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第39章

作者:苍白贫血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元荆搁了笔,“人好了么?”

喜连一顿,“回皇上,还没有。”

元荆起身,明黄的常服上龙纹若隐若现,轻轻一动,好似波纹潋滟。

“朕去看看他。”

喜连恭敬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元荆缓步出殿,“不必了,走过去便可。”

喜连应了一声,不再言语,跟在皇上后头,便出了御书房。

且说那未央宫,当时建的时候,就极尽华丽,金碧辉煌。

宫人较些寻常宫里也多上三倍,才能打理的过来。

奈何淮淮无级无品,分例较那些个嫔妃少上许多,所以分来伺候宫人也不多,这未央宫,竟前所未有的空旷至极。

从未央宫道御书房,无需做轿,只一盏茶的时辰就能到。

可就这么一会,待皇上抵达未央宫,已是天色全黑。

未央宫掌灯的宫女褶裙绰绰,曼妙柔美。

闻得皇上驾到,忙福身叩拜。

随从的侍卫很识趣的留在殿外候着,未央宫的宫人也都尽数跪在殿门口。

唯喜连一人跟在元荆后头进了殿。

锦帐重重,偌大的宫殿里竟没半个人影,空荡荡的。

元荆止步与隔断边,指尖挑起紧闭的雪白幔帏,那宽大龙床上的被褥是掀开的,却没有一个人。

高大的暗影自那盘龙漆红柱旁的幔帐移出来,盯着眼前玉白的后颈,忽然伸出了手。

元荆腰上一紧,面色发白,身子僵直。

有人从背后环上来,将自己抱的紧了,大力却不失温柔。

元荆眼底阴冷,正欲发作,却听得那人音色暗哑。

淮淮烧的糊涂,滚烫的脸贴在元荆的后颈上,十指头与元荆腰前交叠,“…我就盼着你过来呐…”

一边的喜连瞪圆了眼,“没规矩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鼻腔里尽是淡淡的檀香味,淮淮吸吸鼻子,不自觉的笑,“…我知道你待我好,何晏同我说的,都是骗我。”

元荆忽然就变了注意。

那本欲扯开淮淮的指头落下来,竟是覆在腰间那一双滚烫的手上。

淮淮迷迷糊糊的觉得触手冷凉,反射性的攥在手心里。

“怀瑾…”

喜连眼睁睁的见那怒容满面的天子给人拖进了那雕花镂空的隔断后,转身,落帐,惧已不见。

红烛高悬,月色如银。

光影之间,未央宫竟给映的鲜丽至极。

元荆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喜连也便不敢阻拦,想着皇上面儿上那复杂的恼怒,即似默许,又不情愿,真真是自个儿平生都未见过的。

喜连呆愣在内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静立了半个钟头,便想开了一般,转身去殿外候着,临了也未忘了吹熄那跳跃的烛火。

候在门外的内监总管,眼瞅着那殿内一暗,自夜色中揉出来的人影,竟只有喜连。

赶忙弓着身子上前,“喜公公…这…”

喜连垂眼望着那内监总管手上的牌子,“拿回去罢,今晚上…有人侍寝。”

内殿幽静,除了耳边均匀呼吸,就再没其他声响。

床榻上的人,和衣而卧,如胶似漆。

元荆给淮淮抱的瓷实,惊恐的睁着眼,全无睡意。

可身后那熟睡的人,却不同以往,很是安静,偶尔动一动,也是紧紧手指,生怕自己逃了出去。

第36章 计谋

躺倒三更,元荆才些许倦意。

给淮淮箍着,虽很是难过,却也不太碍事。

直到五更天明,喜连立在外头唤自己早朝,元荆这才又醒过来。

身后的人发一晚上高热,汗液黏了元荆一身,触手之处,尽是潮湿元荆黑一张脸起身,刚挣开腰间的手,淮淮便从床上做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元荆,“别走。”

元荆给吓的不轻,回过头,只道两个字,

“…早朝。”

