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玉飞蝗
不远处的卧房里,袁玖和他们俩的孩子,此刻睡得正甜。
回过身来,却见水寒衣正慢慢悠悠地喝茶,那副将人命扣在手中任意摆弄的得意和闲适,实在讨厌,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再大卸八块。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水寒衣似是有些惊讶,道:“我可没逼你一定要相信我。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做主。袁玖和那小胎儿会不会死,只要你有耐心,不妨等个五年看看。”
孟散已经出离愤怒,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可就偏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从回忆中走出的他看了看窗外,这条路,正好与去常教的方向相反,越走越远。
无奈被逼至此,如今他只希望袁玖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奢求了。
齐江天如今被常教软禁在一个小院里,日夜有人看守,为防止意外,就连郁景兮看诊时也必须有常教医者陪同。郁景兮倒是被奉为贵客,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袁玖回来后只说了那一句话便昏迷不醒,大夫们全部出动,和郁景兮一起救治。至于如何发落齐江天,上面的人也决定等袁玖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保住腹中胎儿。只是这些天来他沉默寡言,郁景兮也看得出,他其实一直在犹豫,究竟该不该留下这孩子“袁教主,喝药了。”
这日郁景兮给袁玖送药,刚一进门,就见他靠在床上失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叫他。
几口喝完药,袁玖突然道:“我常想,当日真不该接你扔来的那个药瓶。”
没有那瓶安胎药,这一路打斗、受伤、奔波,孩子肯定早就没了。
即使努力治疗,他的脸色依旧很差,身体也一直虚弱,郁景兮知道这是心病,不由劝道:“发生了那种事,难免伤心动气,可胎儿是无辜的。而且我以为,袁教主舍不得不要它。”
“舍不得……”袁玖喃喃低语,手掌抚上隆起的肚腹——虽然他的身体差,可胎儿却因为各种补药长势很好,如今又大了不少,衬起他瘦削的身材,倒是有些突兀。
“如今正是胎儿生长的关键时刻,不仅是身体,袁教主的情绪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希望你能尽快走出阴影,想想还有孩子,不也是件好事吗?”
袁玖怔了怔,苦笑道:“你如今倒是豁达。”
“是啊,”郁景兮叹口气,“也不知为何,明明他就快死了,明明即将骨肉分离,我却没有伤感和恐惧,反而是麻木。除了有些担心孩子的将来,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牵挂。”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袭火红纱衣飘了进来。袁玖立刻不耐烦地皱眉,那红色实在太扎眼了。其实也不用看,整个常教不经通传就敢直入他卧室的,只有那一人。
“教主醒着呢?呦!曹大夫也在!”
通身的大红如一只火凤,与如墨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声音清亮,面色和悦,浓眉大眼,脸蛋十分漂亮,是以这扎眼的衣装穿在他身上倒恰到好处。
可美则美矣,一个男人喜穿整身大红大绿这种鲜艳色彩,总觉得十分奇怪。
郁景兮站起来,“原来是莫公子,袁教主,你们聊,我先走了。”
袁玖无奈,他倒是跑得快,看来也是被这个活泼得过头的莫竹青给吓住了。
莫竹青,如今的名号是常教的一名医者,曾经,也是袁玖床上的人。
“教主,今日感觉怎么样?小宝宝闹你了么?”
说着便将爪子伸向袁玖腹上,袁玖眼明手快地打掉,皱眉道:“没要紧的事就别来烦我。”
“谁说没要紧的事?”他大大方方地往床上一坐,趴在袁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袁玖眼神变了变,最后,脸色却比方才更沉。
莫竹青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火红的衣衫将脸衬得越发白皙,此时却是不解和略显愤怒的表情。他故作失落地靠在袁玖肩上,心痛道:“教主,何必一心只挂在孟散身上呢?既然走了,就别再想他,当初我们俩不也很好么?你叫青玉,我叫竹青,一石一木,还是一个色的,这不正好相配?”
袁玖眯起眼睛,厌恶地将那风中摇曳自说自话的人往外推了推,“你这话不对,我的‘青玉’是指黑玉,与‘玖’字同意,你的竹青,是指竹子的绿色吧。”
莫竹青愣了半晌,眨眨眼睛坐直身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脸上一派正经,可让旁人一看,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他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教主,我前几日与你提的建议如何?孟散走了,你这贴身侍卫也不能空着。纵观整个教中,论到各方面都有一手的,除了我再无更合适的人选了!”
袁玖想了想,反问道:“你真的想做?”
莫竹青立刻重视起来,“那当然!我做梦都想呢!”
看到他那夸张如四季变换的表情,袁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莫竹青倒惊讶了,自打袁玖这次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你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办成两件事。”
莫竹青眼睛闪了闪,“哪两件事?”
“第一,把你那衣服换了,其他侍卫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想起侍卫们那身黑乎乎又没甚款式的布衣,莫竹青皱了皱眉,声音也低了些,“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你帮我向古门那边散个消息出去,就说我被古门的人追了一路逃出来,身受重伤,孩子也流掉了。这消息要散得巧,不能太白太确切,要人知道一点儿,可又不完全清楚的那种最好。”
“是啦是啦,这个我自然懂得!”
莫竹青站起来拉拉衣衫,“我这就去了!教主您好好安胎!记得要尽快升为我贴身侍卫啊!”
他飘着进来,又飘着出去,只是走到袁玖看不到地方,脸上挂上了些忧愁:还以为这贴身侍卫是专为孟散一人而设,不过也罢,形式都是虚假,他的内心,始终放不下。
此时,大获全胜的凌中南和水寒衣却高兴不起来。
门主卧房里,宽大的床榻上两人赤裸相对,四周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却不见一丝美好。
平躺在床上的凌中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时不时流露些难堪和悔恨。而压在他身上的水寒衣却已暴躁得近乎疯狂,尚未痊愈的双手不顾一切地狠狠抓住凌中南肩头,愤怒而绝望地叫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行?!袁玖到底有多好?!凭什么你的身子只记得他一人认得他一人,凭什么?!你回答我!”
第20章 齐包子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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