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凉雨
青风:“喂,那是我特意给巧星妹子洗的!”
杭明俊:“……”
林巧星:“你给我就是我的了,别听他的,杭……哥哥,你随便吃!”
青风:“哟,叫这么亲切啦,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要不,你多瞅瞅我这棵参天大树?”
林巧星:“你这个人怎么如此讨厌!”
青风:“有夏侯赋讨厌吗?”
林巧星:“……”
夏侯赋:“青风兄,你这样就太不厚道了吧,我都躲着你们开始用钓鱼自娱自乐了,怎么哪哪儿还捎上我。”
青风:“抱歉抱歉,一想坏人就总是抓到你。”
夏侯赋:“……”
那边是三人风暴,这边是四人混战,房书路再次举步维艰,幸亏,船尾还有相对而坐侃侃而谈的郭大侠与丁神医!
房书路的心情拨云见日,想也不想便向船尾走去。
可惜这次还没走到跟前,原本相谈甚欢的二人忽然拍案而起,三两句就已争得脸红脖子粗——
郭判:“恶人就是该抓该杀!”
丁若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死了还哪有机会改!”
郭判:“谁稀罕他们改!去地府找阎王赎罪吧!”
丁若水:“你这个人怎么戾气这么重!”
郭判:“你这叫愚善,迟早害人害己!”
丁若水:“你你你活不过五十岁!”
郭判:“我我我明天就换内功心法,这还要多谢丁神医。”
丁若水:“你气死我了!!!”
郭判:“哈哈。”
丁若水:“你还笑……呜呜……”
郭判:“为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以说哭就哭……”
丁若水:“呜呜你欺负人……”
郭判:“……”
房书路总觉得郭判那表情像是在无声地叫着“救命”,但是抱歉,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船板之大,房书路竟觉得无容身之处,他茫然四顾,终于在濒临绝望时,发现了祈万贯与裘洋那儿的一方净土。
更难得的是祈楼主也发现了他,热情洋溢地招呼:“愣着干嘛,过来呀,我正跟裘洋讲怎么钱生钱呢,他们沧浪帮管理的太不细致,得向万贯楼学!你们旗山派也一样!”
房少主不自觉后退三大步,旗山派在老爹手里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他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乐观如房书路,也再扛不住了,为什么就不能愉快融洽的出行呢!不,不用愉快融洽,正常就行啊!他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伙伴吗!!!
“房少侠,似有所烦恼?”
清润如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房书路只觉得干涸的心头一阵舒缓,连忙转身,就见定尘正坐在船头的角落那里打坐,神情从容,风轻云淡。
“大师——”
房书路快步走过去,仿佛在沙漠里挣扎多时的人忽然寻到绿洲。
“房少侠有何苦恼,不妨讲来。”定尘让端坐在那里,不动如钟。
房书路不知从何讲起,纠结间瞥见定尘跟前摆着一盆水,水并不清澈,泛着浅碧色。
“这是……”房书路不解地问。
定尘淡淡道:“江水。”
房书路疑惑:“大师为何要坐在这里盯着一盆江水看?”
定尘微微摇头:“我看的不是水。”
房书路纳闷儿地往水盆里看去,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可是盆里只有水。”
定尘看他:“没有旁的?”
房书路坚定摇头:“除了江水,什么都没有。”
定尘笑了:“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恰恰相反,有天地,有你我,有众生。”
房书路:“……”
定尘:“房少侠还没有讲自己的苦恼。”
房书路:“呃,前尘往事不必深究,我现在就想问一个问题,这打到盆里的江水和船外面自由的江水,有啥区别吗?”
定尘:“都是江水,没区别。”
房书路:“那师父为啥一定要打到盆里来看众生?”
定尘:“打坐方便。”
房书路:“对着江面直接打坐不行吗?而且还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你我众生。”
定尘:“那就与远眺江景之人没区别了,也不会有房少侠这样的施主过来问,大师,你在看什么。”
房书路:“……”
定尘:“佛法精妙,传之有道。”
房书路:“活到老,学到老。”
定尘:“房少侠怎么走了?”
房书路:“船板太闷,我去船舱吹吹风……”
九月十六,漂泊多时的中原少侠,顺利靠岸。
第71章 雾栖大泽(十)
七柳寨原是一个土家寨,因毗邻入江口,与中原成连通之势,便被往来西南的中原商贾当成了落脚中转之地,久而久之,寨子成了镇子,连建筑和风貌都渐渐有了中原村镇的味道。
一行十五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走在街上,竟也没惹来什么注目,街上放眼望去中原人士居多,大部分包袱款款,行色匆匆,根本无暇去看擦肩而过的路人。
“赚钱不易啊。”祈楼主特别能够感同身受。
一行人先是找了个客栈安顿妥当,然后自由活动,三三两两去街上打牙祭。有人选了当地土菜,有人继续中原美食,还有人就买个包子一边啃一边逛,直到华灯初上,充分享受了土体踏实感的中原少侠们才陆续归来,最终集合到了杭明哲的房间。
门窗紧闭,烛火摇曳,杭三公子取出山川地形图,宝贝似的小心翼翼于桌案上摊开,然后开始指点江山——
“七柳寨在这里,雾栖大泽在这里,我们要从寨子西口出发,然后穿过这里,走过这里,越过这里,最后去到目的地。”
中原少侠们面面相觑,最后用眼神推举春谨然,后者也不负众望,挺身而出——
“三少爷能否详细说说,这里,这里,这里,都是哪里?”
