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112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安排妥当,楚翊牵起王妃的手:“等会儿,我们去拜访一个人。”

“谁?”叶星辞一懵。

“李青禾,这才是‘胡椒计’的最后一步。”

叶星辞埋怨男人不提前说,又去井边提水,因为刚才只胡乱洗了洗脸,还以为直接回家呢!

“我也是刚刚想到,包括这个名字,哈哈。”楚翊站在俯身仔细洗脸的少年身后,帮他撩起垂在两旁的青丝,以免打湿。不过,动作就像在驾驭一匹小马。

“胡椒鸡……听起来有点好吃。”叶星辞掬起一捧水,扭了扭腰,“喂,你别站在我背后,好怪哦。”

“哪里怪,臭小子少胡思乱想。”楚翊四下看看,做贼般迅速出手,在圆润的山丘狠捏一把,“这有个虫子。”

“这么大力,虫子都成薄饼了吧?”叶星辞扬起脸,回眸戏谑地挑眉,闪着水珠的脸宛如月下的雪兰。

“可不,都黏在衣服上了。”楚翊神色淡然,又在人家屁股狠拍几下。叶星辞笑着闪躲,朝他身上撩水。

角落里,罗雨暗中观察着,欣慰地喃喃自语:“王爷干得漂亮,你不能总是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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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禾的住所,仅与祥宁街相隔一条街,是间清静古旧的宅院。拴好马,叶星辞才注意到,院中有许多鸡笼,还有一小片已经冒芽的菜地。

宁王夫妇的造访,令李青禾大感意外,慌忙引两个女儿参拜王爷和王妃。李夫人也很局促,沏了最好的毛峰茶,拿出别人送的舍不得吃的精致点心。她气色很好,看不出去年还缠绵病榻。

“留着给孩子吃吧。”落座后,叶星辞盯着糕点客气道,抿了一下嘴唇。我也是孩子,忙得还没吃晚饭呢。

椒盐酥饼,枣花酥,枣泥方酥,山楂饼,核桃酥……还有黑三宝。是用黑豆、黑米、黑芝麻做的点心,香甜不腻,还能滋养发丝。

“她们有吃的。”李青禾坐在下首,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手,“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早知王爷王妃会驾临寒舍,就提前准备一下了。从翠屏府回来时,王爷送我的燕盏,被拙荆……卖了。”

为了不让李青禾太拘谨,或者觉得自己嫌东西不好,叶星辞矜持地捏起一块核桃酥。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给两个小丫头急得直冒眼泪——王妃也太能吃了,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脸庞,实则一口一块点心。

“去,睡觉去。”李青禾摆摆手,让家里唯一的丫鬟带走女儿,随后静静地等着王爷开口。眼看宵禁,这时来访必有要事。

楚翊却一时无语,只用炙热的目光入迷地看着王妃吃东西。每一口,都像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餐。随着咀嚼,蓬勃的生命力呼之欲出,让这片叶子能在任何土壤扎根发芽,坚韧地成长为参天大树。

楚翊总怕这小子不安、想家,赚到钱也立即把“嫁妆”还回去。但这些担心总是多余,人家自会化解一切烦闷。没有什么郁结,能扛得住那消化能力强悍的肠胃。

片刻,楚翊才看向李青禾,温雅一笑。正要说正事,后者却悚然一惊:“王爷,你怎么缺了一颗门牙?!”

“啊?哦,故意贴的,我都忘了。”楚翊撕下牙上的黑纸,十分难堪,埋怨老婆和贴身护卫,“你们也不提醒我,害我丑了一路。”

叶星辞捂着嘴笑。

罗雨则说,还以为王爷喜欢这种狂浪不羁的气质,才没把黑纸拿掉。虽然不理解王爷的审美,但还是支持。

笑罢,楚翊送了李青禾两斤胡椒,留着炒菜调味。道谢后,李青禾琢磨一下,沧桑坚毅的面孔浮起笑意,机智地推测:“这几天收胡椒的,难道就是九爷?”

楚翊点点头,讲了“胡椒计”的全过程。

他啜饮清茶,双眸微眯,高深莫测地笑笑:“当庆王发现,自己手下的蠢货高价买了两千斤胡椒,必定气急败坏,急于回血。当他要把胡椒卖出去,会卖给谁?”

