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者
“好吧,是我错了,猜不出来。”白衣剑卿摊了摊手。
温小玉也不多卖关子,笑眯眯道: “这是给你染头发的,温家堡独门秘方,保证一染就黑,还不掉色,半年染一次就成了。 “白衣剑卿愕然,伸手沾了一点浆糊,看着一抹黑色在指尖缓缓晕染开来,瞬那问他有些恍惚,仿佛多少年光景,都从眼前一晃而过,想要一把抓住,却如流沙漏指。
“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
温小玉连叫了几声, 白衣剑卿才蓦然回神,擦去指尖的黑晕,一如擦去无数光阴,他精神…振,然后漫声吟道: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剑卿大哥,你吟什么呢?”温小玉噗哧一笑,然后双眼发亮, “我就喜欢剑卿大哥现在的样子,哪像别人呀,动不动就说什么少年子弟江湖老,我呸,才多大点年纪,就装老成。”
白衣剑卿又笑了,道: “少年子弟江湖老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若是自己对自己说,哪个肯服老, 自然是休将白发唱黄鸡了。”
“什么意思?剑卿大哥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啊。”温小玉听得一头雾水。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小姐不信菱花照,不似当年彩楼前。”白衣剑卿又吟了几句, “这哪里是叹人生易逝年华易老,分明是少年郎君看到了中意的姑娘,向姑娘求亲呢,他是在说,美丽的姑娘啊,你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就要嫁给我,你要是不嫁给我,老了就没人要了啊。 ““大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温小玉再次跺脚,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又被白衣剑卿给调侃了。 白衣剑卿哈哈大笑,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烈酒入喉,火灼胸膛,刹那间痛快淋漓。
“坐下啦,我给你染头发。” 温小玉怕再被调侃,不敢再多说了,拿起梳子,在浆糊挖了一块,抹在梳齿上,然后顺着白衣剑卿的发丝,一点一点慢慢的梳了下去。
染发是个细致活,温小玉原不是有性子的,但这一次,她偏偏耐下了性子,用梳子一点一点的将浆糊全部染到白衣剑卿的头发上,均匀无比,绍不一处多一块,一处少一块。白衣剑卿虽坐得住,但也不是闷葫芦,一边喝酒一边与温小玉闲聊,终于知道上官渚为什么会来到白家庄了。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点江湖事。
这两年,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做血手,在北地犯下不少血案,每每犯案,都留下一只血手印为记号,闹得整个北地武林不安宁,武林盟主上官沅一直在想办法铲除他们,几个月前,上官沅联络北地各大门派围剿血手,但结果并不太成功,血手裹有人会用蛊,伤了不少武林人士,血手的几个首脑人物都突破重围,逃到了江南一带。
因为白家庄在江南是一等一的强力,而且白赤宫以前的一位妻子,是出身凤家,对苗蛊极为了解,因此上官沅派了上官睹过来,一是请白赤宫出面联系汁南一带的武林人士,共除血手二是想利用白赤宫和凤家的关系,请凤家人来对付那个蛊道高于。
“我们温家堡也被袭击了,幸亏马场裹有个高于,嘻嘻……”温小玉有些得意, 白衣剑卿知道她说的是大哥尹人杰,不由会心一笑,却又听她道, “天一教也被血手突袭过,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坐镇,损失惨重呢。”
温小玉最后义补充了一句,她对把白衣剑卿赶走的天一教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天一教毕竟是白衣剑卿的心血所在,所以地还是提了一提。
“这两年才出现的?”
