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残灯无焰
穿完,陛下就有由头去父留子……
“想什么呢。”萧允安抬手轻敲叶无忧脑门,“朕是要叶卿佩天子剑替朕观礼,这身衣裳配的是剑。”
“什么?!”叶无忧的心脏不受控制狂跳,试图蹦出胸腔,代天子观礼……那不就是明晃晃告知众人,他叶无忧从此一人之下。
“陛下,臣惶恐……”叶无忧突然殊荣加身,抱住肚子不知所措。
“朕的恩典,并非是什么父凭子贵,是叶卿该得。”萧允安笑着抚平叶无忧拧巴的神情,低下头轻啄叶无忧眉心,把挂在床边武器架上的天子剑塞到叶无忧掌心,“别乱想,快去更衣让朕看看。”
叶无忧一身华贵礼服,身侧佩着天子剑,腰上,脖颈上,环佩叮当,站在接见使臣的大厅内,简直光彩夺目,格外扎眼。
“沈大人,本将军紧张。”叶无忧握着天子剑的手,俨然满是细汗。
沈括比叶无忧还紧张,他看叶无忧毫无自知之明,这样一身打扮挨过来,膝盖软了又软,硬着头皮站直,强笑劝慰:“将军放松,待会您见到的,都是故人。”
果真是故人。
叶无忧瞧见那北蛮使臣,有三分面熟,感觉好像拿红缨枪.刺过。
一堆繁杂又看不懂的礼仪过后,那使臣走到叶无忧跟前,刚抬头,额前大滴的汗瞬间滚落。
“叶叶叶叶叶……”
叶勉这尊修罗!怎么到了京都依旧阴魂不散!!!
“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勉叶无忧,你别紧张,放轻松,这里不是战场,本将军最近修身养性,不杀人。”叶无忧眯着眼站直,叶无忧身上武将凛冽的气质,让孕期发福的身体不显臃肿,反而令叶无忧看上去越发挺拔,有了一拳能掀翻十个北蛮人的奇妙威压。
看见叶无忧,不似战场酷似战场,北蛮使臣清楚地记得,自己二舅是如何被叶无忧从马上斩落,叶无忧又是如何攻破他们数座城池……
一个出使景朝的北蛮使臣,悄悄碎了。
而叶无忧,跟着走完礼仪后,隐没在角落,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舌战群儒。
他抬起手,为鸿胪寺的同僚们鼓掌助威。
一切事了,沈括心旷神怡,主动猫到叶无忧身侧小声说:“多亏有将军在,才让我们又成功敲诈一笔,月末陛下的生辰宴,将军可有什么想在宴会上送给陛下的惊喜?我们可以为将军悄悄以权谋私一回。”
叶无忧心中媚上的铃开始使劲摇晃,他咽了咽口水,朝沈括展颜一笑:“有。”
第74章 备礼
叶无忧恼扮采花贼时留下的玉佩已久矣。
当时他随便抓了一块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塞到萧允安袖中, 并没有想过,那枚蹩脚的玉佩会被萧允安随身携带。
天知道,叶无忧每次看见萧允安华贵的衣饰间, 坠着自己采花贼的罪证, 有多尴尬!
