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 第44章

作者:时不规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轻松 古代架空

或许是因着她切切实实地看着她长大,切实到姜初幼时有一半时间是在国师身边度过的;抑或是……当朝圣上眉眼间与国师内室墙上挂画里的人有几分相似。

她向来不知国师活了多少年,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国师曾经遇见过什么人,又将谁烙在了心里。

自己陪着国师的二百三十一年说起来很长,却只是国师前半生里的很小一段。

国师在二百三十一年前把饿得奄奄一息的她捡上山,将她一点点养大。而后她的样貌便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

她从未问过为什么,也不敢问,只是默默跟着国师从北域的松山走到南边的京都,陪着国师进了紫禁城。

国师近来身子似乎不是很好,夜里天凉,总咳嗽。

她这么想着,瞥见小厨房另一边炖着的梨干汤,顺手也盛了几勺,装进了葫芦里。

国师进宫一直不让人陪,这回更是吩咐自己先行安寝,不必苦等她回来。

阿水便明白,国师这大抵是歇在宫里的意思了。

……

国师步子总是迈得很轻,这回走得格外飘一些。以至于她行至勤政殿门口之时,那守在外头的内侍才惊觉她的到来。

“国师。”内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替她打起帘子,昂着头通报,“国师已至——”

国师并未径直往里迈,而是忽然垂眸问:“皇上今儿翻牌子了么?”

“尚未。”内侍道。

国师点点头,正欲进殿,那内侍却猛地压着嗓子又叫了她一声。

国师转过头:“嗯?”

内侍苦着脸,用气声说:“国师,您劝一劝皇上罢。她已然一个月未曾踏入后宫半步,也不曾召幸任何一人,以致后宫主子们怨声载道,天天抓奴婢过去试探问询。奴婢腿都快跑断了,实在顶不住啊。”

“皇上忙于朝政,诸位娘娘们也该谅解。”

“是如此说不错,然后宫不平,流言便渐渐起来了。有人说皇上悄悄藏了人在养心殿,以致‘乐不思蜀’,更有甚者——”

“什么?”

“更有甚者。”内侍吞了一下口水,声音放得更低了,“说皇上不近后宫,是因为淮安长公主……”

国师陡然蹙起眉,喝道:“放肆!”

内侍的身子一抖,半跪于地:“那起子嚼舌根的小人,奴婢自会回禀皇后娘娘处置,然人心莫测,各怀鬼胎流言只会纷至沓来,即便以雷霆手段也是断不能平的。万望国师多劝劝皇上,哪怕召幸一个答应也好啊。”

国师一言不发地立于原位,片刻后,听见殿内飘出皇上的问询:“外头什么动静?国师为何还不进?”

国师眯起眼,面色不改,极轻而迅速地冲侍子撂下一句话:“本座会劝皇上,请你务必想法子将这起流言按下去,再好查查生其源头。此事着实太荒唐了些。”

她说罢,兀自打起帘子,慢悠悠道:“无事。我这便进来了不是?”

姜初朱笔未停,仍在折子上圈圈划划:“阿璃今儿如何又来了?”

国师睁着眼睛扯谎:“家里炭火用完了,便过来陪陛下说说话,蹭一蹭暖气。”

“这不难,你今儿便在这儿住下,明儿我着人送一百斤银丝炭过去。”姜初叹了一口气,将折子一撂,“难的是西北暴雪,八百里加急驿道被阻断。工部着人去清雪,却挖出一堆骸骨,仵作前去辨认,说是有人有马,皮肉俱已腐了,不知何年何月埋在那儿的。”

“再挖下去,却挖出了皮肉尚在,看起来刚死不久的人。仵作回禀说是冻死的,再一辨认,却是镇守西北的漆虎军。”

国师撩袍往椅子上坐下,问:“陛下可有派人去彻查此事?”

“凉州知府已前往事发之地,这本在她的辖区内,自然是交由她承办,若是仍查不出什么,朕再从都察院捉人。”姜初揉了揉眉心,“朕今日便为这一事头疼,晚膳都未顾得上用。”

国师将粥罐放上桌台,抬手招来在一旁垂头研磨的内侍:“山药莲子百合粥,替你们圣上盛一碗。”

“朕便知只有阿璃最心疼朕。”皇上叹了口气,“然朕实在没有胃口。”

国师深深看她两眼,拢了拢袖摆,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至姜初身边站着:“这说难也不难。臣亲自走一趟便是。”

“太麻烦阿璃。”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谈何麻烦不麻烦?”

“这回暂*且用不上阿璃。”姜初摇摇头,“朕倒是要看看,凉州出了这档子事,这凉州知府到底是不是吃干饭的。”

国师将内侍盛起来的素粥往桌子中间一推:“她吃干饭管她吃干饭,陛下得吃饭。”

“罢了,既然是阿璃带来的,我便尝尝。”姜初不紧不慢地执起调羹,舀了小半勺,正要送入口中,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通报——

“皇后娘娘至。”

国师看见姜初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这点子不虞消散得极快,快到皇后前脚踏进门槛,后脚姜初的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她将调羹撂下,抬起头,温声问:“皇后有何事,自有下人帮着递话,何故大晚上急匆匆跑这么一趟呢?若是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国师站在姜初身侧,淡淡问了安。

皇后回了礼,上前一步,抬手示意身后的内侍奉上鸡丝红枣汤:“臣妾有十余日不见皇上,想着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唯有在皇上日常起居上多留些心。这是臣妾特命小厨房炖了一日的鸡汤,内加了红枣桂圆,暖心暖身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皇后最周到不过,有皇后看着后宫,朕很是放心。”姜初亲手掀开盖子,轻笑道,“好香。”

皇后踌躇一阵,开口道:“其实臣妾还有一事。”

“皇后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皇后点点头,满头珠翠岿然不动:“皇上已有月余未曾召人入养心殿。臣妾想着,公事再繁忙,也不及皇上保重玉体要紧。思来想去,还是我们姐妹们能力不足,没有一个可心人儿能得皇上意,再算起来,后宫也有三年没进新人了。”

“皇后以为如何?”

