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决绝
来到隆德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好天气，吕不死可以隔着窗户看外面的一切，想要离开马车的话，就不得不披上一个大大地斗篷遮挡阳光，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不死，就要到家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莫夜笑着对被马车晃得迷迷糊糊的吕不死开口，马车里铺了厚厚的一层棉布棉花，吕不死正躺在上面，东西都是白色的，可是放在一起，那些白色的棉布竟然还能衬得吕不死的脸白皙诱人。
从很久以前开始，看到吕不死，他就忍不住想要亲上去，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哥哥……”吕不死撇了撇嘴，往一边翻身想要躲过莫夜连续不断的亲吻，可是马车才多大？他只能睁了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乖乖地任由莫夜亲。
“我们下车吧。”莫夜亲够了，对上吕不死单纯的眼神，不由地觉得惭愧起来，他这么做，怎么好像在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哥哥，我不饿……”吕不死拉住莫夜的衣服，他不想吃饭，也不想吃药膳。
要是以前，他一定不会这么说，可是莫夜最近对他太好，他也就忍不住变得任性起来。
“哥哥亲自下厨给你做好东西吃好不好？”莫夜揉了揉吕不死的头发，拿出斗篷来给对方裹上。
“我要吃肉……”吕不死小小声地开口，他长这么大，还不能好好地吃一回肉，不过莫夜偶尔也能让他吃一些。
“行，哥哥借了他们的厨房做肉给你吃好不好？”莫夜又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他喜欢触碰吕不死，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可是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亲亲而已。
“好！哥哥最好了！莫夜最喜欢哥哥了！”吕不死笑着开口，突然又想起以前告诉他最喜欢的人只能是爹爹的吕天华，脸上的笑意弱了点。
吕不死会想什么，莫夜清楚的很。他将对方抱下马车，然后一起向着隆德县最大的酒楼而去，等进了门，吕不死就迫不及待地撩开斗篷上遮挡了阳光的白纱。
在酒楼里的其他人看来，吕不死不过是一个白皙瘦弱的少年，可是对于刚刚喝了点闷酒走下楼的赵东明来说，他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
他的瓷人，活了？
赵东明看着那个少年微微侧头，朝着身边高大的男子露出一个笑容……他手里拿着的折扇掉到地上，这个少年，志在必得！
第33章 相遇
赵东明的反应很大，莫夜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年赵东明向他购买了大批的普通瓷器卖到海外，他当然也不会不认识对方。
“赵老板，好久不见。”莫夜打了个招呼。
赵东明猛然间回神，看到莫夜戒备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扯不出自己惯常挂在嘴边的笑容，他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僵硬：“是吕老板啊，好巧！你们这是来吃饭？”
吕墨白！赵东明压下自己内心的妒意，不出所料，被吕墨白护在身边的少年就是他的义弟了，没想到这样精致的人，这世间竟然真的存在！
“确实很巧，赵老板这是吃好了吧？”莫夜不喜欢赵东明看吕不死的眼神，当下开口。
“我还没吃呢，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吃？”赵东明笑着开口，完全无视自己一身酒气看着就是刚吃完的样子。
“对不起，赵老板，今天我还有事，恐怕不能作陪了，下次有空的话，我作东请赵老板喝酒。”以前的莫夜或许还会迁就一下，现在的莫夜，根本不用顾及对方的感受。
赵东明看着莫夜进了一个包厢，明明心里一肚子火气想要甩袖而去，最后却不由自主地在包厢外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他没点菜，可是这里的店小二还是体贴地给他上了茶，然后，他就端着茶杯，看着包厢的门，连动也不想动一下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合自己心意的美人，可是再美的男人女人，也不可能有一张毫无瑕疵的脸和一身光滑柔嫩堪比婴儿的皮肤。
当然，岁数小点的孩子，符合他的要求的还蛮多的，可是他虽然有点荤素不忌，对小孩子却还是没办法下手，那些个糟蹋小女孩的老头子，在他看来已经全是禽兽了，可是刚才的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也不大，但十四五岁也不算小了，十二三岁嫁人的女孩子比比皆是。
更重要的是，那个少年，确实有着跟瓷人一模一样的容貌，眼神流转间，又比瓷人灵动千万倍，正如游贵所说，瓷人毕竟是死物，到底比不上真人。
吕墨白的事情他听说过，又在游贵那里得到了更加确切的资料。
一个活不长的义父，一个病怏怏的义弟，据说他的义父对他还不太好，那么他在自己的义父死后还愿意养着自己的义弟，并把他圈养在绿园，又能为了什么？
这样极品的少年，享受起来应该不错吧？
刚才他虽然因为太过震惊反应不及，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吕墨白看着自己的义弟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单纯！
