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惜凝眸
谷偏偏暗叫不妙。这廖炯一直想对付师公,奈何却无能为力,听这口气,竟然是想借刀杀人,忙叫道:“大家不要上他的当,他是想挑拨离间!”
廖炯的目光立即滑向谷偏偏,冰冷而阴狠。谷偏偏觉得仿佛被蛇盯上一样,心头发憷,却不为所动,不甘示弱地昂起头直视他,冷哼一声。
廖炯嘎嘎一笑,道:“只要你们帮我杀了林淮殇,我就告诉你们。”
林淮殇冷笑一声,面不改色,仿佛廖炯所说之人并不是他。
薛正道:“废话少说,我括苍派这笔账是该和你算算了。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廖炯放声大笑,愤怒而仇恨的眼仍然盯着林淮殇。
林淮殇淡淡道:“廖炯,不必白费心机。不管你说是不说,今日老夫必须替师父清理门户。”
众人连连阻拦。
阮惊天道:“林前辈莫急,此事关乎中原武林,还是先问个清楚为好。”
林淮殇反问道:“如此说来,他若是一辈子不说,便一辈子留着他?”
谷偏偏插话道:“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早定夺为妙。刚才的黑衣人虽然被除去不少,谁敢说我们这些人中没有他们的人?若是有人趁机杀人灭口,可是一切付之东流。”
廖炯不以为然地露出轻蔑的笑。对方不仅不敢除去他,而且还会救他。只因,对方的大事还需要更多的面具。这也是他将面具一张张交给对方、而非一次全部交给他们的原因。
正在此时,暗中却传来几不可闻的破空声。
谷偏偏见众人均无反应,还道自己听错,倾耳细听,随之转头,果然见一根细小的牛毛针飞向廖炯,扬声叫道:“小心暗器!”
众人这才察觉空中那一点银光,刑槃立即扔出折扇阻止。
岂料那银针竟然穿透折扇,白色折扇瞬间变成黑色,如腐烂的树叶落在地上。银针“哧”一声插入廖炯脑门。廖炯还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地不起,瞬间断气,难以置信的神色凝固在脸上,整具尸体随即频频冒起泡沫,眨眼功夫,化为血水。
阮惊天、薛正等人无不大惊失色,急向银针来处望去,却并无可疑之处。
林淮殇也是好一阵错愕,但想到廖炯此时不死也会死在自己手中,随即释然,欣慰地向谷偏偏道:“乖孙儿,你的听觉似是灵敏不少。”
谷偏偏呵呵笑两声,同样诧异,思及轩辕招尧平日总让他蒙眼与戴着铃铛的落虹几人过招,旋即了然,脸颊上不由荡漾欣悦的笑,心中另有一丝震惊,只因分别不到半个时辰,他竟已经开始想念那人。
第060章月有阴晴圆缺
章节字数:1981更新时间:12-01-1200:15
阮惊天等人却是懊恼万分。廖炯一死,他们便再次陷入迷境。而关于林淮殇所谓的“神秘人”毫无线索,唯一可循之处,便是轩辕招尧的人抓到的那黑衣人,但看他倔强无畏的脸色,想必也是棘手之人。
当即,阮惊天吩咐手下务必更加严密地看守那人。
林淮殇已久不管江湖中事,对此并不关心,即刻向阮惊天告辞。
阮惊天道:“林老前辈,如今尚不知有多少面具落入对方之手,还请前辈助一臂之力。”
其余众人纷纷称是。
林淮殇笑了笑,不语而环视众人。
娄胜义诚然道:“此事不管如何,也是因廖炯而起,如今廖炯已死,我们也不知如何判断何人是否戴了面具,前辈务必帮忙才是。”
谷偏偏暗哼一声,此人话说得好听,摆明是在暗示廖炯是师公的师弟,该当由师公负上一部分责任,当即假笑一声,故作疑惑道:“娄掌门这话可是严重了。我师公已经说过,早在多年以前,廖炯已被赶出师门。他与我师公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更何况,之前各位可是坚信面具之事乃我师公所为,我师公为此急得头发都白了,可不能再操心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阮惊天几人皆有些尴尬。这话分明是在埋怨他们冤枉好人不说,还连句道歉的话没有就想拖人下水。最后两句更是表明不想参与的立场。
