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琦
“朕明白五弟说的这些道理,你以为朕没有看出这其中的重要吗?只可惜苓萱被朕宠坏了,那丫头若不满这桩亲事,就算朕让她勉强嫁去胡夷也会生出事端。只怕到时我们没有安定胡帮倒起了战乱,所以朕才不愿让她去。”栾天策目光深沉地说道,全无在名忧尘面前流露的,不舍皇妹远嫁的好兄长无奈的神情。
“四姐从小只听三哥的,她就连照荣太后的话也听不进去。不过她平时对臣弟和二哥也挺好,若想让她接受这桩亲事,看来还要我们兄弟相劝才行。”
栾竣泓叹道:“我朝的兵力比胡夷强大,和亲一事并非我们忍耻用公主向对方保得平安,只是为了边境长治久安,让两朝百姓都能过上顺心日子。”
“朕主业找五弟就是为了让你和二哥好好劝劝她。有些话,朕不方便说。”
“臣弟明白,四姐求三哥让名忧尘收回决定,想必你也为难得紧。”
“既如此,你眼下就与朕进宫,咱们再约上二哥在御花园中小坐,相信那不甘寂寞的丫头收到消息,定会前来与我们共聚。到时,你们再给朕好好说说她。”
栾竣泓笑着应了一声,与栾天策向皇宫进发了。他虽是待罪之身不变出府,但皇帝亲自接进宫去又当不同。
杜成憬早已让人知会了栾青宁,又吩咐御膳房在御花园中备下酒菜,兄弟三人入座后酒喝不过两杯,栾苓萱果然带着段雨孜和几名贴身宫婢匆匆赶来。
“三哥,我求你让名忧尘别自作主张,你却和二哥与五弟在园中喝起酒来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啊?”栾苓萱看见栾天策,匆匆见了礼,不及向其它两位兄弟打招呼,风风火火地坐在栾天策旁边的座位里,嘟着嘴嗔怪。
“苓萱,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瞧你这样,哪有一点儿待嫁的模样?”栾天策轻声笑骂,语气却松,丝毫没有见怪。
“皇兄,难道你也想让我去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陌生人吗?”栾苓萱看着为难望向她的栾天策,在皇帝眼中读到常见的纵容,突然怔怔出神,低喃问道。
“四姐,三哥最疼你了,如果他有办法,定然不会让你远行。”栾竣泓笑着替闭口不言的栾天策说道。
“谁都知道在上次的叛乱中,名忧尘假借天子之名与胡夷交换国书,达成让我远嫁和亲的协议。如今只要三哥给对方说明白,让他们知道这是名忧尘擅自作主就可以了。”栾苓萱怒道。
“苓萱,我们那时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平叛,事后出尔反尔,就算你让皇上向胡夷大领主解释的话都是真的,但对方听了只会觉得这是借口,认为我们言而无信,很有可能会发动战争。”栾青宁柔声插口。
“就算二哥说得有理,但也不能为了那名忧尘的一句话就把我往外面推,远离母后与你们。”栾苓萱目中怒火暂消,但仍不悦地皱起秀眉。
“关于此事,朕与和相国谈过,也怪你平时舞刀弄枪,时常带着你宫里的女婢出去打猎,上次平乱还亲上战场。世人都认得你的相貌,就算朕另封美貌女子为皇妹,代你出嫁也不行了。”栾天策叹道。
“谁说女子不能上战场?反正臣妹宁死不出宫门,皇兄若还怜惜我这个妹子,你就看着办吧。”栾苓萱赌气说着,拾起杜成憬为她斟上的一杯酒,举袖掩唇,一饮而尽。
“四姐,我看你这手为难皇兄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栾竣泓笑着打趣。
“五弟,你被奸相剥去兵权,闲在家中,不思反击,倒劝说我远嫁。哼,你不敢面对名忧尘,就推我出去解决难题……”
“苓萱,话太过了。”栾天策开口发话,打断皇妹气鼓鼓的说辞,他知对方有口无心并非有意抱怨,但总觉得刺耳。
毕竟,从江同社稷与百姓福利等大义方面考虑,皇帝也认为名忧尘的决定利大于弊,最初得知名忧尘以天子之名定下此事的不甘与愤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过,舍不得最疼的皇妹远嫁和担心栾苓萱的性情也确实让栾天策头痛。
栾苓萱娇颜微变,正欲说话,一名女官匆匆赶来,伏在栾天策脚前,她只得暂且忍耐。只听那女官满脸喜色地说:“启禀陛下,适才御医确定刘美人有了喜脉,太后令奴婢特来告知陛下。”
“这确实是件喜事,不过……”栾天策微微皱眉,随即展颜笑道:“传朕旨意,让刘美人迁进绾梨宫好生将养,你等与御医院的人小心看护。”
“是!”女官应了一声,诚惶诚恐地退下了。
