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笑对刀锋
此时,谢潜鱼在面具下闷笑了一声,看见旁边摆有暖炉,炉上正温著热酒,他取了过来,亲自斟上一杯,奉到谢玄衣面前,“听闻皇兄近来身体不适,臣弟未能前去问安,心中有愧。只是北境军务繁忙,臣弟实在抽不开身,这些年我常叫潜龙代我送上一些北境特产的人参雪莲,不知皇兄服用了可有好转?”
谢玄衣接过酒杯,听到谢潜鱼并未太过在乎自己方才的话,这才松了口气,记得当初这个弟弟真是又孤僻又倔,被人欺负了过後,打不过也不哭,就那麽蹲在墙角,或爬上树去,死活不肯离开,每次都会把自己饿个半死才让太监拖走。
人说,相由心生,自己看他今番更为阴戾狠毒,只怕会更容易想不开事吧。
“当然有效,七弟你的心意,皇兄都看在眼里呢。这些年辛苦你了,守卫边境的重责真是非你不可啊。”
谢玄衣亲昵地握住谢潜鱼的手,他见对方戴著副皮手套,心想车内暖和不带也罢,兄弟俩手把手这才亲热,想到这里,他便去脱谢潜鱼的手套,结果对方却不由自主地缩手躲避。
待到手套被谢玄衣拉掉之时,他这才看清谢潜鱼修长的十指上竟长著一副又长又硬的银色指甲,看上去就似野兽的爪子似的。
谢玄衣又是一愕,他猛地看了谢潜鱼一眼,忽觉对方面貌凶恶异常,一路北行,已多操劳,谢玄衣本来就身有重伤,疲惫憔悴,如今受了惊吓,一口气没上来,居然指著谢潜鱼的脸便昏了过去。
“啊,陛下?!”明顺看见谢玄衣昏倒立即尖溜溜地叫了起来。
谢潜鱼叹了一声,知道他的皇兄是被自己的外貌吓到了,他苦笑了一声,带回面具,同明顺一起扶了谢玄衣躺倒,又亲自为了他盖了被,这才悄然下了马车,走入茫茫风雪之中。
“王爷,您去那里?”明顺打开车窗,急忙追问。
谢潜鱼看也不看他,只是稳稳地跟著马车前进踏著步子。
“我就在外面替皇兄护驾,你在里面好好照顾他吧。”
二十年前,谢潜鱼离开了繁华的国都,被他的父王分封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做王,除了自己同胞的兄弟最值得牵挂之外,他的心中只有另一个人,把个人年长他几岁,和其他兄弟不同,总是对他温和地笑,给他红豆糕吃。
虽然自己最讨厌别人摸自己的头发,但是每次这个人模著自己的脑袋的时候,却给了自己一种无比温馨温暖的感觉。
风雪之中,谢潜鱼回过头,默默看了眼身边缓慢行进的马车。
第16章
大军很快就进城,所有的百姓都跪在道旁迎接著从未来过此地的皇帝的圣驾,许多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当今天子乃是统治此地的威王的哥哥,那麽那样的人物又会是长得什麽样的呢?
有人微微抬了一下头,正好看到走在马车边的铁面人,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在这片苦寒的北境之地,以前最可怕的存在是侵扰百姓安宁的龙翔国军队,而此时,最可怕的存在却成了这位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威王殿下。虽然他出任北军大都督之後,赶跑了外敌,打压了反贼,但是……
据曾在威王府做过事的人说,威王谢潜鱼有三只大若铜铃般的金眼睛,口若血盆遍生利齿,毛发涂血,指甲尖锐锋利专门用来撕裂人的身体。每当风高月黑之际,这位王爷便会兽性大发登上王府的露台之上,对月狂嚎,其声凄厉恐怖,方圆百里皆闻。
只是不知道哪位尊贵的皇帝陛下身为威王的哥哥,又会是什麽样的呢?是如谢潜鱼那般面貌恐怖骇人,还是如谢潜龙那般俊美风流呢?
