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盏茗香
这些孩子里,萧承洲把从前惠王和端王的孩子都排除了。
惠王虽然死亡,但他逼宫谋反是大罪,他的家人被昭元帝下旨圈禁在王府里生活,惠王的母后、前任皇后,也住在里面;端王瞎了只眼睛,但当初也是打着浑水摸鱼的注意,后来被豫王咬出许多阴私黑料,包括好多次派人冒充惠王的人去刺杀萧承洲,最后被昭元帝贬为庶民,其母依旧住在宫中,不过一心向佛,住在宫里仿若隐形人;至于豫王,他失手杀死兄长,但不是出自本心,是遭端王算计,昭元帝罚他看守皇陵直至终老,其母玉妃殉葬。
“要么再推迟两年?”萧承洲不太情愿地说,“我其实一点教孩子的兴趣都没有,有那时间,还不如晚上多教你几个姿势……”
谢彦老脸一红,“你乱说什么!”
瞥一眼旁边的张公公和小太监们,见他们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谢彦只能厚着脸皮当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了。
萧承洲揉揉眉心,无奈道:“好吧,那就接进来,也好堵住下面那些人的口。”
那些人频繁递折子上来,敢明目张胆地把人带到谢彦身边,不就是因为谢彦是男的生不出孩子么。打的是为大齐着想的口号,但有些人心里真这么想吗?还不是有自己的私心。把孩子接进来,正好也让这些人清醒清醒。
不过在孩子没进宫之前,这些人是不会消停的。
当年萧承洲继位不久就说要立男后,可把一干臣子气得够呛,要死要活地不同意。
萧承洲也光棍,你不让我立男后,那这皇帝我不当行了罢!气得无数臣子在心里骂,你不想当你当初争干嘛?现在能当皇帝的,不是犯了大错就是杀了兄弟,德不配位。年老的王爷下面倒是有儿子孙子,可随便推一个人上位,那也差不多是胡来,这些人如何能比得过手腕过深,懂杀敌制将的萧承洲好?再说,也要能推得上来啊,你要真有那个打算,立即就能被萧承洲以谋反罪给砍喽。
臣子们拧不过新皇,唉声叹气地从了。但这些人觉得既然立男后他们没法儿阻止,那总得纳几个妃子传宗接代吧。就算萧承洲前几年对男后一往情深没这个打算,可一年年过去,这人的心思也是在变的嘛,说不定忽然就想通了呢。
有刚调回京都的外官,胆大包天地梗着脖子骂谢彦以色侍人,又说他整天混居军营,与众男子勾肩搭背,他是皇上的男人,这行为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这人其实是想挑拨的,不过他的话还没全部说完,就被几个武将骂了回去。
“以色侍人?谢将军带着人杀敌时,你还在家搂着小妾吃奶呢!”
这话说得粗俗不堪,直把个大男人气得一张脸皮血红。
萧承洲也是双眸一沉,他接过张公公递来的一沓折子,当庭摔在了那人面前,嘲讽道:“不知廉耻?在场的哪个不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朕也没见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同为男人的男后就不行了?要说不知廉耻,你岂不更甚?”
这臣子跪在地上,面色由红转白,心里特别委屈:他又不喜欢男人,和男人待在一起怎么了?!
萧承洲可不管他,直接报了几个名字出来,问那人:“这当中,可有你家孩子?”
在场好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那人也冷汗津津,不敢否认,以头触地战战兢兢道:“确有……”
萧承洲冷笑了声,“前一阵,朕陪男后去云虚寺,这些人几次三番装作巧遇出现在朕面前,无论男女个个搔首弄姿,还装作不知朕的身份上来攀谈……”萧承洲漫不经意地看向那人,“窥探帝踪,你可知是什么下场,他们是否是受你指使?”
那人顿时抖若筛糠,“皇上,臣不敢!小犬不懂事,他绝对没有窥探您踪迹的意思!”
萧承洲意味不明地笑道:“小犬?那傅粉戴花把自己当女子打扮,然后掐着一把公鸭嗓说话的男孩,原来是你的儿子?”
在场的臣子顿时都露出个牙酸的表情,都觉得没眼看,觉得这位同僚着实蠢,你就算让你儿子去勾引皇上,那也穿齐整了再说吧,弄什么歪门邪道,皇上他要真喜欢女人,还有册封男后的事儿?
