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羹一瓢
若玉听老刘叔说季哥找自己有事,白啸泓刚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白公馆,他还疑惑的紧,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人非圣贤食色性也,季杏棠面色潮红,只觉得全身都是热潮的。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原还混沌的脑子突然有了一刻清醒,不能让若玉进来。他踉跄的走到门口,准备把门反锁了,可是来不及了。
若玉轻而易举的推门进来,看见季杏棠扶着墙,耷拉着脑袋,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若玉担忧的凑了过去,“哥,你怎么了?”
若玉只端住了季杏棠的胳膊,他猛地挥手甩开,尽量压制着燥怒和戾气,平缓了呼吸说,“没事,酒喝多了,我请了王少卿,明天就把你引荐了去拜师学艺,你赶紧回去眠觉。”
若玉撅撅嘴,忽地露出一抹清涟的笑颜,“你兴师动众把我叫过来就为这个事情,不像你的做派,有什么事就说罢。”
季杏棠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大喊,“赶紧回去!”
若玉打了个哈欠,蹙了秀眉,带上三分倦意轻笑一声,“哥,你是不是发酒疯了?我去让嬷嬷给你熬些醒酒汤来。”
这般隽逸的人儿偏生慵懒的时候最撩人心弦,黄莺一样的嗓音把他折磨的要发疯,季杏棠推了他一把,单薄的小身板就撞到了地板上。
若玉被吓了一跳,看着季杏棠猩红的眼错愕不已,他还没反应过来,季杏棠就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了过来咬住了他的脖子,若玉吓的忘了呼吸,吞了吞口水,只有心肝怦怦颤。停滞了一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季杏棠忙从他身上起开,吼道,“滚!”
若玉被他这个样子吓的愣住。
“滚!”
又一声高喊把他喊醒,季哥太不正常了,他担忧的扫了两眼,受惊小鹿样点了点头往门外跑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艾森!
赶走了若玉,季杏棠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他颓颓的靠在床梆旁,迷迷糊糊的觉得睡一觉就好了。
门房又被打开了,季杏棠警惕的瞥了一眼,是白啸泓的司机阿广,季杏棠闭了眼并未多疑,可能他只是听到动静来看一看。
阿广毕恭毕敬的关严了房门,掂着皮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轻轻唤道,“二爷?”
阿广大着胆子爬上了床,伸手就捂住了季杏棠的嘴,猛地扯开了他的衬衫领口一通乱摸呼吸也急促起来,“二爷……二爷……”
季杏棠睁大了眼,被触碰的地方潮热酥麻让他燥的难耐,阿广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阿广急切的说,“二爷,就这一次,明天鸡一叫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阿广又手脚利索的下了床,在皮箱里翻东西。季杏棠被摸一起乱摸早已心乱如麻,脑袋炸裂一般的轰鸣,他迷离着眼看着阿广取出一套抽鸦片的设备,这就划了火柴准备烧烟泡,他扭头看了看季杏棠说道,“二爷倒卖这个神仙玩意儿日进斗金,还没尝过个中滋味,你放心吧,这是纯度低的鸦片酊不会上瘾,就算是上瘾了,白爷也供的起你。”
季杏棠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就是一个傻高个的阿广,竟会有这些龌龊心思,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二爷发了情的样子比白小爷还好看三分,怪不得每次白爷都那般看着你”,阿广露出捕获猎物的目光。
趁着季杏棠皮酥骨软,当真没有力气,阿广把烟枪递到他嘴边,“二爷,你吸一口罢,吸一口能让你快活的像神仙。”
季杏棠别过头挣扎着要往外走,刚下了床就跌坐在地上,阿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无耻的说,“你若是不肯我就帮你往嘴里吹”,说着就端住了季杏棠的下巴要嘴对嘴一口一口把烟往他嘴里吹。
季杏棠绷着嘴不肯就范,谁知阿广说,“二爷,你莫怪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白爷也好这一口。”
季杏棠霎时错愕不已。
阿广观察了几个月,把他的软肋拿捏的死死的,这就要得逞了。“砰”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阿广刚扭头看去,胸腔就挨了一记飞脚,只听严肇龄破口大骂,“我草你二大爷!你他妈干什么呢!”
阿广一摊,把地上的烟具撞的哐哧哐当得一团糟,他抬眼一看是严肇龄来了,忙跪了下来连连告饶,“严爷,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白爷、白爷给二爷下了药了,怕他癫狂的厉害才让我来给他烧烟泡安神。”
严肇龄看了看倚着枕头柜的季杏棠没了一点儿好样子,他又踹了阿广一脚,“你他妈的给爷滚!再让我看见老子阉了你!”
