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纸禾
‘咻’————
锦聿瞪大眼睛,他猛地将萧折渊人扑倒在地,‘咚’的一声,那箭矢钉在身后的木桩上。
“聿儿!”萧折渊慌乱地抓住锦聿,查看他是否伤着了。
锦聿抬头望去时,那人的身影匆匆闪过,他匆忙推开萧折渊起身,夺过一旁侍卫的剑就追去。
“聿儿!”萧折渊也赶紧追上去,暗中的尘冥飞身掠过屋顶。
尘钦匆匆赶来,“追!保护好陛下和君后!”
“是!”
明月高悬,地面如银似水,锦聿飞身踏着屋檐,朝着那道身影追去,看到那道身影时,他便知晓了那人是谁。
等远离了闹市,来到冷寂空旷的街道,那人停下来转过身,‘你胆子可真大,敢独自一人追我。’
“师兄胆子、也不小。”锦聿双眸冷冽,“敢刺杀皇帝。”
锦聿心中疑窦重重,与萧折渊结仇的不少,但谁会使唤得动玄鹰来刺杀他,玄鹰阁的杀手只有令牌才能驱使,谢承云拿玄鹰阁同柳君彦做交易,令牌自然在柳君彦手中,可柳君彦分明已经死了,难不成是落入了其他人手里。
‘小七,我今日的任务是皇帝,不是你。’玄鹰眼神凌冽,‘你若是执意阻拦,就休怪大师兄无情了。’
锦聿觉得玄鹰这话可笑,先说玄鹰阁无情的不也是这人么?想起小酒死在他手里,他心中愤恨,“我来………只是想杀了你、替小酒报仇。”
‘看来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玄鹰手中的剑一转,朝着锦聿刺来,他想着速战速决,不然追兵一到他就在劫难逃。
锦聿闪身躲开玄鹰的攻击,他知晓硬碰硬并非是他的对手,玄鹰的力气和攻力都在他之上,但是有一点是玄鹰没有的,那就是招式的轻盈和速度。
人人皆道锦聿的天赋并非空巢来穴,他能杀得了刺鹰和赤鹰,也能杀得了玄鹰,上次冰天雪地里锦聿毒发同他交手,他能抵挡一二,这次………他未必不能杀了他!
锦聿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刀刃相撞时,他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发疼,他眼神阴冷,玄鹰的眼眸中也迸发出杀意来,两人如同黑夜中的猛兽在互相残杀。
蓦地,锦聿忽然空出一只手劈向玄鹰的颈间,玄鹰不可思议地退后几步,锦聿讥讽道:“大师兄忘了、玄鹰阁绝招。”
玄鹰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锦聿瞬间反应过来,他眼中讥讽轻蔑,他嗓音清晰,“那是、谢承云、教的,你作为他的、贴身属下…………没有资格。”
玄鹰咬紧后槽牙,满眼怒气,‘小七,这可是你自找的。’
锦聿还生怕他不发怒,他只闪躲防守,不主动攻击,一旦他出手攻击,就会被玄鹰钻了空子,以最大的攻击力将他击杀。
玄鹰的身手好,一招一式都没有破绽,锦聿无法还手,他就趁着玄鹰出手的空隙,以自身优势的速度闪身,两指点在他的合谷穴上,玄鹰吃痛退开,再次一惊,他指着锦聿,‘你!’
锦聿没跟他废话,提剑飞身上去,他逼着玄鹰出手,玄鹰不得不出手,如果不出手,以锦聿的武功也会将他击败,这人当真是谢呈锋和谢承云同时看上的人。
玄鹰眼中愤恨不已,他咬紧了牙关,出手又快又狠,锋利的剑刃划破锦聿的手臂。
锦聿捂住伤口连连后退,不等他反应,就再次追击上来。
“聿儿!”萧折渊率先追上来。
锦聿心中闪过一丝计谋,他挡开玄鹰的攻击后,忽然无力地退后几步,这时萧折渊立马上前来扶住他,触碰到他手臂上的伤口,他大惊失色,“聿儿!”