白衣剑卿挠着头发,浆糊有点刺激性,弄得他头皮痒痒的,才一挠,就被温小玉用力拍开。他讪讪的一笑,收回黑漆漆的手指,然后开始沉吟。
这事有些奇怪。
血手是他在红叶谷养伤的时候出现的,这没有什么奇怪,哪一年江湖上不冒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组织,只不过大浪淘沙,最终能存活下来的,不过一个两个而已。
奇怪的地方在于,血手能在北地武林犯下多宗血案,就证明这个组织十分强大,但是没有哪个组织一开始就是强大的,才两年功夫,韬光养晦还嫌时间太短,哪能这么招摇,遗招摇得血光凹溅,连黎侗北地武林围剿都没能将之剿清。要知道,当年天一教,可是他们兄弟几个,奋斗了整整十年,才在江湖上占了一席之地。
白衣剑卿的江湖经验是何等的丰富,温小玉只这么人略说了一下,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详细情况,多半逞是听的汀湖傅言,但是白衣剑卿一听之下,就发现了最可疑的地方。
如果血手是这两年才组建起来,就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血手早就建立起来,只是这两年才开始浮山水面他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要知道, 白衣剑卿之前可是天一教的右使,整个北地武林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他,若是瞒过了,只说明对方的隐忍和藏匿功夫,高深得可怕,这样一个组织,又怎么可能会被上官沅围剿成功。上官沅虽然心机深沉,但毕竟崛起得晚了一些,虽然他得到盟主令成为了武林盟主,但是在北地武林中,他的威望还是差了点。
“小玉,你把这个戴上。”
白衣剑卿从自己的行李裹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来,却是一株保存完好的玉色小花。
“咦?这是什么花,都干了,怎么花办还不掉啊。”温小玉好奇心上来了。
“这是玉玲珑,专克天下蛊虫,你和上官渚在一起,很容易受到血手袭击,戴上它,就不怕任何蛊虫上身。”
这是白衣剑卿根据穆天都给他的珍草录寻到的一味奇原是想等哪天回到红叶谷交给穆天都的,谁料到竞在这裹派上了用场。
“嘻嘻,那我就收下了。”温小玉也不客套,北地女子本来就性情:直爽,直接就将玉色小花插在了发髻上,倒也十分娇俏可爱。
两人说了造许多时候话,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温小玉帮着白衣剑卿把头发上的浆糊给洗了,连洗三遍,那些草渣浆糊才被完全洗去,只留下一头漆黑的头发,看得小白福眼睛都直了白发的夫人固然好看,但是把头发染黑了以后,更是风采焕然啊。
“西子湖的美景,美不胜收,小玉,我带你去游湖。心情大好之下,白衣剑卿又有了游湖的兴致。
因为他这句话,当白赤宫甩开上官渚急匆匆赶来的时侯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湖岸,气得他完全不顾形象跳脚大骂,引得庄中人无不侧目。
温小玉在白家庄只待了三天就要离开,因为上官渚和白赤宫已经达成了协议,他下一站要赶往君山洞庭湖的丐帮,温小玉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
白衣剑卿笑称是夫唱妇随,温小玉性子再豪爽,也闹了个人红脸。
白赤宫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这三天他可被温小玉欺负苦了,见着面就被她冷嘲热讽,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两回,偏偏碍着白衣剑卿,他还不能回嘴还手,免得给白衣剑卿留下更坏的印象。更可恨的是,她还一天到晚的霸占着白衣剑卿,让他连跟白衣剑卿独处的机会都找不到。
谢天谢地,这个瘟女人终于要走了。
“你笑什么?”温小玉柳眉倒竖, “剑卿大哥,你随我们一起走吧,省得留在这裹还要被人欺负。”
一击中要害。
白赤宫像被拔了毛的鸡一样,又叫又跳: “臭女人,快滚,剑卿有我照顾,谁敢欺负他,犯不着你来多事。”
第99章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瞄向白衣剑卿,只怕他真的要跟温小玉走。
白衣剑卿沉吟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嘴角弯了一下,柔声道: “不了,我有几句嘱咐,你要记在心裹。 “白赤宫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说有多魅惑,就有多魅惑,正想拉着白衣剑卿的手说几句甜言蜜语,却不料白衣剑卿先一步把温小玉拉到一边,嘱咐了一大堆话,不是别的,却是提醒她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最后,白衣剑卿将火影马招来,交给温小玉。 “骑着它,若有什么危险,以火影的速度,你也能逃得掉,遇事不要莽撞,解决不了就来找我,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白家庄”
火影马似乎有些不情愿,打着响鼻,用舌头摩擦白衣剑卿的手,被白衣剑卿摸着头安抚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温小玉大喜,抱着火影的脖子摸了好几下,嘻嘻笑道:”火影这是舍不得离开你呢……剑卿大哥,你干嘛不跟我们走啊,这个烂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
白赤宫听得又吹眉毛瞪眼睛: “谁是烂男人?”
“就是你,你是怎么对剑卿大哥的,你自己心裹清楚。 “温小玉针锋相对。
“你你你……我都改了!”白赤宫回忆以往,心襄又是愧疚又是悔恨,眼巴巴的看向白衣剑卿,几乎就要流下泪来。白衣剑卿倒是不曾看到过向来春风得意的白赤宫露出过这般可怜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但又不愿做太多理会,只装作没有看见,对温小玉道: “我原是想与你一道走,你和上官公子行走江湖时间遗短,有些门道你们不懂,易受其害,只是如今我武功尽失,与你们在一起,反是累赘,你只要记着我刚才说的,凡事多长个心眼便成了,有火影跟着你,我也放心。”
这一番话,听在温小玉耳中是感动,听在白赤宫耳中,却好一番不是滋味,心裹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话是没错,理也在理,只是其中没他白赤宫什么事儿,这让他一颗心无比失落。少年时他年少轻犴,享受着被万人捧宠的感觉,即使是在遇到什么都比他强的白衣剑卿,他依旧享受着这种感觉,从不觉得应该去珍惜。这些年经历多了,也知道所谓的万人捧宠,多半假的,不是贪他相貌,就是图他权势,对他真心的,除了至亲之人,也便只有白衣剑卿待他是不一样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裹,捧在手中,宠入骨髓。
可是现在,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