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拾遗录 第23章

作者:羹一瓢 标签: 青梅竹马 古代架空

禁烟大专员张宇鹏刚到了上海,就受到上海烟土业人士的热烈欢迎,不仅大摆筵席,还往他兜里哗哗的塞大洋。可是他并不好做人,因为有大总统的钦令,督查禁烟办不好,他头上的乌纱帽肯定要不保,他决定不接受烟土商的贿赂,严格执行中央的禁烟令,然而真用心做起来却发现并不好办,这些烟土商都鬼精鬼精的,盘问情况一无所获。

就在他苦恼之时收到了一张印制精美的请柬,邀请他的是上海烟土业的枭雄白啸泓。

白啸泓整日里待在白公馆像老头子颐养天年似的,看似不管不问,他的势力就像章鱼的须角触及四面八方,他足不出户养精蓄锐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张宇鹏刚抵沪,白啸泓把他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脾性也了解了。知道此人不好烟不好酒,就好大洋和美人,会见的地方便约在汇中酒楼里的包厢,白啸泓安排了十来个秀丽婀娜的江南美人。

晴日,天朗气清。张宇鹏心神大悦。

包厢的门开了,见张宇鹏来了,白啸泓起身上前迎接,“白某在此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望张大专员海涵。”

张宇鹏顿时觉得无措,这流氓头子文质彬彬的样子他还真是少见,便也客气的说,“敝人久仰白先生大名,理应到门拜访,谁知却让白先生破费了,实在不敢当。”

白啸泓忙说,“哪里,张大专员是大总统的钦差,公务繁忙,也是白某冒昧请专员忙中偷闲来赴宴,亏得专员赏光。”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闲话吃宴,白啸泓看的清楚,张宇鹏一面喝酒一面偷摸着小妞的屁股,眼里盯着美女全是色 欲,恨不得直接把人脱光了抱在怀里,白啸泓只当没有看见。

酒足饭饱,白啸泓说,“白某冒昧的问一句,张大专员到沪恐怕遇到了不少困难吧?”

张宇鹏正色眯眯地看美女的胸头肉,听到白啸泓这么一说忙哭丧着脸,“实不相瞒,不怕白先生笑话,总统让我来销烟,查烟土商的案宗,敝人到沪数日,还没见到半点儿鸦片的影子,先生可有见教?”

白啸泓说,“张大专员有所不知,现如今在上海做烟土生意的,但凡没有点儿靠山,怕是一天都混不下去。张大专员盘问的人,恐怕都分着烟土这杯羹,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当然不会把实况告诉你。”

“再说,这个事情本来就不好做,上海的烟土商,都一个个大有来历,绝对不是一纸禁烟令就能解决的。”

张宇鹏蔫了,他深知晓这地下的黑场子盘根错节,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天下熙攘都为利,他还真没有法子打开这个切口,便说,“话虽如此,我奉了大总统之命来沪,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啊。”

白啸泓抓住了他的弱性,忙说道,“张大专员的难处白某早就知道,也早有准备,明人不说暗话,张大专员也早有耳闻,我白某也发烟土之财,张大专员不能空手而归,所以我就准备了200箱烟土让张大专员处置,我还罗列了一份烟土商的名单,这样,张大专员就能给大总统回话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白啸泓精明着呢,他写的名单都是一些好拿捏的小烟贩,是他一个专员管得了的,至于势力通天的大土行,他不招惹,替他们解决了禁烟的事,提高了自己的名望,说不准那些烟土商还会来投靠他。

白啸泓如此直截了当,张宇鹏意外又感动,这么周全的计策真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他不想和帮会有什么纠葛,只是白爷在上海滩势力滔天、一方雄霸,浑水摸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最好过。

让他更意外更感动的是白啸泓说,“白某还准备了两份大礼送给张大专员。”

白啸泓拍了拍手,保镖抬着箱子走了进来,张宇鹏打开箱子一看,白花花的大洋,足足有5000块。白啸泓的保镖又递给他一张庄票,张宇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是5000块大洋。

白啸泓押了口酒,轻蔑的看着他眼里发光的样子,这个窝囊废八成心肝都高兴的蹦出来了。他又接着说,“张大专员,还有一份大礼等你离沪那日,白某再送上,就当是饯别礼。”

