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酒蛋汤
“什么都一样,大家都说你是老实人,骗子。”
周宁被吊得不上不下的,下脚踹了一下沈临川,沈临川轻笑一声握住了身下人的手腕,“叫声相公。”
“相公。”
周宁想都不想就叫了一声,沈临川挑了小眉,亏大发了,还以为他夫郎要扭捏一会让才肯叫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松了嘴。
沈临川抱着人闹了起来,周宁也热得一头的汗,心里还暗自想着沈临川的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自己费了些力气才给挣开了,不过还是自己力气更大。
两人闹到月上中天才收了手,沈临川心满意足下了床,拧了帕子给两人擦了擦汗,两人好久没有亲近了,沈临川一时难以自控。
沈临川哪里不知道,要不是他家夫郎顾及着日日要读书,要不然早就跟刚成亲那几日天天似的,他的傻夫郎就盼着肚子里早点揣上个胖崽子。
但小哥儿难以有孕,有的人三五年不见怀上的,有的人更是一辈子都没个子嗣,小哥儿的日子过得比女娘还艰难一些。
第二天大杨树村就传来张郎中家要找人帮忙干活的消息,王大娘帮着给找人,只要不是特别懒散的人都给招了过来,和人家说好了一天二十个铜板,小孩也要,但最少得十岁往上。
大杨树村沸沸扬扬了起来,“啥,张郎中家要找人干活?”
“什么活儿呀一下子要这么多人?”
“一天几个铜板呀?”
问啥的都有,王大娘被围在中间险些插不上嘴,“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听我说!”
周大和张郎中两人则去了乡下收草药,艾草薄荷这些肯定不够用,还有雄黄蜂蜡藿香油这些都要大量的购买,周大先去镇上卖了把子肉,回来之后骡车就闲过,拉着张郎中一道买了不少的草药。
等周大熟悉了去哪收草药,以后他就一个人过来买。
好在许家给了足够的银钱,买草药什么的也不怕手上的银钱不够。
等到开工的日子,沈临川特意和学堂告了假过来帮忙,他和周宁来的时候张家大院子里吵吵嚷嚷站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周小南站在一旁有些胆怯,说让他管这些人,他能管得住嘛。
几百号人,除了干不动和小孩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来了,可想而知有多吵,就连周老二一家三口都过来了。
“安静,安静!”
沈临川被吵得直皱眉,见主事的是沈临川,胡彩云嚷了一声,“这不是张家的活计嘛,哪里轮到你沈临川开口了!”
“你要是不愿干就走,张家请了我管事,你有意见?”
“走就走,我要是知道你家也来我才不稀罕这活计呢!”
胡彩云哼了一声走了,周老二也跟着背着手走了,胡彩云扭头一看自家闺女没有跟上叫了一声,“芳姐儿,走,回家去!”
“我不回去,我还要挣个零花钱哩。”
胡彩云见自家闺女和自己对着干,气得她上手拉人,“走,不就是一个上门的赘婿,先是爬上了咱老周的头上,现在还想爬咱整个大杨树村的头上!”
胡彩云这么说无疑就是想把沈临川给架到火上烤,周宁上前一步瞪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
沈临川没有插手,“大家若是瞧不上我沈临川,这活计不愿意干的现在就可以走,要是愿意干的就听从安排,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那是那是,这干活的总得有个章程不是。”
下面的人纷纷应和了起来,乡下人除了种地没有什么谋生的手艺,现在有个不用离开家还一天二十个铜板的活计,谁不想干呀!
