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泠渊
“其实这个水缸的底下有一个秘密。不过你等下再看……现在让我来猜猜，你就是我的霄儿一直挂在嘴边的云翳对吗？哦不对，现在不是云翳了。应该喊你无言。”
无言有些惊讶。
“我刚刚就说过了，被人困了二十多年，感觉总会敏锐些。不过我知道你却和我的感觉无关，实在是因为霄儿说得太多了……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但是通过霄儿的描述，你的样子早就呈现在我的眼前。一个人只有真的极爱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所爱描述的如此鲜明生动。你应该也很清楚他对你的感情，对吧？”
199、杀了我
无言沉默不语，怎么会不知道呢？寒景霄对自己的感情就是他一直都难受的原因，他倒宁愿他现在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放下。
看到无言不说话，季临月微微笑。
“霄儿那孩子一直都不懂怎么表达自己，所以一定让你为难了，对吧？”
无言轻轻摇头，“没有。现在是我让他为难了……”
“你也不必帮他说话，我的儿子难道还不了解吗？不过你也别怪他，他从小就过得不开心，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我的关系而不信任别人，他可以为了别人说我的一句闲言就跟人打得头破血流，即使明知道打不过也要逞强。”
无言点头，他知道寒景霄的母亲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我虽然拥有一座拈月山庄，但是却给不了霄儿最安定的生活。从小我和他相依为命，他的性格也就越来越孤僻。某一天，他的父亲来了，我知道让霄儿跟着他走，霄儿的未来前途势必不可限量，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霄儿的包袱，所以我想用死来解决一切。谁曾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不仅仅是利用我，还利用霄儿……这二十多年来，我看着霄儿为了我不断受到他的折磨，甚至还被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喜欢男人，只是当年我虽沦落风尘，但依旧是一个会动心的女子，当初我女扮男装混出去逛市集，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真的很出众，即使周围那么多的人，但依旧难掩他一身的光彩……”
无言看到了季临月眼中的神情轻轻叹气。情，是身为人最宝贵的东西，人之所以为人，之所以不同于畜生，就是因为人有感情。会伤心会开心……
季临月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恶魔。
“我很傻，对吗？前些日子霄儿来看我，问我恨不恨寒修，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恨过。”
无言摇头。
“不，不能说傻，只能说痴……我理解您的感受，因为我也深深的爱过，用尽自己整个生命一般的爱过……”
“你所爱的人是霄儿对吧？听我一句，不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误会，只要还能在一起就要好好的把握。其实你们都很幸福，这个世界上比你们惨的人太多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遇到自己喜欢而对方又喜欢自己的人……就好比我，就好比寒修，我们的执着在对方的眼里成了一种笑话。”
无言不说话，哪有那么简单……如果所有人都可以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今天他们两人就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
“无言，我其实并不迂腐，只要霄儿喜欢的，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可以接受，我亲眼看着那孩子因为你一步步的走到什么境地。我很担心，担心他变得和他爹一样……”
“五年前，当他告诉我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很开心，所以我让他走……只要我这条命再也无法当作工具，寒修也不会再吊着我半口气，谁知道有一天霄儿又回来了，他的眼神让我心惊。那样的空洞麻木，好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你可知道，你对他的影响有多深？”
无言叹气。
“五年前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你一定也不想离开霄儿，原本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为霄儿感到心痛，我知道自己对霄儿来说有着怎样的目的，曾经他所有的生存目标都是为了我……他既然可以放弃我而选择你，就代表你对他有多么重要。这样深刻的感情，他以后都不会再爱别人了……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季临月期待的看着无言，可无言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怕我做不到，您知道我现在和他根本就是对立，今天我来到此处，就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里有可以牵制寒景霄的秘密……我是为了牵制他才来这儿的……”
季临月摇头。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和霄儿彼此都不可能放过对方，所以，请求你不要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激……帮帮他吧……如果他再这样下去会变得疯狂……我不想他最后变得和寒修一样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感到愤恨……”
无言苦笑。
“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您可知道我可能未来要和他斗得你死我活……不久之后我就要和他厮杀，我们还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可以的孩子，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很简单，是你们把一切都弄得复杂了，只要你愿意，不管你们现在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无言摇头，早就有预感不该走进来的！望云回指得就是寒景霄的母亲季临月吧？用这个可怜的女人做为要挟的工具？呵呵，这种事情他无言做不出来也不屑于去做！
“那么，另一个要求，可以吗？”
无言抬眼。
“您说……”
“杀了我……”
猛然倒抽了一口气，无言后退几步睁大了眼睛。
“您在说什么……您明知道，如果我杀了您，那么寒景霄他……”
“既然你和他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还在乎什么？”季临月打断了无言的话，无言哑口无言。
“听说你的医术天下无双，所以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我根本就离不开这药水的浸泡……离开了这水，我的身体很快就会腐朽死亡，但是不离开……我就要亲眼见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水里一寸一寸的被泡烂却死不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无言低头，刚刚他就已经发现了，季临月的身体完全靠着这水里的药物被吊着，一离开这水，她肩膀以下被泡烂的伤口会迅速恶化。他虽然医术无双，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真的做到活死人肉白骨。
寒修真的很狠，他折磨人的方法竟然如此残忍……不能自尽，即使可以离开这水缸也活不下去……
“你应该可以体会到我的痛苦……我真的活够了……我让霄儿杀了我，可我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如何下得了手？但我只要活着一天，霄儿就会越来越痛苦，寒修会不断利用我来逼迫他……直到他完全的崩溃……当初他没有逃掉，如今他又因为你的无情而不愿意离开……那他以后要怎么办？”
无言不说话，他承认这个季临月说的都是事实。
“你既然医术无双，那一定有办法可以让我没有太多痛苦的死去，不是吗……你杀了我吧……就当是看在霄儿的面子上。”
无言后退一步。
“不……我怎么可以……”
“我死了寒修就再也没有工具去威胁霄儿，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等有一天会有一个外人进来这里杀了我。你是我的霄儿最爱的人，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求求你，你就算看到一个陌生人在受苦，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吧……”季临月的眼中满满的哀求，这样的眼神让无言很是不忍。
“不……这两者怎能相提并论……我现在是要杀你……怎么能说是救你……”无言心中凄苦。
“救一个人看的是那个人需要什么。生病的人需要健康，你医治好他，就是救他，但是如果一个人根本就生不如死，你让她死也是救她……其实死根本就不可怕，怕只怕连死都成了奢望……你难道不明白？”
无言不说话，生不如死……这种感觉他当然明白……季临月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二十多年，她当然想死，只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就是嘴硬而已，和霄儿一样，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和霄儿再无可能，但你的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对吗？你放心吧，霄儿不会怪你的，当他想清楚了他就会感谢你……你以为他看到我这样不想杀了我吗？他只是下不了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