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魄之独占神话 第85章

作者:北棠墨 标签: 古代架空

“叩叩!”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下一下很是急促。

赫连澈心中一喜,快速奔到门前,拉开房门,那声呼唤已经到了嘴边:“亦然,你终于来了!”

然而,看到来人,赫连澈脸色变得铁青,抓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你来做什么?”

“堡主……”左御卿一手揽着左御凌,一手支撑在旁侧的窗棂上,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仍旧昏迷不醒的左御凌,才转向赫连澈,“求堡主救他!”

“救他?”赫连澈挑眉,声音冰寒。并非他不想救,左御凌本就是个不错的对手,而且上次在船上遇险,多亏他多番救治佑辰……可,自己并不是什么神医妙手,如何救?更何况,求自己救人的……是左御卿,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亦然的人……

“求堡主救他!”左御卿上次受伤的肩膀已经溃烂,外翻着露出猩红泛黑的血肉。他颊边留下汗滴,喘息着,呼吸也似乎十分困难,“堡主和我的恩怨可以日后再算,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堡主了!”左御卿揽着左御凌倏然跪倒,坚持道,“堡主,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你想为……如果你想为白公子报仇,卿儿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求你救他!”

“我并非大夫,如何救他?你求错人了!”赫连澈丝毫不为其动容,决然地关上房门。

在留有一道窄窄的缝隙时,左御卿微弱的话传了进来:“我知道的,堡主若是肯的话,魂引能救他……”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十九章 魂引之谜·牵挂之心

魂引……关门的手刹那间停住,赫连澈瞳孔收缩,半眯着眼俯视跪在廊上的青衣男子。左御卿抬眸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躲闪。

“你想要魂引才是真的吧?”赫连澈脸中迸射出寒光,紧紧盯着左御卿。

“堡主若是不信卿儿,可以先杀了我,只要能救他……左御卿在那样的直视下没有半点紧张和心虚。

沉寂。空气中渗透出冬日的寒意,冷风把房门“吱呀”一声吹开。赫连澈立在门口,风拂过他鬓边的发,没有动弹。左御凌靠着左御卿瑟瑟发抖,左御卿环住他试图传递温暖。却在伸手的时候微微蹙眉,肩头的血流得更快。

并非不想处理好伤口,也并非不想沐浴洗澡换洗衣物,实在是无暇顾及。

自与赫连澈三人分开,左御卿带着哥哥想要回麒麟阁,无奈路上再次遇到伏击,一波接一波,来路不明,下手狠厉。他分身乏术,能保全自己和哥哥性命已经是难能可贵,哪里还顾得上疗伤睡觉?

赫连澈没有说话,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眼神渺远,似乎看到某个时空的深处。

“师兄。”回廊左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赫连澈满心希望地看向江佑辰走来的方向,很快眼神黯淡下去……没有亦然。

江佑辰走上前来,对上左御卿侧头的目光,视若无睹,待视线轻移,不由心下一惊:“御凌!”他俯身探查左御凌的鼻息和脉象,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赫连澈终于开口说话,“扶他进来!”说完回转身,走到桌旁,悠然坐下。

“多谢堡主!”左御卿心中一喜,搀扶着左御凌起身,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江佑辰在旁倒扶住左御凌,左御卿一手扶住门框,勉力调息,让视线清晰了些,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江佑辰一眼,却见江佑辰已经带着左御凌进去,安置在房间里一张太师椅上。

左御凌斜倚着椅背,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呼吸急促不堪。

“师兄……”江佑辰转向赫连澈,欲言又止,“他……”

“他救你时动用神御,遭到反噬。”赫连澈简单回答。

什么?!江佑辰心中一震,复又看向左御凌,抬手按在他胸口,试目用真气,结果反被飞快地吸收完毕,还有越吸越多的趋势。

“佑辰!”赫连澈见情况不对,起身掠过去,手腕翻飞,巧妙分开了两人。

江佑辰倒退两步,气息有些紊乱:“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人的真气无法控制反噬的力量。”赫连澈神色凝重,忽而问道,“亦然呢?”

