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蜗牛
上游水军等不到命令,一直按兵不动,等得久了,难免人心惶惶起来。众人猜到下游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是作战不力就是已经败了,想起夏人的残暴勇猛,均感惴惴。
这些水军本就是从当地应募、临时集结而来,平日里散漫惯了,当下就闹将起来,从各船上派去下属往中军打探情况。纵然主将一再强调,说下游只是一时胶着,让他们等待命令,却没人信,旁人只当他是打肿脸充胖子,扣着真正的消息不说,哄他们给自己卖命。
很快,下游已经败了的传闻就不胫而走,在一艘艘船之间迅速传开,几个将领竟然不奉将领,带着自己的船一哄而散。剩下的人无法,又接到下游进攻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乘船而下。
到水边不久,便发现两岸都是夏军,南岸的夏人完好无损不说,北岸的却也没被吃掉,斡赛里趁他们近岸,踩着马背一跃而起跳到船上,横刀连杀三人,又赶下水了几个,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躲下只船。
剩下的事,自然不待言了。
这一战,斡赛里折损的士卒为近半年之最,损失不可谓不大,但于他而言,也是无可置疑的大胜。雍人设伏占了先机,又是用了他最不擅长的水战,居然还是不能胜他,于雍人而言,岂不悚震?
为首那个将领,名叫郭啸的,更是险些被他生擒,最后见自己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才不得已横剑自刎了。
他死得真是惨,颈血溅起老高,足足打湿了半条船。这人的脑袋掉进水里,斡赛里想拿去表功,让军士捞了半天,河水湍急,到最后也没捞起来,气得他一脚把剩下的那半截身子也给踢下了水。
在那之后,斡赛里在周围雍人当中就有了名声,他再去到州县村庄,地方军队往往不敢同他硬碰硬,不是望风而逃就只是稍作抵挡,给朝廷和长官做做样子。
从符离到宿州,这一路斡赛里顺风顺水,沿途拉些身体强壮的雍人百姓充军,填上了之前的损失。士卒饿了不愁粮,冷了不愁衣,每到一地,便有一把一把的雍国女子供他们取乐,呼延震的那一句口头提醒,就好像火场上泼了一盆凉水,滋啦啦一响,当得甚事?
于是这一行人高歌猛进,沿着汴河到了灵璧西北。
灵璧便是陆宁远当下的防区。
第221章
“夏人在前,何不把流贼稍放一放?”
军帐中,周章终于忍不住问陆宁远道。
先前他的属官问责于陆宁远,就让两人间的关系有些尴尬,因此这几日往治所赶的一路上,周章都极力避免再起什么冲突。
眼下斡塞里一路夏人行事猖獗,意向莫测,虽然按各县长官和与他们遭遇过的各军的报告看,此人应当不会直接攻打治所,最多只是袭扰下面各州县,但他既然送到眼前,他们身为朝廷命官,有为国守土、代天牧民之责,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因此收到消息之后,周章的反应与陆宁远不谋而合:必须要管一管这事!当天便留了几个杂吏在此代为主持一应政事,自己则同陆宁远一道赶回,做同夏人交战的准备。
斡赛里这一路骑步混杂,不是那种全都由骑兵组成的第一档的精锐,他又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将军队散开以各自就食,为祸四方,因此远不如平日行军时快,估算他的脚程,倒是给他们留了近十天的时间准备。
因过江以来一边安置流民一边募兵,陆宁远部兵员比过江前多了些,只是还要分出许多时间协助丈田之事,因此进展不快。以都指挥使所能统率的定额而言,他所部兵员仍是不足数的,但也远胜过斡赛里的五千兵,更重要的是,其中不乏在江南时曾同他平定过刘骥叛乱,甚至同他讨伐过翟广、扎破天的精兵,更甚于还有数十人在江北时就追随了他,一路征战至今,现已分散在各营各部为将官。
