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酒蛋汤
这主家没意见,房牙子更是没意见,这跑了一趟挣上三两半的银子也不少了,听沈临川说订下了,那房牙子眉开眼笑了起来,“成,我下午就把屋主给喊来,到时候付了租金了,您一家就能搬过来了。”
房牙子松了口气,原以为乡下人家没什么见识,谁知道这中间面皮白的相公是个难伺候的,跑了一上午了,他都拿出压箱底的好房子了,总算是有个看中了的。
“那下午的时候我邀上屋主一道过来,您呀,今儿就能住上喽。”
沈临川轻咳一声,“那这牙佣可否便宜一下。”
房牙子哎呀了一声,“这位相公,你可真真是比你家夫郎都会过日子呢,我们也都是挣个辛苦钱,这样,三两,三两银子的牙佣成了吧。”
沈临川轻笑了一声,“二两半如何,我爹还想租个铺面卖猪肉,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找你。”
房牙子拍了下大腿,一下子砍了他一两的牙佣,那断然是不可的,但又听了后半句,还要租铺面哩,那少点就少点吧,“成吧,但说定了,那铺面可一定得还要找我。”
沈临川点了头,“自然。”
商议好之后几个人就赶着骡车走了,房牙子挑了个离家近的地儿下去,三人赶着骡车朝客栈而去。
等房牙子下去了周宁这才开了口,“没想到那牙佣竟还可以还上一还。”
“可以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是他们不找这房牙子租铺面,少不得要多磨会嘴呢,一两银子呢,差不多一千块钱呢。
沈临川想起他刚出校门的时候,工作的时候免不了要租房子,也是租得多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中介费是可以商量的呀。
跑了一上午了,日头这会儿都有些晒人了,那房牙子刚一直说这腿都要跑断了,哪有那么夸张呀,都是坐着骡车的,虽然折腾了,但也算不得那么累。
骡车穿过小巷经过集市,陡然热闹了起来,虽然已经是中午了,但这县府的集市可比镇上热闹多了,虽然人来人往的,但道路宽广,并着过两辆车架是没事的。
吆喝声也此起彼伏,“卖胡饼嘞,新鲜出炉的胡饼嘞。”
“金丝窝窝,热气腾腾的金丝窝窝~”
“借道喽,当心烫,客官您的鱼桐皮面好喽~”
这集市热闹上热闹不已,到了该吃饭的时候,若是在清河镇上,这会儿集市上人会少了不少,这边的集市倒是挺热闹的,临街的脚店撑起窗子,能看见里面一桌一桌的客人。
有会友的,有一家坐在一块吃饭的,吃面的,吃饼子的,还有叫上几个小菜下酒的,传菜的小二单手托着木盘子穿梭在人群中健步如飞。
周宁看得称奇,“这县府的人家倒是舍得在外面吃呢。”
他们乡户人家俭省,能去路边的脚店吃上碗面都算是好的了,这县府的人家倒是不惜银钱,多见一家几口出来吃饭的。
沈临川肚子也饿了这会儿,“爹,宁哥儿,有啥想吃的没?”
周大在前面小心牵着骡子呢,怕这集市上人多骡子在碰到人了,周宁和沈临川也都下来跟着走,周大呦了一声,“这县府的集市就是热闹,这吃食儿我都看花眼了,随意吃点就成。”
“宁哥儿,有想吃的吗?”
周宁对吃食上一惯没那么挑剔,沈临川没来的时候,他和他爹吃饭的时候多是随意应付就成了,沈临川来了之后就连他家的饭食都好上了不少。
“都成。”
沈临川笑了,“你咋和咱爹一样,那吃面行吗?”
