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月流春
瑞王不由得一笑,目若朗星,俊逸如临风玉树。
宋慎郑重其事,“聊了这么些,相信殿下已经明白了。其实,我一直想问问 ,却直到今天才敢问出口:我常来王府打扰,真怕惹殿下厌烦,现请您按照庆王的意思,仔细考虑考虑,要是觉得不合适,给个明示,暗示也行,我冷静之后,一定识趣离开,再也不纠缠。”
露台静悄悄,微风阵阵,吹得瑞王发带不停飘动。
宋慎目不转睛,耐心等待答复。
瑞王扭头看着湘竹纹理,沉默半晌,板起脸,威严说:“宋大夫不知犯了几次不敬之罪,倘若不是你,倘若换成别人,本王早就忍无可忍了,无需三哥出手,本王有的是办法惩治你。”
矜贵斯文的皇子,表明此番话,等于默认了。默认自己从未厌烦对方。
彼此无甜言蜜语,默默定了情了。
“哈哈哈,多谢殿下宽容!”
“草民知错了,不该总是逗你。”
宋慎终于听到了小难缠的亲口答复,瞬间心情大好,神采飞扬,正经不过半个时辰,便恢复了率性不羁,激动之下,握住对方肩膀,一扳,“老是盯着竹子干什么?它有什么好看的?”
瑞王昂首站直了,脱口而出问:“不看竹子,难道看你?”
“可以啊!”
“随便看,不收钱!”宋慎神采奕奕,薄唇弯起,桃花眼一眯,俊朗倜傥。
瑞王生性含蓄内敛,努力板着脸,抬手一推,手掌按在了了对方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谈正事,少胡闹。”
然而,宋慎太高兴了,甚至兴奋,顺势一捉,牢牢握住对方的手,然后一拽。
“你——”
瑞王毫无防备,步伐踉跄,鼻尖在对方身上一磕,顿时疼得发酸泛泪花,毫无气势地发怒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三哥走!他在场的时候,你规规矩矩,他一走,你就……这样?”
“对不住,我实在太高兴了。”
“磕伤了?来,我瞧瞧。”宋慎懊恼自责,定睛端详,歉意揉了揉,宽慰道:“不要紧,鼻梁没断,也没流血。”
“哼!”
“消消气,气不过就打我几下。”
瑞王忍过了酸疼感,终究不忍责备,“懒得动手。”
“我帮你啊!”宋慎举起拳头,作势欲砸向自己脸颊。
“什么?”
瑞王吓一跳,忙伸手阻拦,“不用!算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时,恰一阵风吹来,宋慎见对方的霜色发带飘到眼前,手比脑子快,敏捷捏住了它,顺势将其捋正。
靠得太近了。
瑞王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宋慎凝视对方的眼睛,越看越赞叹:世间竟有如此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里闪烁光芒,像点点星光,又像皎皎月光,直照进人的内心。
真明亮。
真好看。
宋慎心如擂鼓,耳朵里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跳声,“咚咚咚~”,鼓声越敲越快,令其心神迷/乱。
他凝视良久,在满腔愉悦和冲动本能的驱使下,微微俯身,轻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唇额相贴,一触即分。
瑞王刹那间僵住了,睁大眼睛,不知所措。
宋慎亲完了,不仅未能冷静,反而加倍激动兴奋,虚虚搂住对方,干劲十足,恨不能飞上九天,为对方摘星星摘月亮,兴冲冲道:“我明天启程回南境,你好好儿休养,等我办完事回来,无论你想去哪儿游玩,我都会尽力安排,让你玩个痛快!”
“不宜整天待在书房里练字作画编书,外出透透气,散散心,对身体大有好处。”
“你说说,最想去什么地方游玩?”
外出游山玩水,是病弱皇子自幼梦寐以求的。
于是,本欲理智生一生气的瑞王莫名气消,不假思索答:“江南。我从小对着书画琢磨,神往已久,可惜路途遥远,父母亲友皆不赞成我出远门。”
啧,可怜见儿的。
宋慎双臂使劲,搂紧了些,承诺道:“行,我尽量带你去一趟。如果乘船,顺风顺水的话,大半个月就到了。”
瑞王被箍得有些难受,挣了挣,“你可别忘了。”
“岂敢!”
宋慎松开双臂,兴奋劲儿一时半刻收不住,细细告知:“我早年曾下江南采买药材,那儿是个好地方,富庶安宁,风景优美,人才辈出,街上常能遇见成群的书生,文质彬彬摇扇子,一开口,个个文绉绉的,殿下肯定感兴趣。”
瑞王发现对方眼里只有自己,也察觉了对方的欢喜关怀讨好之意,不禁流露笑容,“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见识见识了。”
两人站在角落里小声交谈,一个靠着墙,另一个靠着柱子,足足聊了半个时辰,才被按捺不住的老太监打断。
往日告辞时,宋慎常有意犹未尽之感,今天更是不舍,离开王府时,脚步放慢了不少。
翌日
天蒙蒙亮,南玄武堂门外的一行人整装待发。
“师姐,别哭了,装病也没用,休想骗过阁主。”周彦清掀开车帘,催促夏莉,“上车吧。”
“呜呜,师弟好狠心,太狠心了。”
夏莉淌眼抹泪,不情不愿地登上马车,迅速掀开窗帘,留恋不舍,既舍不得繁华皇城,也舍不得暗中正打得火热的几个老少俊男。
宋慎一身玄色劲装,策马靠近,询问随从:“行李搬上车了吗?”
