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 第57章

作者:Econgee 标签: HE 古代架空

“不会再有了。”时易之承诺道。

冠寒近乎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嘴唇抿了好几下,喉头也在滚动着。

几息后,他又问:“时易之,你觉得我好吗?”

“好。”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可这一次时易之却再多回答了一些,他说:“而我喜欢你,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因此哪怕你不喜欢我,也想竭尽全力地留住你。”

冠寒没看他,却倏地笑了起来。

接着,用很低,低到近乎呢喃和缱绻的声音说“我相信你”和“我原谅你了”。

屋中的火越燃越高,越烧越热,完整的、破碎的、华美的、腌臜的都成了哺育烈火的干柴。

时易之眨了眨眼睛,用力地咬住了下唇,接着快走过去再一次牵起了冠寒的手,带着他逃亡般朝屋外奔去。

灯海湾的插满线香的火龙在烧,身后的小院也在烧,天被映成了一片火红。

噼里啪啦的声音愈来愈大,不堪重负的横梁断裂砸落,火舌卷出了屋外——这是热。

湿冷的晚风在呜咽嚎啕,如刀般的冰冷刮在人的身上——这是凉。

他们在热与凉中奔跑,从火光奔向昏黑,从昏黑奔向如昼的灯火。

最后,两人站定在了火光侵蚀不到、黑暗席卷不来的大石上,俯瞰着灯海湾的热闹。

时易之抬手把冠寒散乱的发捋到耳后。

冠寒侧着脸贴了贴他的手,接着,将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他轻叹一声,闭上眼用力地圈住怀中的人——如嵌入骨血般用力着。

“时易之。”冠寒突然低声开口。

“嗯?”

“你以后不许再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了。”

时易之顿了顿,“好。”

“因为这是错的。”冠寒说。

他这样说。

时易之身体一颤,猛地睁开了双眼。

睁眼的那一霎,昏沉的夜幕中忽然坠下了一片雪白的东西,它飘忽着、旋转着、轻舞着,最后落在时易之的脸上——有些凉。

时易之怔怔地抬手,用指尖抚过那一寸,却发现整张脸都已经湿了。

“时易之,下雪了。”

时易之重新闭上了双眼,更加用力地抱紧冠寒,又颤着手轻抚着冠寒冰凉的头发。

然后回答道:“嗯,是下雪了。”

第56章 第二十四簇 话本

天启四年的清州,冬天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十月十九的雪下了一整夜,直到二十日天青也未停歇。

白茫茫一片盖住了火烧后的灰烬,也盖住了灯海湾一整夜的喧嚣。

在灯海湾时还没有什么,住在客栈时也活蹦乱跳的,然而一回到时府,冠寒就生了病。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连坐也坐不起来。

虽是如此,可他嘴上还在不停地嘟囔念叨,说自己命不久矣;说清州的天是个坏脾气;说时易之一定是故意的,要害惨他然后另寻新欢。

绝口不提自己偷偷跑掉这件事。

看着他难受,时易之连冤枉都不敢喊,只顾得上忙里忙外地伺候着人。

不过病着的冠寒也不总是在发脾气的。

“时易之,时易之!”

时易之刚踏入西厢房的门,就听见了自个儿的名,也不知道冠寒喊了多久了。

“我在,我在这里的。”时易之脚步匆匆,立刻赶到了床边。“方才去唤人拿药了。”

冠寒的眼迷蒙地半睁着,因病而含着几分水雾,脸颊也被烧得绯红。

听到时易之说的话,他就很不满地抱怨,“你干嘛总是走来走去,害我不能随便就可以看到你,真是的。”

然后不等回答,就拉起时易之的手贴到了自己发热的脸上。“你不可以盼着我死,然后另寻新欢知道吗?你也要想着让我快快好起来。”

“什么死不死的,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时易之皱着眉,帮冠寒轻呸了几声。“只是吹了些凉风受了寒,喝两帖药就能好了,寒公子莫担心。”

但生着病的冠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他用滚烫的脸蹭了蹭时易之的手,很小声地指责,“时易之,你让我喝那么苦的药,你对我一点也不好。”

“良药苦口利于病,喝药才能好的,对不对?”时易之也超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蜜饯和果脯,喝了药就立马吃,好不好?”