莫夜进了包厢，安顿好了吕不死，被他派去找新鲜食材像酒楼老板借厨房的人就回来了。
“不死，哥哥给你去做饭，你在这里走几步活动一下好不好？”莫夜一直都是鼓励吕不死多动动的，这样身体也能好一点。
“好的哥哥！”吕不死答应了，脱下斗篷在包厢里绕着桌子走，然后跃跃欲试地看向包厢的窗户，又转过头看向莫夜。
“窗户不要开得太大。”莫夜笑了笑，同意了对方无声的请求。
“我知道的，哥哥！”吕不死高兴的开口。
莫夜打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正望着这边赵东明，对方还马上站起来望向包厢内部，这一动作让他立刻关上了门：“赵老板如今很闲啊，这是没事做了？”
“哪里哪里，比不得吕老板敢一走数月。”赵东明又笑眯眯地坐下了。
“我是小本生意，不过听说最近赵老四挺活跃的。”莫夜说完这话，直接下了楼。
赵东明看着吕墨白下楼，马上叫来了店小二问情况，他是这里的常客，出手大方，店小二也巴结着他，而在得到具体情况以后，他不免嗤笑。
君子远庖厨，就算普通农家，也没有男子下厨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这样的情况了，吕墨白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要亲自下厨……莫不是为了那个精致的少年？果然，美人儿都是难伺候的。
赵东明一边想事情一边往楼下走，刚才他看清楚了，那个少年正从窗户往下看，他要是到楼下去的话……
“英儿，外面好热闹。”吕不死看着外面不时走过的人，语带羡慕。
虽然莫夜近来常常会带他出来玩，但是也不可能让他在大街上随便走，多半还是隔着马车看外面的一切的，要不然就是莫夜站在车窗外一样样给他介绍。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从车窗外面递给他。
“少爷，这还不算热闹的，到了赶集的日子，下面可是人挤人的。”英儿开始说一些赶集的事情，都是从她儿时的记忆里找出来的，有说对的也有说错的，不过吕不死一概完全相信。
对他来说，对的和错的区别也不大。
“英儿，下面有个奇怪的人。”吕不死的窗户开得不大，两只眼睛往下望，就在下面，那个刚才跟莫夜搭话的人正在朝他挥舞双手。
“少爷你别理他，说不定他有病。”英儿也看了一眼，马上开口，她是女孩子，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可比吕不死敏锐多了，莫夜的心思，在莫夜自己还没了解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乐见其成。而楼下那人竟然敢窥觑她家少爷……哼！
“我也觉得他挺奇怪的，很多人都在看他呢。”吕不死看到楼下那人像自己招手，对着自己笑，忍不住也笑了。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赵东明眯着眼睛，也就能看到吕不死的半张脸，可即使如此，对方微微一笑，就勾走了他一半的魂魄。
他早已娶妻，妻子是千挑万选对他的生意有利的，他也纳了妾，大多也是为了利益纳的，他还养着很多美人，却全是投怀送抱的或者别人送的。
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很多，但是他基本都不花什么心思，但是楼上的那个少年，他愿意为他做蠢事！
看到楼上的少年把窗户开大了一点，赵东明更高兴了，他拿着自己捡回来的扇子，甚至想要吟个诗唱个歌。
不过，他虽然做生意在行，学问却做得很一般，顶多也就知道“床前明月光”，这是杜甫作的吧？
赵东明正纠结着，就看到楼上的窗户突然关上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正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没理会他们，直接就上了楼。
跟店小二打听了才知道，莫夜已经做好了饭菜，端进去了。
“那位爷花钱租了厨房亲自下厨，我们都想着要做点什么好吃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做药膳，也是，跟着那位爷的小少年看着就是个体弱的……”店小二喋喋不休，原本他们酒楼的厨子还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等药味传出来，这样的想法就一点都没了，他能做出来各式各样的美味，但药膳是做不出来的。
赵东明不得不承认，吕墨白对自己的义弟很好，这么一来，他要想办法得到那个少年就比较麻烦了。
赵东明在外头等着包厢的门再次打开，莫夜却已经在看着吕不死吃饭了。
他做的东西挺简单的，不过是一盆清淡的炒空心菜和两样清淡的药膳，还用专门用没什么味道的药材炖了个鸽子，又做了粥。
鸽子很小，但对吕不死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一看到，就笑得眯起了眼睛。莫夜在炖鸽子以前就去了大部分的鸽子皮，汤水并不油腻，吕不死喝的也高兴。
“你刚才在看什么？”摸着吕不死的头，莫夜问道，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可是听到窗户下面的声音了，外面又没看到赵东明这人……
赵东明一贯风流，如今盯着吕不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会是打吕氏瓷器的主意吧？
“刚才跟哥哥说话的那个人，在楼下唱戏呢！”吕不死没机会去听戏，但也远远见过，戏台上的人，动作总是很大。如今想起来，他就觉得那个岁数不小的男人在楼下朝他挥手朝他笑的行为挺像唱戏的。
“不死觉得他唱的怎么样？”莫夜几乎要笑出来，他的不死，果然最可爱了。
“不知道啊，我都没听过戏。”吕不死吃着鸽子肉，觉得幸福极了。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吃素，但看着莫夜吃肉，有时候也会想吃。
