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在野
林故渊被他点破,霎时满脸通红,耳中冒气,臊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谢离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老和尚夸我呢。”
慧念摇头叹息:“他体内已诸多邪煞孽力,若再加少林至阳之气,只能压制,不能化解,如何治得了伤?小师侄近日为他传功疗伤,想必有所察觉。”
林故渊点头,每回谢离不适,他便用明生心法为他推宫疏解,当时有效,可过不久再试,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之意。
他在心里叹气,难道谢离的伤真的再无法转圜?他要时时难受,一生与汤药金石为伴了么?
却见慧念方丈淡然一笑,道:“以外力疗伤虽然无用,但若缓缓修习一门上乘内功心法,培植浩然正气,引导体内邪气,长此以往,他体内作恶邪力便可一一回归正途,万般隐患可解——天下最上乘的心法,非菩提心法莫属,哎,小师侄,事到如今,你仍不肯求我破戒,如此品性,连我都自愧不如。”
林故渊怔怔道:“那是少林至宝,听说连慧字辈大师也不能人人修习,怎能授予外人?”
慧念大笑道:“你这格局小了!我辈不曾人人修习,只因体质不同,并非人人合适。这心法在红莲看来,是通往血海尸山的邪道;在我们看来,只是一本强身健体的旧书,在你看来,却是救人解难的药引;佛法度化世间苦厄,用我们的旧书,救人间一条生命,这点小事,难道还值得一提?”
第155章 去病之五
慧念道:“这经书两次落入你手,你两次不要它,孩子,它与你有缘。”
林故渊怎么都想不到慧念方丈如此宽宏大度,只觉得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生出好些感喟,原来俗世纷扰如迷烟障眼,谜底已在来路之中,他大喜过望,不住磕头:“多谢方丈,多谢方丈救命之恩!”
回头唤道:“谢离,还站着做什么!”
谢离满脸冷笑,呸了一口:“什么好东西,虚伪道士秃驴,一伙要抢我老婆,一伙要度我回头,我偏不练,又怎么了?我座下万千信徒,遍布五湖四海,我为天邪令鞠躬尽瘁,虽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魔头,也瞧不上这和尚布施,死便死了,谁怕它!”
说罢一甩袖子,竟是要走,林故渊飞身而来,刷的抽出问天剑,一剑指他咽喉,眸光凛冽,不怒自威。
“好你个混账泼皮,你笑我以正邪断人心是固执迂腐,殊不知你才迂腐至极,邪道并非人人万死难赎,难道我正道便人人是奸诈小人?聂琪恶贯满盈,杀人如麻,你纵他宠他,为了他半生流离;我一生牵挂唯师门手足,我敬你爱你,你却步步紧逼,不管不顾辱我门派,断我手足,让天下同道耻笑是我痴恋于你;我生性清净无争,为了你,小心讨好你那些朋友兄弟,你却半点不尊重我,要逼我与那魔教一众不肖狂徒日夜相处,你有何面目说怜我爱我?你我本隔天堑,你与聂琪才是天生一对,从今往后,你们去做那恩爱夫妻,我们一刀两断,如同此物!”
