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荒冢
村长摇摇头:“对于长生不老的人来说,这些都有漫长的时间去追寻,并非我们需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村长反问:“老爷在长乐京权势如何?”
暮残声回忆了一下金盛的讯息,冷笑道:“人生食色性也,我有栖花楼在手,长乐京的达官贵人无一不识我,哪怕是京卫大将军也给我三分薄面。”
“好极,好极!”村长抚掌而笑,“那么老朽的条件对老爷而言,易如反掌。”
“什么?”
村长凑在他耳边:“我要您在长乐京修一座庙。”
“庙?”
村长的神情激动起来:“一座山神庙,供奉我们眠春山的虺神君!不求万家香火,但要添油不熄!”
暮残声嗤笑道:“你们眠春山的山神,却要供奉在长乐京?你当那些百姓钱多了没处烧香火吗?”
村长道:“如何做成,是老爷的事情,老朽只能提出条件而已。”
暮残声面色不悦:“这样的条件,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村长避而不谈,只是道:“老爷若有心做生意,不妨好好想想这个条件,用一座庙换三十年甚至更长的寿数,相信老爷这样的大商人一定能想清楚。”
听到“寿数”二字,暮残声果然迟疑了。
他犹豫了片刻,脸色阴晴不定:“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也要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
“您是眠春山的贵客,哪里都可去得。”
“这么大方?”暮残声看着他,“你不怕我发现长生不老的秘密后直接逃走,反手就卖了你们?”
“老爷是生意人,当然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情。”村长微微一笑,“何况,如果秘密这么容易被发现,那就不是秘密了。”
有如此自信的,若非自视甚高的蠢货,就是有绝对的倚仗和把握。
暮残声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大笑起来。
“老爷有些欣赏你了,村长。”暮残声对他竖起手指,“两天,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村长舒了口气,只手虚引:“老朽这便为您安排住处和伺候的人。”
“老爷住不惯破旧屋子,也不习惯粗人伺候。”暮残声掸了掸衣摆上的灰,“闻音住在哪里?我过去便是。”
村长脸色僵了僵,赔笑道:“这……闻音是神婆的孙子,一直住在山神庙,恐怕不太方便。”
暮残声笼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闻音说过,神婆在眠春山的威望比村长更高,仅次于虺神君之下,可他从来没讲过自己与对方有血缘关系,看来这人也瞒了不少事呢。
他心念千转,面上故作遗憾地道:“既然如此,就随村长安排吧,给我找两个手脚利落、长相干净的人使唤,否则老爷看了堵心。”
“好说、好说……”
村长亲自把暮残声送出院门,唤来一个长相齐整的年轻人,叮嘱他好好招待大老爷,然后目送他们消失在山林间。
等到暮残声的身影完全消失,村长脸上的笑容也缓缓褪去,他朝树上招招手,一个藏匿在上头的小男孩就落在他面前。
“去给神婆传话,就说‘替身来了,请尽快点出命主’。”见小男孩点头,村长犹豫了一下,“还有,你让神婆注意闻音,然后去盯住这个金老爷,小心为上。”
“明白。”小男孩冲他咧嘴一笑,眼神是不合外貌的阴沉。
第十七章 古庙
小剧场—— 暮残声:这货虽然弱鸡,但貌似除了身高之外,智商也比机智的我要高一点。 闻音:其实我还比你大一点。 暮残声:你端着一张无害脸开车要不要碧莲? 闻音:你是不是忘了我本来住碧池呀╮(╯_╰)╭ 暮残声:?!
村长交代完事情就背着手回到了屋子里面,那小男孩一溜烟跑没了影,原地一时间只剩下风拂枝叶的“沙沙”声。
男孩手脚麻利,跑起来不比四肢着地的野兽慢,穿林寻径十分熟练,偶尔还停下脚步回头观望,唯恐身后跟了什么人。
这样跑了数百步,他才算是放了心,不再在林子里兜圈,找到条隐蔽的小道加快脚步往山顶去了。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路边的草丛里就探出个脏兮兮的狐狸脑袋,目光微冷。
狐狸生性多疑,村长在交谈时越显得坦荡大方,暮残声就越不能对他放心。因此跟了那带路年轻人走了没多久,他便在拐角旮旯寻个空隙,使了分身法继续伪装“金盛”,本体化为原形,仗着个子小又是走兽,轻易钻入林子里,迅速往回赶了。
他回来得快,将村长的变脸尽数看在眼里,满腹疑云升腾起来变成了头顶雾水。
村长将“金盛”叫做替身,那么被代替的本身是什么?他既然怀疑闻音,为什么还对神婆深信不疑?村长与神婆之间的联系,是否与他口中那必须由神婆挑点出来的“命主”有关?
暮残声权衡片刻,继续跟了上去。
眠春山越往上就越不便于行,草木虽然茂密,地势却陡峭起来,稍不留意就要摔成个滚地葫芦,路径荒芜,怪石横生,一看便少有人通过。
小男孩伏地身体,手脚并用地跨越了这些路障,灵活得像只野猫。暮残声一路跟着他前行,越接近山顶越觉周遭风水凶恶,连空气都变得浑浊粘稠,带着一股子腐朽的臭味,叫人恶心,与下方生机盎然的山林有云泥之别,比起万鸦谷的乱骨沟也毫不逊色了。
终于,男孩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停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庙。
这地方颇有意思,正巧在两座峭壁的夹缝中,左右山势向中间倾斜,恰如交顶遮天蔽日,故而哪怕此刻天色正明,这里也是阴云垂地天光暗淡。除此之外,这里地处夹缝间,背靠无风死路,入口处的三棵大槐树活像是坟头香,上面挂满了纸钱幡子,乍看不像个小庙,倒像个吊丧的灵堂。
暮残声动了动鼻子,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死气。
小男孩到了槐树下就不敢再前进,他满头大汗地喘了会儿气,然后从衣服下勾出了木哨,吹了三短一长。
哨声不大,只能在这半封闭的地方盘旋,最后一声长音未落,暮残声就看前方那座小庙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一名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约有花甲之龄,身着宽大的灰色袍褂,半白的发并未束髻,而是披散在肩背,手里撑着一根盘蛇木杖,腰间挂着一串白骨风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