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第29章

作者:君子在野 标签: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成长 正剧 古代架空

梦里本已模糊不清的画面陡然浮现,记得住的,记不住的,统统涌上眼前,活色生香,旖旎香艳,他被吓得连连倒退:“你、你出去,出去。”

谢离端着一盏油灯,闪身进来,形容关切,伸手要摸他额头:“怎么一头汗,脸色这样差?着凉了吗?”

他朝卧房窗格看去,皱眉道:“连窗也不关,可不是要着凉。”

林故渊摆出御敌姿势,将朔风挡在身前,谢离不知来龙去脉,还以为他是担心魔教来袭,看得想笑,道:“有我在,你放心睡。”见林故渊还不动,嗤笑一声:“不然后半夜我在你门口守着,绝不四处讥笑你们昆仑派高徒胆小如鼠。”

林故渊这才放下戒备,谢离问他是否做了噩梦,他心里又是一颤,生怕被看出神情有异,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寒着脸退至桌边,缓缓将朔风放在一旁,端起一盏冷茶,道:“你来做什么?”

谢离拿起朔风,铮地抽出一段,凝视剑身,眼里寒光毕现:“传你武功。”

林故渊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现在?”

谢离道:“现在。”

“今日已是舟车劳顿,可否明日天亮……”

“不可。”谢离道,“少年光阴短暂,你要勤勉刻苦,只争朝夕。”

林故渊望向窗外夜色:“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离道:“刚过子时。”

林故渊一头雾水,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谢离神情严肃,道:“我考一考你入门功夫,每日练武何时为佳?”

林故渊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噗的一笑:“你也得了失心疯吗?”

话一出口,突然发现这“也”字甚为精妙,无意间泄露了好些见不得人的心事,霎时心跳加速,怕谢离追究,答道:“每日清晨卯时最宜,盖此时阴阳交泰,气之盛也。”

这口诀是小时候背熟了的,根本无需思索,不料谢离冷笑一声:“胡扯,这是玉虚子教的?他便是如此带徒弟的么?”

林故渊听他语气不善,也沉下脸来,冷眼听他要发表什么高见,谢离道:“整日把精力浪费在什么诗书礼仪、打坐念经、什么吃斋茹素的之类鸡毛蒜皮的事上,正经练武没花多少心思,怪不得你们昆仑派这一代弟子一个个架子不小,功夫不行,除了轻功像回事,其它全拿不出手。”

林故渊被他挑衅,年轻气盛也来了脾气,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磕:“有话直说,少在这冷嘲热讽。”

谢离却也不让他,眉毛一横:“‘你要尊我敬我,不可忤逆犯上。’是不是你亲口答应过的?林少侠这是要反悔么?”

这句话听进耳里,昨夜旖梦忽然浮现眼前,真真切切,话是梦中话,人是梦中人,事却不是梦里事,林故渊顿时心虚,心思一偏,只觉耳热口干,慌慌张张看向别处,谢离看他眼神飘忽,似有愧疚之色,以为他是自知理亏,得意道:“好乖徒儿,如此才像话。”

林故渊按下心悸,正色道:“依你说,何时为佳?”

谢离道:“子午二时为最佳,子过阳生,午过阴生,合阴阳二气而融会之,则混然成太极之象,神思宁静,机械不作一切杂念……”

林故渊与他同时脱口而出:“……末由而兴混元一气,功自易成。”

谢离道:“你这不是知道?”

林故渊道:“若是每日一练,当选卯时,若一日两练,则子时、午时为佳。各门各派小童的入门口诀,谁不会背?只是哪有门派真的每日半夜三更召唤弟子练功?夜半习武,清晨入睡,午时再起练剑,一日作息全乱了去,岂不是与内功修习时‘调养五脏,气沛体充’相悖?”

