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里长安躲雨人
但他的力量太过微弱,以至于只能让自己不断地颤抖,而根本对对方毫无影响力。
但是偃武被他这轻轻一推,还是低下头,眉眼隐在阴影里。顺从的放下他。
长生滑落在床上,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泛着微黄的脸上居然被咳得两颊潮红,他抬起细长的手臂用尽全力的冲撞着那对他来说太过沉重的铁链,一下一下,缓慢而绝望。
谁能忍受自己这个样子呢。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不能生,不能死,吃喝拉撒全要被拴在床上,全无做人的尊严,连一个普通的俘虏都不如。
长生仰头躺在枕上,嘴动了动,因为全无力气,动作迟缓地刚刚咬到舌端,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用力捏开,塞进一块大毛巾。
长生的手还在挣扎,但是有什么用呢,他连咬舌都咬不了。
铁链被摇得轻轻作响,在那挣扎着不肯停下的“咣当”“咣当”声中,长生从毛巾里呜咽两声,仰着头,一颗眼泪顺着侧脸流了下来。
然后,他闭上眼睛,头向后仰,重重摔在枕上,终于因为太过衰弱而彻底晕阙过去。
第43章
长生的嘴里还含着毛巾,睫毛在挣扎中湿润了,此时昏睡,陷在一团锦被里,只露出苍白的脸,和被铐着的手,失去抵抗犹被如此对待的他,像是一只被捆绑过份地白色羔羊。
羔羊终于沉睡过去,不会再因为做出什么失控的事,而让人胆战心惊了。
偃武俯下身,落下的碎发遮了他的眼。
长生睡着的时候,他才把身上紧绷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坐在他的身边,在他一尺开外的地方仔细的端详着他。
他也很累。
也会疲倦,脸上原本小麦色的年轻肌肤,也会因为担心惶恐的合不了眼而日渐干涩枯萎。
他注视着身下病人的目光移到手腕的铁铐上,白皙的手腕上有深而重的勒痕,沉淤已久的缘故变成了可怖的深红色。在被衬托强大而灰色铁铐里安静的躺着。
偃武伸出手,解开铁铐,托着胳膊,把白皙细长的手腕取出来,好不碰到那些淤痕。
他的眼神并不是精神奕奕的,有着红色的血丝,甚至还因休息不好而泛着微黄。
他把那手腕细细揉捏,在不碰到淤青的地方,用指肚温柔地按压着,疏通那些淤血的脉络。
长生……他瘦了。
也是,谁能被囚禁着,几日不吃不喝,还不瘦呢?
被铁链子锁着,一定很疼吧……
偃武的眼睛被长的长了的额发遮着,手指轻轻的按摩着。
可是我一旦放了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偃武想起长生那天去抓尖利的烛台,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忍不住把脸埋进长生身上的锦被里。
幸好,幸好,他早有准备。
怕他自尽,用铁链子把他锁住,怕他咬舌,也准备了毛巾。
在偃武做这一切之前,就想到了今日,感谢佛祖,他所准备的一切还是有用的。
起码在他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长生还是安全的。至少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偃武躺在长生胸前的锦被上,手里抚摩着那白皙的手腕,心里如此想到。淡漠的眼神有点起雾。
木质镂空的门外,有人跪下启奏。
来人是行色匆匆脸上犹挂着汗滴的傅白虎,他被门外的士兵提醒过,只好压低声音不打扰里面沉睡的人,道:“大王,臣有事启奏,前两日大王吩咐要的人,臣已找到,现在想请大王示下。”
木质的门内过了一会传来声音:“人在哪里,带过来了吗?”
傅白虎答:“人已带来,只是脑子还有些不正常,臣已让人把他压制,大王还要传见吗?”
薄薄的镂空木门内安静了一会才传来回复:“你把他带进来吧,让他看看师丹。”
傅白虎应了一声是。
那一层薄薄的门内,本来躺在床上的偃武听说人已带来时,便坐了起来。屋内十分狭窄,长生就这样躺在床上,避无可避,偃武看着他,虽然长生身上穿着亵衣盖着棉被,一点多余的肉都没露出来,但是要被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让偃武心里有些别扭。
他注视着长生,思虑了一下,缓缓的伸出了手,抱住长生的胳膊,扶着他的后背,迎着长生身上那些因他而生的伤痕,把他托进自己的怀里。转过身,换成从背后抱住长生的姿势,一手放下了紫色的床帐。
床帐只放下一面,里面的人影影绰绰,从外面只能模糊看见两个叠抱的身影。
傅白虎进了门,很识趣的低了头,不往上看一眼,士兵们抬进一个铁笼子,里面是用铁索拷起四肢的药王,他精神癫狂,太难制服,只好像用上次的办法把他囚禁起来。
被带进陌生的屋内,药王更加紧张,绷着浑身的肌肉警戒地看着前方的床帐,嘴里还发出威胁的磨牙和呜呜声。像是一头把攻击当防守的野兽觊觎者前方的猎物。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偃武搂了搂怀里的长生,长生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身体无力的倚在他的胸膛上,偃武伸手把他的亵衣撩上抚摸着他的胳膊。这是一个充满了保护和占有性的动作。
傅白虎将军咳了一声:“大王,这个药王见谁都是这样一副不恭的样子,请大王见谅。”
偃武不答,只抱着这个在生死线上残存了一口气的柔软的人,看着他闭着的安静睫毛,和干净的侧脸,说:“别的我不关心,只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病人,能给别人治病吗。”
傅白虎擦了擦头上的汗,说:“这个……大王您早知道的,他是个疯子,这正常的时候比谁都正常,不正常的时候谁也不敢说……
偃武把脸贴在怀里人冰凉的面颊上,沉默不语。
室内一时安静。
药王看着他抱着长生,肌肉渐渐松弛,涣散的眼神有些清明起来。他斜着脑袋呆呆的看着他们,竟然吐出一句话:”你想让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