“……”江佑辰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左御卿,后者靠着门框,神色萎靡,怔怔地看着左御凌,并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江佑辰斟酌良久,方道,“他说让我知会你一声,明早再来和你会和。”

“是么……” 赫连澈轻叹口气,静静看着江佑辰,“你无碍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江佑辰不想多说,继续转回原来的话题,“怎么才能救他?”

“用魂引。”

“魂引?”江佑辰蹙眉,很快决定道,“我来吧……”

“你功力尚浅,况且重病初愈,不宜冒险。”赫连澈从怀中掏出魂引,“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把关。”

“可……”江佑辰还没说完就被赫连澈打断,“好了就这样决定吧!”

“是!”江佑辰也不再迟疑,揽过左御凌将他抱到床上,令其盘膝而坐,赫连澈也轻盈地翻身上去,将手里的魂引一抛,双手舞出一个奇异的动作,慢慢合拢,指尖流泻出微白的光缓缓上升,魂引此刻也在两人胸前的空隙悬浮,吸收着赫连澈十指散出的白光,然后一点点地亮起来……

天色越发阴沉,整个风琏客栈周围的阴云蓦然增多,而赫连澈等人所在的房间,烛火受不住灰暗森然的气息,“噗……”地熄灭。

江佑辰微闭了下双眸,再次睁开,房间仍然是亮的,魂引周身的白光已经淡去,慢慢变得血红,而魂引本身也逐渐变大,隐隐透明,五行八卦阵内的黑色气流翻涌澎湃,叫嚣着想要扑出来,但是遇到魂引的血红色边缘,“嘶嘶”作响,化掉一半又退了回去,如此往返,不知疲倦。

左御卿在门边,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激得口吐鲜血,靠着门框软倒在地。

江佑辰抽出辟邪剑,金光乍现,靠近的黑灰色气流呼啸着后退,但方圆一丈内没有逃窜出去的都被燃烧殆尽。

赫连澈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当魂引的光逐渐发黑时,屋内光线弱了下去,只有旁边江佑辰的辟邪剑发出的淡淡金光,赫连澈猛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射出决绝的光。魂引“喀拉”一声轻响,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不断变幻着形状,直至变作一把剑的模样,才直直地悬在那里不再动弹,而有淡红色的气流顺着剑锋涌向剑尖。赫连澈暗自挥动手指,剑尖向前,狠狠刺中了左御凌的心口!

“啊!”江佑辰一声惊呼,一时分神,一道阴影极大的灰黑色气团越过辟邪剑,直扑向赫连澈。

“师兄!”江佑辰剑随影至,企目砍掉那团阴影。

赫连澈眸光微动,右手倏然扬起,捏住阴影的脖颈,魂引发出一声呜动,那阴影挣扎片刻被魂引吸了进去,就在大家松口气的时候,阴影蓦然变大,飞快脱离魂引,直扑向左御凌。

江佑辰来不及多想,伸臂去挡,赫连澈大惊,右手一拍床榻,他与左御凌两人飞快掉转了方向,并指白光一闪,击中那团不死心的影子,忽觉手背一痛,赫连澈继续运气,阴影最终被无名之火燃烧成灰烬。

江佑辰只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他呆呆看着赫连澈,不由暗暗佩服,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短的时间,就能飞快地想出应对措施……

但是……江佑辰瞄了一眼赫连澈被咬伤的手背,握紧了辟邪剑。

“佑辰,不要分心。”赫连澈轻声开口。

“嗯。”江佑辰连忙凝定心神,护在二人前面。

魂引抵在左御凌心口,剑锋变得深红,似乎在左御凌体内吸收什么物体一般。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红光减弱,白光骤现,赫连澈长舒一口气,拔出魂引,伸指点在魂引中心乍然出现的太极图案的黑点上,魂引变作原来的圆盘,安安静静落在赫连澈手中。他扶着左御凌让他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江佑辰松了口气,去桌旁点亮烛火。

赫连澈将魂引放在床榻,飞快用左手点向右肩,沿着筋脉下移,延伸至右手背的伤口处,一滴滴的黑血被逼出,落到地上,积了一滩。直到血液变得鲜红,赫连澈才收回左手,掏出一块白色布巾覆到右手上,缠了几圈,翩然下地。

就在此时,异变陡升!