阮惊天几人无论如何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之人,断然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打一个哈哈,说两句敬语当做致歉,便应了祖孙二人的要求,派人送他们下人。
刑槃因仰黎非之事乱了心,也无意留下与众人议事,随同林淮殇与谷偏偏、落虹、秋思一起离开。
仰黎非默然无语地跟在后面。
谷偏偏因又见师公而兴奋,并未注意到暗处有几人见他们顺利下山露出释然之色,悄无声息地消失。
出了惊弓山庄,正巧见青黛与林木迎面而来。他二人本来是在客栈内等待,因放心不下,才来此等候。
谷偏偏对青黛与林木二人介绍了刑槃。
青黛不由也有些惊讶于儿子的好运,竟然认识刑槃这样的人物。再次见到落虹与秋思,青黛笑得暧昧。
“邢大哥,多谢你方才出手相助。”谷偏偏道。
刑槃一笑,道:“何必与我客气?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助你也是应该,更何况,我也是受人所托。”
谷偏偏清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邢大哥,我和师公他们这就回惊涛山,不知你有何打算?”
刑槃道:“自是要回杭州的。”
谷偏偏又向落虹与秋思,道:“落虹,秋思,你们呢?”
秋思道:“我们去追主子,应该能追上。”
落虹俏皮一笑,眨眨眼,道:“很快就能再见的。”
谷偏偏无语。
青黛却是在一边捂嘴一笑。
一行人互道珍重,就此在惊弓山庄前分成三路,各自远去。
谷偏偏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落虹与秋思的背影,冷不防一道邪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偏偏,舍不得就追上去啊?本姑娘的儿子应该不会这么胆小吧?”
“黛黛,你在胡说什么?”谷偏偏有些无奈,想说自己舍不得的并非落虹与秋思,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扭头与林淮殇说话。
此举被青黛理解为害羞,又捂着嘴“哦呵呵”地笑起来。
刑槃见他们几人走远,这才转向仰黎非。
仰黎非道:“我该走了。”
刑槃笑了笑,仿佛二人之前并未发生任何事:“黎非,我看得出来,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仰黎非不语。
刑槃仍是笑,眉眼清润而不失傲然气势:“我猜测,你之所以不作任何解释,是不想连累我。”
仰黎非微有动容,似是忍不住想开口,终是闭口不言。
“但我是一个男人,自认保护自己的爱人这样的事,还是有能力做到的。”刑槃握住他的手,“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该共同承担,你也该相信我的能力。你以为呢?”
仰黎非呆愣许久,仍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道:“那些已经过去,何必再想。”
刑槃的手保持着握住他的手的样子,片刻,才扬眉一笑,吐字清晰地道:“无妨,好聚好散,我不会纠缠你,放心。”
他不舍地点一点小铜钱的小脑袋,将他递给仰黎非。
“你留着,它可以保护你。”仰黎非未接。
刑槃忍不住喟叹一声,随即神色恢复如常,摇首一笑,平静地道:“我曾经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原来我却是错了。希望你可以幸福。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可以去汇星楼找我。保重。”
随即,他拍一拍仰黎非的肩膀,转身离去,步伐不疾不徐,偶尔偏头看向左右行人,背影优雅依旧。
仰黎非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小铜钱蹲在他肩头,看一看远去的刑槃,又看一看仰黎非,眼神茫然而无辜。
