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灯 第88章

作者:Marey 标签: 古代架空

“木盟主和你是谁有关系么?别扯上木盟主。”

“你说的这些和你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有激情发言的,就有沉默的,这些人倒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只是比较敏锐,选择了明哲保身。

木云蟾为人和善,与很多人交好,虽然当年他死后,与他交好的那些家族全都没了,但这不代表世上没有和他相好的人了。来人若是和木云蟾交好,那他今日的行为就很有趣了。

他们不想惹祸上身,所幸保持沉默。

一连被质问这么多,关昭谦还是表情没变,没有被质问影响到心情。等人质问完,渐渐安静下来,关昭谦才道:“说完了?”

关昭谦表情平静,语气淡淡,可众人听了却觉得有人在自己心里敲鼓,咚咚的叫人很害怕。

关昭谦并非是真要听人回答,所以他问完后,左右扫了一圈,便又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替木云蟾讨公道。”

没人敢问关昭谦要讨什么公道,原本嘈杂的人群,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等着关昭谦说下去,可关昭谦却忽然侧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解奚琅,问他道:“解楼主不说话吗?”

从关昭谦出来那刻起,解奚琅就猜到了他要做的事,解奚琅并不关心关昭谦和木云蟾的情谊有多厚重,也不关心关昭谦要为故友做多少,他今日来掌事院,为的便是挑破赵无涯及马无名做的事,好正大光明地带走他们。

解奚琅说过,他要让杀解家的人身败名裂,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解奚琅说到做到。

解奚琅抬眸和关昭谦对视,没介意他喊他楼主,皮笑肉不笑道:“我不急,还是关堂主先说。”

“解楼主怎能不急?”关昭谦道:“我们要说的不是一样么?”

解奚琅不笑了,既然关昭谦把话头推到他这边来了,他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若是再拒绝,那就不礼貌了。

和面对关昭谦不同,大家很怕解奚琅,话头一到解奚琅这儿,众人便嘴巴紧闭,不敢有一丝不敬。

别看解奚琅长得漂亮,实则出手狠辣,从前他代表沧海院外出参加各种宴会,解奚琅永远是打扮得最漂亮,出手最恨的人。如今数年过去,解奚琅只会比从前更甚,而不是不如从前。

武林大会当天发生的事便是证明。

“关堂主,我不喜欢打哑谜,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说正事前,解奚琅先看着关昭谦说了这么句话。

关昭谦虽年长解奚琅,这可不代表他会尊重关昭谦,解奚琅向来最讨厌无礼的人,关昭谦刚才那番话,便触及到了解奚琅的逆鳞。

说完关昭谦,解奚琅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开口道:“前些日子武林大会暴乱,诸位同门皆殒命于此,于是你们齐聚洛阳,想让掌事院给个说法。”

“当然,这是你们明面上的想法,因为在你们到洛阳前,就听说了那日暴乱有人存活,而那人正是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当事人之一。”解奚琅语气毫无波澜,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掌事院代行盟主之权,在新盟主继任前,他们就是武林里话事权最大的人,他们若不愿回答,你们说再多也没用。”

解奚琅停顿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一下:“但我就不一样了。”

“解家没了,沧海院又不能掺和江湖事,我就是找到仇人,真想做点什么,也是独身一人。”解奚琅虽然在笑,可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而你们有这么多人,我奈何不了你们。”

原本绷着脸沉默的人,在解奚琅这番话后,不只是被说中心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各个变了脸色,一些人还红了脸,梗着脖子似要反驳。但等解奚琅朝他看去,那人却飞快垂眸,避免和解奚琅对视。

众人的反应落入解奚琅眼中,他提了提唇,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比掌事院好拿捏,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只是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点:我来武林大会是想弄清楚当年解家的事,暴乱不是我导致的。”

解奚琅拿起腰间坠着的玉,手指收拢,玉被内力碾成齑粉:“我是要报仇,但除了解家灭门的罪魁祸首,我对别的人,没任何兴趣。”

解奚琅手伸长,张开五指,玉碎成的粉末从手指滑下,飘落到地。

解奚琅逆光站着,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他耳尖跳了个舞,再滑落到他脸侧,让解奚琅看起来特别神圣,好似天上的仙子。

