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欠扁之包子
皇儿当自己是踏上权位至高点的垫脚石,那自己,无妨当皇儿是泄欲的工具。
——公平交易。
尽欢帝忍下心中刺痛和空虚,看着逝水紧拢的眉,和他脸上难掩的尴尬悲戚,缓缓道:“第一条,皇家无真心,只有利用。”
顿了顿,尽欢帝忽又凝眸浅笑,几近讥诮。
“哦,孤错了,这一条孤不用说,逝水看来已经了然于胸了呢。”
第五章得偿所愿
七月十六日,远征四月的尽欢帝终于还朝,笑意满满地与垂帘听政许久的古妃同时出现在了文武百官面前。
轻轻低咳一声,尽欢帝当着众位臣子的面儿,缓缓执起古妃纤手,柔情款款道了一声:“这些时日,爱妃辛苦了。”
古妃敛眉,掩去脸上的喜极而泣,婉转答言:“臣妾没做什么,皇上为万民出征羊谷,总算是凯旋归来,皇上才是辛苦。”
古妃话音刚落,朝臣齐齐跪下,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恭贺尽欢帝剿灭羊谷反贼之喜,溜须拍马言及‘英明神武’‘不费吹灰之力’者比比皆是,张扬大喜之时,群臣几乎忘却了尽欢帝被困九死谷之时的惶惑和举棋不定。
左丞夹在其中,倒是没了半点脾气。
尽欢帝单手松开古妃柔荑,往前平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依依不舍地从古妃脸上收回目光,面向群臣道:“羊谷已定,不日前承皇后之卒,后宫不能无主,孤看爱妃贤良淑德,端庄自持,为国为民又操劳甚多,故而孤有意封爱妃为后,已经命上书房草拟了圣旨,不日即昭告天下,立典封后。”
“皇上英明!得古妃娘娘共掌天下,实乃万民之福。”
群臣跪伏在地,叩头三呼万岁。
董辞随着大流低垂下头,俊朗的脸上却喜忧参半。
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与皇上共掌天下统领后宫,今后大概再也没了要用到自己的地方,碍于身份也不会再涉险召见自己了。
早就知道不会开花结果的相思,为何自己饮鸩止渴,时至今日仍然在自欺欺人?
稍稍抬眼,飞速瞥了一下笑容满面如遇春风的古妃,董辞终于悠悠叹出一口气来,却突然释然一笑。
——我愿予你幸福,也愿予你自由,这份眷恋之心不过是自己锁住自己的镣铐,也是自己给予自己的囚牢,与你恋不恋我无关,亦与你会不会与我白头偕老,毫无瓜葛。
既然再无了希望,从此便可以遥遥相望,心无波澜了吧。
明媚的日头射入赤红大殿,热火朝天的七月,终于免去了战乱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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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拥被睁眼,勉力单手搭上额头。
指尖一颤,滚烫。
发烧了么。
逝水懒懒坐起,迷迷蒙蒙倚着床栏,来回再摸了摸额头,仍然是滚烫。
逝水叹出一口气来,颓然将手撤回被窝,清晨就开始透出灼热的夏日里,竟然开始冷汗连连,逝水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现自己居然,连苦笑的气力都被抽走了。
昨日尽欢帝仪态万方地穿上了换洗的衣服,冷眼决绝离去,留逝水一人在已经冰凉的池水里,喘着粗气清理欢爱之后的斑斑驳驳,而逝水怕宫人指指点点,只能轻手轻脚整理完,强自撑着回了房,勉强上了床,头挨着青田玉枕,精疲力竭却又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到鸡鸣时分,两个黑眼圈明晰地不能再明晰了。
——父皇当真是,生气了。
逝水闭了闭眼,又舔了一下嘴唇。
自己居然如此糊涂,竟然当面,也不加修饰就直白说出了‘爹爹可为太上皇’那样的话,父皇本来就对自己心存疑窦,这一下恐怕是彻底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与天钺竞争太子一位,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虽然自己想过,为了让父皇逍遥自在,毫无威胁地去做太上皇,可能还需得自己挑起朝纲大事,到时候也不得不和天钺抢继任帝国的权利,但是没曾想,让父皇误解为是自己觊觎权势,利欲熏心。
听父皇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看来还以为自己将‘利用’二字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于用到了父皇的身上。
——自己种下的因,苦果自服,怨不得天。
“殿下起了么?”
门外轻轻传来万竹清脆的唤声,逝水一愣,恍然回神,勉力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起了,进来罢。”
第六章皇储之争(一)
晌午,逝水强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勉强咽下了几口饭菜,才回了房想稍事歇息,便见万竹跟着进来,歪了歪头,很是关切地问道:“方才殿下吃的可少呢,是夏日炎热,没了胃口吗?”
“嗯。”
逝水头昏脑胀,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欲多言。
“那要奴婢吩咐御膳房,晚膳做些清凉开胃的汤吗?”
“不用,我想休息了,万竹退下吧。”
逝水疲倦地挥了挥手,一步一挪地想往床边走,被万竹出声阻住了去路:“殿下等等,皇上刚刚让人传话,让殿下用膳之后去御书房呢。”
“哦?”
逝水以手抚额,堪堪扭回身来,看万竹表情,便知她也不明晓尽欢帝所谓何事,只能说了声:“知道了,马上就去。”
逝水说着即便起身,慢慢向着上书房的方向走。
父皇才说了要教授治国之道,去上书房大概为的也是这事儿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已经被逼入了与天钺竞争皇储的境地,若是现在反悔,父皇绝对不会改变初衷,认为自己之前没有怀着争权夺势之心,反而会觉得是自己知难而退,有心为帝,却无胆识,懦弱地临阵退缩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父皇对自己的印象,又抹上了黑墨。
逝水叹了口气,勉力想将高烧未退时脸上的虚弱和苦色褪去,便稍稍在御书房门口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