刑槃知晓仰黎非在看他,他会给他机会追上来,但绝对不会先回头。
第061章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章节字数:3212更新时间:12-01-1300:15
【已是六月中旬,蝉虫与青蛙的鸣叫此起彼伏,徐徐清风中,伴随树叶簌簌轻响,倒不会让人觉得烦躁。山中却不比别处,葱郁的林木挡去大半阳光,地面上到处是灰色荫凉,映得阳光越发白亮。风中偶尔带来几缕清幽花香,夹杂河水特有的味道与晨时的清新,宁静雅致,与避暑山庄无异。
谷偏偏准时在此时睁开双眼,清明不似刚醒,随即穿衣起身,瞟向敞开的纸窗,白色纱帘随风摆动,独自起舞。不远处的一片绿色之中,透出密密麻麻的红色,乃大片成熟的樱桃。偶尔有几只鸟儿飞来,唧唧喳喳,毫不客气地埋头品尝,枝头摇曳生姿。
不知不觉,离当日与轩辕招尧分别已近一月。
谷偏偏伸一个懒腰,提起墙角的一只竹子编的精致篮子。到了膳厅,早膳仍摆在桌上,被仆人细心地用竹罩盖住。谷偏偏快速吃完,拿了宝剑出门去。至于桌上盘碟,自有下人收拾。
不多时,他便到了铁索桥边,遥望对面,可见一片粉红色的花海。
谷偏偏顿了片刻,足尖一点,整个人跃起,在铁索上起起落落数次,便稳稳地落在对面,心中不由想到:若是轩辕骚包见到他这般利索地过桥,兴许会吓一大跳。他虽则平衡力不佳,但自幼在惊涛坞长大,一人过这铁索桥并无问题。那日轩辕招尧强行带他一起过桥,却是真吓到了他。
他的目光顺着石阶往下俯瞰,不见人影。四处静得出奇,唯有蚱蜢在草丛里跳来跳去地捕食。他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意味不明地低哼一声,从竹篮里取出小木桶给花儿浇了几瓢水,随即到树荫下,练起剑法。
日头逐渐升高,将近晌午他才提了竹篮返回。
刚迈入膳厅,便见青黛正巧走出,长裙微动,娉婷袅娜,目光上下来回打量他,如花笑靥让他心惊。
“黛黛,你在看什么?”
青黛纤纤细指对他一勾,眨一眨眼,笑容可谓颠倒众生,声如银铃:“来,先进来再说。”
谷偏偏莫名其妙地随她进去,便被按坐在椅子上。
“偏偏,你在等人?”
“并没有。”谷偏偏为她倒一杯茶,神色无异。
“没有等人为什么每天往外跑?”
谷偏偏指一指脚边的竹篮,理所当然地道:“给花儿浇水。”
青黛轻抚修长而完美的指甲,秀眉扬起,杏目带黠:“每天都浇水那些花儿还不被你淹死?”
谷偏偏笑道:“我……正在学着种花。”
“特意跑到桥对面去种?”青黛凑近他,一步步紧逼。
谷偏偏摊手道:“免得种得不好碍你们的眼。”
“还不承认?”青黛捏一捏他的脸,“好,那我再问你,你每次回来都待不了半个月就会离开,这一次可是将近一个月。为什么?”
谷偏偏无奈道:“这天底下哪儿有做娘的希望自己儿子不着家的?”
“少给我转移话题。”青黛拧住他的耳朵,却是真用了力,“你到底在等谁?”
“疼疼疼疼疼!”谷偏偏耳朵受罪,不得不承认,“一个朋友,上次他从惊弓山庄离开时说过,一个月后会来这里找我。”
青黛微怔,随即抿嘴一笑。却未想到儿子如此别扭,为了找借口竟然真的在对面种了花。
“再过两天,便是整整一月了。”青黛道。
谷偏偏若无其事地嗯一声,心下有些烦躁。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他自是知晓离约定之期只余两日。
青黛笑出声:“你喜欢上她了。”
“什么?”谷偏偏道。
青黛重复道:“你喜欢她。”
喜欢。谷偏偏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仿佛欲跳出胸腔。他笑了笑,想说“不可能”,脑中却蓦然闪现出自从桃花林一见之后与轩辕招尧之间的一幕幕往事,所有的酸涩与甜蜜一涌而出,竟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他故作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