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歌唱晚
夜朗的目光凝落在窗棂的雕花之上,眼中闪过惊叹与赞许的光芒,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不一会儿,进去请示的雪霁出来了。她的脸色当中透着古怪:“月娘只见夜公子一人。”
第三十三章 误中春药
“为什么?”南宫凌风疑惑的声音立时就扬起,不是月姨让自己来见她的吗?月姨单独见相公,会不会欺负相公了?担忧的神情盖过不满,完全忘记之前是谁在向人推销月姨善良来着。
夜朗安抚似的拍拍南宫凌风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走了进去。
雪霁在旁边犹豫片刻,难耐好奇,端了两杯茶水,就大方地进去了。哪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月娘的一个眼神给赶了出来。神色讪讪地撅着嘴,雪霁看到了正有样学样的南宫凌风,端着茶杯站在她身后。
南宫凌风看雪霁还没有进去就退出来了,霎时泄气。
夜朗跨过门栏,进入里屋,首先看到的是屏风前紫金檀木雕砌的卧榻,此时卧榻上贵妃醉酒般地侧躺着一袭粉红水色的身影,绫罗满身、轻纱罩衣,因为躺着而紧贴在身,显出了主人凹凸有形的身材,露出的肌肤似雪、晶莹如玉,隐隐发着光芒。静静不动的身姿,却给人一种摇曳的飘渺之感,迷雾下的美丽若隐若现。
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庞,夜朗就知道此女定是美若天仙。
月娘听到夜朗进来的脚步声,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盈盈地抬起螓首。刹那间,夜朗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只觉得伴着那女子的笑容仿佛整个房间都飘满了色彩,不是惊讶于她的美丽,而是惊讶于南宫凌风与她长相的相似和那份超脱年龄的风韵之魅。那样的笑容熟悉之至,洋溢的脸庞只是更加的女性化,多了一丝阴柔之美,却少了那份独有的清朗和少年的清息。
惊艳过后,夜朗的眼中就剩下遗憾了。
月娘读懂了夜朗眼中的遗憾,却不知那份遗憾从何而来?
短短一瞬的照面,夜朗的心中闪过了千丝万缕,眼光移动间,看到了一直矗立在卧榻旁的少女身上。
又是一阵讶异,那个少女朝着他微微躬身,夜朗舒张的眉峰蹙起。
那张天天在他面前晃动的脸,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但是那人是雪鸽、雪霁,还是雪宸?一个名字接着一个名字浮出夜朗的脑海,却一个又一个地被他否决掉。不是雪宸、不是雪鸽、更不可能是雪霁,可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们是四姐妹?”震惊之下,夜朗脱口而出。
月娘的眉头皱了皱,夜朗的言下之意是他不知道雪梦她们是四姐妹,可是明明一模一样的四张脸,为何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断定眼前这人不是曾经见到的其他人?好厉害的眼神!
轻轻一个起身,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畅,月娘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夜朗,似乎在重新度量眼前的人。
夜朗没有得到回答,却了然了自己的疑惑。居然是四胞胎,之前遇到雪鸽雪霁之时,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多了一个雪宸时,还嘲笑自己的大惊小怪,而现在……一切都是缘分啊!
知道月娘在打量自己,夜朗摆出了一副坦然的样子。老实说,来到这个世界,他最常接受到的就是打量的眼神,或许是身份、或许是转变,一切都足以引起人的好奇心,原来还有些厌烦,现在已经习惯。
尽力收拾曾经的阴暗与沉重,露出符合现在年纪的阳光,夜朗像是一个尽职的演员,将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盯视月娘的眼睛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更是对自信的傲然。
看着这双眼睛,月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多年前的自己,只是少了岁月的沉淀,多了青春的味道,心中莫名地涌上悲伤,为了经历的沧桑。
挥去脑海中的杂想,月娘伸出手,雪梦立刻将雪鸽送过来的书籍呈上,扉页赫然写着“家规”二字。
翻开家规,前面的章页里,细整的小楷字被粗黑的炭笔全部抹杀,远远望去,看到的就是一条条扭曲不齐的黑色条纹。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月娘看着上面自己精心撰写出来的家规被人改得面目全非,怒极而笑,但是可到最后几页新增加的家规时,却发出了真心的笑容。好一个有手段的夜朗、好一个傻极的南宫凌风!
