天元册 第73章

作者:上灵 标签: 相爱相杀 轻松 HE 古代架空

容欺:“我手中有剑,自然能自己去救。”

顾云行笑了笑:“伤口刚长好,就又要准备喊打喊杀了吗?”

容欺:“你觉得我打不过孙知益?”

顾云行:“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他们人多势众,你孤身一人总是吃亏。”

容欺冷笑:“我当然不会蠢到与他们硬碰硬,孙知益总有落单的时候,我抓了他,再用他去换不就行了。”

“不。”顾云行否决了他的提议。

容欺皱起眉,正要开口,却听顾云行幽幽说道:“是我们。我们一起去。”

容欺沉默地对上顾云行的视线:“顾云行,我虽然乐意有你相助,但更不想牵连你与离火宫的事扯上关系。”

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顾云行救他一人,尚可说是被他蛊惑,若是再去救薛玉,怕是堵不住这悠悠众口了。

顾云行笑了:“容欺,你不会觉得事到如今,还能将我撇下吧?”

容欺皱眉:“我没同你说笑。”

顾云行便也认真道:“我也没有说笑。”

容欺满脸凝重地静默了片刻,抢下顾云行的酒杯一口喝尽。

“行,那我们就一起动身。”

翌日一早,两人都睡过了头。

顾云行连续几日追剿影门之人,许久未合眼,昨夜一番夜谈,很晚才入睡,是以第二日仍是困顿不堪。容欺更是被那两杯烈酒的后劲搅和得头脑发胀,睡梦间还晕乎乎地皱着眉。

方若瑶接连几次“无意间”晃过顾云行的房间门口,半点起床的动静都未听见。

方敛发现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提溜着自家妹妹去了楼下。

这间客栈中住的大多是方敛的手下,还有少部分天极门弟子也入住于此。只不过他们先前一直在忙着清剿城中影门残余势力,今晨才终于回来。

两派中人因着方敛和顾云行的关系,时常碰面,一来二往都有了些交情。此刻正坐在堂下攀谈。

方若瑶见着明显热闹许多的大堂,转眼便不去想楼上的两人,她眼尖地从人群中瞥见一抹红色的倩影,立马激动地挥挥手:“艳姐姐!”

艳罗伞手执花伞,嘴角噙笑,见方若瑶朝她跑来,便微张开了手臂将人接住。

“艳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艳罗伞眼波流转,看向方敛:“盟主几日前飞鸽传书,特让我赶来了却一桩心事。”

方若瑶好奇地问:“什么心事?”

艳罗伞:“都是过眼云烟,早几年前就放下了。”

方若瑶便追缠着艳罗伞,问起她的近况,两人在盟中时便关系不错,此刻许久未见,便自寻了一桌,聊起了天。

方敛:“……”

第77章 登楼救人

楼下的人语欢闹声透过窗户传入房中。

往日里一有风吹草动, 容欺就会惊醒,何况是这般嘈杂的动静。他半睁了睁眼,看到顾云行仍睡着,便又打了个哈欠, 有心想多睡一会儿, 于是卷起被子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 试图隔绝噪音。

然而那声响并不能被一床薄被阻隔。容欺眉头蹙起, 半梦半醒间觉出了几分烦躁, 便往顾云行的怀里又挨近了几分。

顾云行揽住了人, 手掌轻捂住了容欺的耳朵。

片刻后,容欺的呼吸趋近平稳,眉宇间也舒展了些。

“你怎么总做一些奇怪的事?”容欺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困倦,不似平日里清亮冷峻, 说话间鼻息拂过顾云行的胸膛,一阵又一阵, 若有似无。

顾云行低头放开容欺的耳朵:“醒了?”

“嗯。”早在顾云行捂上他耳朵时,他就醒了。

容欺挨着他翻了个身, 面朝上看着顾云行:“方才只觉得外面吵, 睁眼看见你, 心情却好了许多。”

顾云行心中微动,为这难得的温存之语。他有心想说些什么, 然而容欺似乎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便推开被子坐起了身, 又爬过顾云行下了床。

看着容欺有条不紊地打理起自己, 顾云行却无端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惆怅中。

等到两人出了房门,才发现已过巳时。

影门的最后一点残存势力已被拔除干净,那些被俘的人也被安置妥当, 加之方若瑶也平安归来,此间之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顾云行自城外归来后还未与方敛见过面,下楼后各自互通了情况。

方敛:“如此说来,过几日我们就可以动身前往霁州了。”

顾云行与容欺对视一眼,道:“回霁州后,你与孙知益之间总该有个了断了。”

方敛苦笑了声:“此事是我太过心软,此番回去,我确有打算先处理了此事。”

容欺听闻过孙知益的事迹,也知晓问心台就是这老头故意弄出来给自己树威名的下作手段,因此嗤之以鼻道:“这老东西没本事抓邹玉川,就去抓些旁人充数,真是脸大如盆。”

方敛沉默了,即便他与容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旧相识”,但每次听到这颇有魔头风范的话语还是会有些许不适应。

容欺注意到他的眼神,冷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方敛:“孙长老半生都在武林盟中,为人正邪分明,以至于执念深重。”

容欺哼笑了一声:“那不就是老顽固吗?”

