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第185章

作者:不鸽鸽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朝堂 逆袭 腹黑 古代架空

嵇临奚道:“我为何要怨殿下?”

“能待在殿下身边已让小臣别无所求了,殿下做的一切自有殿下的用意,小臣都明白的,对了——”他匆匆放下茶杯,说:“小臣这里为殿下织了一件手衣,殿下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从怀里将手衣拿出来,牵起楚郁的双手,分开五指套了上去,拉了拉,“这段时间天冷,殿下外出可不能冻伤手。”殿下的手这么漂亮尊贵,若是冻伤了,他会很心疼的。

“戴上它就不会冷了,若殿下不喜欢这个样式,小臣还可以织别的……”

他口中絮絮叨叨说着,看着他垂目温柔专注的神色,楚郁只觉得心口有一处地方泛起针扎一般酸涩的疼意,密密麻麻地朝四周蔓延,随后以摧枯拉朽之势侵占整片心田,而后猛地在一瞬间抽紧。

……

第224章 (三更)

无声之中,先是一颗泪珠从楚郁的眼角落了下来,而后是另外一颗跟着落下。

“殿下!”嵇临奚一下就慌了。

那泪落下来时,他心脏一下抽紧,五脏六腑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钢针穿刺而过。

他何曾看到过殿下真正落泪,便是当初坠崖,后背承受着那样剧烈的痛楚,殿下也是若无其事地默默承受。

他无数次臆想过“美人公子”含泪扑进他的怀中,可真到了这日真如他一半的愿,从容不迫高立云端的殿下成了他梦里流露出脆弱姿态的“美人公子”,他却宁愿这滴泪永远都落不下来。

“你别哭……你别哭……”手中的茶杯被嵇他扔飞了出去,云生接住,好在因为勤政殿里因为刚才正在商议民稷阁之事,并没有宫人在里面,他拿着茶杯,迟疑片刻,还是就这么退了出去。

刚才还是楚郁伸出双手来压嵇临奚的唇角,现在却是嵇临奚伸出双手擦拭那不断滴落的泪珠,他看着心爱的人儿哭,眼眶也忍不住红了一片,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无坚不摧如天神一般沉稳可靠随时就能大马金刀的高大威猛的男人了,他眼中蓄着水雾,泪水仿佛随时都能落下来。

“殿下,你别哭……”那在其他人面前可为蜜糖,也可为刀剑,更可为蝮蛇之毒的口舌在这一刻又成了无用的东西,他除了不断重复这句话,其它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哭?”楚郁慢慢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他摸到了湿润的液体,而后摇了摇头,“不,不是我在哭。”

他注视着嵇临奚,轻声说:“是你在哭,嵇临奚。”

嵇临奚怔住,“我……?”

“殿下,小臣从很久以前就不会哭了!”他慌乱地说。

他记忆里只有自己四五岁交了一个朋友,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同伴,结果后面对方的爹娘提着竹鞭过来,将同伴拽过去打,一边打一边说:“胆子肥了你啊你!家里不待你要离家出走!给我滚回家去!你今天都别想吃饭了!”

那时他站在原地,那对夫妻一眼都没看他,就这么带着他以为的“同伴”离开了,他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对方越来越远,不知道怎么的,他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

后来把眼泪擦干净,他不再寻找所谓的“同伴”,也不再哭,偷东西被抓着打时不哭,和野狗争抢馒头被咬伤时不哭,独自一人啃食脏污的食物时不哭,他好似失去了哭的能力,面无表情的脸也慢慢学会了微笑,在这之后,他嬉皮笑脸地求生,骗人骗财,乐在其中,他混迹在各处的市井小巷里,阴暗地看着那些他羡慕的人,想要的东西,心中暗自想象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对方,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为了满足自己活下去的欲望,他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人,并不以为意,洋洋自得。

楚郁喃喃说:“是吗……可是你好多眼泪,好多,我怎么流都流不完。”

眼睫一颤,更多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连连不断落下。

嵇临奚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嵇临奚手指发颤,他胸膛处传来一股钝痛感,心脏也抽搐起来。

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殿下为什么说是他在哭,此刻从他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水,就好似殿下的落泪,只一滴,却已经说尽一切。

“我……我不难过的,殿下。”

他抵住不断落泪的人的额头,“邕城遇到殿下之后,我就很幸福的,殿下,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开心,多欢喜!”

