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 第61章

作者:Econgee 标签: HE 古代架空

“哎呀,这样的话怎么能随口说呢!”冠寒佯装惊诧,学着时易之从前的口吻说:“不妥不妥,若是教人知道了,对时少爷的名声有损。”

被这么打趣,时易之的面上生了几分淡淡的热。

他跟着坐在了矮榻上,手一探,忽地开始帮冠寒捏肩。“府中人多,今日确实是辛苦你了。”

冠寒喟叹一声,侧举着手也在时易之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起来。“时少爷也辛苦了。”

可不过才捏了一会儿,他就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从丝织枕后面翻出了两个荷包出来。

“我差点忘了,这是四妹妹给我们做的。”他将两个荷包并在了一起,摆到他与时易之的面前。“都是桂花,绣得可真厉害。”

虽说都是桂花,但又略有不同——其中一个枝桠虬结,显得稳重端庄;另一个花叶葳蕤,娴静秀美。

冠寒比对了一会儿,将花叶茂盛的那个递给了时易之。“这个给你。”

时易之信手接过,垂眸观察了一会儿,轻叹道:“四妹的女红确实了得。”

“你们时家的人个个都有才能。”冠寒把荷包挂在了腰间,摆弄着欣赏了一会儿。“真好看。”

时易之顿了顿,沉吟几息后倏地伸手揽住了冠寒。“寒公子也很有才能,日后也会是时家人。”

被揽入了怀中,冠寒就顺势将下巴搭在了时易之的肩上。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心不在焉地扯了扯时易之的头发、戳了戳时易之颈侧跳动的脉搏。

等玩厌了之后,才近乎呢喃般地开口,“我以前没想成为谁家的人,但即使我有名无姓,时家好像也没把我当外人。”

真是奇怪。

真是好运。

虽然时至今日,冠寒还是没想给自己框以姓氏,还是没想成了谁的附庸。

但正如繁茂的花会渴求肥沃的土、振翅的鸟会眷恋温暖的巢,冠寒也不能说自己是不喜欢时家人如此对待他的。

他想,飘零的浮萍或许也逐渐生出了根。

第60章 第二十八簇 新年

窗外日光弹指过,檐下清州雪纷纷。

十二月一到,如柳絮般轻柔的雪便长留在了清州,晨起推开窗子一看,多数时候都是皑皑的一片。

在风雪之中,冠寒终于得了机会套上了时易之给他做的狐皮大氅。

但单他自己一个人他又不愿意了,费时费力地找了件颜色相近的,偏要让时易之也穿上。

大抵是从这里得到了趣味,此之后,冠寒就开始乐忠于与时易之打扮得相似。

从上到下,从大的披风大氅到小的发簪扣子,件件都着手安排得清除,就连新制的冬衣,也非要用上同一匹布、绣上同样的花纹不可。

因此久而久之,众人只要一看到衣着相近的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就会默契地感叹——哎呀,大少爷与他将要成婚的夫婿又出来逛园子了。

十二月上旬的风大,十二月下旬的雪厚。

但雪再厚也压不住即将被点燃的热情,因为再过不久,清州人将要迎来他们一年中第二个重要的日子——新年。

年尾小年一到,府里就有了辞旧迎新的氛围。

采办的采办、扫尘的扫尘,檐下的八角琉璃宫灯换了一批红漆红穗子的上去,偏门侧门也贴上了对联和年画,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绑上了红绸编的大花。

当然,为将这一年做的事情收个尾,忙的人也会更忙——时易之又开始了早出晚归。

兴许是怕冠寒一人觉得孤单,某日用完午膳后,时永玥就带着龙凤胎进了花锦院。

主屋的门和窗子都大开着,人来人往都能看得见里头,又有一对年纪小的龙凤胎在,因而冠寒和时永玥坐在一起闲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但时永玥的话也不多,为了打发时间,只得开始交冠寒做些小玩意。

她的本事可不单单在女红上,剪纸、打络子也是一绝。

完完整整的一张纸,她不过是折了几下又用剪子剪了几下,展开之后就成了一个复杂好看的图案。

普通的红绳也是,灵巧的双手快速地摆弄着,单看每一步只觉得是随意地缠来缠去,然后慢慢地,就成了一个好看的络子。

冠寒举着她做出来的东西细致地观看着,啧啧称奇,“四妹的手艺真好,想出来的花样也很漂亮。依我看,时家的那个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就应该交给你来打理。”

“啊!”时永玥轻呼了一声,空了一剪子。“我……我不善言辞,怕做得不好了。”

“你是去做东家的,又不是去做小二,要那么会说话做什么。”冠寒对她眨了眨眼,“再说了,都还没去打理呢,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时家有钱,还怕你试吗?”

时永玥的脸又红了,垂着脑袋沉默着扣了一会儿手,良久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年后便同大伯与大哥说。”

看时永玥应了自己的话,冠寒就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嘴角,随后拿着红纸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我也想学着剪个东西,四妹教教我吧,好不好?”