他以为谢离又要口若悬河一番,不料谢离目光躲闪,一个字也不肯吐露,推搡他的肩膀:“走,走,哪那么多废话。”

第58章 破障之二

梅斋依山而建,从后院石阶可直达山顶,那山低矮和缓,取名梅山,一样开遍梅花,枝干苍劲老虬,正值夜半时分,月华灼灼,清辉漫地,谢离和随手折下一根二尺来长的梅枝,随手一挥,掂在手里试试分量。

两人相隔三丈,相向而立,无声无息,拖着两条瘦长人影,谢离道:“你我先前有过一战,那次我有意让你,不能算数,现下再比一局,我试一试你武功深浅,你且全力应战,不留余力。”

林故渊道:“怎样比法,比剑招,还是比内功?点到为止,还是……”

“蠢材,我与你点到为止,祝无心能与你点到为止吗?”谢离道:“你来杀我,只要能得手,就算搬起地上石头来砸,我概无二话。”

说完持木为剑,自上而下刷的一挥,枝头斜斜指向林故渊,谢离手持虽只是树枝,林故渊却也从未见他用过兵刃,问道:“你会使剑?”

谢离冷笑:“即便没学过,你们昆仑乱雪剑来来回回那些套路,看也看会了。”

昆仑剑法分“雪”字诀和“月”字诀两脉,是当初妙玄先尊在昆仑山修道,日夜观雪望月领悟而来,“雪”字诀以快致胜,轻盈灵巧,飘逸出尘,杀招如风雪漫天;“月”字诀以疑制敌,剑招恍如月相变幻莫测,虚虚实实,临敌一招可化为千招万式,传闻当年妙玄先尊与全真希夷子切磋,鏖战四百七十一招,以一招“撑霆裂月”化为无形剑气,以一招变换出一十七招,瞬间发出,虚实相合,同时攻向对方十七处要害,希夷子顾此失彼,被刺中小腿、手臂诸处,妙玄先尊持剑刺其咽喉,眼见对方退无可退,最后一刻收剑于手,剑尖贴合肌理,却一粒血珠也未曾刺出,希夷子大笑三声,抱拳认输。

且不说高深剑招,便单是“迎风回雪”,“月满澄江”等基础招式,也都暗藏玄机,只要运用得当,一样让敌人措手不及,林故渊听他大言不惭,眉毛一扬:“好大口气,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昆仑剑法的玄妙。”

“好!”谢离一笑,“你攻,我守,出招吧!”

林故渊不等他说完,横握朔风,发足后蹬,飞身踏往空中,手腕骤然发力,只听嗡嗡剑鸣,长剑自剑鞘自行高高抛出,划出一弯明晃晃的寒光,他半空接剑,清啸一声,冲谢离猛刺过去,先是一招“飞鸿映雪”连刺他胸口诸穴,接上一招“日月重光”,从右胁下巧妙攻入,谢离向左一闪,以树枝灌注内力在他剑上轻轻一点,林故渊被震得虎口酸麻,倏然镇定心神,招式又变,化“日月重光”为“月中聚雪”,二诀合二为一,只见铺天盖地皆是剑影,到处是人,到处清光,嗖嗖嗤嗤,舞若云团,根本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谢离望向四面八方的翩跹白影,赞道:“好漂亮的身手!比前些日子又有进益,好苗子。”

他手持树枝,边战边退,铮铮连接数招,一开始还试图寻找林故渊的真身,发觉他虚招变幻实在太多,便只斜持树枝,稳凝如山,冷眼观望,忽见虚影之中白亮剑芒一闪,势头较其他略沉,谢离微微一笑,将树枝冲向那白光,不躲不避,平平送出,树枝与剑尖相抵,只差半寸便要互相撞击。

两口剑一为精铁,一为软木,陡然相撞,孰高孰低不言而喻,却见那树枝像被施了不坏妖法,竟稳稳接住对面剑锋,刃尖相抗对垒,林故渊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浩大气力从剑柄传来,震得整条手臂嗡嗡酸麻,顿时冷汗涔涔,知道再不松手,不仅手臂要断,五脏六腑也要震伤。

他心高气傲,绝不肯就此认输,当即收剑,顺从谢离劲力急速后撤,边退边以内功相抗,渐渐化解臂上气力,谢离赞叹:“以退为进,拆的漂亮!”