淮淮哦一声,眼见着身边的人,整衣正冠,起了身,挑帘儿出去。

空气里弥漫淡淡的檀香,是那人身上的香气。

淮淮傻笑着,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昨晚受了多么大的恩宠。

赤脚下了地,淮淮连衣裳也不披,中了蛊一般跟出去,立在殿门口,眼瞅着那人给一队人护着出殿。

天还未亮透,那星星点点的提灯,自寒风中摇曳,如人洵然欲滴的眼。

元荆回头,正巧对上淮淮望穿的眼,给针扎了一般,赶忙回过头,急步出宫。

待送走了皇上,未央宫跪着的宫人赶忙起身,拿了一件狐毛斗篷披在淮淮身上,“当心着凉。”

淮淮魂给人勾走一般,任由宫女那一双手上来摸自己的额头,“还好,退热啦。”

淮淮无意识的反问,“我好了,那皇上还能过来么?”

那宫女先是一愣,想起今天下午,刚分来的宫人聚在一起说的那些话,便也不做声。

不过是个傻子,说了也是白搭。

却又见那傻子忽然换了人一般,阴森森的,“你当我不出来,是给你说服了么?”

后又道:“他对你少了戒心,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

婳羽宫。

春宝一早晨醒了,不见淮淮,便下地四处寻人。

问过好些个宫人,说是淮淮昨个儿就搬到未央宫去了,这婳羽宫没了主子,留下的这些宫人只能等着重新分放到其他宫里去。

春宝心焦的很,想去寻秀秀出来,让他带自己去找淮淮,若是晚了,回头再给分到其他宫里头,可比跟在淮淮身边差上许多。

推门入屋,春宝眼瞅着秀秀还仰在床榻上,面皮青黑,眼珠子凸出来,煞是怖人。

春宝吸吸鼻子,上前给秀秀抹下眼帘,

“公公,怎的睡觉还不闭眼,忒累啊。”

接着又凑上去观摩,“你瞅瞅,这眼下青黑,都是睡不好觉惹的。”

坐了半晌,春宝见秀秀还没动静,撇撇嘴道:“那公公先睡着,待你睡醒了,我再过来。”

话说春宝前脚离开,连珠便端着盆子进屋,想着给秀秀净面儿。

眼瞅着床上的人盖了棉被合眼酣睡,便把铜盆搁在木桌上,一面投净帕子,一面唤秀秀起来。

可才喊两句,便觉得不对劲。

秀秀昨个受了杖刑,腚上肉都掉了好几块,自来都是趴着,今儿个到反常,居直接平躺着睡了。

念及至此,连珠停了手,俯身去观摩。

瞧见秀秀那青白面皮,忽然心头一紧。

颤颤巍巍的伸了手去触碰,这才发现,人早断了气儿了。

铜盆给惊惧的宫女蹭掉在地,哐啷一声,很是清脆。

婳羽宫的宫人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寻那凄厉喊声而去。

——

御书房。

喜连放下茶盏,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般,音色恭敬,“启禀皇上,那给何晏下药的人,已经有了主儿。”

见元荆不语,又继续道:“此人乃婳羽宫总管太监秀秀,今个喝药了死了,给人发现后,又在秀秀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燃尽的火盆,里面有几颗未烧净的马钱子,想来该是这秀秀做贼心虚,这才引咎自尽。”

元荆头也不抬,“荒唐。”

喜连身子弓的更深,“奴才愚钝,还望皇上指教。”

元荆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一个奴才,为何要害自家主子,定是有幕后指使,怕事情败露,封人口舌罢了。”

喜连道:“皇上圣明,奴才这就去查…”

正欲转身出门,忽见内监总管端着托盘上来。

内监总管跪地垂首,将那摆满牌子的托盘举过头顶,

“启禀皇上,到时候选侍寝的娘娘了。”

元荆扶一扶头上的白玉冠,忽然道:“喜连——”

喜连应声上前,“皇上,奴才在。”

“摘了,太重。”

喜连小心翼翼的上前,熟练的替元荆摘下头顶玉冠,

又听得元荆音色淡漠。

“今晚上不必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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