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安一盏
容从锦:“……”
他没想到顾昭是这么一个判定标准,少傅教过的常识不过是委婉了些,他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了,顿时无语,片刻才道:“以后王爷不要再去那些陌生的酒楼了,也不许亲近旁人。”
“有人亲过王爷么?”
顾昭忽然想起那个靠近他的双儿,“没…没有啊。”
容从锦眼眸微微一眯,放下玉舀,单手温柔抚在顾昭颈后,细腻光洁的手指贴着他的肌肤,温热的水在指尖滑过带来一抹柔顺。
顾昭心绪不禁掀起涟漪,有一丝旖旎荡漾在他身侧,下一刻那只手牢牢控着的脖颈,将他压入水面。
顾昭惊愕在水底瞪大双眸,本能的挣扎起来扑溅起水花,那只手又将他提了上来,顾昭呛了口水,不住咳嗽,刚调匀呼吸又被压了下去。
反复几次,从里到外洗涮干净。
容从锦才松开手,绕到正面注视着顾昭被热气熏蒸得染上微红的英俊面庞,忽然粲然一笑,“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臣妾不利生育,王爷想不想多纳几房妾室?”
顾昭背后都生起寒意,比在外面吹冷风还凉,背脊上淬了一层薄薄细汗,连忙摇头。
“你记着,我这个人有洁癖,旁人碰过的东西我是不要的。”容从锦笑容灿烂明媚,衣襟半湿他却像是没有留意到似的,轻声道,“王爷既然答应了我,给了我承诺,那王爷以后若是违背誓言,臣一定让您永远记得这个教训。”
顾昭根本不想问他教训是什么,泡在水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容从锦笑容真挚了几分,凑过去在他侧颜上轻吻了一下,似星辰坠落瑶池泛起浅淡涟漪。
顾昭心中没有惧意,唯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把王妃哄好了…他以后再也不敢去酒楼,不是青楼了,微微侧首加深了这个吻。
威胁过他的王妃仿佛片刻后就忘了刚才凶残的模样,一如平时温柔,唇瓣微启和他交换了一个柔和缱绻的吻。
第38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
湛蓝天穹上的缥缈行云间漏下浅金色的光芒, 天上色彩渲染着湖池碎金潋滟,夏季潜行的风携着花香,兰亭水榭旁, 容从锦握着一卷书独坐在湖心亭里。
“王妃, 定远侯府的刘公子送了拜帖来。”侍女将洒金笺的拜帖奉上。
“请他进来吧。”容从锦放下书, 打开拜帖不禁一笑。
片刻, 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公子跟着侍女沿抄手游廊行到湖边,侍女顿住脚步让公子独自过去。
“你倒是悠闲。”刘止戈一改往日愁容,爽朗快步走来道。
“兄长。”容从锦起身欲行半礼, 刘止戈却扶起他,拱手一拜道, “我真是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来来, 一定要受我一拜。”
容从锦避无可避, 只能受了他的礼,轻松道, “兄长如此快意, 难道是户部的军饷到了。”
“正是, 今日五十万的军饷粮草皆已齐备。”刘止戈直起腰在容从锦身边落座, 容从锦翻开一个兔毫盏,单手支颐着倒茶, 刘止戈感叹道, “太子德厚, 你说太子会帮漠北想办法时我还以为太子不过是敷衍…”
刘止戈稍显尴尬的一笑, 他在望京碰壁碰得实在是太多了,许多人当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表面上对他的恳求极为动容, 私下却根本不愿意搭理漠北的事,好像突厥打进来能跑得了谁似的,在望京这些日子,把他一个漠北马背上长起来的直爽粗糙的汉子,也逼得多了几分弯弯绕。
“太子仁德,怎么会对漠北的困境置之不理呢?”容从锦双手奉茶给刘止戈。
“是是。”刘止戈不会吹捧,却也连连点头极为赞同,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停顿一瞬声音低沉了几分,“想必也是因为你去提的缘故。”太子对瑞王爱护有加,容从锦身为瑞王妃自然也是有几分薄面。
他这是沾了个转折的光。
