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激辣鼠女
他看着有侍卫把守着的一间客房便跑了进去。
赵弦思面色苍白的躺在客房的床上,只是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床榻前还有一个白发老人在为他把脉。
淮公公说他是文太医的父亲……只是颜暮雪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别人说什么了,只是委委屈屈的忍着泪跪伏在床头,紧张兮兮的看着文太医的父亲给赵弦思诊治。
“小公子无须担心,还好杜世子及时为陛下施了药,再经老夫施针,已无大碍了。”
颜暮雪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了些许哭腔:“那、那他怎么还没醒?”
杜西楼也在屋子里,闻言只是温声说了句:“那箭上有毒,如今陛下/身体里刚清了毒,自然没那么快醒。”
颜暮雪一听赵弦思中了毒,眼睛睁得圆圆的,可怜兮兮的咬着唇,一直盯着赵弦思沉睡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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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太医为赵弦思施完针后,颜暮雪才坐在了床沿,紧张兮兮的拿小帕子给赵弦思擦汗。
突然发觉床榻上的人,漂亮的眼皮略略动了动。
颜暮雪欣喜的握着他的手,软声喊了句:“弦思……”
只见赵弦思面色苍白,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着,嘴唇嗫嚅着,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迷乱:“清玦……”
颜暮雪的眼角还挂着些许清泪,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只是可怜兮兮的咬着唇,直至咬出了血也没松口,才强迫自己的唇勾起了一点点弧度。小心翼翼的将皇帝的手藏进被子里,又将锦被为他仔细掖好。
他伸手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将所有心酸难受都咽回了肚子里。
第29章
另外一边老太医开好药方便交给了侍卫让他们去抓药了。颜暮雪见赵弦思是真的睡着了,才默默起身。
他神色恹恹,只是小声地和淮公公说,想去给赵弦思煎药。他们既然包下了悦来客栈,厨房这类地方自然也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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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雪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侍卫守在药罐子边上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似是老太医带的家仆。
颜暮雪轻轻地咬着下唇,眼睛红通通的,尽管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小模样看上去,别提有多么可怜兮兮了。
他只是和老太医的小厮讨要了扇火用的扇子,便来到煎药炉子前边候着。
炉子上边放着药罐子,文火慢炖着,似是还未开。
颜暮雪捏着扇子,眼巴巴的盯着那个药罐子,也不说话。倒是显得旁边这三个人多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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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雪心里也乱的很,脑子里一直念念不忘着赵弦思喊的那个名字。
明明他连那两个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写。
可偏偏就只是两个音节,他也这般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直到眼眶里漫出的眼泪自眼角滑落,一些些苦涩的味道在嘴角蔓延开来,他才回过神。
可早已泪流满面。
颜暮雪拿衣袖慌忙的擦泪,他不想自己这副脆弱的蠢样子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来。
“药、药太熏眼睛了……我不是、不是哭了。”颜暮雪软软的开口解释着,结结巴巴撒着谎的模样简直毫无说服力。
一旁的三人忽然见到他落泪,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只是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最后还是最左的侍卫走了过来开口与颜暮雪说了话。
“还是让小人来煎药吧,颜公子为陛下的病担惊受怕的,还是先去客房好好休息一会吧。”
这侍卫年纪约在二十四五左右,面容俊朗,双眸细长温柔,嘴角噙笑,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端正模样。
颜暮雪委屈的咬了咬唇,但还是乖顺的将扇火的扇子递给了那个侍卫。万一自己只顾着哭,把这药煎糊了只会害着赵弦思。
那侍卫笑着接过扇子,因为身量比颜暮雪高出许多,不由得自上而下看了一眼身侧站着的人。
依稀可见颜暮雪眼角未干的泪痕,略略发红的眼尾,还有如小扇子一般卷翘撑开的睫毛。
那侍卫不自然的轻咳着,胡乱的侧开了脸。片刻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颜暮雪面前。
颜暮雪原本正盯着那药罐子呢,忽然就被眼前的油纸包吸引了目光。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他吸了吸鼻子,尾音带了一点点哭腔,听上去更软糯了,“这是什么啊?”