威王府并没有修建在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反而是修在西门外城的一条冷清的街道上,其实这条街最初也不是这麽冷清的,不过自从威王府修在这里後不久,旁边的住人就越来越少了,或许是百姓们畏惧王爷威严,不敢妄自做王爷的邻居,所以搬走了,但有的人却说是百姓们害怕威王,所以逃走了。
不过走的走了,来的却来了,亮王谢潜龙的封地本在鹰扬国东部繁华的肆业郡,可是当谢潜鱼被封在北地之後,他便主动上书请求退还封地,以求迁居到哥哥谢潜鱼的封地和他一同居住。
先帝虽然很疼爱这个容貌俊美漂亮的儿子,但是看他百般哀求,虽然不忍他去北地受苦,却也还是准了他,不仅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宠爱,先帝仍在肆业郡保留了谢潜鱼的封地,又准他在谢潜鱼的封地内修建王府,如此殊荣,就鹰扬一国诸位王爷之中来看,可谓一时无二。
当威王府搬迁坐落在此地後不久,亮王的府邸也修了过来。
两座王府巍然并立,威王府明显便少了几分气势,不仅占地不足亮王府一半,也楼阁亭台也只是早早而就,远不及亮王府中的建筑奢华繁复,不过,也怪不得威王府寒碜,北地苦寒,宁和郡的百姓贫穷,本就没有多少油水来供奉这位王爷,而肆业郡却富饶繁盛,每年纳金颇多,又加之先帝当时体贴谢潜龙,甚至亲播了内库的钱为他修筑豪华王府,如此一来,两兄弟虽然同父同母,又同为王爷,但是待遇上却是差了许多。
马车行到威王府前,谢潜鱼令副将带兵出西门外驻扎,这才躬身入了车内。
此时谢玄衣已稍稍宁下神,醒转了过来,他看见戴著面具的弟弟,瞧著对方那双目光森冷的金眸,立时想起之前的那一幕,顿时赶紧拍了拍额头。
谢潜鱼半跪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兄,到地方了,臣弟已令人准备好酒菜为您接风。”
“好,好,这就下去吧。”
下了马车,谢玄衣看见亮王府和威王府并立的景象时,仍是忍不住有些好奇,虽然他早就知道谢潜龙与谢潜鱼兄弟情深,不愿离开他左右,所以特地将王府搬到了宁和郡,但是如今亲眼看到两座王府并立的景象之时,还是颇感古怪。
“对了,怎麽不见潜龙?”
谢玄衣站在两座王府门前,仔细打量著豪华的亮王府,忽然想起按理谢潜龙也该来接驾才是,这个弟弟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往年入朝觐见便是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没想到自己来到他的住处了,他居然还避而不见。
谢潜鱼听见谢玄衣询问,连忙上前解释道,“潜龙这几日染了风寒,在家休养,故误了给皇兄接驾,望皇兄赎罪。我这就去叫他出来,还请皇兄移步。”
谢玄衣听他如此说,微微一笑,裹了裹身上厚重的皮毛大氅便在明顺的搀扶下一起进入了亮王府的大门。
“王爷,王爷,陛下已到门口了啊!”
亮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进了一间大殿里,大殿里暖意融融,数名歌姬正在厅正中偏偏起舞,摆满酒水的桌边端坐著一位容貌非凡的年轻人,他悠闲地撑著下巴,双目微阖,眉目之间尽是疏朗之色。
“知道了,急什麽?真是扫兴,美人们先退下吧。”
听见管家催得正急,亮王谢潜龙轻叹了一声,抖抖衣袖便站了起来,但见他赫然睁眼,左目金眸乍现,右目却是沈沈墨意。
第17章
“臣弟见过皇兄陛下。”
谢潜龙昂然挺拔地站在台阶下,他看著随谢潜鱼一同走向自己的谢玄衣,这才嘴角微弯,只是长揖了一记。
比起谢潜鱼见了自己便下跪,谢潜龙此举显然是有些不敬了,不过谢玄衣也并不介意,他裹了裹厚重的裘衣,望著愈发俊美夺目的谢潜龙,心中倒也暗自赞叹此子果然漂亮,相比之下,身边的谢潜鱼虽然与谢潜龙是一母同胞,自长相而言可是逊色多了。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谢玄衣风流之名并非浪得,他欣赏地盯著谢潜龙那张俊美得有些令他感觉恍惚的面孔,边笑边走了上前。
“潜龙,你我皆为兄弟,私下倒也不必如此多礼!”