冷风越来越大,房门“吱呀”作响,一道人影掠了进来,直冲赫连澈而去,动作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江佑辰刚刚点好的烛火,被来人带起的风一吹,又灭了……

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军情和作战计划。

斐然立在最前方,手拿着毛笔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飞扬的眉,透着前所未有的霸气和傲然,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虽然他是军师,但我觉得所有人都把他当大将军了。嗯,有这样的弟弟,真自豪!

我踢了一脚旁侧跟我一样昏昏欲睡的段子言,低声道:“斐然在讲重要问题,你不好好听,待会儿上了战场,被敌人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本帅听着呢,用不着白大公子挂心。”段子言慢吞吞地掀开一只眼,半眯着瞧我,“你还说我,你怎么不听?”

“我也在听呢!”我扬扬眉,挑衅道,“斐然刚刚在说用兵之道——其疾如风是说军队的行动要反应迅速,犹如疾风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战胜敌方。其徐如林嘛,指的是当军队缓慢行军时,犹如静止的森林,肃穆、严整,不惊动敌人,不打草惊蛇。侵掠如火,自然是当进攻敌人时,要如同燎原的烈火,以锐不可当的攻势结束战斗,取得完全的胜利。不动如山……不动如山是当军队驻守时,要如同山岳一样,严阵以待,随时做好投入战斗的准备。难知如阴,当军队隐蔽时,要像阴云遮天不见日月星辰一样。动如雷霆,当军队行动起来,犹如雷霆万钧,勇猛迅捷,使敌无从退避!”【此处出于孙子兵法,大家无视我吧,我惜用一下……嘿嘿】

铿锵说完,段子言嘴巴张得跟吃了鸡蛋一样,嘟囔着:“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这句话终究是没说出来,收敛了夸张的笑容,我侧头看看窗外,月亮已经不见了,阴风阵阵,怕是要亥时了……赫连澈……你真的不在乎……我是龙,而非人吗?

分神时刻,大家已经散了,斐然对着宇文濯殷勤嘱托着什么,段子言拄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斐然所在的方向,却在宇文濯俯身轻吻斐然薄唇的时候倦倦地收回视线,不雅地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

斐然终于想起我这个哥哥,行至我面前的时候,低声道:“你真的要去?”

“嗯。我若无事做就会胡思乱想。”

“你的武功高,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别太逞强,要听着呜号的声音,不要只顾厮杀忘了撤退。战场不同于江湖思怨,要有团队意识……”斐然絮絮叨叨。

我捂住他的嘴:“还说不多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瞥了眼等得不耐烦的宇文濯一眼,我轻声道,“怎么,不准备给大哥我来一个送别之吻吗?”

斐然拍开我的手,一掌把我打出去:“快走吧你!延误军机是要受罚的!”

“真是重色轻友啊!”我飞出去的时候还在嚎叫……

估计剩下的人都看斐然的红脸颊了……哈哈……

嗯,战场,应该会很好玩吧?