周章在这些天里亲眼见到过他们练兵,加上又曾在江北借劳军之故,替太上皇检阅过其余各部人马,因此对雍军情形心中有数。以他看来,陆宁远确有过人之处,他麾下人马军纪森严,令行禁止,只此一点便已胜过旁人太多,哪怕在解定方的大营当中,也少见如此气象。
相处短短两月,大部分时候又都在处置那些政务,周章所见不多,最明显的感触便只有这些。但他隐隐感到,陆宁远军与其他雍军的区别不止于此,军纪之严只是皮毛,还有什么藏得更深。只是陆宁远每日只是选兵、练兵、维持流民秩序,多的倒一时看不出来。
可有一点周章清楚,以如此之军,只要安排得当,对付轻敌无备,散漫而来的斡赛里,当是必胜之局。况且他们又有十日时间准备,当下便该调动军马,定下战术,选定伏击之处,早做安排,绝不能让其大摇大摆过去,在他们眼皮底下袭扰百姓,如入无人之境。
可陆宁远接到各方面军报之后,调兵遣将,却是要去剿灭省界内一伙流窜作乱的流民。
周章但觉匪夷所思,担忧坏了大事,这才忍不住出言干预。
他是此地巡抚,按制本地大将有一应军事调动,都应取他进止。陆宁远事先却全未同他商议,颇有目中无人之态。周章不是什么胸襟狭隘之辈,对此倒不在意,但事涉国家大计,毕竟也不能无动于衷。
陆宁远正在披挂,忽然被周章叫去,铠甲只披了上半身,形容有些奇怪,待听清他所问何事,不由一愣。
上一世时他在军中说一不二,已许久不再受人差遣。这一世两次平叛,也都是自领一军,有一应决策,至多只是知会刘靖一声,让他知道,刘靖却绝不干预。听周章出言,他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头顶还有一个上司,这才解释道:“斡赛里离此地尚有距离,流民之变却已迫在眉睫,若任其袭扰地方,恐怕与斡赛里无异。”
周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此话固然不错,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斡赛里挟战胜之威,不日便至,流民之事似乎应当少做耽搁,容待后治。”
陆宁远道:“末将五日之内,定能平定民变,移师西北,请抚台放心!”
斡赛里自西北方向来,他此言是向周章保证,自己定能先平民变,再去从容对付斡赛里。周章冷冷发问:“若是平定流民不利,一时耽搁了,将军欲如何应付夏人?”
“不会耽搁,末将心中有数。”陆宁远答,语气不觉也带了几分硬,说完之后,顿了一顿,又解释:“流民不定,除去袭扰地方之外,还可能左右同夏人的战局,因此末将不能不先除此患,方能全力应对夏人。”
周章沉默地看着他。对陆宁远的军事部署,他有否决之权,此时如果他说一句“不许”,陆宁远再出兵便是违令,是触犯朝廷法度。
陆宁远所说不无道理,但也只有几分而已。一小撮流民作乱,影响究竟是否大到他所说的左右战局的程度,尚有待商榷;至于说为害地方,固然良有可虑,但在国家大事面前,终究该有所让步。
周章想一想道:“斡赛里兵马开到只在指顾间,我看还是先一心备胡为是,在此之前不要多生事端,以免变起不测。”
他语带委婉,其实却不是商量,而是以巡抚身份向陆宁远下令。谁知陆宁远闻言却道:“抚台如有担心,末将可遣两千人出营望西北先去设伏,密切关注斡赛里动向,一千人留守大营,只带千人前去平定民变,数日便能返回。”竟是抗命之意。
周章吃了一惊,脸色未变,心却沉了下去。战场上抗命不尊乃是大忌,尤其对陆宁远这般级别的将军而言。听说从前他未发迹时,在熊文寿手下,就曾背叛过上官,只是那时熊文寿毕竟理亏,陆宁远此举虽然不合规制,于情于理却可通融,现如今难道理亏之人变成他了不成?
