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司君:“去买新的。”
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愧疚与抱歉,跨过地上那片狼藉抓住阿蛮的手,“买些新的碗筷回来,还有盘子。买些漂亮些的,刚好你养伤在家那么多天,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阿蛮幽幽地说:“你莫不是故意摔碎我所有的碗筷,故意想要去买新的吧?”
司君拖着阿蛮往外走,声音惊讶:“怎么会?”
……听起来很会。
不管司君到底是怎么想的,阿蛮还是被拖着出门。
从他们住的小院走到县城的集市要耗费不少时间,到了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阿蛮看着天色,掂量着时间,“我们先去买东西,顺带买点吃的回去。”
司君:“不自己做吗?”
阿蛮:“等逛完回去,也快晚上了。”再烧火做饭,也不知到几时。
他们先是去临街的店铺挑了新的碗筷,加上成套的盘子,很是花了一笔钱。
阿蛮的确不理解,怎么多了几条花纹,就贵了那么许多。而这么贵的一套,在司君看来,也只是勉强能用。
阿蛮想,看来养司君很花钱。
阿蛮又想,那往后要多赚一点钱。
他这么想着,拎着司君挑选好的东西走出来,司君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要这么提回去?”
阿蛮:“不然?”
司君拖着阿蛮去租了一辆驴车。
阿蛮默默掏钱,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司君不只是很花钱,还很败家。
他们一路看,司君一路买,最后那驴车上堆满了东西,仿佛要装满那座小院。
他们说着话,他们在笑。
是啊,这日最开始,是如此的快活。
可又是怎么到后来的模样?
阿蛮的眼前,仿佛又下起了雨。
那么大的雨,与今日,与从前近乎一样。
啊,他想起来了,那天的雨,也是这么大。
阿蛮还记得自己在那一日最后做了什么。
他亲手将司君推下了山崖。
阿蛮有时想不通。
许是美梦到了头总是会惊醒,许是他总是在贪求不该有的东西。
可他想要司君。
是平生头一回那么想要得到的人,是平生第一次出于自己意愿想要做的事情。
偏不能成。
为了让司君活命,偏偏得做出杀了他的阵仗。
阿蛮至今还记得那一刻司君盯着他的眼神,此生再不能忘。
如兽,似怒,阴湿不散。
入楚王府,重新爱上少司君,成为他的情|人,这每一日每一夜,阿蛮都无法忘记那一双眼。
以至于到这个时候,阿蛮竟无法承受少司君的注视。
于是他将少司君的眼睛蒙起来。
他不再想那场雨。
也不再听窗外的滂沱。
他撑着少司君的胸膛坐了起来,声音仿佛恢复了平静。
“少司君。”
阿蛮轻声叫着他的名。
与此同时,少司君终于出声:“阿蛮,你要作甚?”
男人听出了阿蛮语气中的孤注一掷,不管他要做什么,都未必是好事。
少司君何其敏锐,某种不祥的征兆浮现的那一瞬,他被捆住的臂膀绷紧,当即就要挣开——
“唔!”
那一声闷哼,竟是让少司君泄了力气。
“阿蛮!”
少司君拧着眉,原本冷硬的声音却是有几分怪异的火热,“你在做什么?”
含糊不清,好似吃着什么的阿蛮慢吞吞地回答他。
“睡你。”
是了。
这是阿蛮冒雨回到房间后的第一个念头。
那很古怪。
也很疯狂。
阿蛮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在大声呐喊,提醒着他应该现在就离开,或者是听从康野的吩咐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什么都好,却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吃着不该吃的东西。
可我要睡了他。
阿蛮无比冷静地想。
这是在那些杂乱无章的、无法理清的念头被推开后,第一个浮现在阿蛮脑子里的想法。
死不死,活不活,痛不痛苦的……
那些事情,就等阿蛮睡了少司君后再来思考罢。
于是他在这里等。
不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宿命,而是在等待着一场伏击。
由阿蛮发起的袭击。
他不清楚为什么少司君这么坐怀不乱,这么久以来除了那些挨挨蹭蹭外,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碰过他。
也许少司君并没有那么爱他,也许少司君只是贪图阿蛮身为食物的美味,也许是他嫌弃阿蛮不是个女人……
可谁管少司君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得到你。
在那等待的时刻,浑身湿透的阿蛮在心里这样想着。
——我还没有完整地得到少司君。
阿蛮冷静地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就算下一瞬要死了,可现在立刻,也非得睡了少司君不可。
少司君的呼吸粗重,哪怕再克制的人,都不可能在那灵动的舌头下无动于衷。
“阿蛮,你起来。”少司君试图保持理智,“不要这么做。”
他当然感觉到阿蛮的意图。
不仅仅止步于现在做的这些,阿蛮索求的是更多的东西。
阿蛮听到他的话,只觉得那股寒意自身体窜到了心里,让原本彻底麻木的心脏仿佛还能感受到刺痛。
“……你不想要?”
他坐直了身,抬手擦了擦嘴边。
他一边说着那话,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勉强笑着。
“要是真不想要……看着却很火热呢。”
阿蛮的身体还是很冷,寒意使得他的身体紧绷,不管怎么样都放松不下来。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放松。
阿蛮在心里说。
要更放松些,毕竟有人天赋异禀,靠硬怼是弄不成功的。
可阿蛮的手指到底在哆嗦。
没人能在被拒绝后,还能那么厚颜无耻。
阿蛮的羞耻心压迫得他几乎动弹不得,却还是咬牙动作下去,没关系,就算少司君不想要也没事,毕竟这是阿蛮自己要……
“这种事,应当等成了亲后再做。”
蒙上了眼,哪怕是再擅长人心者,也无法凭借着那些摩擦,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判断出更多。
哪怕是少司君,也不可能全然知晓阿蛮的想法。
他一直不真正动阿蛮,自不是因为他不想。
而是不能。
年少时,皇后也曾教会他许多事情。
有些是需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方才能让少司君记得清楚。而有些,只是在放松之余的杂谈。
皇后曾说起太子的婚事。
太子那个时候不过十岁出头,可这样的年纪,已经有许多人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