时永玥怎会不应允,“大嫂想要学什么?”

“囍,我想学这个。”冠寒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出来。“寻常人成婚只之时,会贴的那种囍,但最好比寻常人的更漂亮一些。”

“好。”时永玥身负重任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囍”字不难剪,冠寒很快就学会了,举着自己的成品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但他却忍着没有多做,而是生生地等到了时易之回府。

酉时一刻,时易之迈进花锦院的时候,时永玥已经带着龙凤胎离开。

看着才刚刚踏进一只脚的人,冠寒立刻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往矮榻的方向走。

“我今日学了个东西,很厉害的。”说着,他拿起了红纸和剪子。“等我们成婚的时候,就都用我剪出来的。”

说着,他就开始了动作。

方方正正的红纸对折两下成了小长条,红纸开口的地方剪下两个小方块,再换另一边剪一个,如此重复两次,展开之后,就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囍”字。

冠寒捏着两角抖了几下纸,送到了时易之的面前。

“时易之,你看!”

时易之笑着点头,“寒公子心灵手巧,每一处都剪得正好。”

“我也觉得好。”冠寒半举着手,将小心翼翼地其放在掌心。“这给你演示的第一张,就贴在西厢房那张拔步床的床头吧。”

设想得是很好,哪知他话音刚落,屋外就起了一阵大风。

那风也巧,将冠寒手中的“囍”字给卷了起来,而后径直往窗外送。

“哎呀!”

冠寒立刻下了矮榻,追着那张囍字走,时易之也马上跟了过去。

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见那“囍”被风带着左右轻扬,忽而远忽而近,嬉戏般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弧。

或许是累了,几息过后,它也终于减慢了速度,开始寻找可以停留歇息的地方,最后慢慢悠悠地落在了花丛间。

万花皆烂漫,殷红的囍字却也未被掩盖风采,正好与花互相映衬着。

“喔,倒是正好了,给我的花友们也沾了沾喜气。”冠寒笑了几声,倒在了时易之的身上。“兴许它们也是想向我们讨杯喜酒喝的呢。”

“是,是这样的。”时易之伸手揽住了冠寒,将人拥入自己的怀中。“就恐酒香惹花醉,耽误春光来。”

“时易之,不许扫兴!”

时易之立刻笑着赔礼。“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花醉与否都不打紧,春光自与春风来。”

-

大年三十总是最热闹的。

时府的每一个灯笼都点了起来,半红半橙的光将整个每个角落皆照得亮如白昼,檐下红的景与檐上白的雪相映,绘出了一个最为纯粹的人间画卷。

时府大大小小十几人再一次聚在了一起,与去年相比没什么差别,但与去年相比又多了个冠寒。

但这顿团圆饭,可和冠寒刚到清州时那顿接风洗尘宴大有不同。

大家都更为熟络了,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时永朔向他偷偷禀报,说时易之近日十分安分并未见别的莺莺燕燕,让他放心;时永商缠着他与时易之问什么时候成婚,又问席上准备置办哪家的好酒;时永玥说她有了些关于铺子的打算,想找个日子再与冠寒聊一聊;龙凤胎抱着他的腿喊他漂亮的香香大嫂,争着让大嫂更喜欢她(他)……

丁安荷与时献也有话说,却也只是问了些寻常的话。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时家的老太太一到,这顿除夕夜的团圆饭就开宴了。

每人的杯中都倒了一杯小酒,酒香飘出,单单只是嗅闻着,便已经半醉了。

而一杯酒下肚,宴上就放得更开变得更热闹了——人人都不拘谨,人人都开始闲聊起来,又轮番说起了好听的贺喜的话。

团圆饭结束,众人也没有急着回院,相聚着坐在摆满了炭盆的正厅里守岁。

人多就总是有话可说的,一人一句,除夕余下的那么点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了。

子时一到,时府准时地让人点了炮竹和烟火,红色的纸屑到处飞扬,绚烂的烟火升空绽放。

在声声炮竹中,时府人对视着,开始互相祝贺“新年好”,又轮番对着时老太太说起祝贺的话来。

时老太太笑着一一应答,唤了身边的丫鬟,又给时府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

冠寒从老太太手中得了个红包,又被时易之给拉到了角落,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寒公子,给你的压岁钱。”

他眨了眨眼,笑着从随身的荷包中也掏出了一个小红纸包,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时易之的掌中。“时少爷怎么知道我也给你准备了?”

“不准备也可以的。”时易之低声道。

语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低笑了起来。

墙内是时家人的欢喜,而隔墙之外是其余清州人的烟火。

炮竹声连绵一片不停歇,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互相道着贺词,稚童在嬉戏打闹。

虽然只是片刻的热闹,但也不只是片刻的热闹。

-

正月初一,正是新年的头一天。

府里的下人也换上了新衣,见了面就说“新年好”,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的氛围。

冠寒这日醒得很早,睁开眼就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后,他马上小跑着往外头去,心也飞到了“幽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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