可能因为时府的厨子确实有很好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也确实很合冠寒的胃口。

在很短的时间内冠寒就变了想法,一改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他对时易之说:“好吧,时易之,你对我也还是有些好的。”

时易之无声地笑了出来,用手很轻地抚了几下冠寒的脸颊,又帮他将被子给掖了掖。

只是冠寒没那么安分,不会因为觉得时易之对他好了,就放弃折腾。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忽然又翻了个身,一边说要起来一边抱怨,“时易之,我不要躺在这里了,这里风水不好,克我,我睡了这么久还是不舒服。”

“好好好,那我们换一处。”

“我要去你的屋子里。”冠寒给自己做了决定,笃定道:“像你就从未生过病,肯定是因为你那屋比我的好。”

冠寒就是病了,说话的速度也还是很快。

时易之上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下一句的声音就出了来。

“时易之!你怎么不回话了?

“也是,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呢,我谁也不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进大少爷的屋子呢,让人看见了,肯定会误会的。”

说着,他还拉着被子慢慢地盖住了一半自己的脑袋,然后自己劝解自己道:“我得懂事些,不能让时少爷为难。”

懂事的人说着懂事的话,却做着不那么懂事的不满表情。

时易之无奈地笑了笑,将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给你进的,也让你睡。”

这话时易之觉得说得普通,哪知冠寒听到后,却倏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认真地盯着他。“真的,你说真的?”

左右就是想睡个床而已,还能有什么真的假的。

时易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真的。”

冠寒斜觑了他一眼,“那你把方才那话再说一遍,一个字也不许差。”

“给你进的,也让你睡。”时易之轻声道。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能反悔。”冠寒终于是满意了,掀开被子慢慢悠悠地下了床。“那我现在就要去。”

时易之应下的时候很是自如,然而进了自个儿屋子的门,他才忽然记起床头还放着什么东西——那些他仔细研究过的话本子和画册。

想到这个,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身子也僵直了不少。

“寒,寒公子……”

“怎么了?不让我进?我进不得?”冠寒凶巴巴地盯向时易之。

虽然因热而发红的眼和脸也没什么威慑力,但压制时易之也绰绰有余了。

“不不,自然是进得的。”

时易之没了办法,只得悄声走在了前边,试图中自己的身体去遮挡住冠寒的视线。

不过兴许是还病着,冠寒没了平日的敏锐,一路慢吞吞地走向床又慢吞吞地爬上去躺好,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看。

这让时易之大松了一口气。

他俯身帮忙理了几下被子,确保不会往里灌风之后,趁着冠寒没注意,将床头的书和画册迅速收进了怀中。

正想找个由头去将东西放好,哪知还没来得及说,冠寒就先开了口。

“时易之,你也躺上来。”说着,冠寒还往里缩了缩,给时易之让出了一个暖热了的空位。“你睡在这里,陪着我一起,不要再随便乱走了。”

盖在胸口的手蜷了蜷,时易之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待喝了药再上去陪你,可好?”

“不是很好。”冠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快点上来!”

时易之又一次没了办法,只得捂紧怀中的东西,僵直着身体往上躺。

甫一躺好,冠寒就凑了过来,将头埋入到他的肩窝不说,还手脚并用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时易之,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了,但你不可以因为我睡着了就走知道吗?我一觉睡醒要看到你才行。”

“好。”时易之眉心松动,侧过身也抱住了冠寒。“就算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我也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的。”

承诺完,他自己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些隐秘的渴望和可耻的贪念。

沉吟半响,还是没忍住将脸埋入冠寒的发丝中,低声将欲求说了出来。“寒公子也不要走好不好?不管想要的是什么,我都会亲自送到你的面前来,所以也不要再离开。”

“我还病着呢,才不会随便就走。”冠寒对着他呼了几口热乎乎的气,“你说得我好像很任性一样。”

时易之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起来,抱住冠寒的手也收得更紧了些。

然而就是这么一时的松懈,让冠寒发现了他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秘密。

“时易之,你怀里是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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