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迪可
宁承轻听了,忽然有些痴然道:“你义父对你的确挚爱情深,即便不是你亲生父亲,这份父子之情也是难能可贵,世所罕见,我却没有……”
萧尽见又触动他心事,只觉说错话,懊悔不已道:“你别难过,你爹娘虽不在,但有段大哥,有我也是一样,我回去让义父也认你做义子。”
宁承轻本有些伤怀,听他一说忍不住笑出声道:“我是没了爹娘,可你也不用平白替我找个爹,再说你我都当了左门主的义子,将来岂不成了手足兄弟?”
萧尽方才冲口而出,未曾细想,听他说和自己成为兄弟那是万万不可,忙道:“我说错了,你和青棠结拜,夏庄主才是你义父。”
宁承轻道:“我哪个爹都不要,快别胡说八道,咱们把剩下的花插了摆在屋里。”萧尽应了,又再捡枝插盆。
之后数日,两人不提烦心事,萧尽当起厨子,一日三餐各色不同,闲时背着宁承轻去山里摘花。宁承轻来时虽见木屋灰尘积厚,久不住人,但两间屋子中,前屋日常用具一应俱全,并非临时落脚。他想丁以绣将兄长墓碑立在此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瞧他这几日吃得粗糙,睡得随意,莫非就在这替丁以锦守了十年坟不成?
他将这话说给萧尽听,萧尽道:“我下山时偷偷回瞧过几眼,他那屋子虽简陋,屋中倒有几样家什,木头架子上还摆了几本书。”
宁承轻道:“他又不像爱看书的人,不知是哪几本书。”萧尽道:“可惜他每日足不出户,要不就半夜练剑,否则我去偷来给你瞧瞧。”
宁承轻笑道:“不用偷我也知道,他自己说过十余年里瞧了不少毒经药谱,只为对付我这个宁家后人,想必五蕴枯荣丸也是在这山上制成的。既然如此,药丸里的毒物毒草左右逃不出这片林子,咱们摘花时多留心些。”
萧尽本就忧心他身上的毒,听说要寻觅毒物解毒,自然比摘些花花草草更有耐心。
宁承轻将自己从小读过的医书毒经慢慢说给他听,萧尽渐渐便能自己找些有用的药草。这日,他将宁承轻放在树下,自己去采药,忽听哎呀一声,转头一瞧,见宁承轻坐在树根边,双眉紧蹙,神色痛苦。
萧尽忙跑到他身旁问道:“怎么了?哪里的虫咬你么?”
宁承轻道:“是条蛇。”萧尽自从半路遇见蛇面阎罗玉京子后,便对毒蛇深恶痛绝,听宁承轻说被蛇咬了,心中大怒,立刻拔刀去找,低头一瞧果然有条花色斑斓的小蛇自脚边游开。
他伸刀一剁将蛇头剁下,蛇身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死去。
萧尽见宁承轻手背有血,顾不上说话,抓住他手吮吸毒血,初时口中有些苦味,渐渐转为咸涩,直到蛇毒吸干净才放心,又连吐几口唾液将嘴里毒血吐去。
他站起身想去找些水给宁承轻洗伤口,却是一阵晕眩,眼前发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一晕倒不知过了几时,昏昏沉沉再醒来时,人已在木屋里。
萧尽头痛欲裂,但神志尚算清醒,蓦地睁开眼睛道:“承轻呢?”他想宁承轻手脚不便,绝不能将自己背到木屋,那是谁送他回来?正胡思乱想,宁承轻在一旁道:“我在这里,你好些没有?”
萧尽听他说话,心中一定道:“我没事,你呢?”宁承轻柔声道:“我手上毒血已被你吸干净了,自然没事,倒是你自己,为何想也不想就用嘴去吮。”
萧尽道:“我瞧那蛇花花绿绿,定然有剧毒,它咬你,我一时没了主意,只想先将毒血吸出来。是谁……谁将我背回来?”
宁承轻道:“是丁大侠背你回来。”萧尽四下一看,果见丁以绣在屋角冷冷瞧着自己。他忙道:“多谢丁大哥,你快瞧瞧他,可是真的好了?”
