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路人攻如何上位 第38章

作者:不鸽鸽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朝堂 逆袭 腹黑 古代架空

过了一会儿,嵇临奚再次走了出来,怀里捧着一些书和一沓纸卷,递给苏齐礼道:“这都是我陪公子读书时,夫子让看的书,还有这些纸卷,上面有的是我听课笔记,有的是平时夫子让交的课业,我想对你一定有用,拿回去看看,过几日再还给我罢。”

闻言苏齐礼瞳孔一缩。

“这……这这这!”他看着递到面前的书和纸卷,忙不迭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看了几眼后,脸上掩饰不住的狂喜,抬头道:“临奚兄,你简直就是帮了我大忙啊!”这些东西,可是外面再如何花钱都买不到的。

嵇临奚微笑,“我视齐礼兄为自己人,当初乡试和乡试放榜齐礼兄酒楼请客的恩情我都记在心底,能回报齐礼兄,是再好不过了。”

苏齐礼还未听出他言外之意,笃定嵇临奚不知道他的手段,只迫不及待想要回院里好好品览,好在嵇临奚并未多留他,让他细心钻研准备马上到来的会试,就让他赶紧回院子里去了。

看着苏齐礼离开的匆匆背影,嵇临奚唇角轻轻一掀,阴冷的邪意一闪而过。

哼,他嵇临奚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

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借书借卷、还书还卷,嵇临奚与苏齐礼的联络很快频繁起来,他时常透露一点自己在王驰毅身边和相爷听到的消息,最初苏齐礼尚且心存怀疑,等到后面,已经是对他深信不疑。

十一月,将近年关。

每一次将近会试之时,总会有许多人为了走捷径而绞尽脑汁,毕竟若是侥幸成功,就能飞黄腾达、逆天改命,一跃成为人上人。

有人还会从中投机倒把,靠着所谓的科举真题骗取钱财。

今年也不例外,民间暗处充斥着各种和会试有关的小道消息,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令人难以辨别,有的人还假借礼部尚书大人府中亲信之名,售卖题路,不少科举学子京城各处跑遍,就为了听到一丝真迹。

在相府中因为成了王驰毅伴读并多次被王相召见的嵇临奚,也因此成了善学院里众人无比关注的对象。

如王相这般身份的,只要和礼部出题的人随便说两句,就能知道会试的出题范围,这便是大官的权力所在,偏偏只是言语上的提醒,无真凭实据,不能定为科举舞弊。王相看中嵇临奚,提点嵇临奚也并非不无可能,只是他们多次借口相约,嵇临奚都百般推脱。

如果说善学院的其它学子只是猜测嵇临奚知道一点消息,那么苏齐礼则是笃定嵇临奚知道些什么,将近会试,备考的文人学子分明要更紧张冲刺才对,他观察嵇临奚,却发现对方已经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也不如从前那般勤奋努力,颇有一些放松懒散的姿态。

虽对自己通过会试有所把握,但若是能更进一步,谁不想呢?

一甲二甲三甲,每甲都是天差地别的差距,三甲这一辈子都只能外放做个普通小官,二甲却有往上爬留京的机会,更别说若是来了天大的运气,高中一甲!之后政途岂是一个厉害了得!!

如此一想,他打定主意要从嵇临奚口中挖到些什么,只不管如何委婉打探,嵇临奚都半个字不对他吐露半句。

“好兄弟,你既然知道些什么,便对我吐出只言片语,我余生都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

“唉,齐礼兄,你可就别为难我了,连你都要为难我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句话更是佐证了嵇临奚确实知道一点科举试题的消息。

听着嵇临奚说我已经足够帮你,给了你老师说要看的到书,讲的文章记的笔记时,苏齐礼一副愧色说自己错了,不该动歪心思的,心中却嗤之以鼻。

书、笔记、文章,这都不过是顺手推舟之举,关键的东西不说,不过是心存私心,不想分享罢了,不然只是言语上告知试题大概内容,问题又能大到哪里去?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嵇临奚轻而易举说出,他还要怀疑真假,看来自己得换一个方法从嵇临奚口中问出消息才是。

想起上次乡试放榜,嵇临奚的醉酒模样,苏齐礼灵光一闪,来了想法。

之后一段时间,他不再对嵇临奚打探什么,两人聊天也知情识趣避开这个话题,眼看着嵇临奚不再防备他,他适时约着嵇临奚在外面的酒楼包厢吃一顿饭,花了大价钱定制一桌子好菜好酒。