杭明哲摇头叹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模样。
白浪裘洋夏侯赋眯起眼睛,林巧星房书路青风握紧佩剑,裴宵衣郭判戈十七摸向鞭匕斧,杭明俊双手抱拳满眼恳切祈求。
中原少侠们憋住一口气,忍!
杭明哲毫无所觉,还在那自认大度地详细解说:“寨子西口出去是一片丛林,穿过丛林之后就会看见一条河,我们需要乘着木筏顺河而下进入一处洞穴,根据景万川所注,只要我们顺着暗河穿过洞穴,重回地面,就能看见雾栖大泽!”
鉴于对杭明哲实在很难有充足的信心,所以春谨然走到桌案跟前,附身下去凑近山川地形图,决定自己探个究竟。
同他有默契的中原少侠不止一个,到最后杭家三少被推到了外围,十几个伙伴围着地形图前后左右地看。
杭明哲撇撇嘴,大度地不予计较,坐到一旁喝起茶来。
很快,少侠们就知道三少爷的信心来源于哪了。景万川不愧是专业游侠,山川地形图绘制得既清晰形象,又简洁明了,不似那些沽名钓誉者,为显示学识愣添加一堆密密麻麻却又毫无用处的唬人东西,景万川的图上,就是山川,河流,道路,而且将此次路线绘制得清晰明了,杭明哲说的丛林、河流、洞穴更是被特意标注出来。
不过,看着清晰,也同样意味着地形图上舍弃了一些东西,比如穿过丛林之后,图上就绘了一条河,然后紧接着连接的就是洞穴,待出了洞穴,河流才继续蜿蜒,雾栖大泽也就赫然出现在河流旁边。
可穿过丛林之后,真的就只有一条河吗?去往雾栖大泽,只能通过洞穴吗?春谨然觉得不该如此。那雾栖大泽又不是三面环山的死角,只一口进出,相反,按照图上所示,它的四周都该是平坦开阔的……
“三少爷,”春谨然是个有问题就出声的性子,“景万川有没有告诉过你,除了洞穴这一面,雾栖大泽的其它三个方向都是什么?”
杭明哲放下茶杯,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春谨然连忙友善微笑:“三少爷你别多心,我就是觉得走暗河进洞穴,听着好像挺危险,所以想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其它的路。”
杭明哲有些困惑地歪头:“人家先生都把路标那么明白了,我觉得这个才是最安全的吧。”
二人这边对话,那边伙伴们也都围拢到地形图跟前。观望片刻,房书路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三面人迹罕至,故而到现在也没开辟出什么能走的路来?”
经房书路这么一提醒,春谨然也觉出味来。七柳寨几乎算是这片地界上人口最稠密的点了,其他的深山老林里就算有当地部族,也是三三两两散居着,人数不会太多,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开辟什么路。
“春少侠还有问题吗?”杭明哲显然不太开心自己的领路人身份被质疑。
春谨然连忙摆手:“完全没有了。一听都听三少爷指挥!”
杭明哲满意地点点头,重新绽开笑脸。
一行人共在寨子上待了三天,自认为干粮、水等一切准备充足后,才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清晨,雄赳赳气昂昂踏入丛林。
起初还算顺利,大家有说有笑有地图,体力充盈,干劲十足。可走到下午,忽然来了一阵急雨,时间倒不长,也没把他们浇得太狼狈,但雨后的丛林,却忽然好似换了一番面貌。各路蚊虫蜂拥而至,脚下也成了稀软烂泥,原本郁郁葱葱的枝蔓都成了磨人的妖魔鬼怪,一个没注意,杭三少和裘洋前后脚摔了个脸啃泥,狗吃屎。到了晚上,气温又骤然下降,大家好不容易选了块空地,用火折子生了火,勉强烘干衣服,累得再没了闲谈的心情,倒头就睡。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
原本说是一天半就能出去的林子,愣是在杭三少爷的带领下走成了无尽地狱。但这个锅要都放在草包三少身上也并不合适,因为后来所有伙伴都拿过地形图钻研了,仍无济于事。景万川的地形图更多的是标注大路线,像这片林子,在地形图上就是小小的一块,根本没有任何指路意义。更要命的是前后左右的高树灌木都长一个样,你也分不清是在一直往前,还是原地绕圈。于是大家只能凭着感觉走,走到最后,嘴上虽没讲,但其实已经心力憔悴。
“你说我现在要是退出,夏侯庄主能兴师问罪不?”祈万贯和春谨然并肩走在队伍中部,见前后伙伴都有些距离,祈楼主也就悄声说了心里话。
春谨然擦了一把汗,觉得脚疼腿疼脖子上蚊子叮的包也在疼,简直痛苦至极:“不能,本来就是你死乞白赖要来的。唉,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
“你不是主动要来的?”祈万贯惊讶道。
春谨然翻个白眼:“你都在窗外面听啥了,夏侯正南不是说了么,欣赏我智慧过人,所以非要我也来,万一碰上个解不开的谜啥的,事半功倍。”
祈万贯皱眉:“一个挖坟掘墓,能有啥谜?”
“可说呢啊!”春谨然发誓,他答应来此一遭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
一直殿后的青风不知是听见了二人对话,还是心有灵犀有感而发:“果然是在家千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