丁以绣道:“你服了解毒药,死不了。”萧尽道:“我不是问我自己,是问他。”丁以绣道:“你管好自己就是,管别人那么多,他神志清醒,喊声震天,我在山上木屋都听到他大喊救命,自然是好得很。”
宁承轻笑道:“我不大喊救命,丁大侠如何能听到赶来救人。区区蛇毒易治,只是我手足无力不能救他,若他死了便是因你对我下毒之故,我下到黄泉,头一个就找你大哥告状,说你是非不分,为了他白白害死两条人命。”
丁以绣对已故兄长极是敬爱,听他竟要去地下找丁以锦告状,也是一怔,沉默不语。萧尽却不得其意,问道:“我中毒死了,你为何能下黄泉去告状。”宁承轻道:“你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私仇迁怒旁人,害人丧命,这等坏事我自然要随你一起下去告状。我先到阎王老爷那里,他问我为什么死,我便说我有意自尽,就要告那死了的青竹剑客丁以锦。阎王老爷问我,你告他什么?我说告他训弟不严,纵其行凶,害了一只叫萧尽的小狗子白白中毒死了。阎王老爷要拿原告,这时你也来了,和我跪在一起将阳世里受的委屈都说了,连连磕头,要阎王老爷替咱们做主。”
他口舌伶俐,一番话虽是胡说八道玩笑之言,却将阎罗鬼差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搭台唱戏,先生说书一般,逗得萧尽忍俊不禁。
丁以绣却无丝毫笑意,见他胡说,转身朝门外走去。
萧尽道:“你将他气坏了,他不打你嘴,脾气也是不错。”宁承轻道:“他和你无冤无仇,不想害死你,自然理亏。”萧尽道:“咱们自己在林子里遇到毒蛇,其实与他无关。”
宁承轻道:“怎么会与他无关,不是他抓了我来山上,咱们此刻早已到了枫林镇,说不定连师兄也找到了,又如何会在林子里被蛇咬。”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笑道:“不过真亏这条小蛇,五蕴中的一蕴已有了。”
第一百零六章 晓见炊烟山深处
萧尽听宁承轻说找到五蕴枯荣丸中所用毒物,又惊又喜道:“你怎知这小蛇是五蕴之一?”
宁承轻道:“咬人的小蛇我也叫不出名,丁以绣却只看一眼死蛇便知如何解毒,还有现成解药,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熟知毒性,用来制药之用?”
萧尽点头道:“你说的是,可也不能确准就在五蕴枯荣丸里。”宁承轻道:“他只给你解毒,却不给我,一来我身上的毒血大多被你吮出,二来余毒不多与五蕴枯荣丸相同,自然不必另服解药。”
萧尽道:“这蛇毒如此厉害,我只含几口立刻吐去已昏晕许久,在你身不能解去终是祸患。”宁承轻见他为自己忧心,微微出神,片刻后回过神来道:“我好好的,你且别担心,丁以绣为人不恶,未必会眼睁睁看我毒发致残。这几日我也琢磨出一些药性,一月内定有法子自行解毒。”
萧尽道:“最好如此,若不能,我就去求他,缠着他非给你解药不可。”宁承轻笑道:“你也不害臊,这么大的人还耍赖,想是在家里对你义父和孟姐姐跪习惯了,只会撒娇卖乖。”
萧尽道:“姐姐是常要我跪,每回练功不到家,晚上先顶着盆跪一个时辰,回回都是义父瞧见偷偷叫我起来。”宁承轻笑道:“这是慈父多败儿,让你孟姐姐管着你,到如今早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萧尽道:“我现在难道不是?”宁承轻道:“你先胜过外面那位丁大侠再夸海口。”萧尽知他与自己调笑,彼此嬉笑一会儿暂将眼前的烦心事忘了。
