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花藏刀 第51章

作者:迪可 标签: 古代架空

崔雪映听他这般温柔相求,如何能拒绝,笑道:“我就说臭泥鳅吓人得很,好吧,我与你一起坐车,你别害怕。”

第一百十四章 自有风流助少年

宁承轻小计得逞,崔雪映将他与萧尽一并放在车上。

金角方才害怕躲在车里,此刻见宁承轻被人抱走,急得跳下车狂吠不止。崔雪映瞧这小狗脏兮兮的,抬脚去赶,宁承轻道:“狗儿也带上,这小狗我从小养的,着实舍不得。”

崔雪映对他十分偏爱,见他不舍,便揪着金角后脖子送进车里。众人眼见事成,呼啸而去,那边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岭北人熊曾裘见同伙撤退,也想抽身而走。

丁以绣、叶剑成已各自将面前对手缠住,只有连若秋与白不安旗鼓相当,三人见一下来了这许多人,样貌千奇百怪,男女老少,不一而足,真是始料未及。虽单打独斗,甚或以一对二三都大有赢面,但遭数十人围攻却必是苦战,面上不禁都有忧色。

阎松见乌不咎与曾裘仍在缠斗,领着数人上前搅阵,自己挥舞两柄单刀在几人脚下翻来滚去,只盯着小腿劈砍,饶是丁以绣武功卓绝也觉十分烦扰。

阎松滚了一会儿,见丁以绣三人武功卓绝,轻功身法娴熟了得,自己一套地趟刀劈砍而去始终不能得手,一气之下将一旁的马腿砍了,大呼一声道:“宁公子说这几位侠客爷都是他的朋友,咱们不可伤害,抽出手来就走吧。”

白不安与连若秋久战不分胜负,心中烦躁,见有人援手,判官笔一收翻身后撤,站在车顶上厉声道:“相好的,不是白某人怕了你,只是咱们兄弟还有要事在身,不与你计较,若敢追来,可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说罢,一群人又如来时一般四散退去,连若秋想追,眼前各色迷雾毒气,香臭不一,显是不同几人一起放了迷香毒雾。他反应迅捷,立刻闭气后退,却仍吸进一些迷香,退出后只觉头晕目眩,身后叶剑成扶了一把才没跌倒。

连若秋怒道:“鸡鸣狗盗的鼠辈,不敢光明正大见输赢,偏有这许多下流手段。”叶剑成道:“这些都是绿林黑道的匪类,虽大多是平庸之辈,但人多势众,咱们不可冒进。”

连若秋道:“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跑了?我听那使地趟刀的家伙说什么宁公子,莫非他们早有勾连,半途拦路劫人?姓萧的小子每到城镇客栈一落脚就出去游荡,要找帮手也非难事。”

叶剑成知道师弟心急,他方才打斗中眼观六路,瞧见血狐崔雪映将萧尽迷倒,似乎二人之间并不相识,便觉事有蹊跷。连若秋见师兄沉默不语,转而对丁以绣道:“二哥,你说如何?”

他心高气傲,不服输在宵小手里,只盼丁以绣站在自己一边,三人同去追赶。谁知丁以绣顿了半晌道:“我虽与宁家人有些过往恩怨,但对他二人却无近仇。这些日子,他二人与我同在山上,也时时下山采买食物,若要找人来救不必等到今日。”连若秋不知丁以绣大半月以来,每日见萧尽与宁承轻在山里摘花折草,插瓶栽盆,将丁以锦坟前供得花木繁茂,比之往日孤伶伶一座孤坟多了许多生气,心中戾气也渐渐消了不少。

叶剑成听他话中之意,自是相信二人不会勾结宵小匪类,便道:“二哥说得对,咱们先瞧瞧冯少侠,别遭了毒手,将来对云门剑派不好交代。”

连若秋忙去马车里查看,好在冯海寅安然无恙,一问之下,冯海寅说方才幸而有宁承轻求情,滚地蛇阎松才放他一条生路,于他实有救命之恩。

连若秋闻言讪讪道:“那是我错怪他,既然人不是他找来,这趟被掳去凶多吉少,咱们还是得要追上查探才是。”

叶剑成道:“不错,但不可莽撞行事,眼下先将冯少侠送去天鹰镖局,一来一回恐失了那些人的行踪,只好分头行事。师弟,劳你去一趟落霞镇,我与二哥去追赶魍魉双煞等人,沿途留下门派记号,你将人送到后再赶来。”他心思缜密,担心连若秋按耐不住心性,冒进闯祸,才做如此安排。