容从锦笑道,“太子肯出手是因为漠北,跟我有什么关系?兄长何时启程,我来为兄长打点旅途所需。”
“不必了,我今晚就动身。”刘止戈归心似箭,单手竖起轻摆了摆。
军饷是今早到的,李叔叔已经在清点军饷和物资了,确认无误他们就回漠北,已是盛暑的尾巴了,不过数日天气就要转凉入秋了,突厥虎视眈眈他们早回去一日修建工事就多了一分胜算。
容从锦笑容微微一僵,身子前倾道:“何必如此心急,我还未给叔叔婶婶准备礼物呢。”他回到望京带回二十万银两不过数日,太子打通建元帝跟户部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想不到刘止戈比他还快,收到军饷的当日就要返回漠北。
“你能帮我要来五十万的军饷,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我家…不,整个漠北都感你的恩情。”刘止戈真心实意道。
容从锦却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哪里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不过是提了一句罢了,真正解了漠北困境的是那位啊。”
刘止戈沉默片刻,缓缓颔首,当今那位无德,声色犬马中竟要葬送三十万漠北军,天子守社稷,将士守边疆,难道要让他们赤手空拳对付突厥的弯刀利箭么?多亏太子从中斡旋,竟然真拿出了五十万军饷,一分不差,这对他或漠北都是救命之恩。
“刘家驻守漠北近百年,几代人都长于草原,殉于草原,对大钦忠心耿耿是肱骨之臣,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不忍漠北困境一再重演,将士血洒边疆。”
“讲吧。”刘止戈微微一叹,做了个请讲的手势,湖心亭只有两道连接湖边的水面浮桥,杨柳微垂水波荡漾,只有两个侍女守在廊下浮桥尽头,是个说话的地方。
“刘家向来忠于大钦皇室,忠于陛下,无论哪位皇子登基,漠北军都会誓死效忠战至最后一人,只是…兄长也在望京待了一个多月了,无论是陛下还是几位皇子兄长心中大概都有数了。”
刘止戈面皮轻抽,陛下是削军饷的就不用指望了,一个月前四皇子还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七皇子虽然年纪小一些但颇有城府,他也想过向这两位求援,讲明利害,帮漠北并不是帮刘家而是守护望京。但这两个人的做派着实令人心寒,陛下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是绝不会违逆,即使这是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得失,目光实在是短浅。
而且他暗中探察,这两个皇子表面装得恭顺谦和礼贤下士,背后都是不让陛下的放浪形骸,这两个皇子无论是哪个登基,恐怕漠北的情形都会比现在还糟糕,太子就不一样了,刘止戈心底微微一动。
烛光岂可与太阳光辉相比。
“良禽择木而栖,兄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漠北三十万军士考虑,若是四皇子或是七皇子登基,这样’侥幸’得来的军饷可能再也不会有了。”容从锦温声道,“太子会是一位明君,有他在大钦无忧矣。”
刘止戈沉默良久,苦笑道:“你这话倘若让我父亲听到了,当场就要告发你。”
“我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自然是死罪。”容从锦垂眸,“但幼时叔叔婶婶待我极好,兄长更是我哥哥的至交好友,有生之年我还想再见他们一面,而不是天人永隔,空余叹惜。”
“我会转告父亲的。”刘止戈缓缓颔首,这次来望京他见了许多,心底也有了计较。
容从锦浅笑着给刘止戈执壶倒茶,太子是圣明之君,怎么能做结交朝臣勾连党羽的事?他自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这些脏事自然有人为他料理,以后翻查起来他也不用受牵连。
“在定远侯府多时,少见你回来。”刘止戈忽然道。
“我已经成婚,夫君不离开王府,我也不好独自外出的。”容从锦心中还盘算着漠北能带给太子的助力,闻言连忙收回思绪道。
他前些日子在益州,怎么回定远侯府?