“正月二十一大吉,预备选秀是再合适不过的。”

姜初同国师对视一眼,国师点点头。

姜初敛了眸光,低头喝了一口乌鸡汤。

皇后静静立于大殿正中,一盏茶后,听见桌台后边传来一句无甚情绪的话——

“皇后看着办就好。”

第45章 教科书级别的先斩后奏

沈知书并未留宿。

她净了手,在床尾坐着,忽然站起身,捞过架子上的外袍,直愣愣推门往外走。

外头守着的侍子吓了一跳,忙问:“将军去哪儿?”

沈知书步子未顿,沉声撂下一句:“回家。”

“这便回了?”侍子错愕地问。

“回了。”沈知书终究还是驻足片刻,转身嘱咐,“照顾好你家主子,同她说,我明儿再来。”

……今夜之事太过荒唐。

喝了酒,又被炭火一烤,似乎总能干出些荒唐事。

——比如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姜虞的央求。

而若是再呆下去,还不知能发生什么。

人贵在当机立断。

姜虞那嫣红的眼尾与染上绯色的小痣在脑海中不断徘徊,姜虞压抑着的嘤咛如在耳畔,姜虞震颤着的肌肤柔软顺滑,姜虞……

姜虞姜虞,满脑子都是姜虞!

凉风一吹,沈知书在夜色里冷静下来。她大步流星出了府,抓过随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往将军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压住满脑子活蹦乱跳的念头。

于是这一路上她折了三把树枝,喂了四个流浪的孩童,闹了五只猫,终于抵达将军府。

将军府灯火通明。

何娘常来将军府,沈知书想着大约这会儿她还没走吧,心不在焉地叩了门,却不想迎头撞上了沈娘。

——沈寒潭搬了张椅子,纹丝不动坐在门旁,大有沈知书若是今夜不归家,她便将府邸掀个底朝天的架势。

沈知书倒吓了一跳:“娘来这儿做什么?”

沈寒潭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一圈,沉声开了口:“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娘这话说的,我倒受不住。”沈知书笑道,“娘可是生气了?不知女儿何事犯了忌讳。”

沈寒潭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我也不跟你耍滑。你随从呢?我只问她。”

“她替我拴马去了。”沈知书道,“娘有何事,问我也是一样,我自然不敢在娘面前扯谎。”

“你有什么不敢?你胆子倒大。”沈寒潭站起手,背着手在庭院里踱了几步,“你今晚又去长公主府了不是?”

沈知书讶异起来,没想着瞒:“娘如何知道?我也并未同我府上侍子们讲。”

“你以为你不告诉人,你的行踪便能藏好么?”沈寒潭叹了一口气,“我同你说过无数回,你现如今风头正盛,朝里朝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便是你放个屁,她们都能知道你昨儿吃的什么菜。”

沈知书笑道:“这便是夸张。”

“一点不夸张。”沈寒潭说,“今儿是礼部一两个时辰前突然有急事,我前去处理,回来的路上碰着了大帝姬。她说,沈将军倒是活泼起来,愿意各处走动走动,今晚又在长公主府内吃宴席。我只得说大约是半道儿碰上了,相邀着吃一顿饭,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我如今便问你,这事是不是真?你好端端的去她府上做什么?”

沈知书耸耸肩,眼也不眨地说:“昨儿长公主同我说今儿她过生辰,邀我去她府上吃顿便饭,顺便商议商议武堂细节。”

“果真?”沈寒潭说,“若是如此,倒还说得过去。只是在旁人看来,你们未必私交甚密些。”

沈知书想了一想:“其实也无妨,毕竟是要合办武堂,自然关系较旁人是要更好的。且武堂一事是皇上的主意,若是有心人在这上头做文章,约莫也会顾忌着些,不敢明目张胆大手大脚。况我这么些天同长公主聊下来,并未觉得她在众帝姬间有明显的偏向,纵和二帝姬关系好些,到底还是与皇上同心同德。”

“真相是一回事,耐不住三人成虎。旁人都这么说,你还能以一己之力破除流言不成?”沈寒潭摆摆手道,“也罢了,为娘相信你有分寸。今儿便先这么着,我看大帝姬同我说那话也是别有深意。唉,帝姬之争难办呐,我只希望我唯一的女儿你能独善其身。”

沈知书张张嘴,嗫嚅半晌。

她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低低应了一声是。

沈寒潭说罢,理了理裙摆,正要走时,沈知书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道:“是了,娘,您方才说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我便想到,去沈宅那么多次,也并未见着妹妹。现如今府上有那么多房姨娘,竟除我之外连一个子嗣也无么?”

沈寒潭咳了一声:“这不是小孩儿该操心的事。”

“……娘我二十二了。”

沈寒潭跟第一日知道这件事似的,错愕地上下扫眼,将她打量了两三圈,忽然回头朝厅内喊了一声“夫人”。

“何事?”何夫人“嗖”地蹿过来了。

沈寒潭拧眉说:“书儿二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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