说着一剑劈向那灯奴,寒光一闪,当啷一声,黄铜灯奴竟一分为二,林故渊收剑回鞘,大步回到慧念方丈身边,恭敬搀扶,恨道:“我竟看错了人,从此再不提他。”
谢离被他唬得心肺俱裂,跟在后面追:“故渊,你怎么好这样说,我没有,我不曾,哎呀,我哪里瞧得上他,你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我放着月宫里的嫦娥不要,去腐肉里挖蛆吗?我,我错了,我都错了,从今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再也不多嘴了,你不如把我的舌头拔了吧——”
林故渊满脸怒容,一腔愤恨终于说出了口,只觉得快意无限,推着慧念方丈步履如风,再一抬头,慧念,菩桓等人都在忍笑。
谢离深一脚浅一脚在后头追,“我伤还没好,我胸口痛呢,故渊——”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子,道:“我练,我练,我什么都练,你让我练玉女心经我都练,你可饶了我吧。”
林故渊道:“你还跟我提不提什么秃驴道士了?”谢离苦着脸道:“再不提了。”
林故渊道:“你还挡不挡我回师门了?”谢离道:“不挡了,只要你师尊不嫌我碍眼,我去你们昆仑山下趴着驮碑,等你见我。”
林故渊道:“你还让不让那些个左道狂徒嘲笑我,欺负我了?”谢离道:“我哪敢啊——”转念一想,“是不是那姓易的,我撕了他的嘴。”
林故渊这才停步,微微一笑,慧念见他一身正气,磊落飒爽,也觉有趣,对林故渊道:“明晚亥时,你们来城外白鹿寺见我,我授他功法。”
林故渊再次拜谢,慧念却微一摇头:“别忙着谢,方才老衲有一事未提。”
林故渊垂目:“方丈对我们有大恩,请直说无妨。”
“你身旁这人,如此年轻,却有如此武功,世上无人匹敌,此人亦正亦邪,入魔入道只在他一念之间,以他的资质,得了菩提心法,他便是天下第一,连老衲也治他不住,如今你们放手去诛杀那红莲教主,但事成之后,我要他在少林听诫三年,精读佛法,参禅悟道,化去戾气,你们可答应?”
他以为林故渊持身极正,必定允诺,却不料林故渊闻言呆呆立着,许久不肯说话。
谢离容色冷峻,满脸轻蔑之色,方才刚吵一架,暂时不便发作,手指反复摸着乌月刀的刀柄,隐而不发,已在蓄力。
菩桓轻声催促:“林少侠,你应了吧,方丈是为了武林安危,他在寺里,我们一定以礼相待,绝不会为难了他。”
林故渊望向谢离,目光缠绵,叹道:“他为人洒脱不羁,爱说些自轻自贱的浑话,但性子却极高傲,他们魔教中人又都狂浪惯了,一向瞧不起我们,要他吃斋信佛,晨起晚睡,磕头跪经,不如杀了他。”
谢离不料他如此说,也是一愣。
林故渊深知慧念方丈如此决定,是怕谢离往后承袭天邪令,不修正道,做出些祸乱四方的杀业,那时少林一派便是助纣为虐,慧念方丈也成了千古罪人,只有昭告天下,说囚禁了魔教教主在寺内修行,才可既传他续命功法,以示慈悲心一视同仁,又能堵住天下英雄议论少林寺的嘴,这几句话说得轻巧,深意极重,若非应允,慧念必不肯传授功法。
此时已成定局,不可更改,林故渊轻道:“你们拿了我去吧,我从小修道,清苦惯了,不怕寂寞无聊,别说三年,三十年也待的住,他对我有情,我一日不出少林寺,他一日有所忌惮。”
他握住谢离的手,抚摸他手指上的茧,卸去他掌心力气,幽幽道:“你对我说过,人间最好的爱,不过成全二字,往后你再不受仇恨所累,不必对恩师心怀愧疚,不必整日里易容伪装,被人轻贱欺辱,身体康健,无拘无束,与你的那些好朋友们一起,天涯海角,喝酒快活去吧。”
谢离紧紧把他抱在怀里,不住亲他的脸,只是道:“傻子,你这傻子。”
他握住林故渊双手,四目相接,眼里浮出淡薄水光,轻道:“我是个最黏老婆的人,你不在我身边,我喝再多酒,走再远的路,又有什么趣味?”
