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第75章

作者:殿前欢 标签: 古代架空

说着话,那言只觉视线开始模糊,他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你去收拾下行李吧。”

擦擦眼泪,小胖子开始收拾行装。

一边收拾,那嗔一边抽泣:“师哥,你……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啊……”

如此哭着收拾着,一本《白泽图》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不久,寺门大破。

有个胖胖的光头小沙弥在混乱里,爬上衍云寺屋顶的最高处。

妖风猛烈,吹得他脸两边坠坠的小肥肉晃颤。

他昂首挺胸,大口啃完半只冷馒头,然后翻开《白泽图》朗朗而读!

嘴角还留着馒头渣的那嗔,面对飒飒的妖风,如此超尘拔俗。

去你的千年妖魔鬼怪。

戾气被横扫出门!

人间夺回一寺净土。

烽火天地,山川虽披银装,却依旧沉沉死气。

千里冰封,何时春来?

阴暗里,那绪一身白衣,素雅清明。

一支魔军拦住他的去路,而他们正是那绪当年用咒困住葛天氏和绸。

绸王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衣冠枭獍地向那绪打招呼:“那绪大师好啊,你没想到我们会被太岁放出来吧?”

“确实没想过这些琐事。”

“你说话真是含蓄。算了,不深究了。我们现在见面算不算冤家路窄?我们是不是应该仇人来个见面分外眼红?”

那绪道:“仇人?抱歉,你们谈不上是我的仇人。我在找椴会和……莫涯。如果你们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那是最好。如果你们感激他们释放的恩情,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但烦让开道路,别挡我的去路。”

这时,葛天族主耐不住藐视道:“你不是战神月光王转世?请拿出点‘挡我者死’气概来好不好?”

“我不想耗损体力。”他心头明明白白,自己的目标是椴会,绝对不是他们。

“对不住,我们就是来劫杀你的!”绸王道。

对方是战神月光王,上千打一,一点都不过分。

北风呼啸。

千魔步步压近,全全凶神恶煞。那绪只轻轻道了一句:“我佛慈悲。”

怒魄划开手心,血珠落下。

一滴接一滴,不紧不慢,不多不少,一共七七四十九滴堕落尘土。

命悬一刻,天剧暗,那绪成为唯一的亮点,奇亮。

瞬间风不动,一切皆似被冰封。

“天命咒……,”那绪徐徐道,“伏!”

光芒开炸,照亮天际,将张牙舞爪的魔军弹开数丈,尔后,画面被光分割成两段。

那绪这边,纹丝不动,安详平静。

魔军那头则开始扭曲变形,颤栗不已。接着,再扭曲,再变形,扭曲变形到极点,最后幻成一道强烈的黑风,被光包裹,吞尽,消失。

山川顷刻净化,光芒归元入体,全部归元纳入那绪体内!

须臾,只剩下依旧素雅的那绪,和已经瘫软在地的绸王。绸王已经显老,长发凌乱花白,老态龙钟。

那绪将落在怒魄上的冰屑雪沫,拂去拭干,继续向前,目光坚定。

路过狼狈不堪的绸王身边时,他停了停,道:“留下你,只是因为你阿雅唯一的血亲。”

绸王依旧呆如木鸡,他这一生忘不了刚刚一幕。

不会看错——

没有魔的杀戮,没有佛的超度,那绪只在一盏茶的时间,就上千的魔军收成自己式神。

这种降服,没有使那绪蜕变成魔,也没有被净化吞噬,反而使得神佛、妖魔之所有气焰在那绪体内都达到了一种平衡,最佳的平衡!