连若秋虽不情愿,可对师兄的话却不敢违逆,答应一声,上车打马往落霞镇而去。

叶剑成与丁以绣见路边几匹马都被阎松砍伤了腿跑不动路,只得弃之步行,好在二人内力深厚绵长,施展轻功全力追去毫不费力。

宁承轻坐在车中,窗外车声辚辚,不知去往何处。他见崔雪映坐在对面,仍将萧尽搂住,似有意又无意地轻轻抚他面颊,眼睛却不住瞧着自己。

宁承轻道:“姐姐这么瞧着我,倒瞧得我不好意思起来。”崔雪映笑道:“你年纪小,脸皮薄怕生,让人多瞧几眼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年纪小的时候最爱别人瞧着我了。”

宁承轻一味讨她欢心,想从她嘴里问出众人此行去处和目的,白不安说的那个“朋友”又是谁,不知中了什么毒,却要他去解。

他微微笑道:“姐姐天生貌美,不怕人瞧,我相貌平平,在姐姐面前自惭形秽,自然不好意思了。”崔雪映道:“这话不对,你眉清目秀甚是俊美,比江湖上那些出了名的美人还要好看。哼,要我说,那些女子被人夸得花容月貌,实则一个头脸齐整的也没有。都说铁背金龙的女儿貌美,叫什么飞羽仙子,我去瞧过一眼,不过如此。宁公子,你虽生得俊俏,可是男子偏生女相,未免阴柔,我崔雪映一生爱的还是英挺俊朗的少年郎,譬如你这位朋友,生得就十分讨人喜欢。”

她边说边笑,言语露骨,毫不遮掩。宁承轻见她双手搂着萧尽,微微皱眉,心中起念如何想个法子教她将人弄醒才好,这般由她缠绵戏弄,染一身狐臭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又微笑道:“姐姐既喜欢他,何不解去他中的迷药,咱们三个一起说说笑笑,路上也不寂寞。”

崔雪映虽与他调笑,却不上他当,笑道:“宁公子心眼多,这位萧少侠的武功,咱们在仙童山上都见过。我若替他解毒,未可知他会不会自行冲开穴道,到时行动自如可就不肯这么乖乖躺在我怀里了。”

宁承轻见她言语神情无不是少女模样,血狐成名三十余年,如此不老不衰,犹如山精鬼魅,也实在骇人听闻。但他心知此刻身在虎穴,万不可冲动行事惹恼对方,否则不但自己受困,萧尽也难脱身。

想到这里,他又笑道:“姐姐手段高明,定有解了迷药也教他乖乖听话的法子,姐姐不妨瞧瞧我中的是什么毒,姓丁的说七七四十九天后毒发,今后手脚残废,不能行走。如今已过了四十三天,再过几日若真毒发,我岂不成了废人。”

崔雪映奇道:“姓丁的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毒药,有没有名字?”宁承轻道:“他说叫五蕴枯荣丸,是由五种毒虫毒草制成,毒性起效有先有后,先将致残毒药药性克制,慢慢消减,到四十九天才致残伤命。姐姐见多识广,用药如神,求姐姐救命。”

他口舌伶俐,一口一个姐姐,哄得崔雪映伸手探他脉门,一探之下却觉脉象平稳,并无中毒之兆。宁承轻瞧她神色讶异,明知故问道:“姐姐有没有查探出是什么毒物?”

崔雪映摇头道:“奇怪,你这脉象并不像中了剧毒,但也比常人多了些古怪。”宁承轻道:“对了,前些日子我被姓丁的囚在山上小屋,后来在山里找到一种毒蛇,那蛇花色斑斓,毒性可怖,被咬一口立刻浑身麻痹,神识不清。姓丁的就地取材,想必就是毒药中的一种。”

崔雪映因对自己外貌爱逾性命,怕练武过度手脚粗糙,因此大半心思都落在如何用毒克敌和苦练内功之上,对世间毒物了若指掌,听了宁承轻的话便道:“那蛇想必是越王花虺,原是极毒的毒蛇,制成药却能克制其他剧毒。”

宁承轻道:“姐姐果然博识,越王花虺之毒入药,需得千心龙沙将毒性消减,而千心龙沙药性又不持久,要以一种活蛊压制,不令其起效,如此环环相扣,毒物间相互关联变幻莫测,小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崔雪映被他说得技痒,竟真的思索起毒物药性的解法,想了片刻忽而警觉怎的由这少年将自己绕了进去?她毕竟已非不谙世事的少女,被年轻男子甜言蜜语一番心里虽喜,却未必当真,抬头一笑道:“宁公子不要着急,凡天下之物既相生又相克,一物降一物,再是剧毒也有解法,反正还有几日才毒发,等到了地方咱们慢慢商量。”