一品阁里的人比这儿的还美……

第19章

高墙内的人看着远幕凝滞着的夕阳,怒冲冲地扒开了墙壁上络满的紫藤萝盘根错节的枯藤,恰似他的心情,好想有一把刀好斩断这乱麻。

“姓季的混蛋,还敢跟老混蛋告我的状,三天都没出了这铁笼子,我出去了非得拾掇他。老王八蛋想困住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老子今天就要跑”,穆柯猛地蹬了一脚小厮的肩膀,现在还不知道小亲亲小乖乖小蜜饯儿怎么样了,黄浦江?乱葬岗?他宁愿相信野雀儿捏着嗓子“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去了。

野雀儿要是走了,天涯海角也随他去了,没了金子压身银子晃眼铜钱闷臭,倒落的轻省;要是死了,就先把那姓白的混账玩意撕碎了,自己再赔了野雀儿的命,管他奈何桥忘川河,山长水远总相逢。

“少爷,您快着点儿,待会儿老爷来了就跑不了了”,伺仙仰头看着蹬在自己肩头的少爷。

穆柯点点头攀上了墙头。

“孽障!”

穆如松这一喊把两个小厮吓的忙跪在了地上垂首告饶,穆柯脚下没了支撑“咣”掉在地上,老迂腐老规矩老王八蛋来了。

穆柯跪在绣满了花鸟鱼虫的绛红色地毯上,前有高堂,侧有兄长,这是要“对簿公堂”的架势。伺神伺仙跪在穆柯后头,一脸的苦相,他们的少爷比神仙还难伺候。

半晌沉默,穆柯跪的膝盖麻了,看着自己的爹半阖着眼也不说话,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刚换了姿势,穆如松的文明杖猛地敲在了地上。

穆柯压根不理会,端了桌上的桑葚,自顾自的抛到空中张嘴去接。

穆如松看着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怒气上头,穆柯的娘把穆柯手里的果盘夺了过去,掏出了丝绢给他擦了擦手,又给他擦擦嘴,小声说,“柯儿,听娘的话,老实地给你爹认个错,就说是那个戏子勾引了你,咱们和白啸泓的师傅有交情,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兔子和咱们撕破脸皮。”

穆柯又老实跪好,仰着脸说,“我都说了不是他勾引的我,是我强迫的他,有事儿让那姓白的来找我。”

穆如松一棍子杵到了穆柯身上,“兔崽子!二十岁的人整天不务正业,专去招惹不三不四的人,你托生了个好壳子,没有老穆家,你地痞瘪三不如!玩兔子玩到白啸泓头上,你瞧瞧外头的报纸上怎么说,和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让白啸泓跌了面,他怎么没活剐了你,全仗着你姓穆!”

说着又狠狠在穆柯肩膀上砸了一下。

娘在一旁心疼地掉泪珠子,一边抽搭一边说,“别打了,柯儿还是个孩子,你也不想想,那小贱人从相公堂子里出来全身都是狐媚子气,柯儿怎么能招架住他。”

穆如松又抽了穆柯一下。

“你还有脸哭,都是你惯的。”

“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明白,是强奸!我还就不信了,党国的正规军还干不过一群流氓地痞,他就是地头蛇,我找着七寸照样把他打残了,用不着你们担心”,穆柯骚头骚脑地说着。

那棍子就一杆一杆地落在身上,“我叫你有能耐、有能耐,你穿身绿皮就上天了,蒋光头都得让他三分,你算哪根葱”,穆如松气的两眼发昏一片眩晕。

穆桦插不上话,只上前掺了掺,说道,“爹,你消消气;穆柯,你收敛些。”

娘又说,“柯儿,你要是真中意那个兔……白若玉,反正白啸泓也不要了他了,等过了风口浪尖咱把他弄回来,你现在去找他,你们俩都活不成。”

花言巧语的哄骗,字字带血的嫌弃,穆柯不爱听,但照这个意思,野雀儿还活着,他扑棱扑棱被杵的生疼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我今天还真就想去找死。”

“死兔崽子!”

“老王八蛋!”

“穆柯!”

“柯儿!”

“二少爷!”

穆如松被气的怒火攻心,“伺神、伺仙,把你们二少爷给我捆了!把府里新买的丫头都给我叫过来,我一个一个挑,非得给他找个姨太他才能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