“呃,小人方才出去的时候见着糖贩子便买了多了些糖冬瓜。”那侍卫尴尬的笑笑:“颜公子心情不好的话,吃的甜的也许比较好。”
颜暮雪拿着那包糖冬瓜,软声说了句谢谢,便拿出小钱袋想要掏钱。
“咳,颜公子不必给小人银子,之前帮您宫里的小六子公公带话本的时候,小人赚的已经不少啦。”
颜暮雪可爱的圆眼睛溢满着原来是你的惊叹,他咬着唇又软软说了句谢谢。
这才抱着那包糖冬瓜,亦步亦趋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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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侍卫见颜暮雪走了,才上来推了推刚刚送糖侍卫的手臂,低声说道:“萧骐你胆子真大,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么?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你送糖给颜公子,当心你的脑袋。”
萧骐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你没看见刚刚颜公子哭的多伤心,我一时没忍住……诶反正当日我赚了他好多书钱来着,就当今日还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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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雪呆坐在悦来客栈里边院子中的木桌前,这里原来也是用来招呼客人吃饭的地方。旁边栽种着的桃花树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他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食不知味的捏了一根糖冬瓜嚼着。
如今悦来客栈也没别的客人,这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人。颜暮雪一边吃一边哭,没有一丁点儿的哭声,只是任凭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淌。眼睛红红的,看着便令人心疼。
眼前蓦然出现一方云绣锦帕,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颜暮雪止住泪,戚戚然的顺着那方锦帕,沿着青衫缓缓向上看去。
对上了那双藏在银箔面具后边的眼睛。
“谢谢,不、不用了。”颜暮雪软声拒绝了,复又拿手背胡乱的抹掉了眼泪,他蓦然起身抓着那包糖冬瓜便想回客房。
没想到杜西楼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颜暮雪有些受惊的抬眼看他,又看了看这人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难得凶凶的说话:“放、放手。”
明明隔着银箔面具,却还能感受到这人面具之下的笑意。
“你就不想知道皇帝刚刚喊得那个名字怎么写么?”
颜暮雪闻言微愣,眼睛睁得圆圆的,又可怜又无辜的样子。
明明刚刚赵弦思只是轻声呢喃,就连一旁伺候着的淮公公都没有听到,这人离得那么远怎么会……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啊。”那人喑哑的声音似是带上了些许嘲弄的恶意:“小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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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包跌落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颜暮雪紧紧咬着下唇,只是用另一只手捶打着杜西楼钳制着自己的手臂。
“清是疏雨洗天清的清,玦是朱钿宝玦的玦。还有,他也姓纪。你可记住了?”
颜暮雪无法挣开,偏又将他的话悉数听了进去,最后也只能拿一双根本凶不起来的圆眼睛“狠狠”的瞪着杜西楼。
“我不想知道,也、也不必知道。你快点放手啊……”
杜西楼却轻巧的松了手,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又立马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莫不是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了吧?没想到你竟这般喜欢皇帝啊,倒还真是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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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雪揉着自己的手腕,低垂着眉眼,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必然认识纪清玦。
说不定还关系匪浅,只是这人偏要在自己面前提,也不知意欲何为。
“皇帝可真有意思,还替一个小替身挡箭,啧啧。”
颜暮雪闻言一愣,微微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你、你怎么知道陛下是替我、替我挡箭的……明明没人、没人提过的。”
那人的眼神似霜似雪,不过片刻又换上一贯的玩世不恭。
也不正面回答,只听他甚是遗憾的说了句:“没想到你也能有如今这种模样。可真是……”
天命如此,天意难违。
“你莫名其妙……”颜暮雪故作镇定的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子便想去把油纸包捡起来。
可没想到一双锦靴比他的速度更快,正正踩在那油纸包上,还狠狠的碾了两脚。
“你有病啊!”颜暮雪生气的抬头骂道。
杜西楼原本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后来竟也笑着蹲在了颜暮雪面前,“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么,去问问你家祠堂里的那盏灯啊。”
他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
只剩下颜暮雪独自留在原地,他紧紧咬着下唇,没由来的心慌起来。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琉璃雪灯在颜家祖祠的事,明明这件事爹爹做的很是隐蔽……
他到底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
颜暮雪只得委委屈屈的捡起那包被踩烂的糖冬瓜,正想回客房,便遇见煎好药出来的萧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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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摔在地上了,被、被人踩了一脚,都吃不了了……”颜暮雪吸了吸鼻子,似是觉得很抱歉,毕竟这是别人送他的一点心意。
他的眼神又落在那个冒着热气儿的药碗上。
萧骐只是笑着说:“颜公子若是还想吃,尽管吩咐小人再买就好。只是这药还得尽快端去给陛下服用。”
颜暮雪懂事的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赵弦思所在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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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暮雪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端着那碗药轻轻吹气,待那药碗不再那般滚烫了才用汤匙喂给赵弦思喝。
只是赵弦思如今正睡着,薄唇紧闭,颜暮雪想拿汤匙喂药,可是他都不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