刘止戈眼角余光瞥见花丛掩映下掠过的一片衣角,抬首望向容从锦道:“其实我是曾心悦过你的。”
身影踏上浮桥,顾昭快活的朝他挥手,容从锦本能扬起笑容,错愕道:“兄长说什么?”
“你以为我总去滇南是去找你哥哥的么?”刘止戈低声道。
滇南烟波云霞都不及他,碧波湖边昳丽无双,他们也曾算是青梅竹马,他曾想过或许可以求娶,但后来定远侯府入望京,他就知道两人差得太远了,定远侯定会为他挑一位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郎君,漠北苦寒,他又只是个郎将,身份悬殊。
略一踟蹰就已经收到消息,定远侯府已经为他定了于公子,他就歇了心思,知道是远远比不上于公子的。
哪里知道后面容从锦的婚事又生出风波,定远侯府主动退亲,这些消息他远在千里之外知道的都太迟了,若是他能早得到消息,或许他们能有缘分。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并非要让你难堪,只是觉得应该给过去一个交代。”刘止戈笑容淡了一些,低声道,“此后漠北孤烟,各自安好,我祝你一生无虞。”
“兄长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缘分天定,我只待您是和我哥哥一样的。”容从锦压低声音道,此刻回想起来对方待他从未越矩,他竟从未看出过半分。
“是。”刘止戈点头,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顾昭走到面前,他起身行礼,“王爷。”
“哦,是你啊。”顾昭急刹,单手负在身后做出气派来,故作持重道,“你来看望王妃?”
“只是谈一些公务。”刘止戈恭敬道,“已经谈完了,那臣就先告辞了。”
顾昭颔首,刘止戈朝两人拱手后离去,身姿挺拔气势沉稳,他步伐极大,转瞬就消失在游廊转角处。
刘止戈刚走。顾昭就一改刚才天潢贵胄的傲气,弓腰小心翼翼的给容从锦捏肩:“跟他说了多久话了?累不累呀?”
容从锦微探出手,顾昭就把茶递到他手边低声下气的哄他,他以后再也不敢跟四哥出去了,四哥就是个坏人!他带自己去一趟青楼,回来王妃好生气,都不大理他了。他们新婚后从未分房,向来是同床共枕他去亲亲王妃,王妃都是愿意的,结果昨夜他一点点蹭过去,亲到一半情动之时,从锦忽然咬了他一口,好疼的。
顾昭委屈不已,他做什么傻事都习惯了会被王妃原谅,只有这件事从锦不依不饶,他心中就知道这件事格外重要,以后不能再犯了。
容从锦瞥他一眼,拾起茶盏轻啜一口,顾昭面上多了点笑意。
“王爷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容从锦低声道,顾昭点头保证,“以后本王除了皇宫和定远侯府,哪里也不去。”
“臣本不该约束着您的…只是我也会伤心的。”容从锦目光流盼,轻轻的落在顾昭身上。
顾昭胸中甜蜜又升起豪情万丈,自然是无有不依的,他已经知道了那是青楼肯定不会再去了,他有从锦一个这一生都是心满意足的了,要那么多侧妃妾室的有什么用,回来斗蛐蛐么?
“嫂嫂说你能把瑞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殊为不易,让本王不能惹你生气。”顾昭试探性的轻将手搭在了容从锦的手腕上,摩挲两下低声道,“王府很难管么?”