仙子虽美,说的话却不中听,犹如一记重锤,狠狠锤在众人心口,叫他们不敢开口:“郝伸玉几人命大,中蛊了却没死,你们想要公道,可以等郝伸玉他们恢复好,我想掌事院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至于玄剑阁,不,准确来说是赵无涯,”解奚琅视线扫到天道院弟子身上,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后又去看别的几个和玄剑阁来往密切的宗门,道:“他不是你们能操心的人。”

见解奚琅朝他们看来,天道院弟子默契地低下头,不和解奚琅对视。他们倚靠玄剑阁,如今玄剑阁出了事,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们会那样。

只是情况突转,天道院弟子又不傻,知道解奚琅不爽玄剑阁,还故意去踩人逆鳞。

解奚琅从没想过要替掌事院收拾烂摊子,此时说完要说的话,解奚琅不准备多留,他嫌这儿脏。

解奚琅转身要走,余光忽地看到关昭谦,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解奚琅又停了下来,侧头看谈夷舟:“小舟。”

抱着剑的谈夷舟一愣,没想到解奚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小舟。

谈夷舟回过神,应道:“师哥?”

解奚琅没有说话,只眼神示意谈夷舟往下看,谈夷舟反应过来,抬脚朝关昭谦走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书本不厚,忽地一阵风过,吹得书页翻滚,一翻一合中,书封的字清晰可见,书封上用楷书工整地写着三个字——秋风乱。

第115章

解奚琅是坐马车过来的,回去自然也是坐马车,只是来时谈夷舟是骑马跟着马车走,这会却掀开门帘上了马车。

“小舟,你……”见谈夷舟上马车,解奚琅面露惊讶,想问他怎么改主意了。

然而解奚琅才说了三个字,就被谈夷舟按住后颈,压在马车上亲。

谈夷舟这次亲的温柔,衔住解奚琅嘴唇轻轻舌忝吻,虽然不知谈夷舟为什么突然亲他,解奚琅还是环住谈夷舟脖子,乖乖和他吻了一会。

“怎么了?”亲吻结束,解奚琅呼吸不畅,头抵着谈夷舟颈窝,轻声问。

谈夷舟侧头,在解奚琅发顶落下一个吻:“开心。”

解奚琅疑惑地嗯了声:“开心什么?”

“师哥喊我小舟。”哪怕都过去好一会了,一提到这事儿,谈夷舟还是控制不住笑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闻言,解奚琅先是一愣,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开心的,随后才反应过来,知道谈夷舟在开心什么。

解奚琅心底发软,抬手摸谈夷舟头,失笑道:“就为这啊。”

“对。”谈夷舟语气虔诚:“就为这。”

解奚琅本就被谈夷舟弄得心里一软,又听他这么说,一时像吃了酸涩的果子,心酸酸的。

“你不仅是我师弟,还是我相伴一生的良人,我当着别人的面喊句小舟就这么开心了?”解奚琅起身,双手捧着谈夷舟脸,冲他眨眼道:“难道小舟不想和我成亲?”

和在掌事院前的冷漠疏离不同,眼前的解奚琅像变了个人,嘴角挂着笑,眉眼弯弯的,就像糕点铺里新做好的糕点果子,又软又甜,看得谈夷舟想要咬他一口。

“成亲?”谈夷舟心里仿佛住了一只活泼的鹿,此时正上蹿下跳的:“师哥,我能和你成亲?”

解奚琅笑容不停,反问说:“你不想?”

“怎么可能?”谈夷舟立马反驳,生怕慢了一点就被误会了。

谈夷舟双手捧住解奚琅脸:“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怕师哥不愿。”

“师哥,我想和你成亲。”谈夷舟将解奚琅嘴唇挤得嘟起来,然后凑过去吻他:“想你做我夫人,想......”

