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毒史怪檀
“都是朕的,如今都是你。”
堂堂一位皇帝竟然要比精怪还要懂得如何俘获人心,“收着。”
遥如意被哄得晕晕乎乎,“那打仗……”
“打仗什么时候用十九大人操心?”顾回舟嘴上这么说,但心底却有些无措。
他这几日的样子都被怀中人看在眼里,他自己若稳不住,还怎么让人放心。
眼底闪过一丝自嘲,被顾回舟低头遮住,“让朕自己心烦就够了。”
遥如意被人衔住唇瓣,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带着往床边走。
这之前有张床吗?
脑子里混沌不清,遥如意甚至不记得刚刚上来时他都瞧见了什么。
床上一下子多了两个身影,紧贴在一起。
纱幔缓缓放下遮住了几幅话本里描述的画面,时不时还能传出几声两人的喘息,伴随着殿外落雪的清冷气息……
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日,遥如意在那次生辰过后依旧如同先前一般,他这几日都跟着王千山念书。
王千山去找李先生的次数没那么多了。
倒也不是他想,而是李文静经常被皇帝叫到御书房去,王千山想找也找不得。
今日原本是要跟着王千山论诗,但十三有要事走不开,就轮到蘑菇去找十二拿消息。
对此遥如意已经轻车熟路,他拎着食盒从后门出来时一脸惬意,身上不知染了多重的梅花香。遥如意刚刚还想,待回宫要不要先换一身衣裳。
不然手中的绿茶酥都染上了梅花的味道。
“卖糖人了!卖糖人了!哎呦,这位俊俏的公子,可好好瞧瞧我们家的糖人儿?”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哎,老王。你家地头上那片地怎么样?我们可是前些日子瞧着有盼头了,虽然还没种出粮食来,但这瞧着就是和以往不一样。”
“那可不!我家那边也是,我家那婆娘还说明年定能有好的收成。”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你还真别说,这种的东西奇怪了些,但有用。”
“这话说的是,我先前还觉得是陛下顶不住咱们的不满找了高人来做法,没想到……”那人自己哂笑一声,“有人能在高位上坐稳位子,就不是咱们这等人能猜得透的。”
“哎?听王兄这意思,是觉得陛下比先帝好了?”
那两人环顾四周,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但遥如意离两人不远,他也还听得清楚。
姓王的男子轻轻点头,“若是以前我哪敢说呀?头些阵子吃不上饭,但好歹干干活儿也能有一碗粥喝,如今就更好了。”
他再想想前几年,就是想弄碗粥,也得看人脸色。
“那是。”另一人点头,“如今京城里越来越多的人觉得陛下勤政,这一时间我竟不知先前暴政的传言是哪儿来的?”
“啧,”姓王男子挑眉,“你这就有些偏颇了,陛下登基之时杀了那么多大臣,你都忘了?”
两人一顿。
“害,算了算了。那些人是好是坏,也不是咱们看得清的,还不如抓紧回去收拾收拾田里,明天春天好好播种一番。”
“哈哈哈哈,”姓王的男子笑了,“陈兄这话说得不假,告辞!”
“告辞!”
遥如意在心底默默跟他俩说了一声告辞,他手里拎着食盒心底慢慢泛起一丝暖意。先前百姓被歹人谗言蒙蔽,但日子长了,人也不傻,自然知道好坏……
他这一路上听见不少人说皇帝的好,倒是把自己听开心了。
遥如意往宫里走,他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卖包子的婶婶,双眼一亮,连忙快步走过去,“婶婶,我来买包子!”
“是公子啊!”那婆婆也是满心欢喜,上次这小公子跟他说皇帝会管那件事儿,没想到还真就管了。
她知道这小公子身份不凡,能一直在她这儿买包子,她也欢喜,“都是刚刚蒸好的,有点儿烫,公子小心着拿。”
“嗯,我放在食盒上面。”
婆婆笑开了,“那正好。”
“那婶婶我就先走。”
“哎,小公子慢走!”婆婆看这人的背影满眼都是笑,若是她家中有一位这样的子孙,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但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淡了。
“这不就是做梦吗?”婆婆自嘲的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个值钱的物件,“如何能养出这般俊秀明朗的公子。”
但念头也就在一瞬间,那边又有几人成群结伴往这边走,她上前两步连忙招呼,“公子们可要买包子?都是刚刚蒸好的,香得嘞!”
“那成,老婆婆。拿几个我尝尝。”
“哎,好!”