叶无忧匆匆逃回北疆时, 原以为玉佩会被萧允安震怒之下摔毁,随后顺理成章露出里面藏着“叶”字标记, 最终他这个采花贼被捉拿归案。
本来就该被毁尸灭迹的物件,雕工和玉料自然都极为粗糙。
叶无忧试着和萧允安讨要过多回, 但都被萧允安找各种借口挡了回去, 叶无忧很难不怀疑,这个罪证是不是被萧允安当成了什么……和他心中的馒头类似的寓意。
回京三月, 身上压着的权誉越来越多, 萧允安对自己的态度也越发暧昧不明,叶无忧掰着指头想。
也许, 自己这位由萧允安亲手养成的将军, 确实是不一样的。
他不止是萧允安手中一把随意取用丢弃的利刃, 更是萧允安亲自教授成长的,镇在北疆的棋。
叶无忧只是萧允安的叶无忧,叶将军的荣耀, 权柄, 全都依附于萧允安, 而他所取得的赫赫战绩,或许也会成为史书中大肆书写的萧允安功绩。
哪怕没有肚子里的小拖油瓶,在萧允安的偏爱和看重下,在与北蛮多年的交战中,叶无忧的名字, 早已和萧允安缠绵交织,难以分开。
但是……历经和萧允安同吃同住三月的宫廷幻梦,叶无忧却不满足于此了。
他不想和萧允安只留君臣之名。
叶无忧手中,有一块三指宽的和田白玉,玉上飘着几点黄飘花,在军中思念萧允安时,叶无忧不知不觉把它雕成了馒头形状,黄色飘花的位置,酷似指印。
于是,叶无忧附在沈括耳边,让沈大人帮着在陛下面前的御膳里动些手脚。
备一道会开花的菜送到陛下身前。
他要在花蕊中间,藏一枚自己亲刻的馒头玉雕,花开之时,他会送上自己的肺腑之言。
他已经被拒绝多次,所以这一回,会是他最后一次和萧允安正式表明心意。
如若陛下再拒……那也没什么关系,继续和萧允安保持现今糊里糊涂的暧昧关系也不错。
反正……有小拖油瓶在,萧允安总是得多看他这位生父两眼。
沈括听完,开始头疼,他突然后悔自己的多嘴。
寿宴的筹备有他,但鸿胪寺不管饭啊!
去光禄寺跑一趟事小,可是在御膳里做手脚……沈括感觉自己头顶的脑袋似乎也跟着叶无忧一并岌岌可危。
沈括思来想去,沈括欲言又止,沈括终于开口:“将军,您说,有没有可能,陛下他并不喜欢馒头呢?”
叶无忧:“啊……”
绝无这种可能。
叶无忧在心底小声念叨。
陛下不喜欢的话,九五至尊,哪里能陪自己顿顿都吃馒头,御膳房什么珍馐不会做?
但沈括的质疑也让叶无忧醍醐灌顶。
“大人说得是,宴会上,果然还是要送些珍奇古玩,送个馒头,好像是哈哈哈……”叶无忧尴尬地挠脸笑笑。
陛下寿宴,明面上还是送些正经贺礼……古玩字画,珠宝玉器什么的吧。
叶无忧谢过沈括的好意,准备在其它印象更为深刻的地方把馒头玉雕送给萧允安,叶无忧手上其实还有一根白玉发簪,玉质和馒头玉雕媲美,只可惜……
咳,他雕的龙,缺鳞少角,不大拿得出手,偏偏发簪形状还稍有龙形,私藏也是大不敬。
叶无忧准备到时去内务府挑个精巧的盒子,给白玉簪马马虎虎镶嵌个金边送出去。
叶无忧脑子快速转动,眼见着天色将要暗下,他抬手同沈括告辞,忙不迭挤进车舆,让易安驱车行到萧允安跟前见驾。
陛下此前邀他入宫同住,叶无忧有些迫不及待。
繁冗的礼服层层叠叠,叶无忧迈入寝宫,尚未来得及卸下天子剑,就被身后的人影拥入怀中。
“朕想了叶卿一整天。”萧允安将下巴搭在叶无忧肩上,贴着叶无忧耳垂低声说。
“陛下……这身衣服扎人,您先放开臣。”叶无忧的手还握着天子剑的剑鞘,满身的配饰发冠都还挂在身上,叶无忧只听见耳边一声轻笑,接着,萧允安的搭在腰间的手就从叶无忧握紧天子剑的手臂上滑下手背。
叶无忧手臂一麻,乱了呼吸,他偏过头,沦陷在萧允安含情脉脉的狐狸眸间。
身上佩环叮当,冠冕相撞,叶无忧拥着萧允安脖颈,似乎要将短暂分离的思念完全地撞入对方躯体。
“叶卿会回这里,朕很高兴。”萧允安终于肯放开叶无忧的唇舌,他垂眸欣赏叶无忧因为亲吻而微微发烫红润的面颊,刚得到叶无忧让车驾入皇城的消息,萧允安就赶了回来。
他埋伏在寝宫,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臣喜欢待在陛下身边。”叶无忧稍稍推开萧允安,捂住胸口平复呼吸。
“朕的叶卿,做将军,太过和柔,可是会吃大亏。”萧允安满意地打量叶无忧被精心装饰过后模样,终于接近勋贵,失去风霜。
“哪……哪里的亏?”叶无忧下意识捂屁股磕磕绊绊。
萧允安微微一笑,重新把叶无忧揽入怀中,用行动向叶无忧解释了年轻的将军在帝王面前,会被如何磋磨殆尽。
只是相拥,屋内便又溢满缠绵悱恻的青竹寒梅香,叶无忧抬眼看着同样身着华服的萧允安,胸口不住跳动。
他与陛下共着礼服。
他和萧允安,将共赴……
叶无忧咽回不敢说出口的那几字,朝后退了两步,在萧允安面前摊开手:“陛下,今夜可允臣侍寝?”