“行的。”
三人找了个人少的面馆,一人叫上了一碗面,这条集市是离他们住得最近的一条街了,那房牙子说他们住得那条巷子叫八宝葫芦巷,这条街叫金水街,平日里最是热闹了。
就连这面馆都比镇上那做得花样多了不少,柜台上挂了不少的小牌子,有三鲜面,丝鸡面,笋泼肉面,还有揪成小团的虾鱼棋子,七宝棋子这些,满满当当足足挂了十来样面食。
沈临川走了有半条街了,若是他爹的猪肉铺子能开在这那就离家近了不少,回家吃饭也方便不少,就是这条集市这么热闹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空余的铺子。
三人吃了饭就先回去了客栈,房牙子估摸着吃了饭就带着屋主过来了,一个月三两半租金,一年恰好是四十二两银子,沈临川和周宁商议了一番,干脆一下子就付了一年的租金,那屋主也是个爽快的,又给抹掉了二两银子。
屋主乐呵呵地说道:“听说你家是来县府求学的,我就喜欢把院子租给读书人,读书人好呀,知书达理,还爱惜院子。”
签了契书屋主就走了,房牙子也拿了他的牙佣,满脸堆笑,“沈相公,现在过去收拾一下不误了您一家住,我特意早早过来了,那铺子的事,最近我留意着,有合适的我就给您说。”
“多谢了。”
“沈相公客气。”
周宁小心把契书给收了起来,“爹,沈临川,我们收拾东西去。”
如今在县府有了落脚的地方,这客栈住着还要付银子,趁着天光还早刚好可以搬过去,也不耽误他们晚上睡觉。
三人一道去后院收拾箱笼去了,周大啧了一声,“这县府真的是哪哪都要花银钱,就连放个箱笼都得使银子,真的是动动都得从身上掉铜板。”
沈临川和周宁笑了起来,可不动动都得花铜板,好在去年攒下了百余两的银子,要不然他们哪能租得起院子呀。
东西满满堆了一骡车,周大牵着骡子,沈临川二人跟在后面,骡车后面放着两笼子的鸡,大黄也有些无精打采地趴在草垫子上。
周宁有些心疼地摸了下大黄的脑袋,“等一会儿就给你解开了绳子。”
大黄抬着脑袋蹭了蹭周宁的手心,到了县府之后大黄就给栓到了后院,平日里大黄在乡下跑惯了,这突然一栓整个狗都没了精神头,还好大黄通人性,被栓着也没有乱挣,就是精神头差了一些。
沈临川也拍了下大黄的脑袋,“好了,就别卖可怜了,安顿好了就给你煮大骨头。”
大黄摇了摇尾巴,啪啪地拍在鸡笼上,惹得里面的鸡咕咕了两声。
骡车晃晃悠悠进了巷子,周宁摸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周大也过来瞧了一眼,“呦,这门槛是能卸下来的,我还想着骡车怎么拉进院子里呢。”
沈临川也过来帮着一道把门槛给卸了下来,周大拽着骡子进去了,骡子昂昂叫了两声,惹得邻居开了院门伸出脖子瞧了瞧,呦,来新邻居了。
第76章
一个中年夫郎哎哎了两声, “宋夫郎,宋夫郎,来人了呢。”
那姓宋的夫郎不冷不淡嗯了一声,“看见了。”
孙夫郎走了过来, 装做不经意地伸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又往宋夫郎的身旁一旁, “看样子是乡下过来,还带了鸡笼呢,谁家养鸡呀,臭烘烘的,一看就是乡下过来的。”
这八宝葫芦巷子里, 一多半都是镇上的人家,还有一些院子就租给外乡人, 多是过来做个小生意的。
孙夫郎这人平日里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 一条巷子里就属他消息最灵通了,看见宋夫郎坐在门口向阳的地儿缝衣裳呢,就忍不住过来说道两句,“哎,我刚可瞧见了, 好像是一对夫夫,这家的汉子倒是挺壮实的。”
孙夫郎刚看见的是周宁,他正拎着鸡笼往下放呢, 这一路上别说家中的狗子精神头不好了,就是这十来只鸡也挤在一块蔫头巴脑的。
这里面不少可都是他从蛋的时候就开始养的,这可把周宁给心疼坏了,来了这院子头一个就是把鸡笼给拎了下来。
孙夫郎没瞧仔细,以为周宁是个年轻男子呢。
宋夫郎低着头缝衣裳呢, 孙夫郎眼珠子还在往新来的邻居那瞧,见人家不搭理他,他就撞了下宋夫郎的胳膊,“哎,瞧见了没,还有骡子呢。”
宋夫郎嘶了一下,针一不小心扎到了他的手指,孙夫郎尴尬地笑了一声,“你忙,你忙,我先回家瞧瞧去。”
孙夫郎一溜烟赶紧跑了,这宋账房的夫郎就是个闷罐子,三句问不出一句话的,啧。
沈临川三人这会儿正忙着收拾院子呢,挑中这个院子一是离书院和集市都近,二是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院子干净,里面的家具虽然破旧了些,但都是能用的,到时候等他大哥过来,让他大哥帮忙给修修就成了。
“沈临川,这地儿没有鸡圈,得赶紧扎上个鸡圈。”
知道他家夫郎心疼这群鸡,沈临川关上了院门,“先给放出来吧,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竹子扎鸡圈。”
周宁嗯了一声忙把两笼子鸡都给放了出来,“还是咱乡下好,那竹子去后山就打过来了,在这还要买。”
“明儿咱两一道去集市上看看,缺什么的一道给买回来了,收拾好了就能开火做饭了。”
三人手下不停地收拾了起来,院子里没有水井,房牙子给说了巷子尾有口井,一条巷子的人都在那打水,倒是和他们在乡下差不多。
屋里的家具落了一层的灰尘,都要给擦洗出来,沈临川担着木桶打水去了,还好他们东西带的齐全,家里没用完的盐糖什么的都给带过来的,更别说大铁锅了,也一道给放在了骡车上。
虽然骡子辛苦了些,但好在东西都带得差不多了,过来也省得买了,沈临川担着木桶就去打水去了。
孙夫郎看见了呀了一声,这户人家的男子倒是挺俊俏的,虽然是乡下过来的,但这家男子面皮挺白的,要是不是穿着一身短褐,他都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这小哥,刚搬过的?”
