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棠墨
“云之澈,我问你一件事。”端木尧揉着眉心疲惫开口,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之澈伸手帮他按着太阳穴,缓解着疲劳:“什么事,你问吧!”
“你……你确定你跟我……我是说……你以前真的跟端木尧上过床?”端木尧忐忑说着,见云之澈一脸木然,显然是在生气,连忙摆手,“我是觉得,你是将军,他是皇帝……你们……”
“没错。我本不该逾距,可你情我愿,便不再有什么君臣之礼,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你难道都忘了吗?”云之澈目光受伤,狠狠闭眼又很快睁开,“算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尧儿,从今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即便你真的想不起来,即便你真的不是他,我也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我会帮你夺回皇位,重整旗鼓,然后再对抗离国。”
“我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云之澈,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该把这些东西强加给我。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得人心吗?那你为何不做皇帝?反而将我圈养?”端木尧由衷开口。
但是云之澈听来却变了味:“尧儿,你是在怪我目无皇家尊严么?你是在怪我功高震主么?”云之澈目光晶莹,似有泪光闪烁,他颓然松开端木尧,猛地跪下,声音苦涩,“陛下说得没错,微臣何德何能,怎能与陛下琴瑟和鸣,是微臣高攀了,请陛下恕罪!”
端木尧吃了一惊,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伸手搀扶云之澈:“你怎么跪下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快起来!”
“谢陛下!”云之澈怕他弯腰太久容易腹痛,便顺势起身,低眉顺眼,“陛下累了,早些歇息吧,臣先告退。”
“喂!云之澈,你——”端木尧看他背脊挺得笔直,走路快如风,竟是不再看自己,推门而去。
他讪讪放下手臂,自觉自己的确有些过分。借尸还魂这种怪异之事哪里有人相信?当日云之澈顺水推舟说是信了,也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太过伤心。如今云之澈费尽心思与自己单独相处,念念不忘往昔情分,自己却抬出皇家尊严来压他……
那样执拗傲然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一连两日,都不曾看到云之澈,不过他的起居却依然井井有条。
有专人来伺候洗漱,宽衣叠被,奉上三餐;他需要的笔墨纸砚也都迅速地备好;屋里的暖炉时刻都是火焰旺盛,烧得满屋子都是暖意……
端木尧知道,这一定都是云之澈吩咐的。
可是,他人呢?难不成因为那天的话便不来找他了吧?
不来就不来呗,有什么了不起?尽管如此想着,但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失落。
失落什么?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怪自己用皇家尊严压他?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好奇才那么问呢?真是打仗的人,一根筋!
端木尧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三十六计轻轻吹着墨迹,那些字虽然不像实实在在的古代人所写,但由于前世跟朋友一起学过书法,倒也有模有样。
吹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放在桌上,扶着腰慢慢起身,坐了一下午,腰腹酸胀难受,腹内空空如也,两个小家伙早就不干了,一个劲地踢他。
端木尧来回走了两圈,酸麻的腿脚恢复过来,这才唤道:“来人啊!”
“主子有何吩咐?”
“去准备晚饭吧,我饿了。哎,对了,有没有酒?给我备上一壶。”端木尧吩咐着,见那人蹙了眉反驳,“将军说主子不宜喝酒。”
“不宜喝酒?你们听他的还是听我的?累了喝点酒可以解乏,我自有分寸,上来便是!”端木尧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哼,不让自己喝酒?他还就喝了,怎么着吧?有本事就出来管他啊!小气鬼,缩头乌龟,大笨蛋……
端木尧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重重放回去,发出很大的声响,见那人还在原地站着,忍不住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
端木尧自己又坐了一会,开始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水,现在憋不住了……他慢慢溜达出去,问了如厕的地方,便顺着枯萎的草地朝南走去。
一路上的树枝上还挂着白雪,偶有几树梅花争芳斗艳,开得正好。端木尧忍不住驻足观赏,原来这是一片梅林,红白皆有,开得正浓。淡淡的香气沁入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端木尧诧异地扬了扬眉,这香味,似乎还夹杂了什么别的东西……
【唔,偶是不是写得太纠结了?】
血婴:魅眼迷唇 第二卷 心为谁动 【029】 情根深种
端木尧踏进梅林,偶有风过,吹落花瓣,白的,红的,迎风飞舞,有不少落到他的肩膀、发梢……
端木尧也不去拂,任由片片梅花落满衣襟,沁香入腑,他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凌乱倒着十来个酒壶,扑鼻的酒香弥漫在空气里。云之澈白衣如雪,坐靠在梅树旁,修长的腿交叠着伸出去老长,目光散乱,一口口灌着手里的酒,喝得烂醉如泥。
琥珀色的残酒落入衣领,他浑然不觉,喝完手里那壶酒,又从旁摸索到一壶新的,继续灌……
梅花花瓣几乎将他掩埋,如果不是他偶尔拿酒喝酒的动作,端木尧还真发现不了他。
他这算是买醉么?
端木尧一股火窜上心头,动不动就买醉逃避,算什么男子汉?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之澈,端木尧冷声开口:“喝够了么?”
“走开……别吵我……”云之澈目光散乱,眼前人影乱晃,根本不曾发觉此刻立在他面前的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
如果醒着是痛的,那么醉了,痛楚是不是会减轻?
“云、之、澈!”端木尧咬牙切齿地唤他的名字,一脚踢开云之澈身畔剩余的酒壶,怒道,“这就是你遵循的君臣之道吗?!”
云之澈迷茫地看着端木尧,呵呵笑起来:“尧儿,你在生气吗?你又为什么生气呢?你不是我的尧儿了……”
“喝吧,喝吧,喝死你!”端木尧气呼呼夺过他的酒壶将酒倒在他的脸上,然后将酒壶一摔,转身便走。
“咳咳……咳咳……”一阵接一阵的急咳让端木尧的脚步顿住,他忍不住回首,却被那一片血红惊得忘记呼吸。
云之澈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吐出胸腔内淤积的血,晦暗的眸色一片懊恼,遭了,酒喝得太多,好不容易压制的内伤再次发作……
眼前阵阵发黑,胸腔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呼吸都是奢侈的。
“云之澈!”端木尧冲过去,艰难跪坐在他身畔,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神色惊恐,“你——你怎么了?”
“你……还关心我么?”云之澈这一刻的表情带着希冀,宛如讨要玩具的孩童,唇角的血还在滴落,他浑然不知,只是专注地看着端木尧。
“我当然关心你……”端木尧话还没说完便被云之澈紧紧抱住,浓重的酒气带着血腥味冲进鼻孔,端木尧皱了皱眉,“该不会是喝酒喝得胃出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