林故渊面露微笑,向后翻个筋斗,拉开一丈有余,反手摆出“蛟龙探海”一式,心中暗自得意,谢离却突然沉下脸,扼腕道:“拖沓,拖沓,浪费大好时机,若我有心杀你,只这一瞬你已死了。”喝道:“换我来攻,你要当心。”

接着先他一步纵身跃出,刷刷两下攻他左肩,林故渊见他招式甚为眼熟,竟是刚才自己使出的那招“飞鸿映雪”,心里冷笑,暗道一声班门弄斧,待谢离木剑刺出,忽然向前猛突,闪身反手持剑横削,正是一招“立雪求道”,专破谢离所用那招。

这一套剑法他与同门弟子时常切磋,不仅每一招的拆解办法烂熟于心,还凭经验总结出一套后招变化方法,若单凭剑法不论内力,派中少有同代弟子能与他战成平手。

他自诩拆的毫无破绽,不料谢离临场变招,将“飞鸿映雪”改的面目全非,持树枝高高斜劈而下,力道奇大,林故渊一愣,急忙缩手,生怕再晚一分便要被他砍断臂膀,心中狐疑,总觉得谢离此招甚是古怪,思忖片刻,突然发觉他是半路改成了刀法。

他冷哼一声,果然又轻信了这魔教妖邪,忽觉一股劲风扑面袭来,谢离已然杀到跟前,脸背月光,喝道:“接招!”

谢离身法阴柔飘忽,眼看着他是持剑击往右侧,林故渊举剑格挡,那树枝却从左侧斜挑他小腹而来,刚避过这一招,真真切切瞧见谢离下一招自下向上急挑,当即轻身高跃,准备俯冲刺他后颈,却见谢离早已跃上半空,笑嘻嘻与他四目相视,根本看不清他如何变招。

林故渊的剑尖朝下来不及收回,哎呀一声,以一招“待月西厢”勉强化解,身体却被虚晃的失去平衡,咬牙送出一剑,谢离持树枝与他剑尖相缠,嗖嗖转圈,以那梅枝坑坑洼洼的坑节撞他剑身刃,只听刷刷铮铮细响,寒光凛凛,树皮木屑四下飞落。

眼见梅枝要断,谢离手腕一抖,将朔风架在树枝疤瘤处,以内力猛然一别,林故渊只觉一股巨大吸力附着剑柄,五指一松,长剑凌空被其收走,谢离左手持朔风,右手持梅枝,倏的扑出,梅枝反握于肘点他膻中穴,朔风横削砍他咽喉,一扑、一点、一削几乎同时发出。

林故渊心里一慌,一时竟不知如何接招,谢离面容阴狠,喝道:“要你杀我,你愣着做什么!”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谢离乍一开口,身法速度减慢,露出胸前空档,林故渊心中飞速盘算,心说若是出掌击他胸口,左右皆为空档,定然被梅枝和朔风夹击,若是向后退避,便要失去唯一取胜机会,一时犹豫,只听耳畔剑风大作,嗖嗖两声,谢离猛然收势,胜负已然分明。

月光照下,两人一动不动,谢离左手朔风架在林故渊颈项,右手梅枝点中他胸口,皆只不足半寸便夺他性命,林故渊右掌击出,却离谢离胸膛足足远了一尺。

谢离将朔风扔回给他,长长叹了口气。

林故渊收剑回鞘,坐在地上,累得只是喘气,他在门派中被人奉承惯了,被谢离这口气叹得心里不舒坦,抬头瞪他一眼,咬牙道:“我打不过你,行了吧?”他发梢淌汗,甚是气馁:“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怪我天资鲁钝,学艺不精,将师门威名折损殆尽,连累师尊为我蒙羞。”

谢离居高临下,神气复杂:“你这根底比我料想要好得多,你是块璞玉,只是可惜,被昆仑山种种规矩教坏了。”想了想,又道:“乱雪剑法确属上乘,也适合你脾气秉性,换了我可学不来。”

