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嘿呀
只是,他轻轻笑了出来,往事早已化作烟云,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人与自己同心一体。
不过,半年过去了,朝廷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接下来那一系列的新政也是时候出台了。他相信,凭着这人的铁腕,在经由自己从旁协调,还有几个兄弟的保驾护航,他相信,那百年屈辱,绝对不会发生。
三百年后,除了对胤禛的念念不忘,唯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因为老爷子的海禁导致的闭关锁国,导致的国力下降,导致的那百年耻辱。
“想什么呢?”来人从后面把他拥住,下巴就搁在他肩膀上,热热的鼻息喷在颈间,痒痒的。
“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开海禁!”他低低笑了几声,歪了歪头,方便那人动作。
听到他的话,胤禛的动作顿了顿:“再过几个月吧!你那些船都造好了?”
“早就好了。也试航过了,从百济岛到东瀛,航速又快又稳,也能扛得住大风浪。四哥,”胤禩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啊,朱棣这皇帝倒挺有远见的,可惜子孙不肖!”
胤禛不满的轻啃他颈子:“你的意思是我很短视?”
“怎么会?”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对了,你今儿怎么出来了?”
说道这个胤禛就有些抑郁委屈:“这段时间我是有些忙没顾上你,可是你也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这是什么话?明明昨天还在一起的!”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胤禩很是不满,明明睁眼说瞎话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胤禛低笑:“岂不闻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我可是三年未见,为夫这便颠颠的赶来了!夫人可别责怪则个!”
胤禩猛翻白眼,却懒得接口,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拥抱着,听着彼此有力的心跳。
“你真要和船队一起下西洋?”
下西洋,是胤禛未登基时两人便商讨过的,胤禛当然是反对的,在地上,有什么事他还能照应一二,可是下了海,那未知的危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也明白,胤禩这人别看面上温和好说话偶尔还抽风,但实际上比他都倔,决定了的事谁都不能改变。比如说那五年,说离开五年就是五年,期间连走近一步都不肯。
再者,这人生性不羁,他相信,若不是因为他被牵绊在这里,这人必定早已浪迹天涯去了,而如今这人为了自己都甘愿深埋自己生平之志,他又怎能再折了他最后的那点心愿?再说,这人下西洋却也是为了大清。
他二人商讨的结果却是,金银当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各色人才。
他不知道胤禩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反正他一向消息灵通的很。据说西洋已经有了比火燧枪更厉害的洋枪,还有什么洋枪队,那俄罗斯洋枪队还不算多么厉害,却在雅克萨之战中已经大逞威风,若是当时那俄罗斯的军队装备的是这更厉害的洋枪,雅克萨之战的结果还不定如何呢!
所以,不管如何,这先进的工艺器具,总要抓在自己手里才对。
而胤禩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网络各色人才。
而人才汇集的地方,除了那什么天主教会就是各个所谓的学校,听说是集体授课,且科目五花八门,比之唐时六艺更加繁杂。
所以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各色基础人才的地位给提拔上来,也就是俗话说的中九流和下九流,最重要的就是商人的地位,还有各类工艺匠人,其他什么时妖(巫婆)、盗、窃、娼的,能禁的禁,实在禁不了的,也要统一管理起来。
总之,这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没有个几年十来年的时间根本不会有任何成效。
“自然,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胤禩自然明白他的担心,但这些事,他实在不放心交给别人,说他操劳命也好,说他不放心也好,既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他就有责任负责到底。
“你要去,我不拦你!”胤禛字里行间透露出无可奈何,“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胤禩低笑着与他鼻尖蹭着鼻尖,在他耳边低喃道:“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呢!我怎么舍得?”