他睡过片刻已觉好了许多,起身干活,劈些柴堆在屋外,见还有昨日打的半只獐子洗净晾着,就拿来抹盐加作料架在空地上灼烤。
萧尽虽仍不擅烹饪,可生肉只消烤熟不焦便也不难吃,一时山上烤肉流香,久久不散。他等獐肉烤得外焦里嫩,先割一片喂宁承轻,问他好不好吃。宁承轻自与他相爱,再未冷脸泼过他冷水,反而偏爱捧场,自是赞不绝口。
萧尽挑最嫩的腿肉割了一盘给他,再切一盆送去给丁以绣。
丁以绣方才去林子里救回萧尽,此刻正坐在屋前擦拭长剑。萧尽端了烤肉过去,恭恭敬敬摆在面前石桌上道:“丁大哥,谢谢你方才救我和承轻,这些肉不知烤得合不合你口味,若觉咸了淡了,尽可来告诉我。”
丁以绣瞧也不瞧他道:“你不必向我卖好,我大哥的仇岂是做几个菜赔罪便可了结?”萧尽道:“我没说你和宁家的仇,只说肉烤多了吃不完,分你一些。你整日只吃干粮度日,实在没什么滋味,尝尝这烤獐肉,前几日我下山特地让大婶赶集时带些香料葱蒜,抹在肉上更增风味,该是十分开胃。”
丁以绣听他喋喋不休,说的尽是些腌渍烧烤之类的心得,哪像个仗剑江湖的少年侠客,倒像哪个酒楼里跑来的厨子。
丁以绣与他无话可说,仍是默默擦剑。萧尽见他如此也不强求,只将烤肉放下返身回去。
那边宁承轻伸着脑袋等他,见他回来,抱怨道:“送个肉去这么久,你倒好,知道我不能动,只喂一口就跑,还摆这么大一盘在面前馋我。”
萧尽笑道:“我忘了,这一会儿也等不及。”宁承轻道:“你送去他又不吃,他是个硬脾气,十年虽说不长,却占了他最意气风发的岁月。如今只在这一件事上打转,若无机缘巧合,万难化解。”
萧尽夹了块肉给他,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当年程柏渊也是对你我喊打喊杀,如今说话行事大不一样,对你也算得上和气。他这样一个倔老头儿都能开解,世上再无不能改变之人。”
宁承轻边吃边道:“程老头儿还有家人子侄,姓丁的却已是孤家寡人,心结未解尚有一丝执念,若真就此解开,之后漫漫长路又该何去何从。我这几日瞧他夜里练剑,白天痴坐,怕他钻了牛角尖,徒然萌生死念。”
萧尽吃了一惊道:“莫非他要与你同归于尽?”宁承轻摇头道:“他说过不杀我便不会杀我,只是他大哥丁以锦之死真相如何不能明白,难免心生戾气,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无能。”
萧尽想了想道:“他大哥总之不是你爹害死,若能告诉他是谁下的毒手,岂不就有仇可报,不必在你这不相干的人身上下功夫?”
宁承轻抬眼瞧他,萧尽正夹了块肉喂去,见他目光笔直而视,冷峻肃穆,心中一凛,隐隐觉得不妥。宁承轻缓缓问道:“若我说,他大哥丁以锦就是我爹杀的呢?”
萧尽深感意外,愣了一愣道:“你……你在坟前不是斩钉截铁地说过,他大哥绝不是你爹爹杀害吗?”宁承轻道:“我是说过,只是世上的事并非只有是或不是,也有似是而非、模棱两可之说。”
萧尽虽觉此话不错,但杀人并非与人争论阔谈,杀了就是杀了,没杀就是没杀,哪有是他杀的又绝没杀害的道理。可他见宁承轻言辞肃然,不像玩笑,便不敢多问,只自己低头思索琢磨,如何能既杀又不杀。
然而此事隐情又岂是外人随意猜测便能想到,萧尽想了许久也不得其解,只得暂且放下。他与宁承轻将剩下的烤獐肉饱餐一顿,洗了碗盘,自己坐在屋外替宁承轻搓揉手脚,替他活血通脉。
两人依偎一处悄声说话,说到情浓时相视而笑,各自喜欢。
如此过了约莫十来天,萧尽仍是每日与宁承轻去林子里采摘花草,捕虫捉蛇,盼能早日找出剩下四蕴毒物。回来后,萧尽便将打来的猎物剥洗干净,充作三餐,仍旧不忘每次给丁以绣送去一份。
