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只是关隽臣之前虽有那事的兴致,可脑子里想的却是晏春熙,因此只把男孩摁在身下草草发泄了两次便意兴阑珊了起来。
霜林的额头因为情事而起了一层薄汗,他依偎在关隽臣怀里,猫儿似的磨蹭着关隽臣的手臂,甜甜地道:“王爷,您真厉害,叫林儿好生受不住啊。”
“是吗。”关隽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您不信林儿吗?”霜林似乎被关隽臣不喜不怒的面色弄得有些慌张,忍不住欠起了身子。
“我信。”关隽臣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屁股,可却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只低声道:“我派人送你回去。想要什么,与王管事知会一声。”
其实他无所谓信不信。
年纪越长,便越能看透怀里男孩这样讨好的、急切的眼神。
他已不会像年少时那样将其偏激地归为虚伪,那其实只不过是企图。
霜林、还有那些鹤苑公子们,他们只是企盼着能够过上安逸舒服、锦衣玉食的日子。
在这王府里,他是唯一能给予这种东西的人。点一次菜,可以受用一夜,点一个月的菜,就可以成为小半个主子。
这过快活日子的权力,他想给谁便给谁,想收回便收回。他靠着这样的规矩,统御着这座庞大的亲王府邸,让每个人都臣服在他脚下摇尾乞食。
可他自己的权力呢,当朝从一品宁亲王——万人之上,极尽荣华,他曾经以为这权力是他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与多年铁马金戈厮杀而来的功勋赋予他的。
既是天授,亦是人力。
可渐渐的,他却越来越明白了一件事。
他所谓的权力,也同样掌握在圣上的手里,圣上想给便给,想收即收——
他与霜林,委实是没半分区别的。
……
在宁王府太月池的荷花已开始含苞待放之时,春猎也结束了。
平南王的仪仗离开了金陵,向封地而去。而夏白眉似乎无意再继续盯着平南王,一个人返回长安。关山月虽多留了几日,但很快便又顺道去了南方游历。
成德三年的初夏,大周朝的一切都风平浪静起来。
然而就如今夏那时常与滂湃雨水一同泛滥的闷雷声一般——
该来的,最终总会声势浩大地到来。
晏春熙身上的伤已经见好了,可以下地走路、坐卧,但是若用力触碰后背伤处,仍还会有些隐痛。
大夫说,舌头上的伤倒没什么,但还需得时常说说话,才能好快些。
但王谨之说晏春熙这遭下来,几乎不太说话,人也消瘦得极快。哪怕是厨房给精心做了姑苏的卤鸭,也只吃了几口,便撂了筷子。
关隽臣自上次悻悻而归后,虽然时时问及晏春熙的情况,但终究没再去见他。
他终究是亲王之尊,虽然挂念晏春熙,可也绝不会时时过去讨好卖乖,若是再碰了钉子,他只怕收不住火。
但听王谨之这么说,也还是叫了晏春熙来翰文斋。
关隽臣又是二十日没见晏春熙了,他果真瘦多了,跪在地上见礼时,洁白的绸衫罩着他单薄的身子,显得空荡荡的,叫人看着难受。
“你坐。”
关隽臣抬头淡淡看了晏春熙一眼,其实他早吩咐人给一旁的梨木椅上铺了软垫,怕晏春熙身上的伤再硌得不舒服,但这些心思,他实在不愿说出口,只递了一本《姑苏游记》过去,道:“我今日有些累了,想闭目歇一会儿,你且读给我听。”
少年楞了一下,接过了书册,又想站起来,却被关隽臣直接摆手阻止了:“你就坐着读。”
“是。”晏春熙低下头,翻开了手中的那本《姑苏游记》。
兴许是因为瘦了的缘故,他本就巴掌大的脸越发憔悴了起来,嘴角旁的两瓣梨涡便更瞩目起来,只是他不笑,便少了往日那番动人的甜软神采。
这游记乃是先帝时期的大才子年嘉伦所写,文采斐然,又是初春时去南方踏春,所见所闻在他笔下都显得那般多情妩媚——
姑苏是晏春熙的家,那里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并深深地思念。
他声音清朗,读着读着……便也不由渐渐入了情,只是舌伤还未全好,有时候不由有点磕磕绊绊,读到“青山如黛,桃红柳绿”之时,许是有点读快了,不由呛了一下。
“慢点读,别着急。”
关隽臣站起身,将一盏茶放到了晏春熙手边。
他本只是想叫晏春熙有这个时机多说说话,对伤势有益处,只是听着听着,他竟也有些沉浸其中。
原来,晏春熙生在那么美的地方。
熙者,光也。
晏春熙,多美的名字。
他是姑苏春天里的一抹暖阳。
第十章
“熙儿,你喜欢姑苏吗?”