“请临奚兄放心吃,全当报答临奚兄对我的帮助,绝无它意。”苏齐礼故作大方说出这句话,实际肉痛得要死。

京城不比物价平平的荆州,他家虽在荆州颇有家底,来时给了他四千两,但这四千两,光是拿相府的举荐就去了一千两,剩下的三千两打点周围人际关系,短短几月,又去了几千两,今日请嵇临奚吃这一顿饭,又是几百两的花销,到如今,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

但只要这些钱能换取一个会试的好结果,就不算白费。

对他“毫无防备”的嵇临奚,推拒不成便顺水推舟吃了起来,两人聊天聊得正兴,在他的哄劝和恭维下,嵇临奚一杯接一杯的酒下了肚,而后脸上露出了醉酒的迷离之色。

“齐礼兄,如今我也只能在你寻个清净了。”醉酒的他撑着额头,一半脸没入暗色中,一半脸映着烛火,脸上露出了哀愁之色。

苏齐礼给他空了的酒杯重新斟酒,体贴道:“我明白你,如今善学院里的人都知道你身上有会试的考题消息,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你。”

饮下杯中酒的嵇临奚转着手中酒杯,自光滑的杯面看着模糊的倒影,打了一个酒隔:“说来说去,试题的范围就那些,四书五经、治国献策忠君的策论文章,绝句律诗,再分细一点,四言绝句、五言律诗,七言律诗,能力就在那里,给他们说了一点范围,他们就有把握考得比我好吗?何不认清自己。”

他在善学院的人面前,一直表现出君子风度,此时小人讥讽奚落的一面,才显得无比真实。

苏齐礼一点都不意外。

若是真正的君子,怎么会对丞相公子行谄媚之举?

他附和道:“临奚兄说得没错,他们与你差的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况且他们都没给过你什么好处,还想着从你这里套消息,也是没有自知之明。”

一番迎合下来,嵇临奚更是冷笑:“说得没错,现在想着讨好我,没门!当初孤立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他们也有今日?”

十足的小人得志模样。

也是“推心置腹”,几杯酒又下肚,他已经是“真正的神志不清”,苏齐礼也是个略略谨慎的人,这时也没有直接打听,而是说你也不容易,听说丞相公子不是很好伺候,是个脾气有点大的主。

闻言,嵇临奚脸上刚才消失的哀愁之色再度出现,“公子他……脾气确实有一些不好,但他是相爷的儿子,我若有如此身份,脾气只怕还要更大,只是,唉……”

苏齐礼追问。

他道:“相爷已经为公子安排好探花郎的位置,只策论文章方面,公子还差了一点点气候,我原本已经想好了应付会试的策论文章,花费了不少心思,但念在相爷、相爷恩情,又想讨相爷和公子开心,更进一步谋得一个……好前程,便想将那篇文章交给公子,这样殿试上凭借这篇策论,公子就能坦坦荡荡被钦定为探花郎,日后一定不会忘记提拔我。”

“到时……”他兴奋得一口酒饮尽,红光满面说:“我还愁官场之路不够通畅吗!”

苏齐礼听罢心惊不已,居然能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策论文章给出去,须知为了应对会试这一项,不少人从县试就开始准备,难怪嵇临奚能讨得王驰毅和相爷的欢心,目光居然比他放得还长远。

随即他无比兴奋的想:若献上文章的是我,那被提拔的,不也就是我了吗?

心念一起,便无法自控。

想要考得更好是为了以后做官更大,但平民考得再好,也不如有人提携,反正自己如今已有了考过会试的把握。

他心中一定,后面便是委婉打听策论范围,如愿听到一点范围以后,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达成目标,他扶起嵇临奚,说要送他回去,嵇临奚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还是自己回去罢,被相爷知道我今天与你说这些,相爷会生我气,我忠心相爷,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你回你的,我……”

“我回我的——”

“一定不能让他人知道我对你说这些。”

……

第50章 (10000营养液加更)

等着苏齐礼离开以后,坐在位置上的嵇临奚,将桌上最后一杯酒抬手饮去,而后随手将杯子掷在一边,醉醺醺地离开酒楼。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嵇临奚好似没有察觉到,脚步踉跄地继续往前走,只目标却不是相府。

来到京城这么久,他也不如最初那么对京城一无所知,因为心中始终怀有对美人公子的念想,偷偷打探了美人公子居住的太傅府位置,只以前找不到机会,现在正好趁着醉酒,光明正大去探一眼。

上次下元节短暂的惊鸿一面,美人公子更美好了,若说在邕城时,美人公子给人的感觉像蛊惑人心的妖怪仙灵,又美又贵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妖,这种妖并不邪气,而是带着一种娇,像是生长在山间溪流石头旁世人难寻的罕见花种,能晒到清晨明媚的阳光、嗅到绵绵细雨的蕴气,能避开中午的烈阳、也能躲过瓢泼的大雨,就这么日久天长地在月华中化为人形,让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又忍不住想捧,含着怕遭了厌弃又忍不住想含。

而如今的美人公子,眉眼已经长得更开,神情也比从前更宁静,只出现那么一瞬,就像天生天长的神仙现于人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世间,不就像神明自天上睁开双眼,温柔沉静注视凡世吗?