“这样吧，过些日子，哥哥就叫个戏班子唱戏给你听好不好？”让吕不死远远地看戏也没关系，莫夜这么一想，都有养个戏班子的打算了。
“好啊！”吕不死眼睛马上亮了，他都没怎么听过戏呢！
一起吃了饭，莫夜带着吕不死打开包厢门，就看到了门外的赵东明，他看到两人，马上迎了上来。
莫夜皱起眉头，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赵东明的反应也非常奇怪。
抖开斗篷让吕不死穿上，莫夜皮笑肉不笑地跟赵东明打了招呼，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绿园以后，莫夜总算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吕不死和吕天华感情深厚，一回来就想去吕天华的墓前看看，他当然也去了，然后就发现，他放在吕天华临死前睡得屋子里的瓷人不见了！
莫夜喜欢这个瓷人，非常喜欢，不想轻易给别人看见，所以一直讲瓷人放在这里却没有委派专人看管，没想到绿园看守的人这么多，竟然还能让别人偷偷带走这么大一个瓷人！
他是将瓷人用布匹盖上的，而且一般小偷真要偷东西也不会来这里还就偷这么一件……
莫夜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接到的报告，赵东明和游贵过从亲密。
第34章 手段
赵东明想要吕氏瓷器，这一点莫夜早就知道，不过跟他一样看上了吕氏瓷器的人并不少，所以这一点他并不在意，但如今的赵东明……要真是对方伙同游贵带走了瓷人，他绝不善罢甘休。
莫夜没有再犹豫，马上就让游天派人去调查赵东明，他在这里不可能呆很长时间，这几年大部分的时间总要呆在金钟岭上，这事情可要尽早处理才行。
在绿园，吕不死的生活是非常快活的，莫夜已经报了仇，能呆在心爱的人身边，心情也一直不错，可是远在金钟岭上，却有不少人发着愁。
游天跟着莫夜下了山，之前也对项剑的明示暗示视而不见，可以说是像莫夜一样拒绝了项丽，这一点让项丽很不好受。
她希望以后能过好生活，可是如今她能接触的，都是跟自己的父亲一辈的人，金钟岭上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年轻人，就算有还可以，大多都曾是莫心的手下，被莫夜用药物控制着，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愿意嫁？
“丽儿，你现在是什么想法？”项剑也愁女儿的事情，他的女儿已经十九了，没多久就二十了……他希望女儿能一直陪着他，所以才想把女儿嫁给莫夜或者游天，但这两个人，竟然都是这样的态度！
他的女儿哪里不好？难不成还非要低嫁？
“爹，你就别愁了，我没事的。”项丽开口，眼前却闪过了舅妈的两个女儿出嫁时的情景。
外祖父和母亲帮她定的亲事挺好的，当初舅妈胡乱搅合让对方退了亲还想把自己的小女儿嫁过去，可是那家人不要……那时候她舅妈气急败坏，还咒她将来只能嫁个下九流的，现在，她怎么着也要嫁的比表姐表妹好！
项丽的心里憋着一股气，这些年大起大落的生活和舅妈的苛待让她做梦都想高高在上地把舅妈骂她的话全部骂回去。
“爹怎么能不愁……唉！”项剑恨极了莫心，可是事已至此，他再不是当初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和金钟岭的骨干，连帮女儿找个好婆家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他知道莫天邪也苦，因为如今莫夜完全没有听自己的爹的话的意思。但有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怨莫天邪，他们这些人陪着莫天邪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还能帮莫夜做事的，比如东方誉明倒是混的不错，但像他一样已经做不了什么的就只能混吃等死了……
留在这个西院里，连女儿的婚事都解决不好，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这样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让人好像有一股气憋着没处发。
“爹，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项丽安慰了自己的父亲，又开始做手里的衣服，不管怎么样，她不求跟丈夫琴瑟和鸣，只求富贵一生。不过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富贵，总还要靠着自己的丈夫，她可没本事像莫心一样玩弄那么多的男人。
“这是给老教主做的衣服吧？”项剑叹了口气，然后看到了项丽正做着的那身衣服，也想到了之前莫天邪羡慕他有个女儿帮他做衣服的事情。
“是的，”项丽笑了笑，“反正我也空着。”他的父亲，还有这里住的其他人，大多都是大老粗，恐怕连莫天邪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都不清楚，她却是看出门道来了。
以前在舅舅家，就有个没娶媳妇的长工，养了个脑子有问题的男人，对那男人好得很，千依百顺，然后两人跟夫妻一样生活。那人这样的做法，是被所有人鄙夷的，其他在舅舅家干活的人没少说他傻，毕竟他干活勤快赚得多，早就有钱娶媳妇了，却偏偏跟个傻男人住一块儿，以后可是会绝后的！而她的舅妈，要不是这个男人干活干的实在是好，恐怕也会赶走他。
她最初也不能理解，觉得这个长工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但那次她被舅妈追打逃出门，无意间碰到他，这个四十来岁的长工带她回自己家给她下了碗面，她却再没了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