阿广跌跌撞撞捂着胸口出了屋,原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谁知道又冒出个严肇龄。
严肇龄忙扶起了季杏棠,关怀的说,“杏棠,你等着,我去找艾森!”
刚消停了没一会儿,院子里又乱了起来,丫鬟小厮一通乱窜,“不好了!二爷投湖了!快来人呐!”
严肇龄带着若玉和艾森刚到了二楼的卧室,开了门人也不在了,后院倒是又乱成一遭,三个人又匆匆下了楼往后湖跑。
白啸泓原还在香榭小櫊里喝闷酒,收到消息手里的酒杯被捏了个稀吧碎,忙快步赶回了白公馆,熙攘的一堆人一看白啸泓来了,忙让出一条到来,白啸泓刚走到湖边儿,就被严肇龄抓住肩屈膝往他肚子上顶了一脚,“你他妈的真是个东西,杏棠是你的好兄弟,你给他下药还让畜生给他烧烟”,说着又连踹了一脚,“我要是早走一会儿,我要是没闻见烟膏子的味儿,杏棠今晚非得死到你手里。”
旁边的小厮看的一愣一愣的,严爷把白爷给打了!严肇龄瞥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下了湖,“愣着干什么!快给爷去捞人!”
若玉在一旁气恼的浑身战栗,这个人真是丧心病狂,自己的兄弟也要算计,他走上前要抽白啸泓的嘴巴子。
白啸泓喝了一肚子的酒,现在被严肇龄踹的难耐,腹肚来不及难受,心却疼的厉害,还没等若玉冲上来,自己也噗通跳下湖去。
严肇龄想拉他一把却没有拉住,在边儿上急的直跺脚,“你们白公馆天天唱大戏,都他妈的是什么操蛋玩意儿!”
天寒地冻,湖边儿上的人喷着白皑皑的哈气,手里提着泛着暖光的灯盏,湖水却是冰凉,水面上还飘着夏季残枯了的莲蓬,就是这般冰砸的人心凉。白啸泓在水里焦急的摸索着,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了温热的泪水,“杏棠……”
上海滩有个沉渣糜集的小地方叫十六铺,那时他们还是少年——
为了不让自己无所事事,为了让自己能走正道继承师父的衣钵,杏棠背着自己去黑诊所卖血、当黑大夫的实验体,弄来了一大笔可观的费用,却因此落下了膝腕关节遇寒作痛的隐疾,“杏棠……”
白啸泓眼前一片漆黑,却分明看到那个笑颜明媚的少年把狼毫递给自己,自己拿了捣杵在一旁磨染料,一遍又一遍,直到石料都变成细致的柔软的,能与水融于一体的,在宣纸上最绚丽的,“杏棠……”
季杏棠着实有失颜面,便出了房间去院里透气,走到后院的湖边,阿广的话聒噪的脑子一片混沌,“白爷也好这一口?白爷也好这一口?”他愈发的失去了理智,反映到身体上便是燥热难当,行为也不受自己控制,任由自己后仰跌进了砸凉的湖水里。
身体被浸湿以后,体温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全身有骨头的地方都万蚁蚀骨般的痛,他也不挣扎,死了也好,他的泓哥儿早就死了,便任由自己沉了下去,他感觉到了窒息,原来和泓哥儿掐着自己脖子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同,他想:若是死了,权当是被他掐死了;若是活着,再爱他最后一天罢,明天就不爱了。
就在自己魂梦颠倒的那一刻,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来,季杏棠暗自嗔笑,他到底是想把自己折磨的下地狱,还是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浮在水里,脑袋露出水面,季杏棠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白啸泓,胸腔里突然被灌进了空气,不自控的咳出些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就问道,“你……有没有、有没有……咳……抽鸦片?”
白啸泓蹙着眉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稍缓了声音说,“你受不住,先去找艾森。”
季杏棠使了力气从他怀里出来,痛心疾首的说,“我受的住……你欺我辱我要我的命我都受的住”,他突然很想笑,却低头看着漫到自己胸口的湖面啜泣起来,“我还有什么受不住,除了你作践你自己我受不住。”
白啸泓的心被他揪的厉害,一时愣愣的说不出话,停顿了一刻,他架起季杏棠缓声说,“有什么事儿,上了岸再说。”
季杏棠又问了他一遍,“你到底有没有?”
白啸泓看着湖面漾着的迷蒙月光,又看了看季杏棠,只说,“没有”,他答应过季杏棠绝对不会碰鸦片。
“没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