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虑及的,要让陆宁远不惜抗命也要自行其是?不,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两点原因,陆宁远自己也说过了。他沉吟半晌,方才道:“将军一意如此,若事有蹉跎……”
陆宁远痛快接口,“末将一力承担。如有闪失,届时自会向朝廷分辩,绝不连累抚台。”
恃宠而骄。周章头脑当中一瞬间出现这四个字,终于将脸沉了下去,“推将军之意,恐怕不是要去朝廷分辩,是在天子面前分辩罢?”一句话说出,已是颇露尖刻之意。
除去从前对刘钦之外,他说话时一向极有分寸,如今出言如此,足见心里不满已极。陆宁远又非真的石头,自然有所察觉,却既没有被暗暗点破宠臣身份的尴尬,也不气恼,正待要好言解释,见了他这幅神情,忽然一愣,不知想到什么,竟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对周章道:“抚台如果无事,末将就先去披甲了。”
周章不语。陆宁远等了一阵,见他不说话,竟然就此行了一礼,转头自去了。
他藐视上官如此,就是常人也难忍受,李椹因被一同带到,听完全程,本就心中惴惴,见他最后如此作态,更觉惊慌,顿一顿脚,留下来替他找补了两句。
按说以他的官位品级,一省巡抚面前该是没有他说话的份,但周章与别人不同。先前在睢州时他便发觉,周章虽然是天子近臣,为人却全无架子,对他说话时温词娓娓,听他说话时也全神贯注;加上这些天他因公向周章汇报过几次,对他的为人还算清楚,这才硬着头皮留下来向他解释几句。
“抚台容禀……”李椹觑着周章神色,“因战事紧急,陆将军言有不尽之处,卑职敢情代为补充一二……”
见周章并不打断,他继续道:“流寇虐民,不下于夏人,若按职等从前所见,某地一旦有了民变,别看一开始只有几十上百人,眨眼间便可成燎原之势。若不及时处置,搁置十余天,恐怕有变生肘腋之虞。流民啸聚,进可能趁我迎击夏人、大营空虚之时为乱,退亦可能分散于地方,事后恐怕要多废数倍人力物力方能翦灭。时日既久,伤亡又大,不如趁祸乱方萌之时便将其掐灭,以绝后患。”
“陆将军有此顾虑,方才未及向抚台言明,万望抚台恕罪!还请抚台收回成命,容陆将军耽搁数日,先平此患,定不会误了朝廷抗胡之事!”
周章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到底涵养甚佳,不曾对他作色,看神态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他想了什么,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李椹暗松一口气,知道他绝非熊文寿那般人,言尽于此,料他气头过后定能体谅,便轻声告辞了。
陆宁远方才举止大失常度,莫说是周章,就是李椹也摸不着头脑,去他军帐当中兴师问罪时,陆宁远已经穿戴整齐,全身着甲之后,身躯凭空又高大几分,看脸上表情,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椹看了,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暗骂他白吃了那么多饭,空长了这么大一副架子。陆宁远看见了他,却没有向他解释之意,李椹只得主动道:“若是巡抚换了别人,就凭你今天的态度,之后就别想安生了!”又道:“已经说好了,先剿匪再抗胡,不算抗命。但要是中间耽搁一日,咱们可都担不住干系。”
陆宁远不语,李椹愈发奇怪,又问:“你非得罪他干什么?”
几乎是在周章想到“恃宠而骄”的同一时刻,李椹心中也冒出了同样的四个字。但他转念一想,便觉陆宁远实在不像那种人,过来这一路上就在心中暗忖:莫非他是不甘居于周章之下?