宁承轻见她狡猾警惕,不愧血狐之名,后面套她去解萧尽迷毒的话便暂且按下。

崔雪映把完脉,仍握着他手不放,五根手指指尖殷红似血,在手背上划来划去。宁承轻心念一动,趁她指甲划来之际食指一抬,顿时虎口被划开一道血口。

崔雪映哎呀一声惊呼,将他手掌捧住。

宁承轻自幼服药,体质与旁人不同,抗毒力甚强,但崔雪映不信世上有人能被自己涂了毒药的手指划伤却不晕倒。众人劫道掳人原是为一桩十分要紧的事,宁闻之的儿子更不能有丝毫损伤。

她惊呼出声,车外阎松听见,一掀车帘道:“臭狐狸,你做什么不要脸的勾当,竟还叫出声来。”话未说完,见宁承轻手上流血,人已昏晕过去。

阎松一惊之下破口大骂道:“死婆娘,你干的好事,怎将这小子毒倒了!急色鬼也没你这么禽兽不如。”崔雪映怒道:“是他自己不小心碰了我指甲,哪里是我下毒害他?”

阎松呸声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老子还不知道?你瞧人家长得俊,生怕到了谷里再没机会,就想路上行苟且,将这两个小子扒皮拆骨,吃干抹净。”

崔雪映原没这等心思,不过是仗着自己阅历深厚,调戏逗引未经人事的年轻人罢了,眼下被阎松这大嗓子骂骂咧咧吼出来,听到的人还真当她急不可耐,脸皮再厚也笑不出来,骂道:“你娘才急色鬼,怎的不说是他急不可耐动手动脚划破了手,老娘还吃亏了呢!”

阎松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吃亏,我信得很,还不快拿解药出来将他救醒。我瞧这小子身体弱得很,可别真被你弄死了。”崔雪映也有些含糊,忙取了解药塞进宁承轻嘴里。

宁承轻假装晕倒,这番粗俗对话全都听在耳中,可他一心只想要崔雪映拿解药,好寻机会救醒萧尽。崔雪映给他塞了药丸,他立刻压在舌下,等崔雪映捏两腮抬下颌送服时,又假意吞咽。

崔雪映喂完解药,对阎松怒目而视道:“你瞧见了,我已给他服了解药了。臭泥鳅,老娘看见你就恶心,还不快放下帘子滚到前面去。”

宁承轻趁二人又再对骂争执时,轻轻将口中药丸吐在手边,手指拨弄捡起藏入袖里。

崔雪映叫骂一阵,见他睁眼醒来,盈盈笑道:“公子醒了可不要乱动,仔细头晕,就这样躺着说话吧。”

宁承轻虽不曾中毒,但方才解药入口,药味盈腮已隐隐猜到几分,怕这妖妇指上的毒不止迷药,另有些淫邪效用,不由好笑,对着昏迷不醒的萧尽瞧了一眼。

第一百十五章 轻舟深入水云乡

宁承轻与崔雪映同乘马车,一路听她言语暧昧,调戏逗引,全都面不改色应对下来。

他瞧不见窗外,不知这些人要去哪里,但听路上安静异常,未曾经过市集城镇,反而越走越偏渐渐连鸟语虫鸣也听不见了。

如此行了半日有余,宁承轻忽觉车马停下,以为到了地方,谁知崔雪映一掀车帘笑道:“宁公子,咱们要改坐船,你在这等一等,我先将你朋友送去再来抱你。”

宁承轻微笑道:“姐姐快去快回。”崔雪映见他与自己亲近,不管真假甚是喜悦,抱了萧尽而去,没一会儿又回来将他也抱到船上。

宁承轻出了马车,瞧见众人在一个极大的山谷里,四面山崖耸立,直入云霄,不远处一条小小河,岸边泊着数条大船。

他想这样一条河,如何用得着大船,心中狐疑,崔雪映却已搂着他坐进船舱。

宁承轻见萧尽仍昏迷不醒,好在两人还在一处,便略微放下些心。崔雪映看似与他亲昵,实则看守甚严,几乎寸步不离。

宁承轻问道:“这是去哪里,姐姐可否告知一二,好让我心里有底?”崔雪映道:“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那时你自然知道。”

