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 第44章

作者:祎庭沫瞳 标签: HE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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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彭府一家都是贵人, 更有三皇子的颜面在,刑部就算关了彭良,也不敢动刑, 只能干巴巴地问讯,必然是没有结果的。

  闲聊时,祁襄也提过这个可能,彭良现在肯定是得定下心来,等着自己父亲想办法救他出去。而左丞相无论参与与否,也无论彭良做没做这事, 哪怕证据摆在眼前, 他都得想办法为彭良脱罪。估计再拖些时日,替死鬼到位, 这条大鱼他们就吃不下了。

  至于三皇子,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老实禁足, 不闻风雨。反正皇上已经派了禁军把守三皇子府, 他就是想与左丞相通气都无门。

  这天吃完晚饭,荣沧一个人都没带, 自己悄悄来到四合院。

  祁襄忙着重制铠甲,也不跟他绕, 把自己的想法跟荣沧说了。

  荣沧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怎么都没想到祁襄会想出这种主意。

  祁襄似笑非笑地问:“殿下可是觉得我奸诈?”

  他这法子可能会被诟病, 但在这个局势下,对敌人仁慈,就是把自己推进刀子堆里。

  荣沧赶紧摇手, “不是不是,是这个法子如果成了,对我益处太大,我太惊讶了。”

  他希望祁襄帮他出主意、谋划,又怎么会觉得祁襄奸诈呢?他拿祁襄当自己兄弟,祁襄在帮他,他肯定不能拖后腿。而且他已经决定去争一争,这样的事早晚都能遇上,与其被别人算计,倒不如算计了别人换自己安全。宫中之争就是如此,他们这一代没有兄友弟恭,只有殊死一争。他不信如果是别人坐上那个位置,会放过他,会放过他的朋友。

  “殿下愿意就好,我也不愿难为殿下去做不喜欢的事。”在祁襄心里,他与荣沧一直是皇子与庶民,跟他和白君瑜、贤珵的关系都不同。

  荣沧忙道:“不为难,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明天一早我进宫请安,就请母妃安排。”

  “那就辛苦殿下了。”

  荣沧微笑着点头,他能猜到祁襄心中的顾虑,这种顾虑几乎是每朝每代,每一个皇子和他们的支持者都会有的,他能做的只是用时间说话,告诉祁襄他与那些皇子不同。

  次日傍晚,皇后宫里的掌事嬷嬷一脸凝重地进了主殿。

  “怎么样?消息还是送不出去吗?”皇后黑眼圈浓重,妆都没化,显得格外没精神。

  嬷嬷难为地说:“已经找了好些人,但没有一个出得去的。现在后宫德贵妃管着,是将咱们宫里盯得死死的,宫里的人又都见风使舵,把咱们放出去送信的人全拦下了。”

  “大胆!”她还从未受过这种气,她是后宫之主,怎么能让一个贵妃欺压到头上?!

  “娘娘息怒,现在咱们宫里跟个孤岛似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还得您自己想法子才是啊。”嬷嬷细声劝道。

  皇后余气未消,“本宫能想什么法子?也不知道洌儿和父亲那边是什么主意。彭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平日混账就算了,这种大事也敢出纰漏,这不是要命吗?”

  嬷嬷神情凝重,“娘娘,奴婢有一事,觉得还是应该告知娘娘。娘娘也好拿个主意,为了自己,也为了三皇子啊。”

  皇后听嬷嬷语气不对,坐直了身子认真听,“你说吧。”

  “现在宫里人都在传,说大少爷的罪名是跑不了了,现在就看左相是想保儿还是保女。”

  “什么保儿保女?”皇后不明白。

  “他们说,三皇子如果没参与舞弊,大少爷罪名成立,必定问斩。可如果三皇子也参与了,那大少爷可能就是个从犯,有机会活命,而这样一来,您和三皇子就地位就保不住了。”嬷嬷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

  着皇后的表情,一边把话说得尽量委婉,“所以这事三皇子是否参与,全在左相的一念之间。”

  皇后颓然向后倒去,自己的儿子参没参与她能不知道吗?只是现在还没有人把她儿子扯出来而已。而这个最能扯出她儿子,且皇上必然会信的,就是她的父亲。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皇后呜呜哭咽,她就算长年居于后宫,与女人们争来斗去,可还是不像前朝那样危险麻烦。如今这关系生死的大事,也没个人商量,她实在是拿不准主意。