解奚琅抬手捂住谈夷舟嘴,不让他往下说了。

解奚琅接受了谈夷舟的吻,但受不了他说的话。

谈夷舟眼里含笑,同解奚琅保证说:“师哥你再等等我。”

“等你做什么?”解奚琅明知故问。

“等我来娶你。”谈夷舟撅嘴吻解奚琅手心。

解奚琅脸和耳朵早就红透,笑意如同星河,散落在他眼底:“好。”

*

正如解奚琅在掌事院说的那样,他的目标只有当年解家灭门惨案的主谋,至于别的,他并不关心。所以来讨公道的掌门想要如何,掌事院又该如何应对他们,这些完全不在解奚琅的操心范围内。

解奚琅现在要做的,是带着赵无涯等人一起回扬州。

赵无涯以身养蛊,早就废了,成了蛊虫的养料,那日武林大会他启用秘术,引动子蛊发作,让在场的宗门为他所用。诚然赵无涯这样让他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可随着子蛊寄存的人死亡,子蛊亦跟着死亡,而子蛊母蛊相连,子蛊一死,母蛊也受到反噬。

赵无涯一朝引动数百只子蛊,到最后就剩一口气了,弱得毫无武功的普通人都能致他于死地,解奚琅杀他就更容易了。

只是解奚琅才不想让赵无涯这么轻易死了,因而他叫来齐章,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保住赵无涯这条命。

马无名几人原本关在掌事院地牢里,但在讨公道的宗门到洛阳前,解奚琅就吩咐羡竹,让他转移了马无名几人。

如今洛阳事了,解奚琅收拾好行李,打算启程回扬州了。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在他们动身前,先找上门来了。

“谈夷舟呢?”谈啸空阴沉着脸发问:“他在哪?”

解奚琅见完相桢回来,扶桑变来禀报,说院外有人求见他。解奚琅还当是掌事院那边的人,本不想见的,但扶桑说那人是来找谈夷舟的,解奚琅便改了主意,让扶桑带人进来。

起初解奚琅还在想来人是谁,等看清跟在扶桑后头的人的脸时,解奚琅嘴角立马落了下去,他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谈啸空,更没想到谈啸空一进来就指责谈夷舟。

解奚琅没打断谈啸空,只是谈啸空每说一句,他脸就沉一分,等谈啸空问及谈夷舟在哪,解奚琅脸黑如墨了:“话说完了?”

谈啸空觑了解奚琅一眼,看他脸色不太好,心中惴惴,来洛阳的路上他可是听了不少传闻,知道这位大师兄,早不是当年温润如玉的解家少爷了,反而变得心狠手辣。

不过转头想到自己是谈夷舟父亲,又是长辈,解奚琅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就又有底气了。

“叫谈夷舟来见我。”谈啸空当没听见解奚琅的话,自顾自道。

对于谈家,解奚琅向来没好感,现在谈啸空这个态度,解奚琅自然更不乐意搭理他了,尤其谈啸空还是来兴师问罪谈夷舟的,解奚琅才懒得听他废话。可看谈啸空没一点自知之明,还坚持找谈夷舟,解奚琅忽然就改变主意了,不准备赶人了。

“你找他做什么?”解奚琅忍住不耐,问道。

“当然是有事啊,没事我找他做什么?”谈啸空道:“解师兄,我知道你和谈夷舟关系好,你叫他来见我,说完事我就走。”

谈啸空这是在打太极,故意和稀泥呢,解奚琅暗自冷笑,不再和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他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还请谈家主走……”

“没什么好说的?”谈啸空声音噌的拔高,打断解奚琅道:“谈夷舟是我儿子,儿子和爹没话说?”

谈啸空怒道:“我敬你是谈夷舟师兄,我才和你好好说话的,否则我早就直接进去找人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爹见儿子要人同意的。”

“巧了。”解奚琅弯着嘴角笑,眼神却越来越冷:“谈家主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

解奚琅讥笑道:“还是谈家主家主做久了,真当自己说一不二了?”

“谈啸空。”解奚琅不喊谈家主了,话里带着警告:“我可不是你能发家族脾气的人,若是我心情好,也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我若是心情不好——”

解奚琅扬手,一枚细长的针飞出去,谈啸空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耳朵一疼,飞针擦着谈啸空耳朵飞过,留下一道划痕:“你也不用再做家主了。”

谈啸空捂着流血的耳朵,眼里满是怨恨:“谈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解奚琅被谈啸空话里的外人逗笑,这份笑落进谈啸空眼中,就变成了嘲笑,谈啸空感觉解奚琅在笑他自不量力。

“解奚琅你别得意,我可是谈家家主,你若对我动手,你就……”谈啸空语气阴狠,想要威胁解奚琅。

只是谈啸空话刚说一半,就被打断了:“谈家很厉害么?”

“谈啸空,虽然解家没了,但谈家这样的,再来十个,”解奚琅嗤道:“也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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