“通过他舅舅的门路,卖给宫里,吸皇上的血!”叶星辞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怪不得,楚翊说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自己发财,庆王破财的同时,还能顺便动摇户部尚书马赫的根基。这时,就需要李青禾这根扎在户部的钉子,去狠狠刺一刺了。

“没错。”楚翊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青禾,缜密地谋划,“李大人,近期你暗中留意户部为内廷采买的账目。这两千斤胡椒,不会贸然出现在某一天,而是通过做假账,陆续出现在今年以来的诸多账目。你慢慢搜集证据,然后报给我。一旦确定了,我们就在早朝参马赫一本。”

“绕过都察院?”李青禾靠近了些,沉声问道。

“对。”楚翊也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片阴翳,“那个参我在江南挥霍无度的左佥都御史刘衡,是庆王的头号狗腿子,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动作。”

“下官明白。”李青禾掷地有声道。

“庆王也可能没有动作。”叶星辞悠闲地捏着咬了一半的枣花酥,“我指的,是从前的他。现在,他周围聚集了一群自以为是的蠢才,争着帮主子挽回损失,或许会有人出这样的主意。”

楚翊投去赞许的眼光,想喂给聪明的老婆一个大肘子。

人,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庆王身边,就像一片被投了毒的鱼塘,翻腾着无数的“愚”。

李青禾一腔热血,握紧拳头振奋道:“假如马大人真的帮四爷吸皇上和国库的血,我一定参他到底,哪怕豁出性命!”

“有我兜底,何来性命之忧。”楚翊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们很难把马赫拉下来,但可以把你提上去,让皇上和吴大人看见你的耿直高洁,同时也看见庆王跟他舅舅相勾结的嘴脸。”

说到这,楚翊黯然。

叶星辞注视着心上人,从他眼中读出了悲怆,听他淡淡地说:“不过,我希望庆王别做出这种勾当。听起来有点虚伪,但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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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庆王便发觉府中大笔银钱被挪用。

长史官和大管家坦白,并奉上两千斤高价胡椒,跪地痛哭收胡椒的商人是骗子。说好继续收购,却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只是想为府里增收,给王爷一个惊喜,绝非中饱私囊。

市面上,胡椒的价钱暴跌回几天之前。由于闻风而来者从外地带来更多的胡椒,价钱比从前的八两一斤还低。

面对一屋子胡椒,庆王在浓郁的辛辣气息中被气到昏厥。

清醒后,庆王依然来光启殿理政,神色如常地同楚翊交流。他怀疑,此事是面慈心狠的九弟所为,因为这小子前几天连续告病,没准倒腾胡椒去了。不过,没有证据。

中午传膳,有一道胡椒猪肚汤。

庆王面露嫌恶,一口没动,全被楚翊喝了。喝完还问:“四哥,这汤你一口不喝吗?补气养血。”

庆王没理会,用茶水漱口,吐在痰盂里。半晌,才慢悠悠开口:“不用补了,我的气已经够多了。”

“一早听王喜说了几句,好像是,你府里的人高价买了许多胡椒,害你损失了一大笔财产。今年盛产恶胆包天的骗子,先骗我,又骗你。你报官了吗?”楚翊擦擦嘴角,继续吃饭。

庆王冷冷盯着他,他也用纯良无辜的目光回望,像个被冤枉的乖孩子。

“老九,拜托别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小狗一样的表情。”庆王翻着眼睛冷笑,“很惊悚,因为我清楚你有多狡诈。你骗得了公主,可骗不了我。”他起身绕到楚翊身后,凑近猛地吸气。

楚翊躲了躲,笑道:“四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往我身上擤鼻涕啊。”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胡椒味儿。”庆王似笑非笑,取来两张画像,“我府里的人说,两个主犯相貌奇丑,有一个还缺了颗门牙。老九,你认得吗?”

第200章 头号狗腿

庆王亮出画像,两个猴儿似的丑汉。

楚翊扑哧笑了:这不是自己和王妃么,丑得真般配。他淡淡道不认识,并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批胡椒?”

“还能怎么办,囤着吧,给酒楼用。城里的各大生药铺,也能消化一部分。”庆王口吻淡漠,瞟了弟弟一眼,去偏殿小憩了。

楚翊目送对方,神情冷漠,不紧不慢地刮净碗里的米粒。然后,利用中午这段闲暇,去后宫看望二位母妃。

她们正在给猫剪指甲,一个按着,一个动手。这些活本该由宫女来做,可见她们今天格外无聊。

楚翊将“胡椒计”如实相告,并叮嘱她们,若发现日常饮食及生活中胡椒用量突增,就往宫外递个话,这代表庆王手里的胡椒进宫了。

“我们懂了。”养母慎重点头,“逸之,你这一步可太险了,万一庆王没上当,这两千斤胡椒就砸你手里了——”

“别说胡椒了,我看你在胡搅。”亲娘狠狠打了他搭在桌面的手,“你怎么能,带着老婆去青楼?她可是公主!”

楚翊不想与她争辩,笑着检讨。

“虽然不久前才问过,但还是问问,有喜事没?”亲娘兴冲冲道,“别成天四处乱跑了,像毛头小子一样,尽快生个世子要紧。”

楚翊“嗯嗯”地应和着,心想:你儿媳不是像毛头小子,他就是。

“娘做给你们的肚兜,有没有穿?”