谢玄衣上前握住了谢潜龙的手,拉著他共同进了大殿之内。
大殿内灯火通明,暖意洋洋,桌上的酒席尚未来得及撤去,犹然可见刚才那一场热闹的聚会。
谢潜鱼一看此景顿时微微皱了皱眉,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高气傲,常常不将皇兄等人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他明知道谢玄衣御驾亲临,还是这麽不管不顾地在自己府中作乐寻欢。
这样一来,刚才自己为了替他掩饰的说辞岂不尽皆露馅?
“这……潜龙,你风寒未愈,怎能如此纵情声色?!”
那张遮盖了谢潜龙面具的脸孔上清晰可见他双目之中的凶悍戾气。
谢潜龙一听,自也知晓了谢潜鱼之前或是为了自己不曾接驾而做过一番解释,他薄唇轻启,异色的眼眸光彩流转,又自轻声笑了起来。
“多谢兄长关心,小弟已好得差不多了,方才备宴本是想为皇兄接风,只不过天寒人饥,我便先有些忍不住了。”说完此句,谢潜龙又转头看著谢玄衣,温言说道,“臣弟素闻皇兄胸怀宽广,犹重手足之情,想必不会因这等小事责备臣弟,故而臣弟才敢有此逾越之举,一切还望皇兄赎罪。”
谢潜龙紧张地看了眼谢玄衣,恐他不悦,正要再替谢潜龙辩解几句,却见谢玄衣淡笑著从桌上拿起一只酒杯,亲自盛满酒,将其递到了谢潜龙面前。
“呵呵……潜龙还是似以前那般能言善辩,既然如此,朕又岂能因此小事而责怪你?不过这杯酒还请满饮,也让为兄看看你的诚意!”
酒杯已递到面前,高爵之中的美酒倒映著大殿里的暖意点点,却似浮了一层流光。
谢潜龙接过酒杯,看了眼正替自己担心的谢潜鱼,也不多言,旋即掩袖举杯。
谢玄衣在旁看著谢潜龙饮酒时优雅的仪态,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赏之色,对方那头浓豔的红发,随著修长的脖颈仰起而轻垂在白皙的面颊边,实可谓翩翩佳人也。
谢潜龙一杯满饮,这才放下酒杯,示意谢玄衣,“臣弟谢过皇兄陛下赐酒。”
“看潜龙你斯文隽雅,喝起酒来却也颇有豪气,真是与当年那个腼腆的孩子不同了啊。”
谢玄衣说著话,觑见谢潜龙嘴角有残余的酒液,抬手便要替他轻轻拭去,只是当他的手就要触到对方唇角时,却见谢潜龙脸色微微一变,轻咳一声之後,径自擦了擦嘴角。
“在皇兄面前,潜龙不敢私逞豪气,皇兄今日驾临此地,想必旅途多有劳顿,若皇兄不弃,不妨在臣弟府中休息。”
本来谢玄衣此行乃是借住威王府邸,而非亮王府邸,哪知这美若仙人般的亮王却主动邀请自己住下,此举正合谢玄衣心意,他刚要答应,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戴著皮套的大手,接著便是一副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潜龙,皇兄所住之处岂能说换就换,如今北境尚未完全平定,近有卫行云一夥的擎天寨,远有龙翔敌国虎视眈眈,虽然威王府不及亮王府奢华,但论及安全却远在亮王府之上,所以你就别强请皇兄住在你这里了,还是由我亲自带人护卫皇兄得好。”
谢玄衣只以为谢潜鱼沈默寡言,却不料他也能如此说出一大通道理,而且句句在理,这一点倒和牙尖嘴利巧言善辩的谢潜龙真个有些相似。
既然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谢玄衣也知晓自己此行所来的目的,一切还是当以万全为重,否则出了什麽纰漏,耽误了自己的要事却是得不偿失了,至於谢潜龙这个漂亮的弟弟,再好看也终究是弟弟,他又能如何呢……不过一声可惜罢了。
当夜,谢玄衣在与谢潜龙谢潜鱼兄弟於亮王府小聚片刻之後,还是乖乖回到了没有美人的威王府,威王府中五步一卫,果然守备森严。
谢潜鱼亲自恭送谢玄衣进屋休息之後,这才取下面具,沈著脸色又去见了谢潜龙。
靠在门边的谢潜龙正轻舒著眉目,披散著一头豔色的红发,嘴边却是一抹显得有些妖邪魅气的笑容,他转著月光杯,沐浴在朦胧著薄雾的夜色之中,左目的金眸亮得清澄。
谢潜鱼似乎是有什麽话要责备他,可是见了他这分面目,却只是纵眉轻叹。
“潜龙……”
谢潜龙听见谢潜鱼柔声唤自己的名字,眼角一挑,笑得更见豔色。
他缓步走到谢潜鱼身边,忽然伸长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以一种近乎暧昧的声音说道,“哥啊,这可是你我兄弟的好机会,你怎麽还是犹疑不定呢?”