天生战神,巅峰重生。

月光王,那绪。

三界传说,月光王手握怒魄,踏月重生了。

战神之名果然并非虚负,很快,椴会手下的那些小妖们便来通报,添油加醋一番,描述那绪是怎样骁勇,他们是怎样拼死抵挡,又是怎样一路血流成河。

那一刻,太岁的神情有些复杂,墨蓝色的眼眸朝着月亮,目光微微闪动。

而后他便又缠上了椴会,在山巅月下,两人毫无廉耻,野兽一样厮滚。

“你还喜欢他。”冲撞的间隙,椴会低吼。

“我还喜欢他。”太岁喃喃,似乎梦呓。

是啊,他还喜欢他,有两颗心的月光王,挖一颗心说永远爱他,又挖一颗心说永不原谅。

他一直喜欢他。

可是那又如何,月光族已经没落,作为这世上最后一只太岁,他不能依靠喜欢两个字活下去,喜欢这种执念,不会让他变得更强。

“可是他妨碍了我。”于是他又轻轻,打开身体,揽住椴会腰身,要他切得更深。

椴会再不言语,只疯了一般在他身体进出,做得癫狂了,就咬住他肩,咬进去,尝他的血。

快感迭次上升,一次比一次强劲,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下流腌臜,欲望横流。

他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倔强的莫涯已经不在,余下只是太岁,那个和他一般为了更强可以手刃一切的下流坯子。

可是他不快活。

莫涯已经不在,再不会瞪着一双血眼,恨他,就像当初爱他一样那么灼烈。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椴会觉得自己疯了,低吼着将太岁推到崖边,汁液横流地干他,似乎想要将他凌迟。

如果将他割成千百万片,莫涯可会醒来?

在这虚空而可笑的假设中,椴会高潮了,白色浊液射了出来,涌出太岁身体,和快感一起坠落悬崖。

而太岁大半身体挂在悬崖之外,依稀也生出幻觉,看见月光王拖着剑,捧了一颗心,鲜血淋漓向自己走来。

“很可惜,你妨碍了我,所以我不会介意再杀你一次。”

他喃喃,于这幻觉里生出绝命的快感,后庭收缩,居然也达到了高潮。

两股咸湿的浊液坠到一处,长风横吹,多么完美的一次苟合。

第57章

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这对魔物,饮他们的血,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找回他的莫涯。

不知第多少次,那绪在梦里自己跟自己这么说。

这一夜他睡得比较久,醒来时发现怒魄已不在自己怀里,而是斜靠在自己脚下。

一个瞎子蹲在他跟前,用空洞的眼对着他,模样非常渴切。

“我叫观。”瞎子过来扯他的衣袖,摸索着找到那把怒魄,塞到他手心,“你睡醒了是吧?拿上你的剑,我们走。”

“去哪里?”

“城中荷花池。”观的脸因为兴奋而一片潮红:“不是你要和人对杀,喊我去唱渡魂曲的吗?你放心,曲我已经练了许多许多遍,只要用上青鸾的声音碎片,我……一定能和他唱得一样!”

城中荷花池,因为是冬天,显得说不出的凌乱凄凉。

太岁散开头发,大冬天的,去捞带着冰碴的池水来洗头。

头发上有血,但不多,涤荡几次也就干净了。

但是千年以前,也是在这个池边,他头发上的血却是又黏又腻,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

敌人的……和他最后族人的血,他蹲在池边,看着池水慢慢泛成暗红,而自己卑微又潦倒的影子倒映在里面,不由心生绝望。

低贱的没有心的太岁,他这样称呼自己,踉跄离开。

约莫一年之后,他又回到这里,身边多了月光王。

夏日的傍晚,蜻蜓低飞,穿梭在粉荷碧叶中间,倒映在池水中的月光王身穿白衣,虽然已经失去怒魄,但顾盼飞扬,依旧不可方物。

可他,却依旧还是低贱的没有心的太岁。

“我只缺一颗心。”当时他喃喃,幽怨着重复:“就只缺一颗心。”

“有没有心,又如何?”月光王的回答听来敷衍而又缺乏诚意。

“起码它会跳。”太岁掩着胸口,“起码上神们将兵器搅进我们胸口,会觉得我们也是一桩活物,而不是一件可以淬炼的法器。”

“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会你有没有心而改变。”

这句是实话,却是句让太岁不高兴的实话,所以他不再理他,一个人站在池边,低着头,肩膀却倔强地绷着,软绸衣服被风拂动,哗啦啦拍打他僵硬的背影。

在这期间,月光王一直靠着一棵柳树,气定神闲的模样。

倔强了一阵的太岁慢慢转过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树下,两只手横抱在胸前,眼睛半眯。

“你喜欢我吗?”看着太岁他问。

“喜欢。”

“你不喜欢我,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只因为我背了个战神的虚名,可以暂保你的安全。”

……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心,所以心里自然不会有我。”

太岁摒住了呼吸,虽然寄人篱下,但这时也有了怒气。

而月光王就在这时伸出了手来,摊开手掌,里面有一颗微微抽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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