周芳姐儿说什么都不走,她爹的银钱都使给他哥周有成读书去了,给自己花上一个铜板都扣扣索索的,凭什么不让她自己挣铜板呀。
沈临川和张郎中一块安排了起来,按照男人夫郎妇人婆子小孩给分了要干的活,张家院子不大就留下几个人在张家干活,其他人都去村口那片空地。
周小南是管事的,他今儿特意穿了他刚做得新短褐,只是鞋子不会做,穿了双新编的草鞋,他红着脸小声组织着人群,“大家,大家都去村口的坪子那。”
“呀,南哥儿你也是管事的呀。”
有个婆子见是周小南一个小哥儿管事,心里有些不服气就说了起来,周小南红着脸支吾了起来,“我,我是管事的。”
周宁过来站在了周小南身后,“南哥儿是管人事的,你们要是不听他的话都可自行离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里没有什么婶子大娘的,干活的时候都要听管事的话。”
周小南偷偷松了口气,虽然脸还红着他挺直了腰板,“刚沈临川都安排好了,一会儿我教你们要怎么做。”
周小南又小声和身后的周宁嘀咕了一句,“宁哥儿你可真厉害,刚说话的时候特别像沈临川的样子。”
沈临川在一旁看着呢,看着他家夫郎这样子眼底流露出笑意,挺厉害的。
周小南带着人走了,院子里留下了几个年轻汉子,众人纷纷忙碌了起来,揉艾绒的揉艾绒,磨木炭的磨木炭……
沈临川和周宁拿着空册子一一记录名字,明天开始就一一点名,迟到早退的都要扣铜板,省得懒散成风。
“你叫啥?”
“俺叫刘头铁,宁哥儿你不是知道的。”
“大家都好好说,若是登记错了名字到时候可是影响发铜板。”沈临川说道。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严肃了起来,看见周宁拿着册子走到自己这了忙说了自己叫啥,倒是比东一句西一句瞎扯快多了。
“就给我写二丫她娘。”
“我是大黑子他夫郎。”
周宁微微皱眉,“名字太长了不好写,婶夫郎写你自己的名字吧。”
面前中年夫郎低头想了起来,“我叫啥来着?”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大黑子他夫郎,你咱连自己叫啥都不知道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叫孙水青,哎呀,被人家喊了一二十年黑子夫郎,我都忘记自己叫啥了。”
周宁笑着在册子上落下了名字,“婶夫郎的名字挺好听的。”
听周宁夸自己名字好听,这位夫郎笑了起来,“哎呀,我爹说那会可是请了识字的先生给我取的名字哩,你说说,这猛不楞登地一问,差点想不起来。”
册子上不少妇人夫郎录下来的都是谁谁家媳妇,谁谁家夫郎,周宁听着心里有些不得劲,明明就是自己呀,为什么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
“大家都尽量写自己名字吧,字太多了写不下。”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该录名字的录名字,该干什么的干什么,活儿不难教一下就会了,张小意和周小南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教人,一上午下来两人嗓子都哑了,但脸上都一直带着笑。
该回家吃饭的时候说了上工的时辰,不来那么早,太阳大了太热。
沈临川和周宁也回家去了,下午应该就会好一些了,这一上午两人也是忙得一头的汗。
下午的时候果然好一些了,大家都各自干着各自的,周小南就转着指导一二,要尽量都给做好看了,甚至还找了四个年轻的妇人夫郎称蚊香泥,为了就是每一盘重量差不多。
沈临川觉得问题不大,这蚊香本来就不难做,就是人太多了有些难管,周小南管这些人应该没事。
张小意还给煮了一锅消暑的绿豆饮子,谁要渴了就自己过来打,歇上一会是没事的,就是不能偷懒了,周小南一直转着盯着人呢,渐渐心里也有了底气。
半晌的时候赵大柱赶着牛车给送了一批瓷盒子,一来到村口就看见这都是忙着干活的人,“呦,你们这生意做得挺大的呀。”
清凉膏在张家院子里做,沈临川引着人把瓷盒子给卸到了院子里。
“临川,这瓷盒子上的红封纸条我两可写不过来,还得请个写字的先生呢。”张郎中说道。
“张叔,这没事,我请学堂里的同窗帮忙给写写就行了,他们还能挣上一些银钱。”
“这到是个好主意。”
一下子订了上万支瓷盒子呢,单靠他们两人是写不过来的。
张郎中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蚊香和清凉膏,竟然能一下子做这么大,别说他没想到了,除了沈临川,其余几人都没想到。
这生意宁哥儿几人在家照应着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沈临川接着去上学,只是去学堂的时候带了不少的红纸,“何兄,我接了一个写字的活计,你要不要一起做,写满一张五个铜板呢。”
沈临川把红纸给拿了出来,一张大概能写四十个小纸条,一天怎么也能挣二三十个铜板,抽空写一些不仅不耽误学习还能挣上一份外快。
第54章
沈临川找的同窗是乡下的学子, 乡下人供养一个读书人出来不容易,若是能找个随时可以干的活计还能给家里省下些银钱。
王老夫子的学堂比他之前在那范夫子的学堂强上不少,不会乱收学生的节礼这些,学堂里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还会在镇上接上一些抄书的活计。
那姓何的学子听沈临川这么说来了兴致, “临川兄这是从哪找的活计呀?”