  嬷嬷劝道:“娘娘,这事奴婢知道您为难,但现在您谁也靠不上,只能自己拿个主意。是为了您,也是为了三殿下啊。”

  皇后六神无主地哭着,她心里明白,也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害怕。她母家虽有两个弟弟,但孙辈还没有一个男丁出生,彭家无后是大事,不只后院的女人忧心,她父亲也忧心。如果父亲不扯出洌儿,那彭良问斩,彭家就真的绝后了,且就算日后洌儿登基重用外戚,也无孙辈可继承这份家世和荣耀,这中间的隔阂更是难以弥补。

  可若他父亲扯出洌儿,那就是舍了自己和以后的荣华。但彭良能活着,就算发配了,靠着彭济的地位和皇上对彭济的怜悯,也不难活下去。再赶上大赦之年,也可回京继续为彭家延续香火。而家中是不如现在富贵,却也能平平安安的一家聚。

  理清了中间的关系,皇后也不哭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为了母家认命了,另一条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得心狠手辣一回。

  这对她来说很难选吗?其实并不难,她与儿子是一体的,儿子当了皇帝,她就是太后,其他的还重要吗?届时母家族人只会跪在她面前,百般讨好奉承,她还是最后的赢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那就做她泼出去的水吧。

  北风乍起,京中几乎是一夜入冬。

  白夫人让人送了上好的雪花炭来,现在各家各府还不会烧炭火,但她知道祁襄身子不好,受得不冻,所以早早地就给送来了。

  晚上燃了炭盆,屋子也暖和不少。

  祁襄畏寒,潘管家已经给换上了最厚的被子。白君瑜身上热,加上厚被和炭盆,祁襄从进被窝到睡着,都没遭罪,而且入睡很快。也是趋暖的本能,让他在睡着后不自觉地靠到了白君瑜身上。

  白君瑜本就睁着眼在想事情,祁襄主动靠近他,他也不禁扬起嘴角,偏头去看他。

  祁襄睡觉安静,睫毛密实地伏于眼下,自成美景,脸上的两道疤在夜色的笼罩下也不甚明显,对于本就不在意这个的白君瑜来说就像白绢上的两朵红梅,便是突兀亦是美。

  慢慢靠近祁襄,祁襄没有反应,白君瑜就撇开了最后一层顾忌,将自己的古板踩在脚下,亲上了祁襄的脸颊。

  温热的温度让白君瑜有些许失神,又万般留恋这种如丝缎一样细滑的触感和肌肤相贴的心颤,可又不敢再试,怕吵醒了祁襄。

  而在白君瑜看不到的被子下,祁襄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里衣,脑中一片混乱,就连思绪都跟着飘忽起来。如果不是亲吻的触感太过真实,还残留在他脸颊,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不切实际的美梦。

  白君瑜并没有察觉他醒了,像满足了长期心愿一样,自顾地轻笑一声,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祁襄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床顶,睡着时靠近白君瑜他自己是没觉察的,但别人主动靠近他,他一瞬间就能醒来,尤其是在他刚睡没多久的时候。

  白君瑜亲他,这中间有太多意思,他根本无法确定白君瑜是哪种,或许是喜欢?又或许是身边长久没有女人憋闷坏了,这几日同床而眠让白君瑜产生了不该有的错

  觉?

  混乱中,祁襄一夜未眠。

  第二天白君瑜醒来,就看到睁着眼睛发呆的祁襄。

  “什么时候醒的?”祁襄往往比他醒的晚一些,他还挺喜欢在祁襄睡醒前偷看几眼祁襄的睡颜的。

  祁襄没睡好,头疼心烦的,又不能对白君瑜发脾气,只得压的性子说:“天没亮就热醒了,睡不着。”

  “怎么不叫醒我?陪你说说话可能就好睡了。”看祁襄脸色不好,他也不免担心。

  祁襄懒得说话,翻了个身面向里面,把后背留给白君瑜。

  白君瑜起身帮他掖好被子,“再睡一会儿吧,早饭让白如给你煨锅里,不让人打扰你。”

  祁襄没说话,纠结了一晚上,现在他是真的累了,也终于有了睡意。

  白君瑜不再吵他,穿好衣服就轻声出门洗漱了。

  祁襄也没睡多久,不到中午就醒了,这一天也不时发呆。白君瑜只以为他是没睡好,也没有多问。

  将铠甲放到一边,祁襄说:“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你的腿多加练习就行,你也在这儿住了不短的时日,是不是该回去了?”