林故渊听他如此说,挽回些许面子,不由一笑,道:“我自小听得都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从没听说过规矩还能把人教坏。”

谢离连连扼腕,道:“蠢材,玉虚子自己误入歧途也就罢了,连带着带坏了你。”

林故渊低头不语,谢离道:“你方才有数次机会能压制我,次次被你错过。”

他空手比划两下,道:“方才你我剑尖相抗,你内力稍弱,以退为进化险为夷,甚是精妙,但为何不即刻变招要我性命,反而急急后退,是下不了手,还非要摆出个漂亮姿势,才肯另来一局?怕是玉虚子成日念叨你们要有名士风度,教得你宁愿放着输赢不管,非要圆圆满满的把一招使完?”

林故渊待要反驳,听完他最后一句,师尊往昔教导浮上心头,却是与谢离所说一模一样,不禁失笑:“你说的是与人搏杀,不是师门学剑。”

谢离冷笑:“有何不同?”

林故渊心下一凛,心说是了,这山下江湖,再无输赢,只有死活。

第59章 破障之三

谢离道:“从今往后,管他是谁,哪怕是你亲爹亲娘,亲亲娘子,只要他拿兵刃对你,你再不可半分犹疑,即刻要他狗命,不可只在嘴上答应,你要在心里把敌人性命当成草芥一般,可做得到?”

林故渊道:“好,我改。”

“再说武功招式。”谢离道,“有人看似狡诈千变,全是空架子,一击便破,而你出身名门,剑法扎实,内功上乘,恰恰缺了一点行止随心。”

林故渊暗服,他见谢离出手次数多了,深知他阴厉怪诞的手法自成一脉,飘忽莫测,杂糅变通,百家武功在他手里便如自创一般,根本无从推断他下一式是何章法,何谈拆解?

谢离又道:“我见你与人过招,每逢敌人刺你左肩,你便惯使这招相抗。”

他以二指为剑,向前一突,反手横削,林故渊看懂他意思,道:“是叫‘立雪求道’。”

谢离道:“因此我学你们昆仑剑法试着攻你左肩,你果然又出这招,这却有趣,难道无论与你对阵的是阿猫阿狗,你都以同一招式应对?”

林故渊奇道:“我每次都使‘立雪求道’吗?”他按谢离所说稍一演示,呀的一声:“真是……我自己都未曾发觉。”

谢离道:“剑招是死,人却是活,你早该料到我绝不会规规矩矩使完那式‘飞鸿映雪’,却抵不过玉虚子多年谆谆教诲,一看见‘飞鸿映雪’,本能便要使‘立雪求道’来应对,是与不是?不说是我,只消碰上个欧阳啸日、许帮主那般高手,让他见你以同样方法拆解这招两次,再不会给你半点活路。”

他道:“因此我说你剑法太恪守规矩章法,实战破绽太多。内力不足,身法仍慢,既慢又拙,如何取胜?”

这话说得一针见血,林故渊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又面露困惑,道:“武功剑法是各派前辈数千数万次交锋对战总结而来的克敌法门,式循章法连为招,招依章法连为谱,自是门派立命之本,若全拆的七七八八,拼拼凑凑不成体统,岂不如同街头殴斗,小儿打架?弃了前人经验,硬要另辟蹊径,岂非舍近求远?”

谢离连连摇头:“你们昆仑乱雪剑诀精妙绝伦,以你的悟性,练熟练透,足以击溃江湖十之八九的高手,但我魔教全是一等一的奇人怪人,百家武功杂糅贯通,不遵礼法不讲门道,你依章而行,使出一式,他便知道你二式、三式,交手不出百招,套路全被看破,那章法尽成了人家克制你的引路石!”

“不过,你江湖经验少,练过的功夫少,若是以后对战过几千几百个江湖高手,偷学过几百样别家杂学,这毛病不用我来改,你自己便破了。”

说罢嘿嘿一笑:“也罢,也罢,刚下山就落到我手里,免不得我提点一二吧!来,我们再战!”