他转向慧念,唇角一勾,朗声道:“三年又如何了?我若是真想屠尽你们天下伪君子,三年又能改变什么?我答应你这老头子,敲它三年木鱼,到时我带了你们全寺小秃子,喝酒吃肉,上窜下跳,到处屙屎撒尿,让清净之地尽是污浊臭屁,你可别后悔。”
林故渊看着他,眼泪不住地往下落,谢离眼含深情,为他擦去泪水,轻轻道:“你有师恩未报,正好,我在寺里等你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再续前缘,你可不能负我。”
二人抱在一起,哭哭笑笑,如要生离死别一般。
***
林故渊和谢离在城外白鹿寺住了五天,每日里吃斋茹素,练气打坐,夜晚慧念方丈便把谢离叫去,将菩提心法尽数传授,少林心法博大精深,一时难以全部领悟,便让他尽数背熟,再逐句传授修习法门。
少林心法入门简单,尽是些呼吸吐纳,经络运行的功夫,似是人人可练,不像邪门歪道的武功有诸多禁忌,一开始谢离还不屑一顾,但他天资极高,入门极快,越练越觉那功法宽厚宏毅,博大精深,越悟越有无穷道理,深切体会到“佛法自然、大道至简”八字含义。
许多以前未曾参悟的武功技巧,难以驾驭的各方怪气,就如万条溪水跳跃冲激,缓缓汇成大江大河,倾泻入海,气息沉郁,经脉通畅,真气浑厚绵延不断,每日晨起,浑身用不完的力气,他病了这些时日,终于有所好转,只觉得身体血肉如重生了一般。
他于武学颇有建树,得此内功,心中感激,再不敢在慧念面前放肆撒泼,每日里也不说那些个污言秽语,得空便帮着寺里僧人提水洗地,砍柴喂鸡,僧人不知他是魔教左掌教,还以为是来修行的俗家信众,对他十分友善,见了面便寒暄几句。
林故渊兀自钻研明生心法,亦是进益飞快,二人在寺里见面,怕红尘肉/欲玷污了清修之地,都站住不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怦然心动,脸上发热,眼里拉了丝一般,一句话不说,碰也不敢碰对方一下,心中却是无比甜蜜。
到第五日上,功法传授的差不多了,慧念方丈,菩桓和谢离一起上白鹿寺后山,菩桓和谢离混熟了,二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在山路转过一道弯,正好碰上了山里练剑的林故渊。
菩桓笑道:“林公子好勤勉,昆仑派这一身轻功,江湖再无人能及。”
谢离只“嘘”一声让他安静。
林故渊在树梢飞身疾跃,身法比先前又快了一倍不止,问天剑凛如秋水,只见绿树成荫,白衣蹁跹,剑风飒飒,树叶纷纷而下,却不落地,又被那剑风带起,倏忽舞成云团,剑尖斜指,剑气勃发,万千落叶化作细小飞刃,嗖嗖咻咻,整片整片削入树干,若是打在人身上,怕是已经戳成了筛子。
这却是用极强内力驱使万物,飞花摘叶,皆为武器,心念一动,已是万剑齐发。
第156章 聚义之一
菩桓和谢离齐声叫好,林故渊脸上一红,足尖踏向空中手指细的一根树枝,借力回身,挽个剑花,身法轻若微尘,那细小树枝竟纹丝不动,刹那之间,长剑脱手,寒芒一闪,打入远处一棵二人合抱的古树,齐剑柄没入,静待片刻,古树轰然炸开,问天剑飞向半空,林故渊疾冲而去,刚刚好将那剑接在手里,漫天碎叶如落雨一般。
“好强的内力,好漂亮的身法,似真似幻,恍如天仙。”菩桓惊呼,“人好看,功夫也好看,谢老兄好福气。”
林故渊如今内息极强,隔了老远就把这句话听在耳里,回头应道:“那泼皮无赖把你也带坏了吗?”菩桓拍手大笑:“可不是嘛,慧念方丈都会讲故事啦!”
林故渊噗的一笑:“你们关他三年,保准少林寺上下全变猴子。”
谢离满脸笑容,眸光一沉,从背后抽出乌月刀,喝道:“少侠没有对手了么,我来会一会你!”
