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meros
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引起了哗然!
阎王谷的前身是神医门,却不完全相同,至少它救人就没那么多规矩,所以它救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人去阎王谷找麻烦,反而对它倍为推崇呢?因为阎王谷的人全是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
倾国倾城的容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聪明才智,阎王避的医术,只此三点已经足以让江湖上的众位英雄好汉尽折腰。所以,阎王谷在武林中的地位超然,谷中女子更是江湖上各大门派弟子竞相追求的对象,而谷主白清婉则有着江湖第一美女的称号。
只听见一阵‘叮当!叮当!’清脆的铃声传来,迎松楼下喧哗的街道突然安静了,二楼中不少人脸上露出兴奋狂喜的表情,纷纷争先恐后地跑下了楼,迎接传说中的白清婉谷主,要知道这个美女可不是轻易在江湖上露面的。
不到一盏茶功夫,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秦思看见一名白衣女子穿着素雅飘逸的轻纱罗裙缓缓走了上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阎王谷的七色使者——赤澄黄绿青蓝紫,每一个都是柔情卓态,婀娜多姿的少女。
八人来到秦思面前,同时取下脸上的面纱,微微一福身,齐声说道,“拜见上官公子!”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眩晕了的时候,秦思轻笑着站了起来,向白清婉躬身问候道,“白谷主远道而来,失迎失迎!请坐!”
秦思不大不小的声音唤回了众人的神志,纷纷开始挪桌子,搬凳椅,只希望白清婉能看他们一眼,就算不是白清婉,她身边的七位美女也可以啊!要知道能娶到阎王谷的女子为妻,在江湖上可是一件非常荣耀光彩的事!
白清婉选了离秦思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七色使者站到了她的身后。
由于所有的人都被阎王谷的美女们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无人发现玄一云身旁何时多了一个同样轻纱白袍的俊逸男子——玄一末。
“这下遭了,白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上官情,而且交情深厚,一听说他有事就急忙带人赶来了。我看她去武林大会也没这么积极!”说到最后,玄一末的语气变得酸溜溜的。
“你不是说有了‘断魂散解药’这个借口就可以在阎王谷磨蹭到白清婉答应下嫁你为妻吗?”玄一云靠在玄一言身上,笑嘻嘻地看向玄一末。
“咳!她根本就不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被那帮女人当作跑腿的随便使唤!”玄一末凄惨兮兮地揉了揉额头,突然,他的眼中精光一闪,低头看向玄一云,“我觉得眼前的上官情可能是假的,或者上官情练了什么妖术,让司徒祁颢、英贤叔、白谷主突然转性了!”要不然怎么解释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完全变样了!
“不管这个上官情是真是假,他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玄一云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舒英贤旁边的秦思,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从小到大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英贤叔今日突然变得疏离敷衍。
尹庄在台郡的主事上官延以及尹门的大总管庄文洌,站在舒英贤面前把刚才发生的事向这个武林公认的仲裁者详细叙述了一遍。
舒英贤轻轻抚了抚下颚的短须,转头与白清婉的眼神一交换,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尹门的败类就交由官府处理,而上官公子……”说到这儿,他似乎有点难以开口,“一定要尹门主求你回去吗?”
“凭什么?!是他们先割我们兄弟的舌头!”一名尹门弟子大吼着站了出来。
“这……”舒英贤真的开始有点头痛了,一边是美名远播,受到江湖众人宠爱维护的玄一云等人,这边也是自己一贯的立场;一边是臭名远扬,受到江湖众人排挤轻视的上官情,但偏偏此刻面前的人不是上官情,而是皇上的心头肉,他这个小小的影卫讨好对方还来不及,哪敢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唉,我说秦大人啊,您放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史中臣不做,跑到江湖来凑什么热闹?!
当然,这句话舒英贤只敢放在心里,再重重地叹一口气。
“割人舌头的人是我,与情儿无关。”司徒祁颢轻笑着站了出来,不急不慢地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白清婉身上,“我想问一下在场的诸位,如果有人说白谷主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女,你们会怎么做?”他的话音刚落,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稚嫩却略微低沉的嗓音响起,“杀!”