他就像一只在水沟里不停打转的老鼠,永远从这段跑到另外一端,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是殿下经过,随手拿着一根竹竿将他钓了出来,被他污浊肮脏的身体胡乱蹭脏了洁净的衣摆也没有把他踢回去,而是说一句“你该晒晒太阳了”,说完留下竹竿向前走去,是他这只老鼠一直跟着殿下的脚步追逐,在追逐的过程里慢慢洗去身上的污浊肮脏,变成一只能看的老鼠,而后这只老鼠慢慢拱起身形,生长出新的四肢,成了一个人,最后终于走到殿下身边,满心欢喜伸手握住殿下的手。

“殿下,我怎么会怨你,我喜欢你,心悦你都还来不及!我恨不得把我的心都挖给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现在的嵇临奚就是为你而存在的,又怎么会怨你?”

没有殿下,他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天下间,也只有殿下会在看穿他嵇临奚的老鼠模样后还温言相待、柔情低语,燕淮冷漠厌恶地俯视他,常席视他为不可靠近的脏东西,赵韵为他伪装所欺,后来到了相府,所有人也只是纯粹的利用他,忍着心中轻视把他当成一个工具,和他虚与委蛇。

只有殿下,只有殿下对他不一样。

殿下从不曾以厌恶的眼光看他,哪怕不喜他的行为,也不曾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他这样的老鼠,是在殿下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作为人的模样,才会不断变化最后成为一个人。

哪怕是在利用他,殿下也会真心实意为他考虑,会看到他做的每一件事温柔夸赞他,会及时劝阻他,会纵容他一些出格的事,更会在他心神动摇难受时,出现在他身旁轻言细语与他说话安慰。

这样千好万好的殿下,他怎么会不沦陷?他又怎么不会失魂落魄,情根深种?

他从来不会因殿下利用委屈自己而难受,殿下利用他,委屈他,就会对他越温柔,越放纵,他开心得寸进尺的索取都还来不及,旁人如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会为靠不近殿下,殿下不看他痛苦焦灼、满心憎恨,只要殿下看他,牵着他,就算脚底踩的是荆棘,他也会内心一片安宁幸福。

“殿下,我有多爱你,有多欢喜,我的眼泪就有多少,那是喜极而泣,并非痛苦。”

“只要你的一个眼神,你的一个笑,我眼睛里就只剩下你,什么都看不见,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以前想要权力,因为拥有权力就意味着拥有你,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想与我在一起,我怎么还会在意那些东西!”

他甚至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摧毁了,让它们别再吸引殿下的视线,这样殿下就能眼里全是自己。

他沙哑的声音说了好多好多话,就和楚郁眼中落下的泪水一样多。

眼看那双眼睛还在流泪不止,嵇临奚再也忍不住,一手护着心爱之人的腰,一手护着头,垂首去亲那双眼睛,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泪水慢慢止了下来,他退开身体,痴痴看着那双眼睛,喃喃道:“殿下,没有你的温柔引诱,没有你百般不动声色的劝诫,我永远是邕城那个权欲满心,自私自利不顾他人,将旁人肆意踩在脚底用以满足自己的小人啊。”

“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为我难过,我知道的,牺牲付出的从来不止是我一人,殿下也为我做了很多,你从来不诉之于口,可是我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定有许多人劝告殿下,嵇临奚不可用,不可信,嵇临奚是一个心思毒辣手段残忍的小人,重用提拔一定会引来灾祸。

那么多数不清的人告诉殿下不要靠近他,但殿下却还是朝他伸出手,牵住他的手。

“我得到了最想要的月亮,只是付出无关紧要的代价,就已经是天之幸了呀,殿下。”

颤动的唇瓣,终于圆了多年梦寐以求的夙愿。

一亲芳泽。

第225章 (一更)

夜幕昏昏,细雨夹杂着冰棱淅淅沥沥地打在窗上。

灯盏上微微摇曳的烛火,在壁上映出亲密贴近的两道身影,湿热的吻在唇间细细碾磨,细碎的声音遮掩在外面的雨声之中。

以金线纹绣着日月盈昃的玄衣袖摆垂落到肘部,露出雪白的手臂,骨线柔软的修长十指搭在嵇临奚宽厚的肩上,而后慢慢陷进衣料中。

“嵇临奚。”细碎不清的声音。

“我在的,殿下。”

楚郁抓紧手下的肩膀,胸口起伏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快,“孤亦……心悦你。”

“只心悦你一人。”

嵇临奚身形一下定住,世界突然变得无比虚幻,他如踩在云端飘飘乎不知其所以然,身体里的血液一下轰地加速沸腾起来!