“嗯嗯。”

“一看就没穿!今晚就穿上,那是求子用的,多漂亮啊。”

“嗯嗯。”

楚翊说要忙公事,午后得和政事堂几位大臣商议国策,借机脚底抹油。他本想多坐坐,可亲娘总是在说“孩子”,好像成家的唯一意义就是延续血脉。一个男人若不做父亲,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临走前,养母叫住他,秀雅慈爱的面庞一片肃穆:“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不大行了。看样子,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到时还得靠你操办,你心里有个准备。”

楚翊的心微微一沉,凝重地点头。

夜里,温馨的被窝中,小五说了一件令他心情更沉重的事:经过暗查,那快烧焦的木牌,是一间生药铺的腰牌。而生药铺的所有者,正是庆王的拥趸,左佥都御史刘衡。

“你确定?”楚翊因愕然而嗓音嘶哑。

小五直接坐起,拿出一块完好的腰牌,说是跟兄弟们从生药铺偷的。与烧焦的那块摆在一起比较,镌刻的纹路分毫不差。楚翊喉咙发紧,痛苦地移开视线。

“逸之哥哥,别太难过。”少年觉察到他情绪的波动,丢了腰牌重新钻回被子,将下巴搭在他肩膀安抚,腿也轻轻磨蹭着他的腿,“现在看来,在翠屏府雇渔民凿船害我们的人,就是由这个刘衡派出。至于庆王是否知情,还未可知。我猜,是此人自作主张。”

楚翊深吸一口气,问小五如何发现的。

“刘衡的几间铺子,高价买了庆王的一百斤胡椒。还在街上四处宣扬,说这是珍品,最宜入药,想让别的药铺也买,来帮庆王减少损失,不过没人信。我听说了,忽然想到,牌子上刻的茜草不仅是染料,好像也是一味药材啊,就让阿远他们去探一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终于找到元凶罪魁了!”

“刘衡,好啊,居然想杀我。”烛光摇曳,楚翊疏朗的眉宇却覆上一层阴霾,冷峻如夜色降临的雪山,“敢想敢做,勇气可嘉。”

“可不,大树插鸡毛,好大的胆(掸)子。”小五愤慨地嘀咕,“我看,不如在明日早朝把事捅破,当场派人去查。就算庆王不知情,可刘衡是他的附庸,他也会大受影响。”

“然后呢?刘衡会狡辩为巧合。没准儿反咬一口,说我记恨他,污蔑他。”楚翊捏住心上人的鼻尖摇了摇,“证据,要确凿的证据。转动你聪明的脑袋瓜想想,我也想想。”

“可我们只有一块烧焦的腰牌,别的线索早就断了……”

楚翊说先睡觉,也许会在梦里想到办法。他今天有些累了,闭着眼说话。聊到跟母妃们的谈话,和那两条被他们当成枕巾的红肚兜,他轻笑:“她叫我们睡觉时穿上,我说好好好。真逗,正经男人谁穿肚兜,难看死——”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

掀眼一看,少年已然脱了中衣,赤膊穿起红肚兜。墨发,雪肤,红绸。极度惹眼,犹如志怪传说里勾魂摄魄的艳鬼。淡淡烛光摇曳在那一抹红上,方尺之间,风情万种。

楚翊诈尸般直挺挺坐起,喉咙一阵焦渴,胸腔奔涌着铁水。

少年打量自己,一脸童真地怀念:“兆安的夏天溽热无比,蒸笼似的。小时候,我就穿这东西睡觉,又凉快,肚子还不会着凉。每次热醒,都朦朦胧胧地看见我娘在为我摇蒲扇,心里就很安稳。”

他抚摸着肚兜上陈太妃的刺绣,叹了口气。

“哦……我,我小时候也穿开裆裤……”楚翊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回应。眼神如烧红的铁钩,死死勾在人家身上。

“你不是答应陈太妃了么,不能言而无信,你也穿吧。”

“不要。”楚翊嘟囔。

“随便你喽。睡吧,要梦到我哦。”叶星辞躺好,将被子边沿卷在胸前搂着,合起双眼。被勾起的思念,令他眼角湿润,心绪不宁。

一个宽厚的怀抱,从背后覆过来。

他以为男人看出他想娘,想给予安慰。谁料对方双手不老实,开始搜身,还贴在他耳边低哑道:“小五,你不能只点火,而不救火。”

“我可没勾引你。”叶星辞扭头笑吟吟地调侃,“曾经说把我当小弟,现在成天惦记着我的小弟。啧啧,真是正人君子。”

“我来找找,把柄在哪……”

“我知道了!”叶星辞脑中灵光一闪,骨碌坐起来,兴奋地在男人面颊落下一吻,“要让他主动将把柄递到我们手里!哈哈,你给了我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