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酒卿
“看呗。”谢净生偏头顺着他白皙的颈往上吻,“别去那旮旯地了,大老远的。”又在他唇上狠狠啄一下,哑声道:“就待这儿,一天两天垒起来,我真是要命。”
贺安常微抿了下唇,认真道:“那不成,大苑和大岚才结了商,不看紧点怎么能踏实?”
谢净生唉声将人直接从椅子上抱起来,咬耳朵道:“那还沐什么浴啊,这时候宝贵的不行,得用在正道上。”
贺安常反手抱紧他后背,偏头也回了他一句什么。紧接着那桌上的布一抽,人就已经被压在桌上。谢净生俯首含了方才出声的唇,手上一滑。
就更热了。
这趟之后贺安常还真没再出去了,就待在铺子里,将那算的乱七八糟的账给整理了,期间没少用册子敲乱记账的人。谢净生得了闲,也不敢做甩手掌柜,成日守着他家大爷,里里外外扛货摆架,伙计们都提早休了年假。
这么几年,谁还不懂掌柜那点出息?
眼见年关将至,从南睢来的书信也到了。谢净生和贺安常收拾了批年货,就驾了车,从靖陲直往山阴南睢山去。
年年就这样,元春夜得聚一块过。
辛弈本是扫雪来的,结果赤赤带了一群小奶狗跟在他后边,又挤又刨。他索性停了手,带着这一群在院里绕圈踩雪玩。
曲老如今事大都不亲自动手了,老人家佝偻了不少,得用拐杖了。他站廊底下看辛弈带着一群小黑球撒欢,笑眯眯的站了一会儿,那边屋里柏九就出来了。
“世子爷还小着呢。”曲老如今有点记不清事,总把已经成了太上皇的辛弈叫世子,还当成他才入府那会。只笑:“这院里的雪就别扫了,留给世子爷讨个喜。”
“是还小着呢。”柏九温了眉心,“他就长不大,留着给他玩罢。”
辛弈蹲身给小奶狗们挨个系红绸,赤赤带了个大花娟在边上坐着看。辛弈一抬头见它黑面红花就忍不住笑,也不知怎么地,竟一时停不了了。
后边来了人弯腰贴手掌在他脸上,他一仰头,更是酒窝深了深。
“这谁给它系的?”
柏九道:“这眼光不独特的很。”
辛弈起身,“萧禁可算是厉害,我想他都有了儿子,应好了些呢。”
“这事可是儿子都救不了他。”柏九也笑了,握了他的手。两人就站院里,和着那都红娟花,将萧禁数年如一日的眼光笑了个遍。
只说萧禁正在太和殿陪着辛明坐看年会,不知怎地打了个喷嚏,还一个接一个的停不下来。
晚上院里灯笼才起,外边谢净生两人就到了。马车卸了一堆年货,吃的穿的玩的样样不少。
这满院灯笼都是柏九做的,点亮的时候各有不同,晃在细雪里很是有味道。院子还是多年前的老院子,葡萄藤虽枯了藤,依然留在老地方。那搁野石上散乱的棋局也还留着,覆了雪竟也能当作一景。
门是推式的,冬日垂了厚帷,里边席子泛新,应是才重添的。散乱了些书,最里边靠窗的地方置了个小架,上边只呈了一本毛边手抄的书。
屋里热,谢净生入屋就给贺安常褪了大氅。
元春夜该吃团圆饭。
但这四人不怎么讲究,正好这趟贺安常备了不少鲜材,便置了火锅。围一小案,四人正好成一圈。那小杯的酒一满,听远远山下起了爆竹烟火声,就是他们开饭的时候。
饭前碰杯,却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转手倾倒在香炉里,浇在焚香上。
这是敬兄长规矩。
锅里一沸,将那薄薄的羊肉往汤里一涮,再酱汁一沾,喝着烫酒,落着雪声,独独地年味就出来了。
辛弈和贺安常闲谈几句靖陲商事,柏九倒在一边不常言。谢净生正给贺安常涮了肉,隔着锅里的热气袅阻,他忽然诶了一声,微微倾了身。
“大人。”他抬手指在自己鬓边。
柏九扫他一眼,倒了酒,淡声道:“年纪到了。”
白头发正常的很。
谢净生哑然,他本该打趣几句的,可今儿不知怎么回事,竟没说出来。只埋回头吃了会,不再多言。那边辛弈像没听见,贺安常袖下的手伸过来,握住了谢净生的指尖。
察觉到他有点落寞的意思。
晚了辛弈去廊下看赤赤,贺安常也去了。屋里的帷掀了一半散热气,谢净生靠在门边上捏着酒杯,只看着那两人在廊下和赤赤的奶狗说话。
柏九跟他隔了一席坐下来,中放了酒盘。
“这是什么样子。”柏九半敛眸,“看着像我转头就要埋进土里似的。”
谢净生摸着鼻尖,笑了笑,也没笑出愉悦。他道:“大人这才是什么话。”又道:“这时候……就是眨眼的功夫。虽我不是执着年岁的人,蓦然见了,却也。”不大是滋味。
他年轻再年轻一点的时候就跟着柏九,跟着柏九从山阴到京都,从锦衣卫到庙堂高处,又跟着柏九一并离身归老。
归老。
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只是嬉笑自如的托辞,不想眨眼就成了真正的理由。
谢净生放了酒杯,直身搓了把脸,才笑出声:“想我谢净生一生祸害,不想还能全然终老。”又哈哈道:“此生没亏半分。”