顾云行点点头:“他的确是个麻烦。”

方敛沉默地看向顾云行,眼神中透出了几分沉痛。没想到短短几月,他这位温文尔雅,襟怀坦白的好友竟似被带歪了。

顾云行又道:“孙知益所行之事,看似是在维护正道,实则只为一己之私,挑起武林正邪纷争对立。”

这些年,离火宫虽然势大,但因武林盟的缘故,行事多有克制,两者在江湖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然而孙知益在位短短半年,矛盾便急剧增多,不仅牵头围攻离火宫,更是在邹玉川远遁东海后,放任霁州孙家各部闹出了不少乱子。

方敛知道顾云行所言非虚,道:“听说他已向众多名门大派递去了请柬,邀各家一起参与问心台之事。其中有一封请柬还送去了临沧城。”

容欺冷笑:“如此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邹玉川被抓了呢。”

方敛沉默了片刻,说道:“的确是场闹剧。”

容欺看了方敛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方敛:“……”

容欺:“不管孙知益打的什么算盘,都休想让我药堂旧部的性命做他扬名立威的垫脚石。”他顿了顿,说道:“我要救薛玉。”

他想明白了,虽然事由孙知益起,但救人之事必然绕不开方敛。容欺自己不在乎方敛如何,但顾云行必然会犯难。与其来日被撞破,还不如当下就说清楚。

方敛果然面色凝重了起来:“薛玉为左使,恐怕是重点被看管的对象。”

容欺无所谓地说道:“这就不劳方盟主忧心了,我自会去想办法。”

方敛的目光移向好友。

顾云行面色无常,说道:“我会同去。”

桌上短暂地陷入了沉默。方敛似乎意识到自己劝不了桌上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是以便不再多言。恰逢此时,方若瑶发现了他们,兴冲冲地凑过来,同顾云行打起了招呼,还很是雀跃地讲起了她这一路上的种种磨难。

三人便不再提问心台之事。

当天下午,趁着容欺整理行装之际,方敛低声对顾云行道:“游之,你应当知道,若是来日有人搅乱江湖,伤及无辜,我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顾云行:“我知道。”

方敛叹了口气:“自我们相识之日起,我从未见你那般在意过一个人……他,真有这么好,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

顾云行的语气格外认真:“他是我此生唯一认定之人。”

方敛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他知晓好友的性情,看似淡然,可一旦入心,便难更改。正如他愿意不远千里追至东海救自己,他也愿为了容欺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本就是不受拘束的洒脱之人,很多事,也不必由我去多说什么。”方敛很快想开了,“也罢,我相信你,所以哪怕他是个臭名昭著的魔头,我也姑且相信他。”

顾云行纠正道:“他已离开魔宫,不是什么魔头了。”

方敛嘴角抽了抽:“你耳中便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顾云行笑道:“放心,我会陪着他,看住他。”

方敛受不了似的不去看他:“离火宫败势已显,江湖之中,不该再有更多的纷争了。”

等到容欺下楼之时,方敛已经不见了。

顾云行牵着两匹马,笑意盈盈地站在客栈门口,不知等了有多久。

容欺心中一动,脸上不禁也漏出一点欣喜,加快了步子走到顾云行跟前。

“走吧。”

两道身影并肩慢行,一路出了平兴城,转而策马飞奔,马不停蹄地往霁州赶去。

霁州是武林盟的地盘,大大小小的门派几乎有九成都挂靠在了武林盟之下,而真正的武林盟就位于霁州的中心——霁光城中。

两人抵达之时,正值深夜。

容欺与顾云行同乘一骑,坐在顾云行身前,发现眼前黑沉黯淡的夜色中忽然现出了零星亮光,看不真切,却分外醒目。他忍不住从顾云行怀里坐起,眯起眼:“前面是什么?”

顾云行圈着他,一手紧握缰绳,放慢了马匹速度。

“是霁光城的夜集。”

这座以州为名的城池,巍峨壮观,极尽繁华,城中并无宵禁,甚至还有夜集。即便入了夜,城内也是华光万千,曜目如昼。

容欺从未到过霁光城,眼见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片星河汪洋,他心中不由感叹:“还真是个好地方。”

顾云行笑了笑:“你若是喜欢,回去后我也让临沧城都挂满灯笼。”

容欺:“……”

明亮的烛光照亮了纵横的街道,看在容欺眼中,似是隔了一层轻纱布幔,虽不比白天那般清楚,却也好过什么都看不见。

顾云行便拉住他的手,两人相携走在街上,混在热闹的人流中,一路来到了长街尽头。那应当是城中所有长街的尽头。四四方方的高台伫立在长街环绕的中心。高台之上,有轻歌曼舞,鼓声琵琶。

容欺:“这便是武林盟的问心台了?”

未至霁光城,何以想象武林盟的审讯之地,入夜便成了歌舞杂耍的地方?

顾云行:“霁光城的白昼与夜晚是两副面貌。你往后面看——”

顺着顾云行所指的方向,容欺只隐约看到了高楼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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