萧承洲整肃了面容,警告道:“朕册封男后之初就曾立誓,此生不再纳妃,有男后一人陪伴足矣。再过两日,皇室适龄的男孩便会进宫,朕会从中挑选合适的继位者培养。”
群臣中有的惊讶,更多的则表示果然如此。从立男后一事便可看出,这位新皇不是轻易受臣子掣肘的性格,他决定的事,除非外力,不然绝对不可能更改。聪明的人前两年还递递催纳妃的折子,这两年早认清现实,已经放弃了,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那些私心不死的同僚怎么表演。
萧承洲先借机发作,然后又宣布继位者的消息,今后这些盯着他后宫的人总该停歇了。
解决了这事,不说萧承洲和谢彦,就是谢家人,都是一身轻松。
说实在的,谢家人都没想到萧承洲对谢彦如此认真,竟到了立男后的地步,且几年下来,真就只全心爱护着谢彦一人。记得当初萧承洲要立谢彦为男后的消息一出来,举国哗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新皇疯了。
当时谢枫觉得这事萧承洲不可能做成,却没想到他低估了萧承洲。后来他遇到自己的老伙伴,郑侯还幽怨地对他说:“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是我们心思脏,简直臭不可闻么。害得我几个还真地回去反省了一下,吃斋念佛好几天才觉得净化了自己肮脏的心灵,结果咧……”
“……”谢枫。
谢枫他也无话可说,他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啊。
因为家里出了谢彦这位男后的关系,谢家人也是水涨船高,每天递帖子来拜访的、邀请赴宴的,是络绎不绝。不过谢家人丝毫不因谢彦的身份而变得高傲之类的,他们甚至比以前还要低调。谢枫以前还领个闲职,现在是彻底两手一甩,安心养老了。不过萧承洲再次提及有男后一人陪伴足矣的誓言,让人再次见识到谢彦在他们皇帝心中的分量,一时半会儿的,谢家人是想低调都难了。
一些人不死心,一直等着谢家人飘起来,结果人家几十年如一日的沉稳。直叫那些等着揪男后族人过错借题发挥的人失望不已。
没过几天,适龄的孩子们都进宫了,如今他们跟其他人一样,唤萧承洲为皇上,唤谢彦为男后,只有那被确定为继位者的人,在以后会改口唤他们一人为父皇,一人为父亲。
宫里面的孩子们,都比较喜欢带着孩子气的男后,谢彦没去军营,在宫里看了几天孩子。萧承洲批完折子来找谢彦,谢彦还被一群孩子围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有那稳重些的孩子,虽安安静静地站在外围,眼神却也带着渴望加入的神色。
萧承洲没惊扰他们,只在外面等着,让小太监进去给谢彦传了话。过了一会儿,谢彦出来了,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萧承洲看着好笑,把人拉到身边用丝绢给他擦了擦汗,“让下面人操心便是,当心累着你。”
谢彦仰着头,说:“这些孩子刚来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担惊受怕,我陪几天,待他们适应了,自然不用我再操心。”
谢彦很少管宫里的事,他也不擅长,他只偶尔问一下,都是萧承洲派人在理。
谢彦看萧承洲手里拿着的,不是那条他小时候送给他的丝绢,问:“我送你的那条呢?”
萧承洲从怀里摸出来给他看,“带着的,只是多年过去,它越来越旧了,我怕用坏了,便只装着。”
谢彦歪了歪头,“要不,我再送你一条?”
萧承洲笑了,“你给我绣吗?”
谢彦勉为其难道:“我看你实在想要,自己绣一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怕比他姐当初的针法还烂,绣出来可能是一团乱,压根看不出是啥东西。要真的不行,裁一条出来啥都不绣也能勉强使使……
“不必如此。”萧承洲手摸上谢彦的脸,“最珍贵的已经陪在我身边了。”
谢彦与他亲昵惯了,看左右的宫人都低着头,就凑上去在萧承洲唇上舔了舔,嘴巴砸吧两下,惊奇道:“你也没吃蜜啊,说话怎么这么甜!”