玄鹰见只有两个人,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杀,他持剑上前,剑刃只逼锦聿的胸口,萧折渊蓦地一凛眸,‘铮’地一声,抬剑击开他的剑刃,玄鹰又旋身劈来,萧折渊一手扶着锦聿,一手持剑抵挡。
而就在这时,锦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挣脱萧折渊的手臂,两指扼住玄鹰持剑的手腕肌腱,狠狠往下一扼,玄鹰立马吃痛泄了力,手中的剑一掉,锦聿乘胜追击,一脚踢在他的颈间,只见玄鹰面部震动扭曲,飞了出去。
‘噗!’玄鹰蓦地吐了口血,想再爬起来时,锦聿的剑刃已然抹入他的胸口,他惊愕地看着锦聿,口吐鲜血。
锦聿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痛楚,“你让小酒、当替死鬼,那你便是、恶鬼,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噗’———
锦聿拔出剑,血涌而出,玄鹰跪在他面前,他强撑着一口气,‘他从未………教过我………’
随即便倒下去。
锦聿眼睫颤动,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他总算能为小酒报了仇…………
但指使玄鹰的另有其人,那个才是幕后主使。
锦聿想着,他体力不支连连后退,被萧折渊及时接住,萧折渊连忙扯下衣裳的布料将他的伤口包扎住,随即抱着人匆匆离去。
第58章 心病
玄鹰出手的目标是萧折渊,而能驱使玄鹰阁杀手的令牌又在柳君彦手里,他的出现让萧折渊怀疑那场大火并没有将柳君彦烧死,而是让他逃了,因此萧折渊命羽麟卫全城搜捕,务必找到玄鹰的幕后主使。
锦聿手臂上的伤口不深,但有一指长,太医说天气闷热,需要勤换药,避免碰水,萧折渊解开纱布给他换药时,看到那深红糜烂的伤口,心也跟着抽搐。
萧折渊拧着眉,面色肃穆,他小心翼翼的给锦聿的伤口撒上药粉,锦聿疼得咬着牙,眉头紧蹙着,他脸色苍白,额前布满细汗,萧折渊低头往他伤口吹气,“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锦聿咽了咽喉咙,紧抿着唇。
萧折渊上好药后给他裹上纱布,轻手轻脚给他穿上里衣,他瞧着锦聿煞白的脸色,端来汤药吹冷喂他。
锦聿干裂的嘴唇被浸染后恢复了几分血色,喝完药,萧折渊坐在床头搂着他,怀里的人刚睡醒,睡多了也不好,他便道:“起来走走?御花园移植了几株新鲜的花草,朕扶你过去看看?”
锦聿耷拉着眉眼没回他的话,萧折渊又低声叫了一句,“聿儿。”
锦聿眉眼几分不耐烦,抬眸瞥了他一眼,萧折渊语气恳求道:“出去晒晒太阳,睡太多了身子不好。”
锦聿默然,片刻后萧折渊给他穿上衣去了。
御花园百花齐放,蝶儿双飞,萧折渊扶着锦聿走在石板路上,这御花园阵阵飘香,闻着清甜,花团锦簇下,该是闲情逸致的,然而锦聿不是个风雅意兴的人,瞧着这些花还不如去看羽麟卫训练。
他抿着唇,一副兴致淡淡的模样,这时一个小孩突然从御花园的拐角嬉嬉笑笑地跑出来,差点撞着锦聿,尘钦连忙将他拦下,“五殿下。”
萧折渊将锦聿护在怀里,脸色凶巴巴的,“萧青御!”
萧青御脸色一惊,连忙跪下,“参见皇兄!”
自东方家族势弱倾塌,东方泗被处死,贵妃被降为庶人后,萧青御便一直呆在皇宫由嬷嬷们教养,他如今已经七岁,该懂的也懂了,嬷嬷们说他母妃犯下过错,降为庶人已经是陛下开恩了,于是他便越来越听话,生怕在这宫里惹了嫌。
片刻后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向锦聿,他张着嘴巴,“皇兄,这位漂亮哥哥是谁啊?”
“什么漂亮哥哥?这是你皇嫂。”萧折渊拧眉。
“参见皇嫂。”萧青御很是识趣。
锦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走开了。
“皇兄………”萧青御小心翼翼地看向萧折渊,萧折渊勾唇嗤笑一声,“你皇嫂都不理朕,凭什么理你啊?”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去。
待皇帝一行人走远后,伺候萧青御的宫女将他扶起来,“五殿下,你可千万不要莽撞了。”
“皇兄没有怪罪我。”萧青御努努嘴,“风琴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开府啊?我想我母妃了。”
“待五殿下年长些,陛下自会给你封王封地。”宫女安慰他。
其实五皇子五岁也能出宫开府,毕竟他母妃只是降为庶人,并未处死,若是出宫有自己的府邸,东方玲珑身为五皇子的生母,自然是要过去教养他的,可陛下将他留在宫里,也不知是为何。
夜里,锦聿每日都要泡药浴,但他的手受伤又不能碰水,于是萧折渊立马殷勤地上去伺候,见面前的人苦仇深恨的模样,萧折渊勾唇,“聿儿这么见不得朕,朕只是给你宽衣,又不做什么。”
锦聿抬眸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折渊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能亲近的机会,他凑近锦聿,垂眸看着人,随即伸手绕到他的身后,解开他的衣带,肩上的衣服滑落,萧折渊的眼神缱绻缠绵,目光将人舔.舐了个遍,然而看到锦聿清瘦的身板,那凸出的肩胛骨,他又全然没了那旖.旎的心思,眼神怜惜地看着人。
