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南山居士是谁童潼不知,但顾恩第知道。
他进京这么久以来,虽然总在忙碌,但是京城里一些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就好比这个南山居士。
这个南山居士以画闻名,在市面上,他的画可说是千金难求,有时便是千金也不一定能求到,南山居士画风多变,让人轻易临摹不了,可也因为他出画极少,故而墨宝也愈发贵重。
顾恩第是听过这个南山居士,可是他却从没有想到过,便是这样的一个居士,居然想与童潼以画会友……
“你开心吗?”这个话,忽地便从顾恩第的口中问了出来。
童潼一呆,只睁大双眼,迷茫的反问:“我都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开心呀?”。
这个话……
顾恩第心里一拧,像是被石块堵住,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童潼为什么要开心?
若是清明时的童潼,能得这南山居士看中以画会友,他必定会十分开心。
可是现在呢?
现在痴傻的童潼,对于那些根本就不在意,他也不知道南山居士的一句以画会友,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他只知道他不认识南山居士……
好端端的,顾恩第心里顿时闷得厉害,他伸手将童潼搂过,掌心一下一下拍着童潼的后背:“童潼,你想要新朋友吗?”。
童潼一愣,仰头看他:“新朋友?唔……像秦素那样的吗?”。
秦素于童潼来说,就是个新朋友。
顾恩第略微迟疑,道:“是啊,新朋友,你可以跟他一起画画,一起讨论诗词,一起……”。
“我不要……”童潼的声音有些闷,闷得让顾恩第的话音戛然而止,须臾了才问:“为何不要?”。
童潼抿着唇,他微微垂了眼,那声音也像是喊在喉咙里的一样。
他说:“我怕他嫌弃我……我……我不想给相公丢人……”。
宋离是顾恩第的人,秦素是顾恩第的人,连苏远与宁师也是顾恩第的人,他们不嫌弃,童潼也愿意跟他一起玩,因为跟他们在一起童潼就不给顾恩第丢人了,可是其他人……其他人呢?童潼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嫌弃,他也害怕给顾恩第丢人。
一句话里,包含了童潼这么多的顾虑跟担忧。
顾恩第细细品味着,心里却在拧着,他放柔了声音,想哄童潼:“怎么会丢人?你忘记了?你不是还有流流吗?流流也是你的朋友,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跟其他人做朋友,能真心接受你的朋友”。
童潼略微小心的抬头:“那……那相公会生气吗?”。
“不会……”顾恩第说:“只要你开心了,我便开心”。
温柔的情话很美好,也能听得人面红耳赤。
可这话让童潼听了,却只觉得欢喜不已。
自己……也可以交自己喜欢的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十点啦~明天早起,今晚上就先酱紫啦~~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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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签文
向佛寺与京城城外,寺庙很大,香火也旺,最关键的是,这里的签文很灵,故而信徒也有很多。
顾恩第与童潼来到这寺门外的时候,寺门外还有不少小摊贩在这里做着生意,而这里俨然就变成了一个小市集的模样。
两人下了马车后,童潼仰头看着阶梯上的向佛寺大门,他眨眨眼,见阶梯上有一衣着华贵的夫人攀爬吃力,即便如此,她的身边除了一个娇俏的少女之外,那身后紧随的侍卫却是一人也不曾上前搀扶。
眨眨眼,童潼歪着头,盯着那妇人看,他觉得那妇人的毅力真好。
“你在看什么?”顾恩第刚吩咐完秦艺将马车牵走,一扭头,就看见他那模样,顿时狐疑。
童潼扭头看他,满脸困惑:“相公,我看那个夫人都快爬不动了,为什么她不坐撵较上去啊?”。
顾恩第也朝那夫人的背影撇了一眼,道:“前来上香之人,都是心诚则灵,若是坐了撵较上去,那心不诚,所求的事也不会灵验的”。
童潼一脸懂了模样点头,而后他往阶梯上跑了几步,就朝着顾恩第招手:“相公相公来呀,来呀,看看我们谁的心最诚,谁最先爬上去”。
他那模样,俨然就是过来玩耍的,这童声童气的声音,也引得四周众人扭头朝他看去。
阶梯上,那正在爬着阶梯的夫人也听见了,她刚一扭头,就看见童潼蹦蹦跳跳的往阶梯上跑,一张乖巧的娃娃脸满是明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像是装了漫天的星辰一般,很耀眼,也很好看。
这样的童潼,不知为何,让那夫人看得有些痴了。
夫人身边,搀扶着她的少女,也是一脸意外,忙喊他一声:“童潼”。
顾恩第明显一怔。
童潼也疑惑地扭头朝那两人看去,他迷茫着眨眨眼:“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叫童潼?”。
夫人与少女都是明显一怔,没想到童潼居然不认识她们了。
顾恩第上前一看,瞬间明了这两人是谁。
是沐侯府的老夫人与那日他与童潼好心救下的沐大小姐。
顾恩第朝老夫人作揖:“原来沐老夫人,与沐小姐,晚生失礼了”。
沐小姐急忙朝他行礼,而后又朝童潼看去。
童潼只迷糊着朝几人走近,看看沐老夫人又看看沐小姐,依旧一脸莫名,显然是没有想起两人。
沐老夫人看童潼这幅样子,她双唇嚅动,心里迟疑了须臾还是和蔼地问童潼:“童潼……不记得我了吗?”。
童潼老实的摇头。
沐小姐意外了:“怎么会呢?我之前马车出事,还是你跟顾先生救过我呐,我叫沐晚晴,你真的……不记得了?”。
童潼就狐疑地朝沐晚晴看去,他努力的睁大双眼一副使劲回想的样子,可是……想不起来……