闻言,众人全都好奇地四处张望,搜索着声音的来源,金远飞更是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忘年之交的儿子,“耶华,你在说什么?”
一张娃娃脸的少年郎抬起头来看向金远飞,极其严肃认真地说道,“爹说了,欺负自己娘子的人都该死!”
‘噗’地一声,白清婉身后穿着橙色裙衫的娇媚女子呵呵笑了起来,“小兄弟不会是在暗示我家谷主是你的娘子吧?”
“什么?!”已经从秦思身边转移到白清婉身边的离恨天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居然学‘白日做梦’!”说着正准备上前教训人,却被他身旁的宇沉知死死拽住了手臂,后者抱歉地向众人笑了笑,“宇兄你放开我!这小子现在不教训长大了还得了?!将来多少良家妇女要遭殃?!”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全都一致别过脸去:采花贼是最没资格讲这话的!
“金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少年无辜地双眼看了看金远飞,又转过头望向白清婉,“我要娶你做我的娘子。”
“不要脸!”离恨天狠狠地骂道,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比自己更厚脸皮的!
“我不是开玩笑!我们冥家的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人,除非娶此人为妻,否则宁愿孤独终身!”少年向前跨了一步,满脸真挚地说道。
白清婉看着眼前这张稚嫩可爱的娃娃脸说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话,不由得微微笑了笑,刹那见,全场都静了下来,沉浸在这抹风化绝代的笑容中。
“冥家,你是塞外冥城的人?”澄衣女子笑盈盈地看向少年,对方愣愣地点了下头,“我叫冥耶华。”
玄天老人去世后,除了少林武当,当世仅存的两大宗师是中原凌霄山庄的庄主离沧海和塞外冥城的城主冥煌。
听说当年冥煌来中原挑战各大门派,战还没打完就抢了一个村姑回去,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只有最小的儿子长得像他娘,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尤其受到冥城上下疼爱。
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位初生牛犊不畏虎,完全没弄清状况,单蠢可爱的少年郎了!
“如此说来,冥城的人比在下还恨了?”司徒祁颢终于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转移到‘正题’上!
他的这句话并不是毫无意义,要知道‘冥城’这个名字虽然有点邪气,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名门正派,又有一代宗师坐镇,受到南北武林的推崇,在塞外独霸一方,连魔教也敬它三分。
“司徒是帮我教训以下犯上的尹门弟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是我的意思,恐怕就不只一根舌头这么简单。”秦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忘了我是心狠手辣的‘蛇蝎公子’了吗?”他平静淡然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恐吓人,不过就是这种摸不透、猜不着的匪夷所思反而让人更加畏惧三分。
“以下犯上,理当逐出师门!”白清婉身后一名蓝衣女子冷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阎王谷是偏向谁了,再加上先前舒英贤对上官情恭敬有礼的态度,知情识趣的江湖人士已经开始把定在尹苍穹玄一云这边的脚步不着痕迹地向中央挪去。
“尹门主……”舒英贤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脸为难地看向尹苍穹,其实是在暗示对方该低头了,事情明摆着是尹门的错。
“小情,你真的要苍穹求你回去吗?他会很伤心的。”玄一云的笑容依旧,眼神却有点担忧地望向秦思。
“他不是上官情!”一直沉默着的尹苍穹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秦思,“我敢肯定他不是上官情!”话音刚落,一直皱着眉头,垂手站在舒英贤身旁的庄文洌似乎也突然豁然开朗,躬身说道,“老夫也怀疑这个上官情是假的!他没有权利管理尹庄,参与尹家事务!”
“对!他是假的上官情!”
“假的!”
“假的!”