“皇上不必担忧,听闻前几次皇子夭折是因为他们母亲身体虚弱,无法好好怀有龙胎,相信这次仔细调养,那位刘美人应会为我朝产下第一位小皇子。”栾青宁安慰着,这里的人听了,严肃的神情才放缓了一些。
栾天策膝下目前仅有一女,宫中有几名嫔妃曾经怀有身孕,但都莫名其妙流产。栾天策下旨彻查也一无所获,如今再听见有美人怀了龙种,栾氏皇族各自暗暗担心。
“那些只会讨好帝君的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三哥生下皇子。若然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还留她们在宫中做什么?”栾苓萱忽然接口,语气不善地说道。
“四姐,你也是女子之身,这样说三哥的妃嫔似乎不太好吧?”栾竣泓嘻笑着接口。
“我是女子之身又怎么了?我与她们不同,若三哥需要,我可为他披甲上阵、杀敌安邦!”栾苓萱厉声驳道。
“你这野丫头,谁让你干这些事?莫非你认为皇上的将军无能吗?”栾青宁轻声打趣,他温柔的笑颜和语声让气腾腾的栾苓萱发不出火,只好耐着性子再开口。
“二哥,谁说女子不能领兵打仗?你看那凉国女王毫无理由带着大军逼近边境。如果三哥给我兵马,我定能领兵拒之。”
“朕知道你能为朕扫平叛逆,只不过看着两个女子打架,实在是有些……”
“公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名忧尘悦耳的语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栾天策的爽朗笑语。
栾天策抬眼望过以,见名忧尘领着孤灯与沉夜,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队俏丽宫婢,静静站在他面前。
“相国来了,快请入座。”
名忧尘对栾天策见礼之后,坐到皇帝对面,刚好与栾苓萱为邻,这让心情不悦的安宁公主更觉得碍眼。
“名相国,你来得正好。本公方正恳请皇上收回和亲的决定。这桩事是你以三哥的名义答应胡夷的,你倒是给本公主出出主意,如何应付?”不待名忧尘坐稳,天不怕,地不怕的栾苓萱便急着将难题抛给对方。
“公主殿下,臣应下胡夷的求亲是因为臣明白,倘若先皇与当今皇上在场,也会应允这桩惠民惠政的佳事。”名忧尘不慌不忙地说道。
“可笑!本公主又不是父皇,被你花言巧语迷惑,对你言听计从,害得三哥如今事事受你牵制。”栾苓萱听到这里,冲口斥责名忧尘。
这位养尊处忧又被皇帝宠坏的公主心中,名忧尘终究是她家的臣子与奴才,她早就对这位相国骑在皇帝头上的世间传闻感到痛恨。
“安宁,不得放肆。”栾天策脸色微沉,张口厉声斥道。他很少叫皇妹的封号,只有气狠了才如此称呼。
栾苓萱明白栾天策此刻不想与名忧尘翻脸,她樱唇张了张,终于勉强忍下怒火。
“皇上不必动怒,待臣和公主说说。”名忧尘对皇帝的袒护与公主的无礼无动于衷,他不怒不惊地说道。
“免了罢。你再说下去,就算本公主不服,三哥也会碍于你的面子,站在你那边为难自家妹子。”栾苓萱说着,微偏粉颈,一双美目若有若无地看向皇帝。
这样的情形让栾天策啼笑皆非,暗暗深责他太宠皇妹,使其如此娇纵蛮横,比普通男子还要难缠,竟是丝毫听不进他人所言。
“公主殿下,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你没有耕种田地却能享用美食?为什么你没有织布却能锦衣华袍袍覆身?为什么你没有盖瓦却能居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为什么你没有对别人付出,却能接受宫中万千奴婢的侍候?”
名忧尘平静地发出一连串问题,语声里不带责备,但令听到这些话的栾苓萱暂且失了气势。不过这位胆大的御妹很快就用力瞪向名忧尘,傲然答道:“就凭本公主与生俱来的尊贵血统!我皇族受上天庇佑,本来就该脚踩大地,享受万民的朝拜与侍奉!”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名忧尘的话让原本处于戒备中,想着反驳之辞的栾苓萱愣住,她和其它人都认为名忧尘会进行一番御教,没料到对方居然赞成她的观点。
“正因你是皇族,具备尊贵的血统和身分,所以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成为主宰,享受平民与士官大夫无法触及的特权。这是殿下应该得到的,就与皇上、太后以及各位王爷享有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