丁以绣却不为所动,不论萧尽送来多少都原封不动摆在屋外。萧尽也不管他吃不吃,从未短过一次,第二日又换上新鲜菜色。
这日天色晴朗,丁以绣走出木屋,极目而望,见山色青翠,碧空无垠,心中也有些畅然。他见萧尽与宁承轻不在屋里,只留长刀倚门,显是人未走远,便不挂心。
丁以绣自他二人在山上住下就再未去过后屋,此刻忽然思念亡兄,信步来到丁以锦墓前。他见墓碑被擦得干干净净,自己用剑划写的碑文中也不见丝毫灰尘,墓前还供着几盆时新花草。
此时虽已入秋,可山顶边的峡谷四面被峭壁环绕,秋风未至,不见落叶,花树草木仍未垂败,丁以绣见盆中插着几支黄杨,几支小菊,竟还不知从哪找来一株桃花。
他虽不懂这些玩意,但见黄杨枝叶苍翠高高而上,桃花娇艳欲滴谦退向下,小菊团团锦簇点缀其间,不知为何也瞧出些君子有容的气象。他想大哥人称“青竹剑客”是赞他人品高洁,君子如竹,不为风狂飘摇,不为水浊同流,这盆花草虽无青竹应景,却十分合意。
丁以绣为寻兄长死因,执念已深,区区一盆花草也不能就此尽释嫌隙,只瞧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萧尽与宁承轻回来时,丁以绣正在屋前石凳上闭目休息。宁承轻不爱与人假客套,萧尽却客客气气叫了声丁大哥,见他不理,也不以为意,抱着宁承轻回到木屋。
宁承轻小声道:“他来上过坟啦。”萧尽道:“你怎么知道?”宁承轻道:“我每日无所事事,在门口瞧地上的脚印。你莽莽撞撞,脚印也是乱七八糟,他武功高深,脚印比你浅得多。昨日下过雨,已将地上痕迹冲去,今日放晴,你我下山回来又多了这几个朝着墓碑的脚印,除了他还有谁?”
萧尽道:“还是你仔细,我却没留意,他来瞧瞧大哥的墓也没什么。”宁承轻道:“他没嫌你多事,将花花草草摆了一圈,想是这盆地山谦让他观之有感。”
萧尽道:“你说谦为敬也,上艮下坤,山高反谦居于卑,君子立身处世,争让有度,不卑不亢,正合青竹剑客的君子风范,我才放在这里。”宁承轻笑道:“你记得倒清,只是这么夸他大哥,他未必瞧得出来。”
萧尽道:“他便瞧不出,在他心里大哥也是一代侠客,仁义双全,不容旁人诋毁,谁也比不上的。”宁承轻若有所思道:“一代侠客,仁义双全。是啊,这等英雄人物,岂能容人诋毁。”
萧尽不知他在思虑什么,见天色不早,忙动手洗米做饭不在话下。
次日醒来,屋外又下起绵绵细雨。
萧尽怕宁承轻着凉,起来找了件衣服盖在被上,再去屋外捡柴生火烧热水。他到山边往山下一瞥,忽而见有两个黑影一纵一跃往山上飞奔。他与宁承轻、丁以绣三人在这住了大半月,从没访客到来,如此偏僻之地也绝无人有游兴,况且那二人纵跃间轻功颇高,并非寻常游人。
他心中提防,伸手拿刀,宁承轻在屋里醒了,见他不抱柴去烧,反进屋子拿了拒霜,便问何事。萧尽道:“有两个人上山来,不知是敌是友,你安心睡着不要出声,我去瞧瞧。”
他再到外面,那两人已十分近了,是两个男子,一个年轻,背上背着个大竹篓,一个略年长些,约莫三十出头。两人都用剑,三两下已踏上山路,到丁以绣屋前。
年轻人上前敲门道:“二哥,是我。”
第一百零七章 九死残生入幽冥
木门吱一声响,丁以绣将屋门打开,来人并不自报家门,显是早就与他熟识。
萧尽心想这两人不知什么来历,丁以绣独居在此与自己和宁承轻虚耗时日,不想还有人找上门,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往前几步细听他们说话。
敲门年轻人却已瞧见他,双眼往他面上一扫。萧尽觉他目光如电,凛然可畏,不禁愣了一下。年长那个长了个十分威武的鹰钩鼻,面相却颇为和善,顺着年轻人的目光向萧尽瞧了一眼,不动声色进屋去了。