“叶大将军请求,朕岂敢不允。”萧允安挑眉,走上前亲手帮叶无忧卸去满身繁冗。
两套精美华丽的礼服叠在了地上,佩环再次叮当。
……
说是侍寝,其实他也就和萧允安亲了亲,抱了抱,互相摸了摸。
叶无忧抱住被子从龙榻上起身,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凹陷,摸上肚子叹息。
陛下又开始忙政务。
离瓜熟蒂落还剩两月有余,小家伙却动得厉害,叶无忧掀开里衣,果不其然看见小家伙在奋力踹肚皮。
和肚皮的耸动玩了一会,叶无忧淡然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他龇牙咧嘴拍向小家伙。
“你啊,只有陛下在身边时候才肯安静一会,幸好你爹我结实。”
他一个吃惯了苦的武将都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那些娇养的坤者要怎么抗过肚子里拳拳重击。
叶无忧扶着腰缓缓起身下床,随便搭了件外袍,悄悄转到御书房外偷吸一缕青竹信香。
然后才摸去小王爷居住的宫中。
“小殿下,臣来找您吃酒!”叶无忧拎着糕点和茶壶大声嚷。
萧承禹啪一声,果断关起房门。
所谓,闭门谢客。
偏偏来访的是贼非君子,叶无忧轻松推开门窗,萧承禹的屋子,又报废了一根新的门栓。
“你皇兄许我来的,不会罚你面壁抄书。”叶无忧隔着窗抬手晃晃茶壶。
萧承禹闻见茶香,皱紧的眉稍稍舒展开,他挡在门栓报废的雕花木门前,板着小脸像萧允安一般沉声:“皇嫂,请回。”
叶无忧看得乐呵,听得舒心,伸手毫不客气捏上萧承禹的面颊,然后快速给人喂了一嘴桃酥。
萧承禹面无表情咽下,冷不丁噎住,目光飘向叶无忧手中拎着的茶壶。
叶无忧终于成功跨过门楣,然后把糕点糖果和茶壶都压在萧承禹的功课本子上,留下满书印子。
“小王爷可知陛下喜欢什么?”叶无忧往嘴里塞糕点,假装不经意问。
“擅自探听帝王喜好,论罪当……唔……”好黏的乳糖。
“小王爷别总学陛下,年纪轻轻,愁眉苦脸,你皇兄笑起来可好看了。”叶无忧捧着脸荡漾片刻,又道。
“陛下二十五岁生辰宴,臣想挑些字画,最好是摆上桌名头响一些的,内容也要风雅漂亮,最好还能切合陛下身上的傲然气质。”叶无忧四望打量满屋的字画,只觉头疼,读书人喜欢的东西,他看不懂,他把目光转向屋内一幅雪中红梅,眼前一亮,“不知小王爷可否割爱?”
“……那是孤六岁临摹所画。”萧承禹嗅不到叶无忧身上的寒梅信香,但从萧允安时不时往未开的梅花园中转猜出,梅花和皇嫂定有关系,大概率,应是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