虽然他一路上都未停,但如今入冬日子短了。遥如意还是在天将将泛黑时才走回到宫里,他也没回云殿,而是拿着包子和绿茶酥一路去了御书房。
如果他猜的没错,顾回舟又没吃饭。
崔祥祝正守在御书房外边,见人来了一脸欢喜,“哎呦!十九大人您可来了?这还带了吃食,李大人刚走,大人您快些进去吧。”
遥如意点头,他刚要推门又听大太监说,“老奴这些日子最盼的就是您来给陛下送些吃食,有您在陛下身侧,可真真儿是我们的福气。”
倒是把遥如意说得不自在,他忙推门,“那我先进去了。”
“成!”
说话间夜色竟又黑了几分,崔祥祝打量了两眼天色,他可是记着一年前这个时候,陛下刚把十九大人带回来。
那时候他就瞧出来陛下对人的心思,嘿嘿一笑,大太监自己低头喃喃,“这种事儿,老奴看的最清了。”
夜色昏暗,在京城的另一头,李黎坐在马车上困得头一点一点往下晃悠。
马车猛地一顿,给老管家和车夫都吓了一跳。
老管家撩起帘子往里看,见李黎只是皱了皱眉依旧闭着眼,他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腿断了之后,这位大人脾气越来越喜怒无常。
他转过头来呵斥车夫,“你怎么驾的车!”
车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下车看了两圈儿也找不到是为何,这路上雪被扫得干净,连颗石头都瞧不见,按理来讲怎也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磕这一下。
月色下的小路竟有几分渗人的诡异,车夫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连忙回到车上,即便老管家对他横眉竖眼他也紧往上贴着,一把握住缰绳,“先,先回府。”
“那还不快走!”
车夫连连点头,“走,走走!驾!”
马车这次倒是驾得平稳,不知是车夫怕老管家骂他还是怕些其他什么东西,最后马车稳稳停在李府门口。
李黎的腿虽然好了,但走路仍有些瘸,可今日老管家瞧着倒比以往要好不少。
老管家掺着他往府里走,不停陪着笑,“老爷这腿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可是百里大人府上的神医出了手?”
说到腿李黎心情亮堂一些,他在百里毅身侧待了这么久。今儿个才让他见到那位神医的真容,“嗯,确实是神医。几针下去感觉两条腿都热乎乎的。”
“那感情好。要是这般老爷的腿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好了。”
李黎没吭声,他倒不这么想。他身为户部侍郎,跟在户部尚书身侧在人看来是应当应份。但哪个侍郎不想当尚书?
百里毅该也是这么想。
跟在百里毅身侧做小伏低,他最近才算是捞了点儿好处,但他不觉得百里毅会就此把他归纳为心腹。
即便梁家倒台了,在百里家眼里他也不算全然投诚。
“去,让下面煮碗面端过来。”
“是。”
李黎回了寝房,头开始隐隐作痛。
“老爷,还要去夫人那里歇息?老爷可是已有一个月未曾去看夫人了。”
去看陈氏?去看她做什么。
陈氏也巴不得看不见他,若是两人见不着面儿还都算顺心,“罢了,你派人去瞧瞧。好好盯着些夫人的身体。”
他原想着有云儿一个女儿就够,但如今……
他李黎就是该有儿子的命。
“是。”老管家嘴角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缓缓退下。
李黎突然头疼得很,他想让老管家把府医找来,但勉强睁眼看去,竟发现人不在,一股火涌上心头,“人呢!来人!”
风声突然大了,窗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冷风呼啸让李黎火气更大。
他疼得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想伸手去揉额角,所以突然在床上摸到一个类似信笺的东西。
房内烛火昏暗,他勉强睁开眸子去看。
他床上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张纸?摸着那折痕,像是被人打开过。
“百里家不可信,若想活着就离他们远一点。”
字迹规整,瞧着像是哪个文弱书生写出来。李黎冷哼一声,不屑得将其团在手里。
百里家可不可信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是哪个宵小竟想就此让他和百里家断了,一时间脑海里闪出无数个人,若是户部侍郎与尚书两人之间出了嫌隙,可对不少人有好处。
手腕一抬,那团纸被扔到烛火里,火势旺了一瞬,再次恢复于平静。
“老爷,面来了!”老管家端着面回来,门外小厮正忙着把窗户关上,他心里咯噔一下。
小心翼翼,“老爷,面。”
“府医!府医!”李黎大喊,额角剧烈的痛楚让他整个人神志不清。
老管家连忙应声,“哎!哎!老爷您慢着,奴才这就去把府医找来!”
门外小厮还在修理窗户,老管家看着也心头窝火。他先前为了让自己在李黎心中的分量加重,特意不培养这帮下人,没想到竟真成了不会做事的废物!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把府医找来!”
“是,是!”
老管家现在后悔死了,若是以前小姐还在,身边那几个丫鬟都比这帮人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