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73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楚翊话中的哀凉,利爪般撕扯着叶星辞的心。他品尝着那份哽咽,自己也哽咽起来:“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时间越久,你就越可能接受本来的我。”

“一把刀扎在心上,越深越难愈合。”

“可是,我是刀吗?我以为,我是一颗种子。”

楚翊沉默着,无声地愤怒着。

少年伏在那,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他过意不去,便将对方撩在背上的衣服拂了下来。随后,他将通红的手掌敛入衣袖,一本正经肃然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今后,不许再擅自犯险,否则还打你。”

“是挺危险,屁{股会开出好多花来。”叶星辞闷声闷气地嘟囔,“所以,你经常半夜坐起来盯着我喽?太奇怪了吧。”

“我只是心烦得睡不着。”

第133章 晚霞屁屁相映红

叶星辞哎呦哎呦地爬起来,一边扭头去看直冒火星子的痛处,一边道:“欺骗你的感情,我心里真的歉疚。只是,我这个人大大咧咧惯了,胆子也大,万事不萦于怀,也不爱哭天抹泪的。否则,怎么顶替得了公主?两天半就受不了压力崩溃了。”

楚翊兀自因刚才的疯狂行为而尴尬,淡淡“嗯”了一下,手指在袖口搓动,好像在盘隐形的手串。

“还有,就算瑞王和庆王也对我好,我照样喜欢你啊,你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接受就算了,干嘛贬低我!老子可不是轻浮的人。”叶星辞整理好衣物,语气微冷地抱起手臂,来了一招反客为主,“楚一只,给我道歉!”

楚翊飞速瞥来一眼,像被老婆发现私房钱的窝囊汉子,嘴里嘀咕:“对不起。我懂你的心意,只是一时失言。”

“这还差不多。”

这么骄傲的男人,居然会说出那种不自信的话?看来,是真的被骗局伤透了。但叶星辞不知如何道歉才算真诚,跪下哭?捅自己一刀?话说回来,被暴力对待,虽然屈辱羞愤,但好像还……挺爽的。

擒获贼众当天,便开始审讯。这伙贼人籍贯各异,南北皆有。登记造册后,楚翊带走了其中原籍昌国的四十六人,押回江北惩治。

对楚翊而言,这是归家。对叶星辞而言,却是离乡。

翠屏府提前接到通报,官民早早等候在渡口,翘首以盼。连树上都爬满了人,远远一望,还以为大树结出人形果子来了。

叶星辞说出这个有趣的比喻,楚翊立即笑了。于章远也跟着笑,不过其余三个属下都没理他,垂着头,心里憋着气。

昨晚,伙伴们找到叶星辞,说剿贼大事已毕,想回兆安看看,好久没见家人了。

叶星辞果断阻止,不准他们乱走。并说明其中利害:“假如庆王知道,九爷身边的人借着过江的机会去了大齐都城,就说不清了。庆王会攻讦九爷和齐国交往过深,就算小皇帝不生猜忌,朝野间也会有非议。我也想家,但任何人都不能给九爷的仕途添麻烦,若他做摄政王,对两国都好。太子爷也说,要我们老老实实待在江北。”

当时,脾气急躁的宋卓说了一句:“交往过深?你就是齐人,九爷跟你的交往是最深的,深得没边了!你爱慕他,才处处为他着想,而忽略我们的感受。”

这话把叶星辞惹恼了。

他照着宋卓肋下擂了一拳,以上司的身份勒令他们,不许离开本地。他红着眼怒吼:“是不是以为我管不住你们了?!我爱慕他又怎样?我顶替了公主的身份,战战兢兢待在这个角色里,我承受了太多,也想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好友于章远第一个放弃回家的念头,并转而维护他:“叶小将军没忽略我们。相反,他一直在替我们承担压力,我们才能在永固园和宁王府悠闲度日。宋卓,你看看你胖的,足以证明日子过得多滋润。你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那三人没再说什么,也没妄动。只是一直气鼓鼓的,直到此刻。

靠岸时,叶星辞四周挤满了欢呼雀跃的百姓。他们开心地张着嘴,呼出淡淡的白气,好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聚在一起,就是燎原之势。

“抓住水贼啦!王爷抓住水贼啦——”

有人敲锣打鼓,有人放起爆竹,有人舞动彩布乱蹦乱跳,举着孩子欣赏贼人的狼狈,热闹得像过年。新任翠屏知府颇受爱戴,被百姓簇拥着。他与民同乐,自掏腰包买来几百斤好酒,分给渡口的民众,一同庆贺。众人开怀畅饮,胡须挂着酒水。