第18章
北境寒苦,确实不假。
谢玄衣在谢潜鱼为自己专门准备的卧房之中仍是觉得寒气逼人,他看了眼正烧得暖暖的火盆,稍一提气却只觉得胸腑之间阵阵刺痛,看来严铮那一掌果然非同小可。
於谢玄衣而言,眼下有两件要事要办:一是与卫行云抛开隔阂,让他能替自己疗伤;二是,他所中的之毒需尽快解除,不然这人生对他来说还有什麽乐趣可言?纵是帝王,也不过自尝孤独罢了。
想到烦心之事,谢玄衣的眉眼间又流露出几分不快与无奈,适才谢潜龙那绝世之姿,已然深印脑海之中,若非对方自己是弟弟,又若非自己下身不争气,如此寒夜,也何尝不能看做良辰?
明顺在一旁正添著火,忽然听到谢玄衣轻叹了一声,身为皇宫的内侍总管,跟随谢玄衣多年的他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轻声询问道,“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早些歇息吧,保重龙体为重啊。”
谢玄衣听见明顺那有些阴柔的嗓音,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入宫十余年的明顺有一张白净清秀的面庞,虽然对方下面那根男性象征早被高挂净事房中,但看他这清秀的相貌,若说是那家的公子倒也像模像样。
尝不了好的,难道身为帝王的自己真地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吗?
“明顺,你过来。”谢玄衣向不知所措的明顺招了招手,明亮的眼中充满了笑意。
明顺乖乖地挨在了谢玄衣身边,却见对方只是笑望著自己,正自纳闷。
“陛下,您有何吩咐?”
谢玄衣不答,只是随手拿起了碧玉烟杆,明顺见状立即燃了火折子替他点烟。
“无甚,呵……你也知道朕这些时日多有不便,心中郁烦得厉害,奈何此行并未传唤男宠女姬相随,不如这样吧,你替朕行一阵口活,也省得朕憋得厉害。”
虽然见过谢玄衣宠信过多名男宠,但是明顺却不曾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也会落到自己这个太监身上。
他有些愕然地看了眼已经悠闲翘起烟杆的谢玄衣,白皙的面容上渐渐有些红晕染了上来。
曾几何时,他也是正常男人,每每在一旁伺候谢玄衣与他的男宠时,那残余的鼠跷部位也会涌起冲动。
曾几何时,他看见温柔而风流的谢玄衣与那些男宠如鱼水般交欢自得时,也是是那麽地渴望与嫉妒……
“能伺候陛下,乃是奴婢万幸,还请陛下宽衣。”
明顺嗫嚅著说完话,再度跪到了谢玄衣脚边,他小心地解开了谢玄衣的衣物,轻轻地“请”出了那根蛰伏著的龙根,这才舔了舔嘴唇,将其纳入口中。
“唔……”
谢玄衣微微眯起眼,嘴角的笑纹得愈发深刻,他真是没想到这个太监对自己似乎是早已有意,所以自己一唤他便是如此乖顺。
但是比起乖顺的奴才,谢玄衣却又想起了那个倔强而孤傲的卫行风,面若桃花,性若烈火,每每云雨之时定要自己泄得软倒不起,那样下去,就算後来自己没中奇毒,只怕也是难行人事了。
谢玄衣苦笑著叹了一声,也不知心里是恨那个人又或是想那个人,只是漠然地感觉著明顺的唇舌正在费力地讨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