  白君瑜没察觉到祁襄是在赶他,翻着书籍说:“我已经跟母亲说了,住到你搬到新宅去。”

  祁襄眉心一皱——他倒把这事忘了。

  白君瑜接着说:“今早吃饭时,我跟郤先生提了这事。郤先生也觉得你搬去环境更好的地方,有利于休养。所以这几日便会将你的东西慢慢收拾了,一起搬去新宅子。”

  这都没跟他商量过就定了?祁襄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反驳,而且师父都同意了,的确不好反对。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受伤的人连参与商讨的机会都没有,还说什么呢?

  晚上,祁襄磨磨蹭蹭地上床,心中五味杂陈。白君瑜依旧是他等他睡了才肯睡,祁襄无法,只能装睡。屋子很暖,白君瑜那边很热,这一切都像是引诱着他去贪恋昨晚偶然发现的那一点温存。

  白君瑜熄了烛火躺下,祁襄装了快一刻的时间,然后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贪心,一边挪到了白君瑜那边——怎么都好,权当是给自己留些回忆罢……

  白君瑜没发现不对,轻轻搂过祁襄,也只是搂着而已。

  祁襄心里松了口气,也隐隐地有些失望,更多的还是确定了昨天白君瑜只是一时冲动,不能当真的。就在他不断安抚自己细杂的情绪时,吻落在了他额角,依旧那样暖,那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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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祁襄整个人就像泡进了热水里, 又暖又疼,这种心里的疼过于真实,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连呼吸都必须平稳, 否则白君瑜就会看出破绽,这事就盖不过去了。

  于是祁襄只能佯装被打扰到了要翻身,白君瑜也一动都不敢动,担心自己刚才情不自禁的亲吻会吵醒祁襄——他不擅长哄人,连漂亮话都没说过几回,若骤然让祁襄发觉他做了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说起。

  白君瑜的僵硬让祁襄明白自己装睡是做对了, 他不知道白君瑜怎么想的,至少会偷偷做这事, 就是没做好面对的准备。别说白君瑜了, 就连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只能继续装着, 心痛又难受。

  这大概就是难有结果的爱所必须面对的东西,没有为什么, 只有他单方面的执拗的爱恋。

  白君瑜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也暗骂自己敢作又不敢直说。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意要怎么跟祁襄说得赶紧开始想, 别到时候自己表情严肃,说话吞吐, 再真的心意恐怕也会被误会成逃避、推脱,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祁襄。

  两个人一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也是各怀心事,谁也没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对劲儿。

  倒是郤十舟端药膳进来时,发现祁襄在发呆,便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事心?”

  祁襄回神,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君瑜呢?”

  “才一盏茶的工夫没看到,就想人了?”郤十舟逗他。

  祁襄笑意也变得艰涩起来,“若别人拿他打趣我也罢了,师父怎么也这样?”

  郤十舟放下药膳,“我只是就是论事。潘管家在帮你收东西,白君瑜在那指挥白如帮着归置。”

  “说到这个,师父怎么也没跟我商量一下,就急着让我搬去新宅了?”这事之前他们不是没商议过,但都是觉得先拖着再说。

  “天暖的时候这里的确凉快,不易染暑气,适合你住。但天冷了这四合院未免湿冷,不适合你养身体。如今有更好的选择,肯定是以你的身体为先。跟你商量,你顾忌太多更不好搬,不如我帮你定了。”

  这段时日,白君瑜一直留在这边照顾祁襄,就算自己不方便,也是把祁襄照顾得很妥帖,这也让郤十舟不禁对白君瑜多了几分好感。而且白君瑜是有心给祁襄更好的环境居住,这人一旦用了心,有些以前觉得不可能的事,也许就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祁襄对白君瑜的心思郤十舟比谁都清楚,一直以来也是有所顾虑,怕祁襄受伤。但想是一回事,跟在眼前看到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祁襄最终能得尝所愿,他这个做师父的至少对白君瑜这人,还是比较放心的。

  师父拿他的身体说事,祁襄实在没立场反驳,也就不欲在这事上多说了,“师父,让人准备的纸条可写好了?”

  “好了,我昨天晚上出去溜弯时顺便拿了。”他们这边还是有几个能人的,这等小事不难办。

  “好,大概这两天就能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