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绯之舞
象?象谁?月华郡主?谁是月华郡主?听着两位太后和云太妃的对话,北绝色不由地把头抬起来,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三人。
朱翊钧代北绝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母后,太后,月华郡主是谁?”
慈圣皇太后说:“算起辈份来,月华郡主是你的堂姐。”说完这句,她不再理会朱翊钧,转而问北绝色:“你叫小北?”
北绝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把他的拘谨和不安看在眼里的仁圣皇太后笑着说:“小北你别紧张,当是闲话家常就行了。”
“是。”虽然仁圣皇太后这样说,但心里依然忐忑不安的北绝色还是把头低着。无端被召来被大群人围观,而且进来以后最高领导完全没有提到召见他的理由,只是围绕着他长得和谁很象这个话题在讨论。这种场合,能让人不紧张吗?
“你是哪里人氏?今多大了?”慈圣皇太后接着问。
“我……奴才是太原人氏,今年十七。”北绝色低着头回答。
仁圣皇太后思索了片刻,说:“太原人氏,十七岁……嘉靖四十二年,”她看向云太妃,“月华郡主那事,是在嘉靖四十三年发生的吧?”
云太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情,说:“是的,是那一年的夏天。”
仁圣皇太后说:“这样说来,这个小太监只是碰巧长得和月华郡主一模一样而已。”
“不会是巧合!”云太妃忽然不顾身份的激动地叫起来,她一把抓紧北绝色的双臂,“你是不是记错出生日子了?当年月华姐姐已经怀孕八个月,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你肯定就是她的孩子!”
北绝色被云太妃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他一边试着推开云太妃的手,一边着急地说:“你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什么月华郡主。”
慈圣皇太后出声阻止云太妃的失礼举动:“云太妃,今天是仁圣皇太后的寿诞,这大好日子的不要翻些陈年旧事来说。”
云太妃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很快就放开了北绝色的手臂,转身跪下,向上座的两位皇太后和皇帝说:“对不起,云妃一时激动,在皇上和两位皇太后面前失礼,请皇上和皇太后责罚。”
仁圣皇太后宽容地一笑,说:“云太妃和月华郡主姐妹情深才会有如此失常的举动,哀家又怎会责罚你呢?云太妃无须多心,回去上座吧。”
“谢皇太后。”云太妃站起来闷闷地往座位那边走去,在和北绝色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还在北绝色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开了。
在同一时候,不想再继续为月华郡主这事纠缠下去的慈圣皇太后,下了一道懿旨意解决问题:“农事院小北绣功出色,现赏白银十两以作奖励。”
终于弄清了召见的目的,北绝色赶紧跪下来谢恩。
慈圣皇太后接着说:“你可以退下了。”
进来这个地方这么久,北绝色觉得慈圣皇太后此刻说的这句话是最动听的。他激动地说出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谢皇太后!”然后,拿着那包赏银弯着腰倒退着走出了寿堂。
走出了寿堂,北绝色不由地长吁了一口气。他举袖插去额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珠,刚才在里头精神紧张的,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冒汗,出来后才发现背后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只要一想起皇帝脸上那友善的笑容,冷汗,又忍不住要冒了。
北绝色前脚刚离开寿堂,之前还没有完成的祝寿仪式继续热闹地进行,在这热闹的气氛中,没有几个人留意到谦王爷走出了寿堂,就算有人留意到,也只会以为他要去茅厕而已。
谦王爷当然不是去茅厕,他是去追人。追谁?就是那个能绣出那种独一无二的紫牡丹的北绝色了。
北绝色离开寿堂所在的大殿没有多远就停住了脚步,刚才跟在张诚的身后一路走过来没有认真看路,现在是不知道怎样回去一班农事院太监跪着为皇太后祝寿的地方了。他很有礼貌地向一位在忙碌的太监问路,但他只把“请问农事院”这几个字问出口,那位忙碌的太监就鄙视了他一眼,说:“农事院那种低等地方,我身为高级太监的,怎会知道怎样走?你去问别人吧!”
没有被打击到的北绝色再接再厉地连续问了几个太监和宫女,遭遇基本一样,还没有来得及把话问完就被人堵了回来。郁闷的他,还不知道这里是个高等太监和宫女集中的地方,对于那班自认是高人一等的宫人来说,农事院那么一个低等的地方,他们当然不会自掉身价地去知道和那个低等地方或人有关的事情了。
问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愿意指路,北绝色只好决定凭直觉走回农事院了。
“小北!”
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有人从后喊住了他。
回过头,看到一个穿得很富贵、年过半百的陌生男人。北绝色疑惑地看着他,问:“请问你是?”
“谦王爷。”陌生男人微笑着回答,然后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这里说话不方便,这边请。”
第二十七章 王爷的试探
红花相间碧水围绕的深宫清幽长廊上,站着两个人。
北绝色也不知道自己抽了哪条根,竟会乖乖的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跑到这个地方来喝西北风。那个谦王爷说是有事情要请教他,但把带到这里后就一直背对着他临风而站,既不说话也不动的。
冷场了好一会,谦王爷才淡淡地问:“寿图上的紫牡丹,可是你亲手所绣?”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动丝毫。
站在两米以外的北绝色望着他的背影回答说:“是。”
谦王爷忽然转过身来,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谁教你绣的?”
北绝色不敢直视谦王爷的目光,把头低下来说:“是我的师父,一个叫西方大娘的女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畅通无阻,自然得完全不象临时想出来的应对话语。
“一个叫西方大娘的女人?”谦王爷摸着胡须看着北绝色,象是在思索他话中的真假。
被谦王爷看得不由地心跳加速,但北绝色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是没有破绽的。自从他懂事那天起,师父就对他说,如果有人问起是谁教你绣花的,就说是一个叫西方大娘的女人。这句谎言他已经练习了十几年,早已经成了能脱口而出的真话。
或许是从北绝色的语气中听不出异样,谦王爷象是相信了他的话似的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条折叠得很仔细的白色手帕扬了开来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块差不多模样的手帕?”
抬眼看过去,见谦王爷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右下角绣了一大一小两朵紫色牡丹、只有正常手帕一半大小的长方形白色手帕,在空白的地方还题了“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两句诗,不知道是年代已久还是别的原因,那字的墨色显得有点陈旧退色。
虽然北绝色从来没有见过一块差不多的手帕,但手帕上的那两朵紫色的牡丹,不正是师父西方常败的杰作吗?
谦王爷把北绝色的惊讶表情看在眼里,他提高声音再问一次:“有见过一块差不多的手帕吗?”
北绝色认真地想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老实地说:“没见过。”
没有任何的先兆,谦王爷忽然出手向北绝色袭过去,闪电般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再一下子把他按倒在地上,扯过他的双手反扭到背后,暗运内力扣住他手腕上的脉门。
毫无防备的北绝色痛得大叫起来。
北绝色的反应不象是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中人,扣着他脉门的手也感觉不到半分的内力抵抗,谦王爷皱了皱眉,放开他的手站起来。
北绝色从地上爬起来赶紧退后几步,摸着被弄痛的手用戒备的眼神死盯着谦王爷。
谦王爷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只是把手一挥,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