没舍得什么胤禩没说出来,但胤禛却明白,那没说出口的必定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雍正元年夏,皇帝下旨开海禁,满朝哗然,便有那不动脑子的跳出来反对说什么不合祖制,胤禛冷笑,他早已预料到了此种境况,也亏得他在那一个月时间里把自己与胤禩的想法都给皇阿玛说过,皇阿玛对此是极为赞同,甚至为了防止有人不长眼睛为反对而反对,还特意写了道圣旨,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起作用。
胤禛也不废话,他一个颜色,安禄就捧着一个铺着黄锦的盘子挨着让大家看。
那是康熙在位时的圣旨,上面只有四个字:听尔自便!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可说!
太上皇都同意了,他们要想让皇帝收回圣意,除非去找太上皇!可是谁都知道,自打新皇登基一个月后,为老不尊,哦不对,是年轻态的太上皇早就游山玩水去了。再说,别说他们捉不到太上皇的踪迹,就算这人在眼前,他们又敢说些什么?那位发火的时候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爱新觉罗家的人哪,都倔着哪!
所有人都有些心灰意懒了起来,皇帝太能干,不是衬得臣子太无能了么?这怎么行?此路不通,还有他路!总要青史留名一次的!这念头一转,顿时又人人振作了起来!
雍正二年元月十五,皇帝率文武百官亲至天津港。
在天津港的码头,上百艘大大小小飘着龙旗的船早已整装待发。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廉亲王居然穿的是战袍。
紧接着大家更惊奇的发现,原来这初次出海的领头人,居然就是皇帝信任有加的廉亲王。
喝过送行酒,皇帝与廉亲王紧紧拥抱了一下,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然后廉亲王转头大步离开,随行侍卫赶紧跟上。
随着一声声号子,船锚离水,船帆升起,所有船只慢慢的离开了港口,渐渐的只剩下一片白点。
胤禛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直到船走的再看不到一点影子了,才冷着脸转身离开码头。
那些文武大臣们不晓得怎么回事。不过,虽然是兄弟,这两位也太黏糊了吧?不过是出个海而已,皇帝怎么就担心成这个样子?真担心就别让廉亲王出海啊!
当然,这话大家也就只敢在自己肚子里说说。这位主子可和太上皇不同。太上皇那偶尔还能说笑几句,这位爷不行,这位看的是事实,你耍嘴皮子要是能耍出政绩来也行,否则就滚远点去!
胤禛原本以为这次出海最多一年也就该回来了,谁知过了一年,别说回来,连个消息都没。刚开始还能隔三差五的收到胤禩托人捎回的信,可是现在都半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胤禛就是忍不住往坏得方面想,表现出来就是更加冷厉可怕,连最得他宠爱的弘晖都不敢在他身边多呆,唯有对着弘旺的时候,才算是有个正常人的样子。
雍正三年春,终于有消息传来,出海两年的船队终于要回来了。胤禛欣喜若狂,提了两年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不顾离穿到天津还有十几天,放下没完没了永远批不完的奏折,顾不得群臣劝阻,带了几个人便快马赶到了天津。
胤禛站在码头上,冷冽与炽热的极端矛盾,使得他身边除了安禄弘旺便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靠近。
天水一色的边际,慢慢的出现了几个白点,然后白点逐渐增多,渐渐的船身显露了出来,慢慢的穿上那黄色的龙旗也能看清了。而随着船越来越靠近港口,胤禛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冲向那正在驶来的大船,心中思念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薄唇不知何时沁出了血丝,他却好无所觉,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船渐渐靠近,那没人能发觉的袖笼里,手背上青筋蹦出关节泛白,紧紧攥着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肉里。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深刻明白,这个人,真真正正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他在他在,他若不在,他也不过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第111章 酸味弥漫
胤禩此次出海,才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本以为自己三百年阅历虽说不能傲视天下,但见识之广也该时间少有。谁知真正走出去,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井底之蛙。
那千奇百怪的风土人情,长的怪模怪样的人,奇形怪状的动植物,一路走来,他只后悔怎么胤禛没一起来。此情此景,若是那倾心之人也同在身旁,该是何等幸事?
他站在甲板上,远远的就看到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单独空出来的一小片地方。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大一小,眼睛忍不住就湿了,他用力眨了眨眼,原本模糊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