二人用轻功腾空而起,谁也不用虚招,一黑一白两条潇洒人影撞向彼此,刀剑相格,轰然巨响,二人穿掠而过,先后落地,一时竟未分出高下,足尖点地收住势头,各自回身再战,林故渊剑风凌厉,尽是杀招,谢离回刀格挡,铮铮拆了百余招,越斗越勇,酣畅淋漓,林故渊落后一招,渐渐不敌,拆的手忙脚乱,脸上却一直带笑,漏个破绽,谢离刀刃横扫,恰恰停在他咽喉前,分毫不差。
谢离收刀,道:“承让。”
林故渊笑道:“还是打不过你。”
谢离见他姿容矫健,也跟着笑:“进益好大,要让你师尊看看,高兴死了他老人家。”林故道:“你再叫他老人家,仔细他剥你的皮。”谢离谑道:“剥了我的皮,给我娘子做袄子,日夜抱着他,盯着他别让人惦记,我心里美的不得了。”林故渊面颊通红,轻轻道:“胡说什么,别人在呢。”
回头一看,慧念方丈,菩桓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谢离再忍不住,上前将他一把抱住,一会娘子一会老婆一会心肝只是浑叫,林故渊脸红到脖子根,眼里含水,情意绵绵,搂着他轻轻亲吻,二人许久不能亲热,俱是情潮翻涌,谢离把他横抱到树下,一手搂着他,边亲边用另一手解他衣带:“寺里不让动,连亲一下也不能,每天每日里干看着,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林故渊挣扎道:“你,你在这里,与那牛羊牲口何异——”
却也不由自主,如痴如醉,主动亲他嘴唇,脸颊贴着脸颊往一处乱揉,心想再不用担心那蛊毒、旧伤、顽疾,真是快意无限,二人心/欲如沸,衣裳没解完便滚作一处,谢离捧着他的脸,眼里炽烈如火:“让我忍三年,想三年,我连酒都戒不了,如何戒这老婆瘾——”
林故渊也道:“我也、我也——事已至此——我以后——常常去看你——”再受不住,低垂眉睫,攀着他脖颈,口中哼嘤,任他动作。
两条人影躲在树丛深处,浮浮沉沉,呼吸愈急——一只野鸭好奇地看,从那烂草堆里,传出好些压抑着的调子。
二人不知在那树里草里滚了多久,浑身是土,浑身是落叶,终于烟熄火灭,看向彼此,皆是羞愧难当,又忍不住爱意缠绵,想到往后要分别,简直当下便已思念了起来。
二人理正衣冠,携手爬上一块山岩上,并肩坐着,眺望远处山谷,此时风过林梢,白云悠悠,林故渊枕在谢离肩上,谢离搂着他的腰,心满意足,只是耳鬓厮磨,谢离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师门,我是太瞧得起,他们一个个与你一样,懂什么琴棋书画,什么水煎茶,你们在一处,再没有我的份,故渊,我在世上再无亲人了,我怕你回去了,只认他们,不肯认我了。”
林故渊一愣,望着谢离,见他果然是怅然若失的神色,一张萧索威严的脸,写满了委屈,不由觉得好笑,心道他这心思之前不说,总说些“成全”、“你心里有一件事,我帮你做到”那样冠冕堂皇的话,显得他多么大度,转念一想,是了,从前我被正道驱逐,他只当我再回不去,故意拿话感化我,如今我随时可以抽身,他又慌了。
这人又争又抢,撒泼耍赖,半点不像个魔教教主,他听见谢离剖白心事,心肠软了下来,轻道:“你不也是么?你与你们魔教里的人才玩的痛快,我也是整日悬着心,怕你腻了我,又跟那些爱笑爱闹的跑了,你放心,我虽与他们更亲近,可我只有与你在一起才算是活着,我绝不负你。”
他顿了顿,笑道:“我们两个这样傻气,第一次见面便处不来,一路吵,一路打,偏偏要在一起。”
谢离把他搂在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放开,林故渊听着他的心跳,觉得沉稳踏实,想到少林约期,又不禁长长的叹气,但转念一想,我们险些生离死别,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再无法相见的准备,区区三年,又有何惧?只要我想着他,他想着我,又管他在哪里,我在哪里。
如此一想,也都不再惆怅。
***
七月二十九,二人告别寺中僧人,与慧念等人分做两路,策马狂奔,直奔黄土岭而去。
越往前走,官道上的江湖人越多,二人乔装打扮,一路到了那黄土岭脚下,只见到处熙熙攘攘,骑马的、乘车的、坐轿的,一会遇见一大群青衣佩剑的雁荡山弟子,一会又穿过好些个少林武僧,大家寒暄攀谈,你奉承我,我恭维你,倒像是过年了一般。
有的说:“听说咱们此行要伏击那魔尊,不知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旁边的说:“听说是状如妖鬼,每逢现身,漫天鹰唳,平生最爱杀人,生了一对大尖牙——”又有人说:“不,不,听说他貌若钟馗,满脸胡髯,一颗脑袋分不出前后。”
那人骇然道:“作孽,作孽,相由心生,自然是满脸横肉,口舌生疮。”
谢离遮住右眼,扮作个俊秀的独眼小哥,吃着一只硕大的冰糖葫芦,探出身子去问那人:“兄弟,兄弟——”那人正聊到紧要处,不耐烦道:“做什么!”