“也没什么。”容从锦浅笑道,瑞王府的封邑、庄子都是陛下所赐,皇后也拨了一些给王爷做私产,底下人虽有贪污,但账面上还过得去,他顾及王府的颜面,把一些打着皇室旗号为非作歹的奴仆都发卖了出去,现在王府下面的庄子做事勤勉,岁入颇丰。
“本王想跟从锦去庄子上的别院小住。”顾昭点头认真听他讲,想了想忽然道。
“王爷怎么想起去别院了?”容从锦疑惑道。
“四哥太欺负本王了,父皇又喜欢他,算了我们还是远远躲开吧。”顾昭怂得理直气壮,王妃再跟他生气,他可受不了。
”王爷不用担心。“容从锦眸底寒光微微一闪,转瞬又化作了春水,柔情道,“或许四皇子自己也有事情要忙,顾不上我们呢。”
那日他也给太子送了消息,顾昭就是太子的七寸,以往太子知道这种事肯定是要收拾四皇子一顿的,绝不会平白揭过,现在太子那边毫无动静,这才是风雨欲来的低沉压抑,只怕太子已经忍耐够了四皇子的小动作,要将他连根拔起。
太子,可不是什么温和仁君。
第39章 弯弓睨胡月
九月, 秋高气爽丛桂怒放,桂树飘香,微风拂过金黄色的玉粒就从枝梢坠下, 金庭露、玉阶月。
月光澄澈, 朦胧清晖漫过庭院间的薄雾, 淡淡的月光从窗棂透入, 院里桂影婆娑。
桂树清香绝尘,玉露泠泠,映着清光落在枕畔, 顾昭半夜仍睁着一双星眸,一会儿睨窗外, 片刻又望向身边王妃。
“怎么王爷还不休息, 明日一早还要去宴射围猎呢。”容从锦阂着眼眸, 给他盖上锦被低声道。
“不想睡。”顾昭撇嘴, 又在锦被下悄悄握住王妃的手和他说私房话,“白天人太多, 吵杂得很, 只有晚上才有你。”
“你睡吧, 本王看一会儿你。”
唯有他和王妃静静的躺着, 蝉鸣蛙语的声音也落了,院中桂树天香云外飘, 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王妃身上清雪浅覆的梅香丝缕般的轻拢在他们身边, 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不舍睡去。
顾昭又在讲痴话,容从锦心中却微微一暖,转过身面对顾昭枕着手臂低语道:“臣也睡不着的, 不如我们来说会话吧。”
“好啊。”顾昭顿生欢喜,枕着枕头连连点头,连粟玉枕都飞出去了。
容从锦将自己的枕头分了一半给他,两人身躯紧贴在一起,暖融融的梅香也染上了暖意,主动牵住了顾昭的手,顾昭半晌说不出话来,能和从锦同床共枕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更不用说此刻王妃纤细修长的手指插.在他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顾昭半晌扯不出头绪,不知该说些什么,心底繁花盛开,花开的声音都激得他内心如浮冰与泉水相击,容从锦只是望着他在心底浅笑,觉得他沉思的模样也格外俊美。
“来年在王府多种些荷花吧,将永宁宫的移植过来。”顾昭忽然道。
“王爷怎么想起这个了?”容从锦疑惑道。
“今年的荷花开得极好,可惜你没有看到几次。”现在从锦虽回来了,荷花却已经要落败了。顾昭叹息,“而且永宁宫的莲池虽美,我们却不能时刻入宫赏荷。”
“移到府里从锦明年就能赏荷了。”顾昭很有远见道。
“王爷如何知道臣喜欢荷花的。”容从锦不解,他独爱寒梅,上次顾昭送了他数盆梅景就已经让他哭笑不得了,却不知他又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喜爱荷花的。
“在永宁宫时…”顾昭说到一半声音倏然含糊起来,红晕一路从脖颈爬到脸颊上,故意粗着声音却又压低了道,“你见了荷花一直在笑,那日就跟本王…”
床榻薄纱幔帐之间,阳光疏离漏进帐内,浅金色的阳光映在他莹白如雪的肌肤上,像是一件完美无瑕又泛起柔润光泽的玉器,尤其是那日午后,他拥着王妃亲吻时,见到阳光落进他琥珀色的眸底,像一条波光潋滟的星河,动人又专注的望着自己,一双微向上挑的妩媚桃花眸眸底,尽是温柔深情。
那个吻轻柔缱绻,蜜如芙蓉花畔。
他就知道王妃一定是极爱荷花的,才会见到荷花就心情大好愿意和他亲近,顾昭知道自己不聪明,就用笨方法记下每一个能让王妃展颜的事,一件件试过来,他总能让王妃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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