顾恩第朝两人道:“内子早年曾受过伤,如今宛若孩童一般的心智,对于许多过去已久的事情,忘得很快,两位还请担待”。
沐老夫人听得微讶:“受过伤?那一定伤得很重吧?”。
童潼用力点头:“当然很重啦,是很重很重,都快痛死啦”。
沐老夫人微微一愣。
沐晚晴也惊愕了:“怎么会伤那么重?”。
童潼唔了一声,说:“是杯子砸的,杯子可坏啦,砸得好痛,不过现在不痛啦,现在我有相公,相公会给我呼呼”。
童潼的这幅模样,让沐老夫人心里感触颇多,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沐晚晴看着童潼这幅模样,又看着沐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似有不少的话想跟童潼说,她浅浅一笑,道:“祖母,今日难得遇到顾先生他们,也算有缘,我们可以一起慢慢上去,一会也能一起上香,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倘若顾恩第与童潼不是夫夫,那沐晚晴的提议自然是不好的,但是现在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沐老夫人还没回答,童潼便扭头朝顾恩第看去,问:“相公,可以么?”。
顾恩第心里轻叹,只叮嘱他:“不能淘气”。
“好~”轻快的应着,童潼朝沐老夫人走近,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搀扶沐老夫人:“我腿脚比你好,我跟一起慢慢走,这样我也诚心满满的啦”。
沐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陪着沐老夫人一起朝着阶梯上慢慢走去,偶尔闲聊两句,时间到也过去得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跨过大门,看见了大雄宝殿。
童潼一呆,随即朝顾恩第跑了过去:“相公,我们到啦!好快啊,我都没反应过来的”。
顾恩第只淡淡一哂。
童潼又朝沐老夫人看去:“老夫人快快快,我们去给佛祖上香去”。
他吆喝着,自己快朝里面跑了进去。
沐老夫人一脸好笑,她长长呼了口气,这才依着沐晚晴的搀扶,缓缓朝前走近。
顾恩第随后而入的时候,童潼已经跪在了蒲团前面。
这大雄宝殿里面,前来拜佛的人还不少,虽然男女皆有,不过还是小老百姓居多,也只有小老百姓才会不拘那些男女避嫌,连上香拜佛也格外的小心敬慎。
沐老夫人跨门而入,她从小沙弥手里接过了香,看向童潼的时候,就瞧见童潼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那小身板与娃娃脸,就像是还没长大似的。沐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她喟叹一声,走到童潼身边跪下,心里开始默默念着心中祈求。
而童潼,他直接把心里求的念了出来:“佛祖啊佛祖,我很少求人的,不对,是很少求佛的,我现在求你啊,你一定要保佑我娘平安啊,还有我弟弟妹妹也一定要平安啊,我很喜欢弟弟妹妹的,软嘟嘟的一块肉团子,特别可爱,我想跟弟弟妹妹一起玩的,还有相公,你也一定要保佑相公啊,相公当官很不容易,不能饿肚子的,饿肚子了就不好养啦,我没那么多钱啦,我现在只有一点点钱了,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买香啊,我可以天天给你上香的……”。
这一串的话,童真童趣,直说得大雄宝殿里面的众人忍不住侧头看来,一个个肩膀抖动似在忍笑。
童潼并不知道,他唔了一声,又说:“还有啊,佛祖,你一定要保佑我不要在肚子啦,上次肚子痛可难受啦,还做噩梦,我好怕好难受的啊,还要被关在屋子里一个月,好可怜啊,所以你一定要保佑我的,还要保佑大家,这样大家好,我也就好啦,那我就能天天给你上香啦,好不好?”。
这一席话,只让旁得香客听了忍俊不禁,甚至有人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可有人听了之后,却觉得心里憋闷。
一个是顾恩第,还有一个是沐老夫人。
顾恩第是想起了童潼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孩子,而沐老夫人她则神色惊讶地朝童潼看去:“你肚子痛,怎么会被关在房间里,关那么久啊?”。
“我不知道啊”童潼道:“宋离说我不乖乖在房间里呆着,肚子还会更痛,我怕痛,不敢不听话”。
沐老夫人一脸狐疑。
顾恩第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我不在家里,童潼又是身体最弱的时候”。
沐老夫人哦了一声,没再问话,她捻着香,朝佛祖的金身扣了扣头。
童潼也跟着照做,完了后,他起身将香插-入香炉,见案桌上放着个筒子跟好些签,他眨眨眼,忽而拿起筒子摇晃了起来。
顾恩第就在边上看着,待得童潼求了签后,他又跟着童潼朝解签的老和尚那边跑去。
沐老夫人看着童潼的一系列举动,她摇摇头轻笑,待求了签后,也才随着童潼与顾恩第过去。
案桌边,老和尚拿着童潼的求来的签看了半响,才抬头问童潼:“小公子打算求什么?”。
童潼倒豆子一般,说:“求相公的官运好不好会不会饿肚子,还有娘的健康还有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听不听话”。
嗯,他求得不少,让老和尚都懵了。
童潼一呆,问:“怎么啦?你不会解么?”。
老和尚险些被他噎了一嗓子,只再看童潼这个副模样,老和尚似看出什么,他摇摇头说:“小公子夫家已经平步青云官运亨通,若是能坚守本心,则富不可言,若是偏离初心则厄难当至”。
童潼眨眨眼:“好深奥,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