关隽臣坐到了旁边时,晏春熙本有些想要避退,可或许是因为关隽臣问及了姑苏的缘故,他想了一下,再次开口时一双杏眼里也不由含了一丝浅浅的怀念:“喜欢。姑苏,我生在姑苏,在姑苏长大,还在姑苏见到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了下,还是接了下去:“见到了冠军侯。”
关隽臣的内心有些说不出的高兴,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这么说过话了,更很久没听到晏春熙再说起冠军侯这三个字了。
他看着晏春熙垂下眼的消瘦面容,恨不能把少年的脸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再咬一下那挺翘的鼻尖,只是他知道此时还不宜惊到晏春熙,于是只慢慢地道:“我生在长安,也喜欢长安。她白日里霸气、阳刚,满城人杰、遍地王侯。城中最宽的官道,足够九车并行,宛如直通青天。可夜里,却又华灯高上,处处妩媚多情。西市里有酒肆梨园莺歌燕舞,东街有天下最好吃的宋记糖糕,她尊贵,又市井,我在长安生活了十七年之久,至今仍会时时想念……熙儿去过长安吗?”
长安,她是每个大周子民心中的王都,不入长安,便不知大周的富庶伟大。
晏春熙听关隽臣嗓音低沉地给他讲述着这座天下第一城的无上风采,不由也抬起头来,眼神里无意间流露出了向往:“我、我没去过。”
“你还小,总有时日可以去的。”关隽臣微微笑了笑,话说得极是迂回自然:“然而你虽没去过长安,我却去过姑苏。听说姑苏向来少下雪,可我去那年,雪特别的大。天冷,人便想吃热食。我记着,姑苏南城门口有家馄饨摊,甚是美味,叫什么来着?”
晏春熙望着关隽臣,他的手指忽然克制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一双圆圆的杏眼里泛起了酸楚又难过的水光,过了很久,他像是陷入了往日的记忆中一般,喃喃地道:“叫杜氏馄饨。王爷走之后,我……常去,只是四年前,杜师傅回乡下了,便再没吃到了。”
十二年前,他缠着关隽臣带他去看姑苏城夜里的灯景。
走着走着,又冷又饿,便非要吃馄饨,关隽臣拿他无法,于是找到了那家南城门口的杜氏馄饨摊坐了下来。
他点了猪肉馅儿的,关隽臣点了素菜馅儿的,他自己的那碗吃了几口便嫌腻,非要吃关隽臣的。
关隽臣寒着一张脸,却无可奈何,最终都由了他闹。
他那时手还小,几乎捧不住那么大的馄饨碗。
姑苏的夜雪一片片轻轻飘在他身上,可馄饨,却是热腾腾的。
那几日看灯的人极多,冠军侯锦袍玉冠,虽不穿侯服,可与众人挤坐在市井里脏兮兮的馄饨摊里仍实在可称奇景。他甚至身上没带铜钱,最终给了一片金叶子,倒把摊主吓得双腿发软。
两碗馄饨,一片金叶子啊。
后来晏春熙长大后,常常不带仆从一个人去那吃馄饨,照旧点两碗,一碗猪肉陷儿,一碗素菜馅儿。
他坐在那儿,细细回味着多年前的那一幕,那几日的记忆,像是属于他一个人珍藏的甜美秘密,哪怕那时已经明白此生都不再会有和那位冠军侯相聚的时光,可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拿出来翻看。
他想着想着,想这些年的种种,面上不由也泛起了一丝笑容。
关隽臣看着晏春熙,他实在太久没见少年这样笑过了。
那两个浅浅的梨涡绽放开来,杏眼里先前的酸楚还未彻底逝去,泛着一层泪光的笑容越发温软动人,那饱满的嘴唇也不自知地翘起,像是在渴求着一个肆意的亲吻。
关隽臣只觉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涌起,对于进入这个少年身子的欲念他已憋了太久,而此时又不仅仅是欲念,可他也不知道多出来的滋味究竟是什么,他已无暇多想。
关隽臣俯下身,一把把晏春熙的身子整个抱在身前。
少年瘦多了,很轻很轻,这样的姿势只能用腿缠住关隽臣的腰,自然越发清晰地感觉到了抵在股间那火热粗大的部位。
他似是吓坏了,抬起头,惊慌地推了推关隽臣的胸口:“王爷、王爷我,我身上伤……”