谢离道:“我见过那魔尊。”诸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全看向他:“你如何见过?”
谢离摇头晃脑:“不瞒诸位,我曾是泰山派门下弟子,我们掌门完蛋之后,我表哥又介绍我投入了金钱帮,魔尊在山崖现身当日,我见过他!”
众人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都信了,连忙问道:“别卖关子了,魔尊到底如何?”
林故渊忍着笑,也凑过去听他说话,谢离又吊了好一阵子胃口,才慢慢说道:“其实啊,那魔尊,那魔尊,既不是恶鬼,又不是钟馗——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满脸皱纹,牙齿焦黄,手里拎着一双啊,一双破草鞋!”
那人惊的半天没说出话,道:“骗人!魔尊是个老太婆?那昆仑派弟子为何与她牵连不休?”
谢离咬了一大口糖葫芦,道:“老太婆才要吸少年人阳气,你们想想,那唐武皇,是不是养了好些个小白脸?”
林故渊险些咬了自己舌头,那些个汉子们更却加起劲:“原来是这样!她拎草鞋又做什么!”谢离道:“那是她死去的儿子穿过的草鞋——”
有人问道:“她儿子怎么死的?”谢离道:“她儿子,她儿子,死的惨啊——”
林故渊头晕脑胀,再听不下去,一夹马肚子,向前驰骋,谢离哎呦一声就追,那汉子们却没听够,在后头喊他:“兄弟,今晚我去金钱帮找你喝酒,你再讲讲她儿子!”
谢离恨道:“他儿子、他儿子,他老婆又不会生养,我他娘的如何知道!”
二人疾驰了好一阵子,终于甩开这群汉子,并驾齐驱,林故渊气的戳他额头,谢离慢悠悠地拿眼看他:“少侠,我再给你讲讲魔尊吸人阳气的事,好不好?”
林故渊冷冷道:“不如,我给你讲讲六旬老太挨板子的事,好不好?”
二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突然听见一个豪迈声音破空而来,大笑道:“不知我那兄弟何时能来?我早盼着与他喝酒!”
二人立即回头,谢离给林故渊递个眼色,竟是那丐帮副帮主许大酉,又听见一个轻灵女声:“强敌在前,大事未了,许帮主还只惦记着喝酒。”
回头一看,浩浩荡荡一群丐帮兄弟从岔路赶来,拄拐的,骑驴的,走路的,一概穿得破破烂烂,眼中精光四射,竟能保持差不多的步速,可见内力强悍,从叫花子中间又涌来一群云雾般的姑娘,都骑着马,领头的一袭浅碧衫子,肌肤雪白,正是掌门江如月。
再往前走,又遇见了好些个熟人,鸣剑山庄、正一教、全真教都在,又瞧见好些个异族打扮的男男女女,包着头巾,挎着弯刀,簇拥着一顶软轿子,前面一对白发老夫妇,衣衫华贵,精神矍铄。轿帘挑开,谢离策马过去看,回来对林故渊笑道:“是你那姓卓的师弟,我一看见他就舌头发苦,满嘴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