宁承轻道:“方才下车时见有许多人,姐姐都认得吗?”崔雪映道:“都是些无名小卒罢了,差遣他们路上雇车打点,也不必认得。”

宁承轻随意扫上一眼,已瞧见几个朝廷海捕的绿林钦犯,个个在江湖上都是武功卓绝,哪里是什么无名小卒。他想,什么人竟能将如此多的黑道人物聚在一处替自己卖命,倒是需得小心行事才行。

众人等改车换舟,坐了满满几船,宁承轻与萧尽身边除了血狐崔雪映外,还有滚地蛇阎松、魍魉双煞白不安、乌不咎、岭北人熊曾裘等。几大高手盘坐船头船尾,绝了宁承轻挑唆崔雪映半途逃脱的念头。

船队沿河直行,穿山而过,峡谷外又豁然开朗,天地间一片寂静,与世隔绝,令人心生敬畏之感。

宁承轻见崔雪映将萧尽靠着船舷,自己却缩在船舱再不说笑,反而面色苍白神色紧张,心知她有些怕水,忽而又有了计较,也皱起眉嘴里呻吟,假作晕眩。

崔雪映见后忙问他如何,宁承轻道:“我虽生在江南水乡,但自幼坐不惯船,一见水便头晕恶心。”崔雪映深有同感道:“我也是,这船摇摇晃晃,好似无处凭依,让人难以安心。”

宁承轻道:“姐姐扶我去船边,我一头晕就要呕吐,弄脏自身倒罢了,吐在姐姐身上可是大罪过。”崔雪映自己不敢出船舱,便将坐在船头的阎松叫来。

阎松一见宁承轻精神萎靡,虚弱不堪的模样,不管不顾,先对崔雪映骂道:“臭狐狸,你又给他吃了什么?可是不要命了,偏在这里作耗?”

崔雪映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回道:“关我什么事?他坐不惯破船想吐,你还不快扶他出去透透气,等老娘上了岸再跟你算账。”

阎松听罢,搀了宁承轻到船舷边,让他弯腰对着河水。宁承轻正等这机会,假意喉咙干呕几声,阎松知他不能动弹,也不耐烦照顾人,又回船头坐下。宁承轻见崔雪映并不出来,于是拉住身旁萧尽,用力翻过船舷扑向水中。

崔雪映听见声音探头一望,大惊失色道:“两个小子掉河里了。”阎松听见,匆忙赶来,见宁承轻已沉入河水,但自己水性不佳,一下救两个人实在无能为力,忙又再去找人。

萧尽中了迷药昏睡不醒,忽然被冰冷河水一激醒来,惊觉人在水中也慌了神,手脚胡乱划动,摸到身边有人。他睁眼去瞧,见是宁承轻,忙不顾一切先紧紧抱住。

两人都不擅泅水,只是宁承轻处惊不变,伸手将他脸颊捧住用力一吻。萧尽只觉他将一粒药丸送到自己嘴里,也不管如何先咽了下去。二人渐渐下沉,萧尽奋力往上划水,要将宁承轻送上水面。这一扑腾倒还真浮起片刻,萧尽冒出头脸,托他上去,宁承轻呛着水猛咳了几声。

萧尽又惊又喜道:“你……你能动了?”宁承轻道:“你……别声张,一会儿他们将我们救起,你仍装作迷药未解,我也仍做不能动弹,将来……有机会才好脱身。”

萧尽知道眼下情急,不再多问,只是一味托住他,不让他沉下河底。这时船上跳下一人,身手迅捷,如鱼入水般游到两人身旁,一手一个提出水面,转回船边。

萧尽方才为救宁承轻喝了不少水,宁承轻落水前已有准备,虽也呛水,却是装的多,真的少。他连连呛咳,嘴里胡乱喊道:“姐姐救我。”

崔雪映原有些疑心他有意施计逃脱,但听他喝了一肚子水先叫自己救他,又有些迟疑不决,心想这两人看来都不会水,一个手脚不能动,一个中了我迷药恍恍惚惚,事先又无商量,落水后也逃不远,想来应是意外。

她低头问宁承轻道:“宁公子,怎的掉下船去了?”宁承轻假作虚弱道:“我也不知如何,方才对着水面比在船里晕得更厉害,一时不觉已沉在水里了。”他不说为何萧尽也一起落水,只推说不知,脸上神色如死里逃生,惊骇不定,令人不得不信。