一袭白衣的白斐然静静凝视着远去的军队,水绿色衣杉的少年不安分地在各个人的马背上跳来跳去,银色战甲的宇文濯却是安坐如山,浑身的王者之气,展-露-无-遗……

他们,都是他牵挂的人,但愿,一切平安吧……

卷四 风云变,并肩携手独占神话 第二十章 逃避与面对

兴致勃勃杀了不少敌方士兵,手臂微微酸疼。我抽空看了一眼宇文濯和段子言,那两位还在神采飞扬地往前冲。宸国的士兵更是士气大增,摇旗呐喊,鼓声震天,刀光剑影,幻化成暗夜最璀璨的星。

我抹了把汗,一勒疆绳,座下战马也跟了上去。

从我的角度看去,宇文濯墨黑的发被前冲迎面的风扬起,头盔包裹,只露出凛冽线条的下颚,狂傲不羁。

能和将士们一起同甘共苦,奔赴战场,勇猛无敌,智谋无双,他将会是一代明主吧?

只是……帝王钟无情,斐然他……必定会受伤。

罢了,我收回思绪,自嘲地笑了笑,斐然么,他那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应该能搞定的,有句话不是说欲扬先抑,欲擒故纵吗?他和宇文濯之间,该怎样,比我清楚多了。就如现在的他,在后方运筹帷幄,对付宇文濯的心,恐怕早已胸有成竹了吧?

已经追上宇文濯段子言两人,我刚要拔剑,手腕一软,心口忽然荡开一阵剧痛,散入四肢百骸,几子维持不住意识。

费力握着疆绳,我勉力凝定心神,压下心悸。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糟了,晚膳过后忘了吃斐然嘱托我要服用的药。这一路厮杀过来,透支了不少体力。

没有我的驱使,战马的速度慢了下去,隐约听见宇文濯对着段子言说了句什么,飞快地掉转马头,朝我奔来。

宇文濯察觉到身畔喋喋不休的少年不对劲时,两人已经相隔三丈。白亦然在马背上摇摇欲坠,麒麟剑最终从他手中滑落。

“子言,注意安全,我马上赶回来!”宇文濯对着段子言叮嘱一番,飞快掉转马头,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白亦然身旁,抓住了从马背跌落的少年的手,稍微用力,拉至自己的战马之上,脚尖一勾一挑,麒麟剑翻转着升到半空,落回宇文濯手中。

夜七也尽最快的速度赶至宇文濯身旁,看着昏迷的绿衣少年,询问地看向自家主子。宇文濯垂脸,看着白亦然安静的睡颜,脑中不由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脸庞。白亦然安静时,与斐然真是惊人的一样!所幸两个人各有千秋,否则,他若认错人可真是毁了他一世英名呢!

宇文濯唇角微扬,回过神来,将白亦然连同手中的麒麟剑一齐交给夜七:“带他回军营吧。他今天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非要到战场来玩儿,战场可不比他处,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军师不知道又该闹什么别扭呢!搞不好,还会一剑杀了我。”

“主子说笑了。”夜七揽过白亦然,将麒麟剑别在腰畔,坚定道,“属下定会护送白大公子安全回营!”

“嗯。”宇文濯墨眸闪过精光,傲然道,“告诉斐然,等我好消息!这一仗定要挫挫龙少渊那小子的锐气!”

“是!”

在白斐然看见白亦然的那一刻,心几乎跳出来。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是被夜七带回来的……莫非,受了伤?伤得很重吗?

轻轻巧巧从夜七手中揽过沉睡的人,白斐然快速切脉,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并无大碍,只是累极,加上人龙变化时的暗伤没有好,才会睡着。

“主子说……”夜七刚开口,白斐然已经抱着白亦然转身离开,跟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伤脑筋地挠挠头,最终叹口气,离开了军营,再次潜入战场,保护着宇文濯的安全……

打了个大大的给欠,我活动着双臂,盯着帐蓬内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在战场杀敌吗?怎么跑到舒服的软塌上来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斐然端着饭菜浓汤进来,放在桌上。回头一看我已经醒了,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轻道:“饿了吧?吃过早膳就回风琏客栈吧!我派人送你过去。”

“嗯?”我坐起来,看着古古怪怪的斐然,有点诧异,“斐然,你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