“怎么一点肉也不长?”萧折渊面色肃穆,心里郁闷,“吃的那些药膳、喝的那些汤药,又遭罪还不长肉。”
锦聿不想听他唠叨,转过身·下水,药水漫过胸膛,萧折渊抬起他的手臂以免碰到水,他用木瓢舀着水浇在他身上,莹润的肤色,水光粼粼,萧折渊眼眸不禁黯然。
这段时间两人夜夜同床共枕,但锦聿连手都不给他碰,入睡时更是背对着他,他想看着人入睡都不行。
从前的萧折渊倒是肆意妄为,跟个疯子一样蛮横不讲理,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了,惹人恼怒了被打了就再来一次,然而如今他不敢再放肆,再受不住也得憋住,生怕把人气坏了身子。
萧折渊握住锦聿的手,他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标致,沾了水之后更加白皙,指尖又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红,萧折渊低头亲吻他的指尖。
锦聿抬眸,眉间厌烦,他抽出手顺势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利落,随即便收回手。
萧折渊被打了也毫无怨言,毕竟没经人同意就占便宜,被打也是应该的。
“聿儿。”萧折渊凑上去,想讨个吻,大不了就再被打一巴掌。
然而锦聿眼中多了一丝戒备和怒气,萧折渊见状就不再放肆,他退开了些,“朕不讨你嫌了,别生气。”
锦聿撇过脸不看他,忽然一阵心悸,他捂着胸口轻喘着气。
“聿儿!”萧折渊连忙扶住他,将人擦干后抱出浴池放在龙床上,见怀里人脸色煞白眉头紧蹙,病症还未缓解,便要让人传太医。
“不用………”锦聿抓住他的手腕,他感到一阵疲惫无力,躺下去,“只是累了、不必传太医………”
萧折渊神色焦急,把人抱在怀里,让锦聿躺在他的臂弯里,他顺扶着怀里人的后背,避开他的伤口哄着人入睡。
到了深夜里,怀里人睡着了,萧折渊还睁着眼睛,炎夏闷热,锦聿穿着柔软滑腻的里衣,身上盖着薄被,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眼便对上萧折渊垂着的目光,‘可好些了?’
锦聿挪开目光,迟缓地点了一下头,萧折渊把人抱紧,“睡吧。”
锦聿很快便又沉睡过去。
翌日,萧折渊传来赵太医为锦聿诊脉,将锦聿吃了药膳却不长肉的情况向赵太医阐述一遍,顺便还提了一嘴昨晚心悸的症状,赵太医细细为锦聿诊脉后,起身拱手道:“陛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折渊看了一眼床上睁着眼情绪冷淡的人,他转身出去。
到了殿外,赵太医道:“回陛下,君后面色浮沉,脉细无力,加之气血不畅,情郁重,乃心病症状,这心病会使人消瘦,长久之下的郁郁寡欢就成了疾病,这是君后有了心事,还得开解后加以药膳服之才可。”
赵太医话音落,萧折渊的心像是沉入水底,再也飘浮不起来,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等赵太医退下了也未缓过神来。
“陛下。”尘钦叫了他一声。
萧折渊沉沉地叹了口气,脚步虚浮地走回去。
龙涎殿中,锦聿盯着承尘帐顶出神,余光瞥到站在殿门口的人,他转过身去再次入睡,那人没进来,站了片刻后走了。
北境战况恶劣,频繁传来伤亡惨重的消息,太和殿威严肃穆,文武百官面色沉重,纷纷议论着,金龙宝座上,萧折渊揉着脑袋,头疼欲裂,过了片刻也不见好转,他抬起头时,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众爱卿有何解?”萧折渊声音疲惫中带着几分慵懒。
其中一个大臣手持笏板站出来道:“回陛下,北境士兵伤亡惨状,自神威大将军殉国后,我大雍勇士猛将稀缺,北境士兵连续战败后士气大跌,若是能派出个英勇之辈,或是像神威大将军那般足智多谋的将领率兵,或许能扭转局势。”
“臣以为御史大人言之有理,我军士兵缺少个有勇有谋能号令三军的统帅,如此,可大大增加我军的士气。”老臣附和。
东太傅嗤笑一声,“我大雍有勇有谋的将军倒是不缺,可是谁能让人信服?又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号令三军?”
这大雍能号令三军的只有当今圣下,明雍军、龙骑军、南北禁军皆听从他的号令,可陛下得坐稳朝廷,要是率兵打仗,保不准这朝廷中又出什么幺蛾子。
某些老臣居心不良,倒是显露到陛下面前了。
御史大人连忙道:“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御驾亲征,这朝中事务还得靠陛下定夺。”
萧折渊心中冷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为今之计,却是个好法子。
“如今镇东镇南两位将军镇守边境,倒是不能赶去支援,否则,又会像柳君彦那般,擅自调拨军队,惹了大麻烦。”东太傅提起这人就嗤之以鼻,他向来不喜欢那位君后,一股歪风邪道,狐媚子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