毕竟周章同刘钦曾是那样的关系,而他虽然从没问过,却也能想到陆宁远同当今天子之间是怎样一回事……想到这里,顿感一团乱麻。
陆宁远终于开口,“我没想得罪他,只是……”他想了想,没再继续说下去。
方才周章看他的神情,他从前从没见过,却在一瞬间忽地明白:从前他就是用这样的神色看刘钦的。
他自然不知从前周章和刘钦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也不会亲眼见到,就是听都不曾听说,但见到它的第一眼便明白了,在每一次同他亲热之后,刘钦带着快乐、带着餍足的余韵向他投来第一眼时,那双看过来的眼睛里的一丝忐忑究竟从何而来。
明明该担忧、该紧张、该小心翼翼的人是他才是。难道他会不再爱他,他会把刘钦从怀抱里推开,会对他恶语相加,会不告而去么?为什么每次两人亲密,每每他被刘钦新的奇思或是不打招呼的突袭作弄得忍不住开口发出一声时,刘钦总是会不着痕迹地匆匆向他投来那样一瞥?
原来他是在偷觑着他的神情。难道他怕自己生气么?
无数念头纷纷转过,回过神来却只过了片刻功夫,周章的眼神带着尖刻的失望向他投来,像是根刺扎在身上。这刺自然伤不到他,但被这样看着,陆宁远心里却忽地顶起一阵怒气。
他是从不生气的人,可忽然气得厉害,不愿多理会周章,自己回到帐里,一面披上裙甲,一面寻思,曾经有多少次,周章就用这样的神情注视着刘钦?每次刘钦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自己时,那浓云般的神情是不是仍笼在他的身上?而那时自己都作何反应?
他渐渐消气,生出几分不安。他那时不知道其中缘故,只是心里觉着奇怪,但刘钦那眼神只有一瞬,于是下一刻他便也抛在脑后。现在思来,他却明明该更勇敢、更温柔的,他该紧紧抱住刘钦、用力吻他,该奋力挥散这浓云,把自己填入进去。
可他不在刘钦身边,戎马倥偬的当口,连写一封信都不能。
李椹见他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难受至极,正要追问,却听盔甲哗啦啦一响,陆宁远手扶着腰间宝剑,已大步出去了。
第222章
“都统,前面十里还有一个村子!”
斡赛里问:“防守如何?”
“村口结了些木栅、绊马索,有的地方好像有挖坑再遮回去的痕迹。村口前边盖起个木楼,上面有几个哨,底下有二三十个壮丁,手里拿着铁器,还有自制的土弓土箭,见俺们经过,作势要上来,还朝俺射了两箭哩。”
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防守策略。近来雍人许多村落为了应对夏人,都想出了类似的办法。
听见哨探示警,村里无事的壮丁就一拥赶到村口,以求能吓走外敌,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如果硬要往里闯,除去村口的绊马索陷马坑之外,进了村子还会有更多陷阱,那些手执铁器的壮丁也不是摆出来的空架子,还会同他们搏斗。
斡赛里这一路袭破的村子没有五十也有二十,早见怪不怪了,自然不会被这幅架势唬住。村内外的陷阱,固然会阻住他一时,但也只不过会稍稍阻住第一第二波冲锋,损失个把人,摸清陷阱所在,后面便可长驱直入了。
这些村民自以为手里拿了些菜刀、爬犁、锹铲,就能与他相抗,拿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斡赛里听了,只哼笑一声,问:“肚里都空不空?”
身后儿郎笑道:“空啦!”
“都空啦!”