……
既然门主和大总管都开口了,尹门众人全都大声附议着。
“小女子能担保……”白清婉的话还没说完,秦思就抬手制止了她。
“尹苍穹,大丈夫敢作敢当,当日你在尹门分舵污言辱骂我,你可以不承认,谁叫我纵容你这么多年了呢?但是,断魂散呢?”说到这儿,秦思抬眼发现对方的身体颤了颤,脸色也苍白起来,“一个男人连自己犯下的错误都不敢承认,我上官情真是有眼无珠,错爱了一个懦夫这么多年!”言罢,秦思的双眸仿佛万年寒冰似的冻结了起来,陌生无情的目光刺得尹苍穹的心生生作痛。
如果说‘断魂散’击飞了尹苍穹所有的理智,让他被悔恨愧疚所淹没,那么‘错爱’两个字就震得他的头嗡嗡作响,好像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苍穹!”玄一云一把扶住了尹苍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对方完全失去血色的脸庞,心被莫名地纠紧了。他转过头,冷冷地看向秦思,“上官情,你不要太过分了!”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肃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见,因为仿佛永远自信潇洒的玄一云已经没有了往日灿烂迷人的笑容,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猜测着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对方是江湖上鼎鼎大名,无人敢得罪的玄天老人的儿子。
白清婉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舒英贤一起紧紧地盯着秦思,下定决心,只要稍有异象,舍命也要护住此人安全。
而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上官情’却只是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淡淡地笑着,看不出任何意味的双眼莫测高深地望向尹苍穹。
尹苍穹回视着那人的目光,脑中闪现过无数画面:幼时惹人怜爱,纯真善良的情儿……;长大后温柔体贴,默默爱慕着的上官情……;还有那个黑衣铁面,心狠手辣的上官情……;以及今日陌生绝然,说‘错爱’了的上官情……。
尹苍穹的身体晃了晃,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胸口:为什么那里是窒息般的疼痛?
情儿也这么痛过吧,是因为自己吗?对了,还有断魂散,听说中毒之人每日会有一个时辰胸口剧痛无比,仿佛万箭穿心一般?
想到这儿,他抬头看了看眼前好像瘦了一圈的人:他失去武功了!
情儿是最刻苦勤奋的,以前每日都要挥剑一千次……
尹苍穹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对不起……”轻微得仿若呼吸一般的嗓音,那么沉重,宛如酝酿了亿万年似的……
就在舒英贤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尹苍穹突然推开了玄一云,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也许其他人会认为他是输给了上官情,落荒而逃,但秦思不会错看对方离开前那双悔恨痛苦的眼眸。
随着一声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有些沉埋已久的记忆和情感开始渐渐浮现出尹苍穹的心头……
承认错误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秦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俩的结局应该由上官情来决定。
第三部 第十九章
后堂内,秦思、舒英贤、白清婉围桌坐着,白清婉的身后站着澄衣和蓝衣,司徒祁颢靠在窗边,莫不关己地低垂着头,浅浅地轻笑着,俊朗的身形重叠着玩世不恭和神秘潇洒的矛盾气质。
吉祥如意守在门外,满脸严肃;陈天涯抱着青龙神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安然平静,仿佛这就是他的一生。
“秦大人,恕属下们来晚了!您一路上有没有……”舒英贤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思轻轻摆了摆手,“没关系。”说着他含笑看向白清婉轿好的面容,“澄衣和蓝衣是……”
“她们和我一样都是‘影’。”白清婉浅浅淡淡地微笑着,刹那间仿若春回大地,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阎王谷’并非所有的人都为朝廷效力,不过主事者必须是‘影’。”
“原来如此。”秦思轻轻点了点头,他抬眼看向窗边的司徒祁颢,男人轻薄挑逗地回给他一个笑容,半垂的眸却折射出理智冷静的光芒。秦思的心微微跳了跳,他暗下嘲讽:只因惑人的表相而已。
“舒盟主……”
“不敢当!”舒英贤急忙低头拱手,秦思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乌眸隐隐透露着轻柔温暖的醉人风情,抬眼偷看的舒英贤心下一惊:这个男人的确不可小视!