萧尽见状只得也回木屋告诉宁承轻。
宁承轻要他仔细描述两人形貌,听完后道:“这两人与丁以绣相识,便与丁家有脱不开的干系,我来猜猜他们来历。年轻那个,你说他二十七八,背着长剑。”萧尽道:“那剑比寻常剑客的佩剑看来轻巧些,剑身也窄了不少,十分纤巧轻便。”
宁承轻道:“剑法与剑相辅而成,剑法凝重,剑者腕力过人,内劲浑厚,剑的分量需重些。剑法轻灵,剑也轻巧,见缝插针,以快取胜。他用这般细巧轻剑,江湖外号快剑青锋,名叫连若秋。”
萧尽点头道:“你见多识广,自是不错的。那年纪长些的又是谁?”宁承轻道:“这人不必猜,他与连若秋同来,必是他师兄,外号金翅飞鹰的叶剑成。”
萧尽听两人来历不凡,不由暗暗担心他们要对宁承轻不利,忙又问:“这师兄弟二人人品如何?不知找丁以绣做什么?”
宁承轻道:“人品名声倒还不错,可即便是江湖侠客扯到我家的事也不好说。温南楼人品名声怎样,当初还不是跟着程柏渊一路追捕咱们。”萧尽道:“那是误会,自可解开。”
宁承轻笑笑不言,正这时,屋外人影晃动,萧尽见是二人来到丁以锦墓前。年轻剑客连若秋眼圈泛红,一掀衣角,双膝跪地对着墓碑磕了几个头道:“丁大哥,你在天有灵,助咱们找到宁家残害你的证据,凶手虽死,但你沉冤未雪,我与师兄、二哥都不能甘心。”
萧尽听他语声悲切,感同身受,心想若自己敬爱的父兄亲人去世,心境也是一样,只盼他们不要牵累无辜对付宁承轻。
连若秋磕完头站起身,对萧尽瞥了一眼道:“宁家的小子在哪?”萧尽伸手一拦,将他挡在门外道:“他中了毒,行动不太方便,阁下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他听得到。”
连若秋道:“我知道你,你就是前一阵在庐阳剑派比武会上擒了封威的萧尽,我敬你是条好汉,不与你争这口角,请你让开。”
萧尽心想,自己在比武大会上不知惹出多少事端,又被人冒名刺杀玄尘子,又遭各派声讨纠缠,牵出木长枫的往事等等,可这人却只提自己擒住封威,心胸宽厚正气,不由心生好感道:“快剑青锋侠名远扬,江湖上人人皆知,连少侠为人侠义,必不会难为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连若秋道:“会不会为难,要瞧他能不能说实话,若不能,丁大哥死得不明不白也怪不得我。”
萧尽道:“连少侠有意为难,我决计不让。”连若秋见他手中长刀不似凡品,也有与他一较高下之意,便道:“如此说来,今日若不分个胜负,便不能见那小子,是不是?”
萧尽道:“在下无意与连少侠争斗,只是他于我极为重要,就如丁大侠对各位一样,只要我不死,便要尽力护着他。”
连若秋瞧他目光凛然,神色坚毅,绝非信口开河,倒有些钦服,伸手向后拔出长剑,拿在手里一抖道:“既如此,咱们就比一比吧。”
萧尽也将拒霜拔出,正要动手,却听宁承轻在屋中道:“连少侠要见我有什么不可,请他进来吧。”
萧尽道:“可是你……”宁承轻道:“无妨。”
他向来听话,宁承轻既说要见,便不再阻挠,往一旁退开,让连若秋和叶剑成进去。
连若秋听说宁闻之的儿子不会武功,精擅毒药机关,因此进门时格外留神,但木屋中尽是些花草盆栽,并无奇特之处。
连若秋见宁承轻斜倚床头,发髻未梳,面色白皙,眉眼秀美,一眼望去难以分辨是男是女,心想男子这般长相未免太过俊俏,若是女子方才说话声音又不像,一时有些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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