“我绝不碰疼你。”关隽臣嗓音因为情欲的点燃而越发沙哑了起来,他大步往翰文斋外走去,搂紧了晏春熙道:“你也休想跑,小东西,你叫本王想得好苦。”
晏春熙的嘴唇有些发抖,可却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被这样抱着又有些害怕,只能用手臂抱住了关隽臣的脖颈好稳住身子。
关隽臣刚一出翰文斋,才发现暴雨又突然地来袭了。
夏夜的燥热被噼噼啪啪打在地上的大雨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洒脱的味道,王府的万紫千红在大雨下扭动着娇艳的身躯,这仿佛注定是个拥有狂放情致的夜晚。
王谨之持了一把纸伞刚赶过来,乍一看到关隽臣这般紧紧抱着晏春熙的样子,这当真是王府从未见过的景象,顿时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关隽臣走到他身边,只低低一句:“把伞给我。”
王谨之赶紧把纸伞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关隽臣已经一手抱着晏春熙,一手撑开纸伞在大雨滂沱中走远了。
……
翰文斋和流芳阁其实相距不远,只是大雨倾盆肆虐,一把纸伞终究无法遮了两个人,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激烈声响。
这样一场大雨,似是要将泥土里的土腥气都翻腾出来,偶尔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便把人的脸照得雪亮雪亮。
晏春熙抱着关隽臣的后背,很快便感到关隽臣的锦袍背后被雨水打得湿透了,而他身上却一丁点都没淋到雨,便知纸伞都用来遮在自己这边了。
“王爷……”晏春熙抬起头,轻轻唤了一声。
他在关隽臣的怀里仰起头,这样的姿势有点像小时候在姑苏林府时的情景,只是他如今已长高了许多,关隽臣便不像那时那样遥远,甚至还颇为近。
近到他几乎能看清关隽臣玉冠中束着的每根光滑发丝,而那双乌漆漆的丹凤眼此刻正低头凝视着他,那墨玉似的幽深瞳孔里仿佛燃烧着某种炙热的火焰。
“我的小熙儿。”关隽臣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下头亲上怀里少年的嘴唇,他的吻几乎是粗暴的,狠狠啃咬着那柔软的唇珠,然后用舌头娴熟地挑逗着少年口中的舌头,在间隙才低声道:“你该叫我什么?”
晏春熙被迫仰起头承受着关隽臣唇舌的侵入,他的舌头还有些未好彻底,被这样凶狠地亲吻交缠肆虐,不由剧烈地疼痛起来。
“成哥哥,疼……”他呜咽着求饶道。
他虽然那样说着,可身子却腾地烧了起来,就连双腿间的部位也羞耻地翘了起来。
他无法自控,情爱好生磨人,哪怕他自以为已经死心,可仍忍不住在这样的撩拨和温柔下依旧燃起了期盼。
他该当是不同的吧。
关隽臣会这样柔情地唤他的名字,会这样紧紧抱着他,会把油纸伞向他这边微微倾斜怕他淋湿。
他或许不只是个东西吧,他是他的“小熙儿”,他应是唯一的吧。
他想到这儿,便再无一丝骨气去抵抗。
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炙热爱恋像是畅快淋漓的夏夜雨水那样,流向了他的四肢,他身子的每一寸肌肤。
关隽臣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三个字,才算心满意足地放过了晏春熙。
夏日里少年身上的绸衫是那么薄,紧紧贴着他时,他自然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根东西也抵在了自己的腰腹处。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又咬了一下少年白皙的耳垂,低低地调笑道:“小东西,你嘴里好生硬气,身子却浪得厉害。你也想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