夜朗也看到了那本现在应该好好躺在卧室的家规,不禁有点汗颜,为了家里那一群防不胜防的家贼,也为了家规原作者此时的心情。但是,后悔是一点都没有的,非但如此,反而高兴非常,只因为原作者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在窗棂雕花上将龙在下、凤在上雕刻的女人。
雪梦斜眼观察着夜朗,这段时间她一直留在雪月楼里,只是听说过夜朗的大名,对他好奇得不得了,这次见面还是她央求月娘好不容易得来的。
一看到夜朗那张俊逸非常的脸,雪梦就理解了为什么南宫凌风不反对婚事了;再比较了一下身高体型,也对南宫凌风唤他作“相公”没了疑问;最后凝视那双显露在外的修长手指,崇拜的光芒闪现……基本上她算是最快时间接受夜朗的人了。
雪梦这厢接受夜朗的同时,月娘对夜朗的审视也到了结尾,她蓦然开口质问夜朗:“怎么不叫我?”
夜朗微微一愣,随即叫道:“月姨。”其实在叫出这声“月姨”的时候,夜朗的心中很是挣扎,生理年龄只有十七岁的他,心里年龄早已超出十七岁的双倍不止,与月娘相比,她叫他一声“大哥”,他完全受得起。这么忽然地就降下来一个辈份,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没关系,习惯就好,夜朗总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确,习惯了,就好了。谁让自己现在十七岁呢?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啊!
月娘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凌儿,喜欢你吗?”
“我很喜欢他。”
“怎么分辨雪鸽她们的?”
“四个人长得真像。”
“为什么要修改家规?”
“凌风喜欢由我抱着睡。”
很强悍的一问一答,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雪梦听得是一塌糊涂,但是当事人却仿佛乐在其中,互动得很是起劲。
快速的三个问答之后,月娘语不带停地下了结论:
“很好,凌风归你了!”解脱的语气。
“谢谢!”当仁不让的客气。
无语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雪梦细细回想着刚刚是不是完成了一桩买卖?
莞尔一笑,月娘伸了伸懒腰,粗俗的动作被她做得赏心悦目。她这边算是认同了夜朗,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清雅的身上,不过应该不会反对,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有信心的。
正准备让等待在外间的人奉茶进来,掩着的门就被猛地从外面推开来,出现的是雪霁慌慌张张的小脸:“月娘,出事了,少爷他……”
里面的三人神色大变,齐齐赶忙走了出去。
南宫凌风还是呆在花厅里,此时在他脸色绯红,气喘吁吁,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滑落,似乎在忍受什么而握紧了拳头。
雪鸽站在他身边,一边用手袖擦拭着南宫凌风滴落的汗珠,一边焦急地望着出来的人。
月娘毕竟是老鸨,经营雪月楼多年,一眼就看到南宫凌风此时的征兆乃是中了春药所致。在妓院中了春药实属常事,但是在这里,在她的阁楼里,出现这种事情,就无法让她不动怒了。
眼光瞥到南宫凌风手边桌上还剩下一半多的吃食,月娘忍住怒气,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南宫凌风中的药性:“去把雪宸找来!”
“已经派人去叫了。”
正说着,“砰”地一声响,雪宸就急急冲了进来。
看着桌上的药跟脸色愈加红透的南宫凌风,雪宸也是急得团团转:“我就是担心少爷会误食,才故意藏到月娘的房间里来,怎么还是被找出来了?怎么办?吃下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