“舒盟主,你在江湖几十年,比我了解熟悉所谓的江湖人江湖事。”秦思不着痕迹地转过头,“这帮对朝廷来说有利也有弊的人群的确需要引导管理,否则就是天朝的大害!所以我希望舒盟主能为朝廷再做一些事。”
“舒英贤身为皇上的‘影’,本来就该对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清婉也愿意配合舒大哥,尽一份绵力。”
“嗯。”秦思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略微苍白平凡的面容绽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那份自信沉稳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心悦诚服,“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最好改为三年一次,然后每三年举办一次比武论剑,选出江湖前十名的武林门派,再有每三年的比武论剑选出兵器谱排名。”
“秦大人的意思是……”舒英贤似懂非懂地看向秦思,对方仍然神色自若的笑着,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我只是要江湖武林每年都有盛事举行,这样才能消耗他们过于旺盛的精力,再加上魔教这些邪魔歪道,他们就根本无暇顾及朝廷了。”
“好!”舒英贤一垂拳,赞道,“秦大人妙见!不过,我这个武林盟主马上就要卸任了,时间太过仓促,可能不好提议安排。”
“你放心,这一届的武林盟主非陈天涯莫属。”说到这儿,秦思闲静略微懒散的身形一顿,双眼折射出锐利逼人的光芒,“我相信你和天涯会办妥这件事。”
舒英贤感到秦思的口气明显不若先前缓和,含有命令的成分在里面,他转头与白清婉的眼神一交换,两人暗暗点了点头,从座位上起身,跪下,“属下谨遵秦大人的命令!”
窗边的男人仍然无声无息地站着,只是紧崩挺拔的身体已经舒缓下来,他满意地轻笑着,无人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任何伪装的真正的笑容。
傍晚,秦思穿过长廊,远远地就看见司徒祁颢背靠在房门上,望着他浅浅地笑着,不似日申仿若寒冬初春般稀有绝美、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不似云裳理解包容、亲人般温暖的笑容,不似天涯纯净无垢、完全信任依赖的笑容。
这个男人的笑对秦思来说没有任何意味,它就像他的标志,他身体的一部分,也许有无数多的男人女人为这个所谓邪肆潇洒的笑容倾倒,但在秦思眼中,它更接近一个习惯的伪装面具,毫无意义,只是不知为何,当他越走进这个笑容,越清晰明白地看见面前的男人,他就会越容易产生一种莫名的心安。
对,是一种心安,奇怪的心安……
“茉蓉糕,今天的份,我差点忘了。”司徒祁颢伸手递给秦思一个纸包,对方有点怔愣地接了过去,“司徒……”秦思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熟悉的糕点,“有些问题我想问你,但却觉得不会有答案,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秦思没有抬头,也许是因为心虚,不问,是否就代表不关心,不在意?
秦思看见司徒祁颢的脚步转移了方向,他此时应该是侧身面向荷塘。
“秦思,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身边的一草一花一木,有多久没有听鸟叫虫鸣和流水的声音?”
司徒祁颢的话让秦思愣了愣,他抬头看向随风飘舞的青衣:有多久?有多久了……
心中只有沉重的叹息和酸涩的悲凉……
司徒祁颢并没有等秦思的回答,他转过身看向秦思,还是那抹习惯的笑容,只是少了玩世不恭,多了令人不解的深情忧郁,“你的眼睛一直在看向前方,从来没有留意身边的事物,连最简单的快乐都忘记了。不过,如果那个梦是你此生唯一所愿,我不会阻拦。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守护你,帮你捡起那些遗忘的快乐,给你点滴的幸福。”
说到这儿,司徒祁颢有点自嘲地看向秦思怀疑的双眸,“我说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会相信。有点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也有点,害怕……”最后两个字随着司徒祁颢的转身,秦思几乎没有听见,他沉默地看着那个青衣飞扬的男人离去,不急不缓,坚定潇洒的步伐。
秦思望向远山的落日,突然觉得这个笑傲红尘,玩世不恭的男人居然如此适合夕阳的余晖……
简单的快乐,点滴的幸福,也许就像手中的茉蓉糕一样,这就是他所守护的吗?
秦思不自觉地笑了,支离破碎绝望疲惫的心中划过一股暖流,有些东西在愈合,在重新生长,一点点,一点点,连秦思自己也感觉不到。
“前辈不愧是前辈啊!”东面的楼台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离恨天赞叹地拍了拍手中的折扇,“你说呢,沉知?”
“他不是你的前辈,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命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宇沉知永远淡然安定的神色不知为何突然暗沉了下来,他转过身,留下一桌好菜以及好友,旁若无人地走下了楼。
“如果一个人能够逆天掌握生死,却最终选择了死,选择了上天的安排,那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宇沉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