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烟
然而,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他又懵了。
沈牧一上来就参他昨日归京时,本该未时去兵部,却等到申时才去。
将军震惊不已,这人怎么回事?!昨晚还关心他来着,怎么转头就找他麻烦了?!
沈牧也很无奈,本来丞相被流放后,他也不想再参将军了,但他本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没让他停,他便不能停。
他知道,皇上还是忌惮将军的。
若这样能护将军周全,也还是好的。
吏部侍郎孙期见将军一脸震惊,好心解释道:“沈御史一向这样,将军不必往心里去。”
将军问:“怎么?我得罪他了?”
孙期摇摇头,“这孙某就不清楚了。”他没敢说,其实大家私下里都猜将军欠了御史不少钱,所以才惹得御史天天找他麻烦,他却连脾气都不敢发。
“昨日将军一身风尘,也十分劳累,”孙期安慰道:“晚一些去兵部也是情有可原,相信皇上不会怪罪将军的。”
果然,沈牧一说完,皇帝就对将军表示体谅,只叮嘱将军下次不可再犯。
下朝后,将军心不在焉地走着,又发现有人跟着他,回头一看,还是沈牧。
将军:“有事?”
沈牧欲言又止。
将军心里跟有猫挠似的,他忍不住问:“……我得罪过你?”
沈牧摇摇头,“没有……”
这时,孙期路过,见将军黑着脸盯着沈牧,怕他脾气一上来真要揍沈牧---沈御史那小身板,哪里能经得住!
他赶紧上前和稀泥,“司徒将军可有空,赏脸陪孙某去喝几杯?”他凑近将军低声道,“听闻染醉楼新来了几位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军一起去欣赏欣赏?”
他虽放低了声音,但沈牧离得近,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心一沉。
孙期说着就要拉将军走,沈牧一着急,脱口喊道:“不准去!”
将军被吼得心头一跳,跨出去的腿立马收了回来,还条件反射似的答道:“没去!”
孙期:“……”
这情况……怎么跟我家娘子发现我喝花酒似的???
第18章
将军回过神来,一想不对,自己是傻了吗?干嘛要听这书呆子的话?
他心一横,故意道:“老子偏要去!”
沈牧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他急了半天也没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索性道:“我也要去!”
孙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沈御史要去青楼?!那个端方雅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沈御史要去青楼?!
将军也十分吃惊,这书呆子,读书读傻了?!青楼也是他能去的?!
嗯?这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最后,三个人脸色各异地往青楼走。
三人刚踏进染醉楼大门,孙妈妈便招呼楼里的姑娘扑了上来。
沈牧吓得直往将军身后躲。
将军还挺受用的,他想,这书呆果然没来过青楼,这模样,倒像是来让人欺负的。
三人在楼上要了间房,孙妈妈叫了六七个姑娘进去伺候。
沈牧长得斯文清秀,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冷淡,但还是有好几个姑娘往他身上扑。
他慌得脸都红了,推开这个,那个又靠了过来,又是摸手又是摸脸的,甚至有人直想灌他酒……他被闹得手足无措,差点夺门而出,却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将军一手拍在桌子上,脸黑沉沉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那书呆被人摸手又摸脸的,就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冒着冒着,突然就忍不住拍桌而起了。
一堆人傻傻地看着他。
将军想了想,大手一挥,让姑娘们都先出去,换了几坛酒进来。
孙期不解,“……怎么都让走了啊?”
将军抱着酒坛子,一脸正直道:“喝酒就喝酒,要什么姑娘?来,老子教教你军营里的喝法。”
孙期:“……”
我为什么要在青楼里学你们当兵的怎么喝酒?!
于是,他们开始划拳。
孙期没几回合就被将军喝倒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将军看向沈牧,一脸骄傲地说:“老子喝酒从来没醉过!”
沈牧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说:“不,你醉过。”
将军不相信,“什么时候?”
沈牧:“三年前……”
三年前,在安王谋反引发的那场乱战里,沈牧差点被叛军所伤,好在将军及时救了他。
平定叛乱后,沈牧想去谢谢将军,独自去了军营,却看见一群人光着膀子在喝酒。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人,听说是在跟将军拼酒,结果喝到现在将军都还没倒。
最后,所有的人都被将军喝趴下了。
将军抱着酒坛子笑得好猖狂,看见沈牧走过来,勾着人的肩膀醉醺醺道:“书呆,我厉害吧……嗝……没人能喝得过我……我……”话还没说完,人就倒在沈牧身上了。
后来,沈牧回去后,有些不放心,还写了张解酒的方子,让人送了过去。
解酒的方子?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将军说自己给他写过信,难不成就是这个?
这……也算信?
“喂,想什么呢?”将军见人话说到一半忽然开始发呆,忍不住追问道,“三年前怎么了?”
“没什么,”沈牧回过神来道,“就是你和营里的兄弟一起喝醉了。”他也抱起一坛酒,仰着脸说:“我陪你喝。”
将军怀疑道:“你会喝酒?”
沈牧:“……一杯……”
然后,将军就见他喝了两口,又开始发呆了。
这回呆得有点不一样,脸颊泛着红,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将军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没事吧?”
沈牧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喊了一声“司徒。”然后抓着他的衣领,仰起脸亲了他一下。
随即倒在了将军怀里。
将军抱着人,如遭雷劈。
他他他……他轻薄老子!
第19章
沈牧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他躺在床上,将军坐在床边看着他,一见他睁开眼,又赶紧挪开了目光,“咳……醒了?”
沈牧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揉了揉额角,感觉脑袋还是晕沉沉的。
将军问:“还晕?”
沈牧晃了晃脑袋,强装清醒道:“没事。”
将军怀疑道:“真没事?”
沈牧点点头。
将军转身往门口走,“那回去吧。”
沈牧跟上去问:“孙侍郎呢?”
“他家里人来寻,先回去了。”将军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就会……做些奇怪的事?”
沈牧茫然,“奇怪的事?不知,我很少喝酒……”他问,“我做了何事?”
将军脸色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没什么……以后不要跟别人喝酒了!”
沈牧想,我也没跟别人喝……
他们沿着江边走。
那是横穿京城的一条江,映着街边的灯火,江面上零零散散有几艘画舫。
“司徒将军!”将军突然听见有人喊他,转头一看,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画舫里朝他招手,“将军可否赏脸一叙?”
将军问:“那人是谁?”
沈牧:“六王爷---齐王。”
将军:“我跟他很熟?”
“不是,”沈牧皱眉道,“一年前,齐王看上了染醉楼的芩儿姑娘,一掷千金,芩儿姑娘却不愿跟他走,他便想硬抢……听闻那**刚好在楼里,还打断了他一只胳膊……”
将军一扬眉,“这么说,是有仇?”
“嗯,他邀你上舫,怕是没安好心,”沈牧担忧道,“还是别去了。”
“老子还怕他不成,”将军拉着人就往前走,“去会会他。”
将军拉着沈牧上了舫,齐王十分热情道:“司徒将军,沈大人,请坐请坐……”他想,这两人不是不对付么,怎么在一块?这沈御史,不会坏他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