他当日陪贺安常入贺府的时候,可是被贺老太太一路打出去的。这么几年下来,每年如不去给老太太打一打,倒还让人不习惯了。章太炎虽未再见贺安常,去年的年货却终究没再丢出来。他如今沉在这样安宁的日子,任何事都不求,只想久一点。
再久一点。
“所谓的祸害遗千年,断不是乱谈。”柏九也笑了,他鬓边细微的白发垂了下来,而那狭眸间的浓丽却依旧不减。他道:“你如今也是这个年纪,留心自己些。”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
廊下传了笑声,辛弈抱了小奶狗,正给贺安常看赤赤的红娟花。贺安常清冷……谢净生的贺安常已经不清冷了。
谢净生动了唇角,生平头次大胆拍了拍他大人的肩。
“虽有些不甘心。”
他轻叹。
“却得说我还守得住。”
守得住这一生才得的安宁。
柏九抿了酒,眼见灯下的辛弈回头望过来,那酒窝轻浅一旋,就是他的尽头。
他道:“还早呢。”
爆竹又响在夜里。
他低声道:“不过几年,还有十几年和几十年。”
还早呢。
而终于也不过是,
落了黄土,扬手一散。
大家皆在这万古江山中。
作者有话要说:
被大家喜欢真是太好了,多多少少有点吃惊【笑】原本是在北阳辛家就结束了,但答应了关于主线的番外,看了大家的评论决定再写一篇关于“终于”的结尾,算是彻底地结束了这本书。
谢谢大家观阅。
看到留言很开心,希望这一篇能抚慰大家因为哥哥们而触动的心情。
最后,一月再见。
谢谢。
终于能够安然的相守。
慰藉失声痛哭过的日子。
第62章 番外:北阳辛家现代篇
(一)
辛弈正和萧禁站校门口煎饼摊边狼吞虎咽,晚上是贺安常的自习,两个人都不敢溜跑,也不敢迟到,就站这儿解决晚饭。
“诶。”萧禁对着胸口一阵猛捶,好不容易咽下去,拉了把辛弈,指那路口,“那边是你三哥吗。”又猛瞪大眼,“我擦,他又要带着我姐飙车!”
辛弈跟着望了眼,正见萧嫣咬着吸管听他三哥辛笠讲话。又见被他大哥淘汰的摩托锃亮的靠一边,就知道辛笠这是晚上要去浪的节奏。
他塞完最后一口饼子,快速喝掉见底的水,道:“撤。”
被他三哥看见少不得一顿收拾。
萧禁比划出个赞同的手势,两人将书包往肩头一扔,转头就准备跑,谁知那边的辛笠已经回头看见了。
那摩托轰隆,眨眼就到了屁股后边,专门怼在萧禁后头。
萧禁吓得边炸毛边蹦跳,绊的辛弈也跟着一个踉跄,制服后边扑了一团灰。
“我呸。”辛笠猛然停了摩托,长腿跨一边撑了车,一把捞住了萧禁的书包带将人拉了回来。他呲呲牙,吓唬道:“你俩跑什么啊,扑我这一脸灰,当心今晚揍得你回不了家。”
萧禁一个人被拎回去自然不城,他死抱着辛弈的书包将人也拖住,道:“哪能啊三哥,我能跑吗?我一见你恨不得时时凑跟眼前孝顺!辛弈,诶,你跑什么啊?”
辛弈眼皮一跳,就着被扯包的姿势回了头,对辛笠露了个乖顺的笑。
“呦,三哥。”又立刻对着后边坐着的萧嫣更加温软的招呼道:“嫂子好!”
萧嫣一见辛弈就喜欢,当即就掏了糖塞给他,温柔道:“这是回学校去?”又顺手在辛笠背上轻拍了一下,“勒着小奕了。”
萧禁挣扎道:“姐!我才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萧嫣赏了亲弟弟一个大白兔奶糖,黏住了他的嘴,对辛弈道:“明天姐姐给你做便当,让你三哥给你送。”
“谢谢嫂子。”辛弈正了正被拽歪的领口,酒窝一旋,让萧嫣忍不住揉揉他毛绒绒的发。
辛笠轻喊一声,松了萧禁,又在他屁股上踢了脚,碍眼似的道:“去去去,快走。”又对辛弈露了尖牙,“可得记着你嫂子的好,快滚蛋。”
“诶。”辛弈立刻敬了个礼,道:“那三哥您老慢走。”
两个人站一边看那摩托发动跑起来,还能听到辛笠嘟声道:“怎么就挨着他了……”
萧嫣在后边笑声回道:“之前不是给你做过了吗?”
“我还没吃腻呢。”
街灯才亮,摩托扫尾转了个头,慢下减速,直至停在灯影下边。辛笠抬手摘了头盔,回头对萧嫣道:“还没呢。”
“那你自己做。”萧嫣也摘了头盔,甩了甩长发,将有些松的皮筋拉紧。前边的人一直没再吭声,她就低头绑着头发。
那微烫的手掌忽地按在她头发上,不让她动作。萧嫣一嘶,就要抬头训人,谁知这人偏头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再给我做呗。”辛笠对她灿烂的露了齿贝,“做呗做呗做呗。”
边上还有人走动,这天才暗,正是出来散步的时候。萧嫣脸一红,推开他脸,道:“好好好。”又轻踢了踢他小腿,道:“学什么撒娇啊。”
辛笠抿了嘴,给她把头盔重新戴上,自己也戴好,再次在街灯下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