“兴许是你舔错地方了。”萧承洲笑着点点自己的另一侧唇角,“说不定蜜在这边。”
谢彦不舔了,笑骂:“不正经。”
落日余晖洒下,萧承洲牵着谢彦的手慢慢走着,他抬头看了看,回忆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不是夏日,是难得放晴的隆冬。”
谢彦虽然已经听萧承洲说过小时候的事,知道那一日发生过什么,但他依旧全无印象,他安慰地拍拍萧承洲的手臂,“如今也算苦尽甘来,过去那些不开心的就不去想了。”然后他遗憾地叹气,“就是可惜了,你说我娘的情敌怎么那么厉害呢,千里迢迢从南岭跑来京都,就为了给我种蛊。我小时候要不种蛊,就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变笨,可惜了小时候那么聪明的我啊!”
萧承洲当年也不知道谢彦那一场大病究竟怎么了,还是谢彦听过后写信问她娘,她娘才说,当年他爹去南岭平乱,看上他爹的姑娘可不止一个两个。那个给他种蛊的女人,当年也是部族里有机会继承圣女之位的人选之一。后来输给他娘,可惜他娘夺得圣女之位后,看上他爹,又不要这圣女之位了,那个女人两次都输给他娘,又不被谢枫看在眼里,新仇旧恨,可不就走了极端,伤害他这无辜的小孩么。
都怪他爹那个红颜祸水啊!
感叹着,谢彦与萧承洲迎着漫天晚霞越走越远,静谧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是小时候的事。顺便,我掐指一算,算出今天开张大吉,于是新文提前一天开更,今天开始连载啦!《妖兽小镇》已经更新一章了,大家快去看哟!
第66章
萧承洲又梦到小时候的事。
那一日,他被一个太监推进结冰的湖里。
那湖里的冰其实很厚, 他那时十二岁, 因为常年挨饿,身子并不重, 但他被推倒就落进了寒冷刺骨的湖水里, 只因那冰面一早就被人凿破了, 只为推他进去溺死他。
那太监推他进去后, 就跑走了,只留萧承洲在里苦苦挣扎。当时萧承洲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就在他绝望下沉时, 一根竹子忽然扔了过来。然后有清泠泠的声音对着他喊, “抓住它, 我拉你上来!”
萧承洲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甚至没看清楚人在哪里,抓住那一刻的求生机会, 冻得发僵的手指死命地握住竹子, 慢慢地被人拉上去。
等他意识清醒的时候, 人已经在一个华丽的宫殿里,身上穿着干净舒适的中衣,躺在柔软的床上, 屋子一角燃着炭火,屋里暖和不已。
然后他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玉童忽然出现在床头, 眨着圆溜溜的乌黑双眼好奇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精致的小刷子, 他说:“你醒啦?”
那声音清泠泠的,正是之前在湖边他被救上岸时听到的声音。
“是你救了我?”
小玉童咧出一口小白牙,“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了呀。”
在梦里,当时的萧承洲沉默了。那时候他生活在冷宫里,身边根本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流,面对笑得跟仙童的小玉童,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没想到那小玉童完全自来熟,问他:“你是谁啊?我知道你不是小太监,给你换衣服时我看了,你的小鸟鸟还在。”
“我……我……”梦里的他嗫喏着,一点也不敢告诉小玉童他是四皇子,怕这个刚救了他的人转眼就讨厌他。
然后他就见小玉童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说:“我看你身上有好多伤痕,不是太监,你是皇子对不对?你母妃是已逝的丽妃?”