“朋友介绍的, 他那要的多, 我一个人也写不过来。”
沈临川拿了一打红纸给他,“就写清凉膏三个字,用簪花小楷。”
“成的,多谢了。”
一旁的学子也是乡下人家出来了,听两人在说这事也悄声问了起来, “沈临川,还有吗, 我也想写。”
沈临川今儿带的红纸足够多, 等到下午快下学的时候不少学子都拿到了他的红纸,一天挣上个二三十枚铜板,两天的饭钱不就有了。
“王才,你写不写?”
王才想写但拉不下面子,“不写, 最近课业紧。”
问他的这位同窗哪里不知道,这是还在记恨沈临川那次落了他的面子,啧, 那也是他先调笑人家小哥儿的,还好沈临川没有和夫子说,要不然少不了一顿责罚。
从乡下过来的学子几乎人人都接了这活计,除了王才和周有成二人,自从上来王才大言不惭说宁哥儿几人是乡野小哥儿, 这些学子隐隐就把两人给排在了外面。
王才想去巴结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人家又瞧不上他的做派,只能这样不尴不尬地处着。
生意上的事总算都安排妥当了,沈临川下学的时候心情都不错,脚步匆忙地朝着门口走去,许知凡也跟着过来了,“沈临川,可以呀你,现在学堂里不少人都念着你的好呢。”
“顺水人情,找谁都是写,不如帮学堂里的同窗挣一些伙食费。”
许知凡举起拳头擂了一下沈临川的肩膀,“可以呀,好兄弟!”
沈临川脚步生风出去了,袍角都飘了起来,许知凡懒得撵他了,“瞧你这急吼吼的样子,你家夫郎还能走了不成。”
沈临川一出来就朝着大树走去,长腿一跨上了骡车,鞭子轻轻一挥,骡铃就丁丁零零响了起来,是他爹新给骡子脖子上挂的,用彩布袅成项圈又挂上了个铃铛,把家中的骡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忙,以后就不要接,我下了学自己回去就成了。”
沈临川心疼他家夫郎忙了一天的活了还得过来接他,之前空闲一些没啥事,如今家中忙起来,再过来接他也太累了些。
“没事,我来的时候大家都快下工了,不妨事的。”
“听话,你瞧瞧咱家骡子今儿都有些没精神头了,咱爹现在要使骡子拉货,一天不知道赶着骡子跑上几趟呢,让咱家骡子歇歇。”
周宁皱了下眉还是同意了,“好吧,那你回来的时候就使上些铜板坐人家的车,早点回来。”
“知道的。”
两人赶着骡子慢悠悠朝家走去,沈临川从食盒子里拿出蜜饯,两人分食着吃了起来,沈临川问了今儿怎么做工怎么样,周宁一一给说了。
无非就是用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他爹和张郎中说话还好用一些,周小南是个年轻小哥儿,遇见那些不服他的不大好管。
“这无事,让他大胆管就是了,虽然会得罪人但也不要怕,咱这生意又不是做了今年就不做了,要是有人不听话那名字划掉,明年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