只一眼就让嵇临奚觉得自己之前意淫的本子都落了下乘,如美人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含羞带怯喊他奚郎?

定是忍着羞意,轻声喊他奚公子、嵇公子、临奚公子,然后一切情意深藏在眼底,当他试图去摸摸小手时,手指轻轻一颤,而后撇开视线,默认让他为所欲为。

因为美人公子是神明,神明对于他这样的世俗凡人,定然是十分包容的,况且自己也如美人公子的信徒一般,他如此拼搏努力,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所以神明也不会拒绝信仰祂的虔诚信徒。

已经打探过太傅府位置的嵇临奚,按照打探的路线图走去,没多一会儿,便意识到不太对劲。

他怎么记着,上次美人公子的马车,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晃了晃脑袋,嵇临奚脚步不太稳地用手指了指左边的路,又指了指右边的路。

路线图是右边,但美人公子的马车,下元节走的好像是左边……

他记错了?

虽然喝醉了,但嵇临奚的神智依旧是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反应要迟钝了许多,对一些事不太确定。

他闭着眼睛,决定还是按照路线图来,可能上次美人公子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对……他记得,那处地方好像有一个类似城门一样的门,很高,但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一般的府邸似乎也不会有那么高的门……

嵇临奚歪歪斜斜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图继续往前走,中途几次转圈迷惑身后跟着的人,漫长的时间后,他终于远远看到了太傅府的门牌。

此时将近天明,天空已经有了微弱的晨曦亮光,远处传来穿透力极强的鸡叫声,耳边有清脆啾啾鸟鸣声。嵇临奚走出一段距离,顺势趴在地上蠕动了两下,眼睛直直望着太傅府方向,脑袋此时处于醺醉与清醒之间的他,盼望着能在会试之前再见一面美人公子,以此作为年关最后一份铭记许久的纪念,激励自己前行。

他也是人,将要做的事比以往任何时候做的事都还要大胆妄为、无法无天,心中也会忐忑不定、惴惴不安。

之前不过是坑蒙拐骗富家蠢货,小打小闹洒洒水花的玩意,哪怕最后暴露,他也有法子逃跑,不会留一条绝路。

可他现在将要做的事,是欺瞒一国丞相,踩着对方的儿子上位,此事若暴露,他必死无疑,还会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又有谁想死?

可若不做,他不甘心。

之前的从容自信都不过是掩盖内心对未来不可完全掌握之事的恐惧与不安,那份兴奋疯狂何尝不代表着身体与意识在作出警告。

而今想要的权力未能到手,能叫他稳下心神支撑下去的,也只有再见肖想的美人公子一面,甚至不要一面,只是听听和美人公子有关的话,都能让他再生动力。

强忍着额头醉酒的跳痛,嵇临奚等待着太傅府门开。

嘎吱——

他听到门开了,有些重影的视线里,一个看起来很是温和的老奴领着小厮出了门。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天一冷,二公子就总会生病,这都第几次了?唉,若二公子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该多好啊。”

“明明都跟有些内向的闺阁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在家里看书写文章,房间里也烧着地龙,还是要生,老天爷给了二公子斐然文采,端绝品貌,却不肯再给他一个好的身体,让二公子这样孱弱。”

“也怪不得二公子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

“……”

两人说话着,小门打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正门口,随即两人揣着袖口上了马车。

容易生病……?

身体孱弱……?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

从他们话语中听到这些信息的嵇临奚,再度轻轻晃了晃脑袋。

虽然在王家时,美人公子看起来确是身体病弱,但在药店和知府府衙中,还有上次的下元节一面,美人公子都没有病弱的模样,脸颊白里透粉,如一株伸展瓣片准备绽放的桃花,呼吸也均匀,怎么会和孱弱搭上关系?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内向的闺阁小姐一样,性情冷漠,不愿与外人结交——那样温温柔柔含笑说话的美人公子,怎么会是性情冷漠?看与身边那位燕世子的熟悉模样,也不是不愿与外人结交。

怎么别人口中的沈二公子,和他所见所感的美人公子有些不同呢?

他眨了眨眼睛,迟缓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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