被猜出身份,萧承洲慌乱过一瞬,后来就有点认命地看着小玉童,等着小玉童露出嫌弃厌恶的神情。不过他所预料的都没发生,小玉童只是撑着肉呼呼的小下巴,似乎有点不明白地说:“那个太监推你下去时我都看到了,他只是一个低品阶的太监,竟敢欺负皇子?你是皇帝的儿子,也是这宫里的主人,受了奴仆欺负,怎么不向你父亲告状呢。”
萧承洲对自己的父亲,其实是厌恶的。这个男人生下了他,却对他不闻不问,任人欺凌,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丑陋不堪。所以听见小玉童那理所当然的话,他当时是没给回应的。
他那时候还挺倔的,宁愿吃苦受磋磨,也不愿意低头,自以为一身傲骨,却连饭都吃不饱,看在别人眼里得多可笑啊。
后来,他从小玉童那里离开。两天后的一个傍晚,他在又一次被几个宫女太监掐得浑身青紫躲起来时,遇到了恰好在那里找猫儿的小玉童。
小玉童当时看到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像一点不意外他新添的满身的伤。他当时其实不在乎身上的痛,反正都习惯了,他只是很好奇,小玉童年纪看着不大,却格外聪明,像个小大人。
之后,他就被小玉童带进了那天醒来的那个宫殿,听他以自己要洗漱的名义,叫人准备热水给他洗澡,用丝绢给他破了皮的手腕包扎起来,让他举高手不沾水,帮他搓洗,理顺打结的头发。当时天都黑了,小玉童没让他走,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当时他都瘦成皮包骨了,十二岁的他比才五六岁的小玉童高了没多少,穿着对方的衣服,居然只有一点点紧绷感。
随后,小玉童把自己的床让出一半,让他躺下睡觉。
萧承洲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以他当时孤僻的性子,一开始就不会跟着小玉童走,但最后他不单走了,还全程由小玉童倒腾,最后还留下睡觉。其实那晚他都没怎么睡,大半晚上都盯着那白嫩可爱的小玉童看,觉得很新奇,毕竟他长得那样好看,却是第一个不讨厌他的人。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好奇,盯着小玉童看,睡意来临,迷迷糊糊躺在枕头上的小玉童还软糯了一把嗓子问他:“你看什么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玉童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但他当时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说:“有个蚊子。”然后还伸手,在小玉童脸上摸了一下,看是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软乎,结果当然没让他失望。
小玉童那么聪明,没察觉出不对,因为他已经睡迷糊了。
然后,天一亮,他在小玉童醒过来之后就走了,带着那条小玉童用来给他绑手腕的丝绢。所以压根不是什么“你送的”,是他自作主张拿走的,他觉得小玉童只是对他一时好奇,不用多久他就会和其他人一样,不喜欢自己了。后来甚至怕小玉童问他要回,特意有几天没往小玉童容易出现的地方去。
他本来是打算过个几天再去那边,看能不能巧遇小玉童,却没想到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小玉童了。后来他向那寝殿的人打听,有个心善的小张公公告诉他,小玉童是谢家侯爷的幼子,生病了,好不容易保下一命,如今正在府里养身体。
小玉童不再出现后,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又回到那种千篇一律的样子,他每天都揣着丝绢想着什么时候小玉童会再来呢,他如果再来,等见到他,自己就把丝绢还给他,向他道歉。
但是他始终没有等来小玉童,然后某天在又去等小玉童的路上,一个小姑娘撞倒了他。当然,他是个落魄的皇子,那小姑娘穿得很好,皮肤娇嫩,纵然是她不看路,但被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的人,多半是不会错的。更何况,她还说她的姨母是皇后,那她就更不会错了。
他被那小姑娘揣了好几脚,手里还握着的丝绢也被对方抢过去,然后被鄙夷地丢在地上,一群人沾着尘土的鞋子从上面踩过去。
那时候,他终于醒悟,他坚持的所谓的倔强、傲骨,其实一点都没用。然后他就像那个小玉童说的那样,去告状了,苦心算计着那些宫女太监殴打他的场景落入皇帝眼里。皇帝果然龙颜大怒,当然不是心疼他这个被忽视多年的儿子,而是因为那些卑贱的宫女太监,竟然敢殴打皇子,这是赤.裸.裸地蔑视皇权。
再然后,他扑过去,抱着皇帝的腿痛哭流涕。丢人吗,他觉得是丢人的,可为了站出去,光明正大地见小玉童,他觉得丢人也没所谓。
那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惜的是,当他干净整洁,不再狼狈地站在小玉童面前时,小玉童却一脸茫然,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小玉童被总欺负他的大哥和二哥拉着有说有笑地跑走,他根本没有与小玉童说话的机会。他设想过无数次和小玉童再见的场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然后小玉童进宫的时间变少,他见到小玉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几年后他封王,找到曾辱及他母妃的太监,一刀削去他一只手臂的场景,不小心落入了已经渐渐长大,却依旧如仙童的小玉童眼里。他当时心里已经完全慌乱了,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赶紧向小玉童解释事情原委,可他才刚迈出一步,小玉童就非常恐惧害怕地跑走了。
他颓丧地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拎着的还滴着血的刀,他难过地想,小玉童怕他,他不该怕他的。
自那之后,小玉童每次远远看到他,就脸色苍白地跑走了。后来,他怕吓着小玉童,便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想着或许这辈子他和小玉童再做不成朋友了。
却没想到,当他完全不抱希望时,会再次和小玉童成为朋友。
还记得那个中午,已经长大了的小玉童趴在窗边,冲他挥手——
“喂!喂!下面那位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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