谢离另折一根梅枝,林故渊悟性绝佳,被稍一提点,当即意识到往昔短在何处,因此再发招前必先自省,谢离也依他的节奏放缓攻势,先以昆仑剑法向他喂招,再杂糅各派武功,交手时循循善诱,并不急于克敌制胜。

林故渊边战边忆及往昔,竟找到平日里无数从未注意过的细微习惯,譬如每逢敌人贴地攻他下盘,若是攻势来得太急,他不假思索之下便会使出“月落潮生”一招来挡;若是敌人气力强健刚猛,快速击他胸肋,他想也不想便以“月待西厢”一招来破。

单以招式来论,这两招都是本门剑法极复杂、威力极大的招式,资质差的弟子,废上数月也练不纯熟,因其强于实战,师尊为让他们记得牢固,有时明明时机不十分适宜,也让他们勉强使用,见谁使得漂亮,便微微颔首肯定。

玉虚极为严厉,动辄便要罚跪、思过,师兄弟间为在师父手里讨几天安生日子,还私下里总结过些口诀:见“落雪式”应对“光明式”,见“穿花剑”便接“散花掌”,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都当做玩笑来练,林故渊虽与他们交往不密,但久居昆仑,难免受此风气影响,加之甚少有过生死搏杀,因此也未曾真正体会其短处。

感喟道:我少时骄傲自大,天资又高,同门中少有对手,动不动便浑练浑改,因藐视这些个章法套路,不知挨了师尊多少骂才终于改了习惯,换来师尊满意、同门师兄弟认同,原来竟是走了弯路吗?

谢离听他谈及心中疑惑,叹道:“不对,练武首推功底扎实,玉虚子极为爱重你,怕你偏寻捷径,离经叛道而误入歧途,因此对你格外苛责,你也因此受益。”

他看向林故渊,眼中大有理解之意:“你生来顽劣品性,不然也不会与我这妖人投缘,他却不知你真正心意,将你困得矛盾重重,寸步难行,是也不是?”

林故渊轻飘飘落在一棵梅树之下,神情失落,默默不语。

谢离越看越觉得他有趣,摇头道:“你啊,心软,又极重情义,明明百般不情愿,却仍拿那师父的话如金科玉律一般。”谢离神情戏谑,笑容暧昧:“如此性情,若是在我们天邪令……”

他那口吻愈发得意笃定,林故渊一开始听着也便罢了,听到最后,眉头一皱,冷冷道:“行了,越说越不像话,魔教叛逆,惯会拉拢人误入歧途。”

谢离早料到他如此反应,微微一笑,腾空而起,持梅枝向他攻来:“好,再来,这次我要认真了!”

谢离一改方才缓慢攻势,树枝不蓄内力,仅以招式与他相拼,快劈快砍,大开大合,林故渊冷眼看他,只见他那套路不似江湖任何一家功夫,剑似刀,刀如剑,间或掌法、拳法、腿法穿插其中,但每每将那梅枝当做刀来使用时,威力陡然猛增数十倍,速度更是快如鬼魅,眼看着那树枝破空劈下,晃成一道淡青残影,根本无法抵御,林故渊闪避不及,被他自上至下劈至右肩,谢离猛然收力,林故渊只觉肩上微微一痛,奇道:“你会使刀?”

“会个屁。”谢离嗖的收回梅枝,寒着脸道:“太慢,太慢,右膀子切下来了。”

两人认真对战,第一局,林故渊仅支持了一十六招便拱手投降。

第二局,支持了二十五招。

第三局,支持了三十七招。

梅山夜色孤寒,冷月如霜,两条黑影纠缠往返,只见风移树动,剑光闪闪,斗得难解难分,明明每次都是落败,林故渊却只觉酣畅淋漓,因谢离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也再不勉强自己使什么规矩剑法,来去任意施展,报复似的将毕生所学武功来了个胡煮乱炖。

谢离全然不做评判,全心全意给他喂招,林故渊与他打上一阵,摆手叫停,自去梅树下反思琢磨,一手模拟谢离招式来攻,一手拟做自己防御,左右搏击演练,自己同自己打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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