叶星辞苦涩地想:大齐的那个胖知府,可远远不及此人。

“九爷辛苦!不耗大昌一兵一卒,就擒获了水贼。”锣鼓喧天中,知府笑迎而来。

“承蒙圣上恩德庇佑,算是没白跑一趟。”楚翊微笑还礼,又左右张望,“李青禾在哪?我想见见他。”

“他在别的县里试行新政,王爷放心,很顺利。”

一众贼人,如待宰牲畜般七扭八歪地绑在地上示众,被百姓丢来的烂菜和泔水砸得不敢睁眼。

此刻叶星辞才意识到,百姓对待水贼,比朝廷想象中更深恶痛绝。被贼人残害的无辜之人,在高居庙堂者眼里,只是遥远而陌生的影子。对百姓而言,却是活生生的乡亲邻里。庆王显然低估了此事的功绩,假如他目睹百姓齐声高呼“宁王爷千岁”的盛况,一定会后悔,把楚翊推到前头来剿贼。

为平民愤,楚翊做主,当即对几个贼首公审公决,而后再报巡抚衙门和刑部。

叶星辞也在旁观刑,紧张地抓住“夫君”的手。

刽子手威猛,鬼头刀锋利。

主刀的刽子手当场杀一只公鸡,以鸡血涂面。此为破煞,叫刀下的厉鬼冤魂不敢造次。

又用酒水泼洗大刀。温酒,在寒光凛凛的刀身腾起热气。每泼一次,民众都高声叫好。

咔——

叶星辞抖了一下,眯起眼睛。感觉有只温暖的手搂上肩膀,安慰地揉了揉。

落日,晚霞,和贼首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溶在一起,全都红红的。一如他仍然红彤彤的屁股。

**

在江北每日公决水贼,日日狂欢之际,江南的建同府也在忙着审贼。

其实,这群贼人底细简单,就是些恶胆包天的渔民。但胖知府认为,不可以这么简单。否则,怎么显出自己的能耐。

他暗中下令,将方圆百里,近几年破不了的疑案悬案,一股脑全都安在他们身上。来年巡抚大人去兆安面圣述职时,面上也好看。想不起作案过程?那就帮他们放松筋骨,好好回忆一下。

这伙人坏透了,多担罪名,是罪有应得。如此审了几轮,果然,每个贼人都是伪装成渔民的作恶多端的江洋大盗。

忙碌间隙,胖知府也会回想驸马爷身边那个俊美少年郎,真是百年难遇的谪仙般的尤物。可惜,连指头也碰不到。

这天,心腹来报,宫里来人了,正在花厅喝茶。

来者是个俏生生的年轻人,一袭黑色斗篷。身材不高,因瘦削而显得修长。脸色苍白,嘴唇却红艳艳的,一双琉璃珠般的大眼睛叫人过目难忘。

胖知府咽了下口水。他见过世面,先听说话声,再往平坦的喉头一窥,就猜中了九分,这是位出自内廷的公公。

“我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姓夏。”夏小满亮出腰牌,冷冷地表明来意,“我要提审几个水贼,问一些事。”

胖知府精神一振,恭敬道:“每个贼人身上,都干系着很多案情。夏公公指的是何事,发生在何时?下官去查一查。”

“你别管。我不会留供词,只是口头替上面问问。”夏小满有些不耐地蹙眉,顺口夸了一句,“太子爷说,你剿贼有功,办得不错。”

胖知府不敢怠慢,引这位夏公公去牢狱。

路上,夏小满让知府讲讲,驸马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34章 昨日的娃娃亲

“年轻随和,虽然长得冷冷清清,但总是在微笑。一身书生气,很珍视两国现在的和平局面。驸马身边,有个公主的陪嫁侍卫很聪明,破敌之法就是他想出来的,叫小五……”

夏小满留心听着,直到被阴森秽臭之气冲得脚步一顿。牢狱到了。

他跟随狱卒移动脚步,幽冷的目光扫过每间囚室里的每张惶恐的面孔。每盯住一个人,都像野猫盯住了麻雀,下一瞬就要挥爪。

“他,他……还有那个。”他皱眉掩鼻,用白皙的指尖点了三个人,“不是说捉了百十来个,其他的呢?”