两人唇瓣抵触,在下一瞬间,他的吻骤然如狂风暴雨一般。

揽着腰的手用力,就把人抱在怀里,分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手臂上的青筋和极尽收拢的动作分明看起来像要把人融在自己的骨血里,到最后却只是收紧衣物,触摸掌心下肌肤温热的温度与起伏的肉骨。

“殿下,你不要骗我,”他忍住理智撕毁的冲动,退开脸,声音都在颤抖。

“没有骗你。”

“你怎么会真的心悦我?”他并非不信殿下,只是不敢去相信,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也能听见心爱之人这样的话语。

“如果你心悦我,为我变成现在这样好,付出牺牲到只要我,我又怎么会不心悦你?嵇临奚,你的爱无论谁都会为你动容怜惜,是我不好,隔了很久很久才回应你,我怕回应不了你同等的爱,却又怕你真的失望难过。”

“如果有一份感情,回应了比不回应更痛苦折磨,那或许不回应更好。”

“我只要殿下的动容怜惜!我也只要殿下的回应!殿下不回应我,我才会痛苦折磨,殿下回应我,所有的痛苦对我而言都会变成再甜不过的蜜。”

“殿下是因为愧疚才喜欢我的吗?”

“因为喜欢才会愧疚。”楚郁伸手抚上他的脸,抵上他的额头,“越喜欢就会越愧疚。”

“愧疚我不能像你爱我一样的爱你,愧疚我不能为你背弃其它的东西,愧疚我要怎么做才能好好的回应你,其实好多好多事我都没把握,我不像你,你会选最有可能性的办法不顾一切地去做还真的能做到,我却要用很多很多办法去堆砌那个可能性,我总是想什么都做到最好什么都妥当,我总是顾忌太多,没有你这样的洒脱与坚定。”

“没有!”嵇临奚按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殿下什么都做得特别好!是小臣没有顾忌所以能什么都不顾一切地去做,殿下却有太多在乎重要的东西,就像我在乎殿下,与殿下与关的事我又怎么做得到洒脱?就像殿下在乎我,也会为我犹豫不决,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楚郁露出笑来,凝望着他,“嵇临奚,那你也要相信,我喜欢你的心并非假意。”

内心的所有都一下坍塌,洪流席卷而过,嵇临奚再度拥抱住他,嗓音沙哑而颤抖地说:“殿下,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如果你骗我,我真的会恨你、怨你的。”

“假如殿下你欺骗我,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因为那对他太残忍了。

无异于让他在刀山火海里滚过一遍,又历经刮肉剔骨,好不容易见到生的希望,又转瞬剥夺掉,他会疯掉。

楚郁回拥他,“你相信孤,孤便不会让你失望的。”

“殿下、殿下、殿下……”嵇临奚只能颤泣地喊他的名字。

火光摇曳下,墙壁上的倒影再度交织在一起。

湿润的外衣落在地上,衣裳堆在桌案铺开。

那碍事的案桌上的文书,也被嵇临奚伸手推倒在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楚郁听到声音,下意识就想起身去拿,伸出的手,被扣在宽大粗糙的五指里,而后整个人都被压在嵇临奚的衣裳上。

“殿下,不要再看它们了。”

“我要你现在只看着我,现在眼里只有我。”

“不要再管那些东西了——”

凌乱的呼吸,细碎的呻吟,急不可耐的粗喘。

做了无数次的梦,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嵇临奚反而比梦里任何一次都还要青涩,他看了那么多的本子,写了那么多的本子,无数次在脑海里构思这一天自己要怎么大显神威,让心爱的殿下被自己伺候到升入云端,从此迷于此事与自己缠绵恩爱,两人日日夜夜在床上厮混,只他手都在颤抖,唇都在颤抖。

“殿下,睁开眼睛,看看我。”他在楚郁的耳边说道。

楚郁睁开眼与他对视,他的力气已经被嵇临奚耗尽了,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微微失神的双目,玉面也满是潮红的艳色。

嵇临奚去亲他湿润的眼睫,痴痴看他湿红的眼角,还有被他吻得泛红的唇瓣,已是目眩神迷。

“还不够吗?”楚郁问他。

“还不够,殿下,再撑片刻,片刻就好。”

楚郁撑了片刻又片刻。

上一篇:凤鸣西堂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