崔雪映对阎松骂道:“叫你照顾宁公子,你却将他随手一放就跑了,宁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如何向谷主交待。”

阎松自觉疏忽,这回也不和她计较,唤人送来干衣,要与二人换上。

崔雪映得了机会,笑靥如花道:“我来服侍宁公子更衣,这里山高风大,小心着凉。”宁承轻道:“怎能劳动姐姐替我换衣,姐姐冰清玉洁,神仙样人物,岂可做这等服侍人的粗活?正好我这位朋友醒来,叫他替我换上衣衫就是。”

崔雪映道:“什么劳动不劳动,服侍不服侍,难道又是男女授受不清那一套,咱们江湖人可不讲究这个。”说罢要动手解他衣衫。

萧尽见状,不顾自己迷药药劲未过,又呛水又咳嗽,伸手拦住道:“你要做什么?他说不要,还不住手?”

崔雪映瞧他一眼,笑道:“啊呀,小兄弟,你别着急,我替他换了衣衫就再替你换。你瞧你,呛得脸也红了,快坐下歇歇。”

萧尽向来对人一视同仁,只辨好坏,不分男女,见她又要伸手过来,一掌打开。崔雪映只道他身中迷毒,逃不出自己掌心,嬉笑玩弄并不动气。

阎松不耐烦道:“你滚出来,让他们自己换衣,偏要搅在里头,人家和你客气客气,他妈的,你竟当真了,冰清玉洁这四个字可是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崔雪映一路与他吵吵闹闹已成习惯,听他又来插手,右手一抬,一道红光自指间飞射而出。阎松也有防备,见她暗器飞来往后一仰,翻了个跟斗避过。

崔雪映这回有心要他好看,又是几道红光闪过,趁阎松左右躲闪之际飞身而出,与他在船头打斗起来。

她边打边笑道:“臭泥鳅,你到了有水的地方,该下去钻钻泥洞才对,我送你去吧。”阎松虽常与她斗嘴,却知道她武功、暗器、用毒样样了得,真打起来自己未必是对手,只不过输了也就掉下船去洗个澡,他脸皮厚,并不在意,因此反在船上辗转腾挪,窜高伏低,与崔雪映缠斗起来。

萧尽见二人大打出手,忙替宁承轻将湿衣换过。这里山高水深,河中冰冷彻骨,才一会儿宁承轻已冻得浑身发抖。萧尽换了干衣,将他双手握住,先关心道:“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宁承轻道:“我是药圣宁闻之的儿子,什么毒能毒我这么久,本来中毒不深,在山上那些时日早已解了。”

萧尽怪道:“我怎不见你服药?”宁承轻道:“那些花草盆栽,你真当是摆设不成?后来手脚能动一些,你下山买东西,我就偷偷服药,没多久已能走能动了。”萧尽怪道:“你为何瞒着我偷偷服药?”宁承轻道:“你演我相公倒还可以,要你时时刻刻假装我没有中毒可就难了,索性连你也骗过,丁以绣自然看不出来,一有机会就可叫你一起逃了。”

萧尽想想觉得有理,还想再问别的,但觉此刻身陷敌群,并非闲聊的时候,便道:“你有什么能毒倒这些人的毒药,找出来用了,我带你杀出去。”

宁承轻道:“这里风平浪静,就算有许多的毒粉也无风助势,如何能将几船人都毒倒?”萧尽道:“我瞧这些人不怀好意,不知带咱们去哪,到了他们的地盘再想脱身就难了。”

宁承轻道:“既来之则安之,他们虽来路不明,但显是有件极为要紧的事在身,上头还有个厉害人物,眼下不敢对咱们不利。既如此,不妨假意迎合,叫他们松懈防范,到时总有机会脱身。”

萧尽迟疑道:“但是……但是……”宁承轻见他脸色薄红,心下了然,逗他道:“但是那血狐崔雪映总是古里古怪,你从未见过女子如此大胆直白,不知该怎么办是不是?”

萧尽道:“我怕她再动手动脚。”宁承轻笑道:“你就忍一忍,或许将来咱们逃跑还得靠她帮忙。”

萧尽道:“要我如何待她?”宁承轻道:“她不找你就罢了,她若找你,你平日如何待我,便也如何待她。”萧尽一愣,欲言又止,宁承轻见船舱外崔雪映与阎松斗得兴起,周遭众人都起哄看热闹,无人留意自己,就伸手捧住萧尽脸颊,在他唇边亲了一下道:“不是要你与她做那事,只是你平日哄我的话,拿去哄她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