胖知府道:“被驸马爷押走了,那些人原籍江北。”

“算他们走运。”夏小满冷哼一声,叫狱卒把那三人提到最偏僻的审讯室,牢牢绑在刑架,并且不要来干预自己。

“随公公审问,审死也无碍。”

临走前,胖知府还安排人送来精致茶点,手炉脚炉,燃着熏香的熏炉,和座椅软垫。夏小满觉得,这人虽然会办事,但油滑至极,不堪重用。

几具粗木刑架,被血汗浸染得黑红油亮,捆着已被严审几轮的水贼。三个汉子的破衣之下遍布血痂,脏污的脸透出惊恐,紧盯眼前正襟端坐,仪容秀致,面带微笑的男人。

一人舔舔干裂的嘴唇,不安道:“该招的都招了,就等死了,怎么还要审?”

“好汉们,还记得我俩吗?”夏小满从容喝完一盏茶,解开斗篷搭在椅背,从兜帽抱出一只小松鼠,亲昵地贴在脸上,“我可是牢牢记得你们的脸。”

“你,你是渡船上的那个……”另一人认出他,诧异地叫道。

“就在昨天,我和我的小满重逢了。我去渡口找它,没抱希望,没想到它一直在等我。”夏小满极为爱怜地瞧着松鼠,秀目含泪,说出的话却刺耳,“跟我一样,贱命一条,怎么折腾都死不了。不过,欺负咱们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三人被这副诡异的神情吓着了。眼前的男人虽纤如嫩柳,带来的压迫感却远甚于五大三粗的狱卒。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夏小满温情的目光从松鼠移开,倏然转冷,全无在太子跟前时的乖巧,“力所能及时,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那天,他登上渡船。正在湿冷的江风中打颤,忽听一旁有人诧异地唤道:“小满哥,是你吗?”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称呼他了。他恍惚一下,讶然侧目,看向身边的女子。二十多岁,民妇打扮,头裹褐色头巾。左手挎包袱,右手揽着个三四岁的女孩,瘦瘦小小豆芽菜似的。

夏小满一眼认出她,是连儿。年少时的邻居,和他定过娃娃亲。她爹是宫里做粗活的木匠,自己爹则是守门的。他出事后,就退亲了,她家也搬走了。

他先是惊喜,又感到难堪。以及,过意不去。

“好巧,你这是往哪去?”他问。

连儿道:“我男人在江北翠屏城一间酒楼帮厨,别人介绍去的。婆母病了,我去拿钱。”

夏小满点点头,见她腰腹臃肿,显然又揣上一个。留意到他的目光,她清秀但粗糙的脸上浮起羞赧的笑。他也苦笑一下,这原是属于他的生活。

他四下看看,将手探入行囊,悄悄塞给她一捧银锞子,约莫二十几两:“揣好,别被人盯上。”

“小满哥……”

“拿着,我不缺钱。”

他们絮絮地聊了起来。夏小满见那女孩脖子空落落的,脸蛋儿泛红,便解下琳儿送的兔毛围巾,绕在她颈间。

“快谢过夏伯。”连儿催促,女孩诺诺地照做。

“听着像瞎掰。”夏小满玩笑道。

“你从前的确很健谈的,特别开朗。”

夏小满问那女孩叫什么,她小声答:“我叫来丁。”连儿笑了笑,道:“我想给她生个弟弟。”

夏小满附和:“我看一定能。”说句好听的,又不花钱。

连儿,来丁。和北望一样,都是人生中的期冀。有期盼可以,但日夜背负在名字里,就是人生的负担了。太子的名讳,就像一座山似的压着他。

“你看,松鼠。”夏小满把自己的宝贝给女孩玩,逗她笑,“它特别聪明,听得懂人话。”

有人聊天,他几乎忽略了眩晕感,已经很久没这样轻松了。不知不觉,渡船来到江心,南北皆茫茫然似海。

水贼就是这时来的。

他们专在江心下手,几艘舢舨迅速围住渡船,凭钩爪登船。眨眼的功夫,明晃晃的砍刀就亮在眼前。几十个乘客都不敢吭气,连儿朝夏小满身后躲了躲,“小满哥,怎么办……”

只有她,还把他当男人看。别人,都叫他夏公公。他胸口像燎过一团火,男子气概油然而生。他护住她和来丁,似乎连声音都粗犷了:“别怕,他们不会轻易杀人。”

第135章 今日的折辱

“只图财,不害命!配合的,活着靠岸。反抗的,丢下去喂鱼。”贼首在客舱踱步,刀刃不时故意从瑟缩的乘客头上掠过,激起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