斡赛里一扬马鞭,不用下别的令,左右便会意了,让哨探在前面带路,一队人便往前去了。
“前哨来报,斡赛里一路上几度分散开军队,令各处就食,有时其中军只有不到千人,正是下手良机。”李椹道。
“嗯,此言有理。与其同他硬碰硬,还是选在此时出击,胜算更大。”
说这话的是周章。
五天前陆宁远执意要先平民变,两人闹得颇不愉快。幸好李椹留下来解释一番,周章思忖片刻,觉着他所言不无道理,又想陆宁远既然敢如此托大,定有必胜的把握,不然料他就是能置个人前途于不顾,也不敢拿国事儿戏,便答应下来,要他限期平定,随后即刻回师。
后来李椹似乎还不放心,私底下又找到他的僚属,旁敲侧击地又是一番解释,约摸着还给了什么好处,转天那下属就在周章面前拐弯抹角地替陆宁远说了几句好话。周章心如明镜,一语点破了他,惊得那下属连忙伏地请罪。他将他严厉申饬了一番,却到底没为此事再改主意。
李椹不知自己险些弄巧成拙,周章也没再提及。几天之后,陆宁远果然如约平乱归来,此事便算当真揭过了。
因流民当中多是丁壮,他按旧例还选了些人从军,只不过时间太紧,只将二百余人编入军中,剩下大多留待后面安置,眼下只好找个地方先让他们住下。为了防止这些人再为乱,除去收缴武器之外,还要额外留一些人对他们进行看管。
陆宁远仗打得漂亮,却留了一根尾巴,所有人都不由记挂着。周章看他,便更有种“不听我言,果有此事”之感。只是为着和衷共济之故,这等话他自然是不会出口的。
如今在帐中商讨军略,他也绝口不提此事,只商议如何对付斡赛里一路。按之前各地的报告,斡赛里有将兵士时不时分散开的习惯,正可作为突破口。周章力主主动迎击,便是出于此种考虑。
“只是伏击的地点和时间似乎不能兼顾。”那边,李椹沉吟着又道。
“斡赛里分兵之后,担心势单力薄,为我所乘,定然比平日更加警觉,广派哨探,末将以为,想要设伏似乎不易……”黄天艽插言道。
他原本在刘骥手下为将,刘骥败亡之后,他因为见识远在其余众将之上,而被陆宁远编入麾下。本以为像自己这般曾协同谋反的罪臣即便留在朝廷当中恐怕也再难有所伸展,谁知像这般机密要务,他竟然也能与闻,自感荷恩甚重,便忍不住出言提醒。
他此言的确有理,帐中余人一时各自沉思不语。片刻后,周章轻轻一拍桌案,“那就选在他防备最轻的时候!”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陆宁远提笔,在军士新近绘制的地图上画下几个圈。帐内几人看去,却原来是几个零散的村落。
“伏兵就设在村子里面。”
到了村外,斡赛里顿了顿马蹄。木头搭起的望楼上面,一个汉子远远瞧见他们,紧张万分地吹起了哨,刚过两声,就被一箭射落下来,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但他死前的示警到底有用,不多时,一队壮丁就从村口奔了出来,都是些短褐穿结的寻常百姓,手里的兵器也无非是钩犁钉耙。斡赛里也不多话,抬一抬手,列成三排的弓箭手次第射出三串羽箭,再看那边便倒了一排。
被射死的都是直愣愣站在村口不知找地方躲避的愚蠢百姓,还有机灵的,见夏人弓箭手列队,马上便找地方藏身,等三轮箭射过,方才探头出来,脸上却是有了几分惧意。
斡赛里见差不多了,便让人冲锋。号角一吹,冲出去的却不是列队整齐、装备精良的夏人骑兵,而是另一队破衣烂衫的百姓,其中竟然有小一半都是妇人。
原来斡赛里每到一处,就要抓壮丁从军、抢掠妇女。抓来的壮丁,自然同自己人不是一般待遇,给他们吃的喝的白养了他们这么多日,就是为了像今天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
至于那些妇女,几天下来早玩得腻歪了,等攻破了眼前这个村子,马上又有新鲜的,因此旧的这便弃之不顾。
男男女女被驱赶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跑,有害怕的折反回来,也有胆大的想趁机逃脱,都被后面督战的弓手一一射倒。余下的人没法子,只得一边哭,一边没命往前奔,跑到村口,便歪进村民挖掘的沟壑里,要么被竹竿扎死,要么掉进深坑摔死,要么手脚上落了夹子,捧着残肢嗷嗷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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