“都在车里了。”
宋慎点了点头,俯视嘱咐:“我外出期间,阁中一切由清哥打理,至于医馆诸事,管事伙计和聘的大夫会料理,免得兄长两头奔波操劳受累。”
“知道,你就放心吧,别着急,路上多加小心。”周彦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暗忖:什么意思?我只配打理小倌馆?不配插手医馆?莫非是赵泽琛的命令?
哼,“王爷”名头不过是占了投胎的便宜,假如出身相同,一个病歪歪的药罐子,成就断断比不上我!他愈发嫉妒怨恨,难以自控地猜疑。
宋慎望了望天色,朗声说:“我们得启程了,办完事就回来,驾!”
阁主率先打马,随从赶着马车尾随,一行人逐渐远去。
周彦清站在树荫下,第无数次目送义弟出远门,面无表情,心想:祈求上苍保佑,但愿当他返回都城时,赵泽琛已经“发病身亡”了,尽快过上清静日子。
我们之间,本不该出现,也绝容不下第三个人!
十几年的交情了,宋慎对义兄深信不疑,匆匆赶路,急着回乡探望病重的师叔。
谁知,次日清晨,当他们抵达渡口,正欲乘船南下时,突然有一队禁军疾驰追赶而来,为首者挥舞马鞭,远远便大喊:
“宋慎?”
“前方是不是宋慎宋大夫?”
宋慎收回意欲登船的脚,诧异回头。
禁军首领高呼:“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定了情啦?(^?^*)O(∩_∩)O
第39章 棘手
“宋大夫?”
“请留步!”
一小队禁卫疾驰而来,累得大汗淋漓, 气喘吁吁, 下马飞奔靠近, 首领正了正头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您、您是南玄武堂的宋大夫,是吧?”
宋慎慢慢离开登船口,讶异打量来人, “不才正是。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急匆匆找宋某是有什么事?”
“在下姓张, 张蒙,是宫中的禁卫,平日负责巡逻永清殿一带, 宋大夫之前入宫行医时,张某曾远远见过您两面,可惜没有机会认识。”张猛四十开外,颇为客气。
宫廷禁卫众多, 宋慎并无印象,颔首道:“原来是张兄。不知各位为何事而来?”
张蒙抬袖擦汗, 小声告知:“大皇子殿下有令, 命令我等寻找您,速速入宫救人!”
“大皇子殿下?”
宋慎一愣,无暇细思为什么是大皇子的命令,忙问:“救谁?难道是瑞王殿下发病了?”
“不,不是瑞王。”
宋慎松了口气,“那么, 是宫里哪位贵人身体有恙啊?”
张蒙面露为难之色,含糊答:“不清楚,我只是个跑腿传令的。大殿下吩咐了,一追赶上,立即带您回皇宫,一刻也不许耽搁。事不宜迟,请,赶路要紧。”
大皇子下的急令,莫非是他的母妃、韩贵妃病了?贵妃与皇后一贯不和,争宠夺嫡半辈子,不择手段,跟乌眼鸡似的,莫非两股势力又斗起来了?宋慎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内心自然不愿蹚浑水。
“宋大夫,快走吧!”
禁卫们心急火燎,恨不能把大夫揣兜里往回赶,急切催促,“您医术高明,有目共睹,大殿下指定了的,事关重大,万一耽误了救人,我们几个性命难保,兴许也会治您的罪。”
宋慎稍作思索,不得不答应,正色道:“既然是大殿下的命令,宋某不敢违抗,随各位回去便是。”
“好,请!”
这时,先登上船的夏莉发现了意外,趁机下船,奔跑凑近,满怀期待地问:“小师弟,出什么事啦?”
禁卫们已上马,解释道:“宫里有令,召宋大夫进宫救人,我们这就走了,必须尽快赶回都城。”
夏莉霎时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是吗?”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宋慎叹了口气,走向马,无奈问:“师姐这下高兴了?不哭着骂我‘狠心绝情’了?也不装病了?”
“臭小子,哪里的话!”
夏莉讪讪藏起笑容,颠颠儿尾随,理直气壮道:“回乡路远,两三千里路呢,江湖险恶,唉,没有掌门师弟的护送,我不敢乘船。”
这时,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护卫们提议道:“不如让小的们先护送夏夫人回乡,等阁主忙完,另择日子启程,到时,大家在南境汇合,怎么样?”
“呸呸呸,馊主意!你们的武功,统统不如我师弟!”
夏莉生气瞪视护卫,渴望长住都城,紧紧拉住师弟胳膊,央求道:“小师弟,咱们快回去吧?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