沈临川朝人家点了点头,“刚搬过来的。”
“兄弟两呀?成亲了没,做啥活计的呀,要是没成亲呀,婶夫郎帮你留意一下,保管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这一连串地问下来沈临川都有些发蒙,东一句西一句的,倒是有些热情过头了,沈临川脸上挂着一丝笑,“成亲了,那是我家夫郎。”
沈临川说完就挑着扁担走了,家里还等着用水收拾卫生呢。
孙夫郎小声嘀咕了起来,“看走眼了,倒是没见过谁家小哥儿又黑又高的,只瞧见个侧脸以为是个年轻男子呢。”
大丰朝的哥儿女娘以娇柔白皙为美,脂粉铺子里的面脂粉格外的受欢迎,周宁到不是黑,健康的小麦皮肤,四肢修长又漂亮,若是个男子话极为受欢迎,可惜了是个小哥儿,前几年才一直相看不成。
幸得这孙夫郎嘀咕着两句没被沈临川听见,要不然沈临川少不得和他理论上两句,说像男子就说呗,干嘛说他家夫郎黑呀,沈临川最是护短,他家夫郎漂亮着呢。
沈临川打了两桶水就回来了,撸起袖子涮洗了起来,这屋子里的家具里里外外都要给擦上一遍,旁边周宁正清扫着床榻呢,他上手晃了一下,床就叽哇响了起来,“这床松动了。”
“许是那榫卯卡得不严了,等大哥来了帮我们在给修一下。”
这屋里的家具虽然有些老旧了,但里面却挺亮堂的,青砖瓦房,纸糊的窗子,就连屋里也墙壁都贴了一层白纸,就是有些泛黄了,等明日了再买些白纸给糊上一层,那屋里就更亮堂了。
三个人手上不停地收拾着,稻草席子铺上,铺盖给整理好,锅碗瓢盆一应给收拾到木柜子里,就连大铁锅都给带过来了,周大正搅和了一些泥糊灶台呢。
沈临川对这个小院子挺满意的,离学堂不算远,离集市也近,他就是走到学堂也大概有个四十来分钟,乘骡子的话快一些,沈临川觉得这距离算不得远了。
等院子收拾好天都快黑了,周宁去灶房转了一圈,“没有柴,这会儿热茶也没有。”
“先凑合一晚,走吃饭去。”
“爹说得对,这来了县府果真是动动就要从身上掉铜板,连柴都是要银子买的。”
周宁觉得还是他们在乡下好,没柴了去山上捡就成了,春天的时候还能去摘春菜,家里还有菜园子,有时候河里涨水了还能摸上一些鱼虾,秋天更别说了,野栗子山核桃这些也是能捡到的。
知道他家夫郎心疼银钱,沈临川笑着拉着人安慰,“家中银钱还有几百两,足够使上一阵了。”
“那可不能乱花,那都是留给你读书用的。”
“好好好,那我们省着点花。”
今年过一阵还会有蚊香和清凉膏的进账,就算是他们三人都不做什么活计也是不缺银钱花的,沈临川心里盘算着这些银钱还不够,如今只是赁了个院子,少不得日后要在哪买上一座院子呢,还得想个生财的法子。
见天光不早了,在晚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三人一道去集市上随意吃了些饭就回来了,碰见遇见拉着柴回家的老汉,沈临川叫住了让给他们卸到了院子里。
还有半车的柴呢,一捆五十文,十捆柴就花去了半两银子,周宁小声和沈临川嘀咕,“难怪这县府的人家多喜欢去外面吃呢,就连这柴都是贵的。”
周大乐呵呵地说道:“尽管烧,反正爹最近也没啥事,我赶着骡子去城外转转,看能不能弄过来些柴。”
“爹,估计这柴不好找,人生地不熟的就怕误砍了人家的树。”
“也是,还是咱乡下方便,往山上走走捡些枯枝落叶都够用的。”
好在碰见了卖柴的,今儿收拾了一下午了弄得身上都是尘土,晚上烧了些热水擦洗了一番沈临川这才觉得好受些了。
躺在床上沈临川伸手把人揽了过来,“总算是收拾好了,等咱安顿好了就给大哥大嫂去封书信,这周围的学堂也得打听一二,看有没好一些的学堂。”
周宁眼皮子都打架了,“应该有的,小哥儿的要好好找找,小鱼性子软和,不能被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